湖师大故事 三十七

实在还是放心不下越秀一，但是成都和上海隔了那么远，顾子矜唯一能找的人就只有秀一的好友小真了。小真新找了一份工作，刚面试通过，顾子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秀一，昨天还到过我这边来玩啊，看上去已经完全康复了嘛！”小真很快乐地说，“谢天谢地，他总算恢复过来了。啧啧，这一个多月来，秀一可是看着瘦了很多啊，真是让人担心死了。啊，昨天他还和元隽聊起北京那边的情况呢，元隽曾经在那边出差呆过一个半月……嘿嘿，看样子是想去北京玩几天吧，肯出去散散心的话，也是件好事情呀！”
　　“好事情……这个……”顾子矜颓然地摇了摇头，电话那端的小真虽然看不到，至少也从她迟疑的口气里感受到了什么。
　　“怎么了？”
　　顾子矜嗫嚅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毕竟小真也不知道裸照事件，应该怎么请小真帮忙，子矜也没有头绪。“……小真，总之你这阵子多帮我留意一下秀一，有什么异常情况都及时给我说一声，好吗？”
　　“搞得这么神秘……好吧，暂时不追问你了……”看来小真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家伙，“不过，比起这个来，我倒是认为，顾小姐应该多考虑下你自己的病啊……”
　　小真不提也还罢了，一说到自己的病情，子矜觉得颈部又隐隐作痛起来。她苦笑着摩挲着颈部，试图缓解这样的疼痛，然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小真说：“我自己心里有数啦，小真干嘛别老是担心这个。”
　　“不可能不担心的，”小真突然很坚持地说，“我后来遇到过做医生的朋友，问过你的这个情况，低恶的淋巴瘤通过化疗就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但是放任不管的话，恶化就糟糕了，而且是在颈部这个位置……我那个医生朋友听说你的情况后很严肃地要求我尽快地劝你到医院治疗啊……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顾小姐一直不愿意去呢？”
　　顾子矜咬了咬嘴唇，淡然地说：“因为……化疗要掉头发啊……”
　　“诶？”小真万万没想到顾子矜对手术的抗拒竟然是这么一个理由，“不会吧，身体健康和头发比较起来，孰轻孰重不是一目了然吗？”
　　（——小真，你不会明白头发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的……）
　　（——那是属于和子川一起的回忆……我最宝贵的，回忆……）
　　顾子矜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没有再回答。
　　
　　有了子矜的叮嘱，小真对与秀一的一些动向都关注得比较密切。不过越秀一除了更不爱说话之外，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从子川去世开始后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时间了，一直没有收入却很多花销似乎让越秀一又囊空如洗，于是他又继续开始流连在Vogue、2DM这样的同志吧，继续开始MB的生活。
　　“他现在经常不说话，一个人喝酒，更酷更有型了，”对于小真常常打电话来询问依尔哥近况，小缘颇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所以收费比以前更高，但是还是有不少客人主动找他……我说，你以后就别来烦我了……我最近都没啥好客人，心里正郁闷呢！”
　　小缘啪地挂了电话，小真愣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自语：“可是……他现在似乎把自己关闭起来了……就连到我这边来玩，话也很少……没有谁再值得他关心，对于他来说，其实也是很寂寞的事情吧……”
　　就在前两天，小真还给越秀一提到顾子矜现在的病情，一直拖延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可是顾子矜就是不愿意去治疗。
　　“我问她为什么不肯治疗，她竟然说化疗会掉头发……唉，怎么会是这么幼稚的理由啊？”小真还真是个热心而善良的家伙，对于顾子矜的病情一直都耿耿于怀，“秀一，要不你也劝劝她吧……”
　　“掉头发……”越秀一微微皱眉，“她要死要活是自己的事，我管不了，也没兴趣去管！”
　　“可是……”
　　“好了，我过来可不是听你说这个的……”越秀一打断小真的话，“子川那个日记本，是在你这里吧？”
　　“恩……在我这里……”虽然秀一现在对子矜的冷漠态度让小真有些无奈，但是他自己也想不通子矜会因为掉头发的理由而拒绝治疗。
　　小真把子川的日记本拿给秀一，同时补充说：“……我问过顾小姐是否知道这个的密码，结果她说她根本不知道子川在用这个日记本，也不知道密码……”
　　“多事！”越秀一夺过日记本，突然想到什么，“那女人……知道我拿了这个，没有说什么吗？”
　　“她说……这才像越秀一的作风……然后就没说什么了……”
　　越秀一冷哼一声，却没有说什么，转身就打算离开。
　　“没有密码……你打算怎么办呢？”小真在身后问。
　　秀一停住步伐，转身，淡淡地说：“还能怎么办？猜啊，猜猜子川会设怎样的密码……不过以我的耐心，猜不出来的话可能会找个石头砸开吧……”
　　“最好不要到用石头砸的地步吧……”小真微笑着说，“不过我估计秀一也舍不得去损坏子川的日记本的。”
　　“……”越秀一沉默了一下，“小真，如果我告诉你，子川其实是因为我而死的，你会怎么想？”
　　小真愣了一下：“怎么可能……你干嘛做这样的假设……”
　　秀一转头，直直地望着小真的眼睛：“这不是假设……是真的…….我爱子川，我也害死了子川，就是这样。”
　　“秀一……”看着越秀一眼里挥散不去的悲哀，小真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憋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很惊讶我为什么还会如此冷漠地说出这个事实，对吗？”越秀一淡淡地说，“那是因为，要用一辈子去偿还的过错，现在没必要难过得要死要活的。好了，我走了。”
　　“……”小真想说点什么，但是却张不开口，只能看着秀一寂寞的身影从门后消失。
　　
　　之后的日子，依然是平淡地过去。越秀一果然试了很多次也没办法猜到子川所设置的六位密码，于是陷入一种烦躁的心情中。小缘回家了一段时间，屋子里面少了一个人说话，越秀一连电视也懒得开，一个人就对着子川的日记本发呆。还好小缘临走前给小真发过短信，希望他有空的时候来帮忙照顾乌龟和仙人掌，小真这才发现越秀一似乎已经开始习惯寂寞了。
　　“习惯寂寞……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越秀一淡淡地说，“乌龟和仙人掌送给你了吧，我现在也不需要这个了……自己一个人习惯寂寞，就可以了……”
　　和现在的越秀一说话还真累，小真无奈地想。现在的秀一，给人的感觉就是灰色，寂寞、冷淡，就算沐浴在元隽家窗户前的蓝色阳光里，他的背影依然在他的脸庞上洒下寂寞的影子。
　　（——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融化你灰色的心了吗？）
　　小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日记本的密码，还是没有想到吗？”
　　“恩……生日、寝室号、相关电话号码……凡是可以想到的数字我都试过了……就连顾子矜那个女人相关的一些数字我都试过了……我果然还是不了解子川啊……”
　　“不要这样沮丧啦！”小真笑着拿起日记本说，“没有任何提示来猜这6位的密码，本来就很难啊……子川的生日是多少啊？”
　　“75年5月25日……”秀一脱口而出，“这些我都试过了，没用……”
　　“噢，那你和顾子矜的生日呢？”小真仍不死心，“你的生日是76年2月19日，这个我知道……顾小姐呢？”
　　“顾子矜……77年1月21日吧……”因为和自己的生日差得不远，所以越秀一对于子矜的生日倒还不算陌生。
　　“啊啊……哎，还真是很奇妙呢……”小真拨弄着手里的日记本，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水瓶……双子……呵呵……”
　　“笑什么……”越秀一看着小真笑得那么古怪的样子，有些疑虑地问。
　　“你和顾子矜，一个是水瓶座的第一天，一个是水瓶座的最后一天……”小真笑着说，“星座学里，双子座和水瓶座是天生一对……”
　　越秀一怔了一下：“子川就是双子座……哼，天生一对……迷信的东西……”
　　“星座学可不是什么迷信的东西……”小真倒不真的生气，耐着性子地讲解着说，“水瓶和双子都是风象星座啊，初见时便能很投缘……啊！打开了！”
　　越秀一冲过来，一把抢过小真手里的日记本：“打开了？！你怎么打开的？密码是多少？”
　　小真也没想到居然自己试了几次就打开了，他站起来，兴奋地说：“121219啊！”
　　“121219？”越秀一愣了一下，表情突然也呆滞起来，“1月21日和2月19日？”
　　小真轻轻点了点头：“子川用来做密码的，居然是顾子矜和你的生日……”
　　越秀一来不及再和小真说下去，坐下来，翻开日记本，开始在子川的日记中找寻回忆。
　　
　　很可惜的是，看来子川并不是一个习惯写日记的人。这个所谓的日记本里，除了前三页有凌乱的一些字之外就都是空白了，就连写了东西的前三页，内容也非常无趣：第一页抄录了一首毛泽东的《沁园春.雪》，第二页就退化为某段时间花钱的一些记录了，第三页则更离谱，居然是潦草的“孙明”、“孙子川”之类的个人签名练习……
　　虽然日记内容让越秀一大跌眼镜，不过像子川这样的男孩子，以这样的方式来处理娇贵的日记本，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越秀一努力地翻动日记，希望可以得到更多讯息。还好，虽然只记录了三页废话，但终究还是让越秀一找到夹在最后的两张照片。
　　两张照片，一张就是当初越秀一俊美的容貌与破旧街景造成巨大反差的照片，而另外一张……
　　“这是什么照片啊？”小真凑上来一看，不禁一笑。照片的内容是越秀一、子川和子矜的合照。但是照片里的三人都照得很古怪：左边的秀一是侧脸；中间的子川一副苦瓜脸的样子；而右边的子矜，却呲着牙裂着嘴的怪相。
　　“呵呵……”看到这张照片，越秀一苦闷的脸也露出一丝微笑，他痴痴地看着照片，慢慢地说，“的确是很难看的三人吧……不过，这却是我们三人唯一的一张合照呢……我还以为，这张照片早消失了，没想到，子川竟然

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等待大的结局把。

每个人都有注定的一个归宿。

(引用回贴#2482055)青木三色：
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等待大的结局把。

每个人都有注定的一个归宿。

归宿---让我找到了温暖的感觉.

(引用回贴#2482055)青木三色：
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等待大的结局把。

每个人都有注定的一个归宿。

哎,难道同志真的只有那样的归宿吗????

湖师大故事  三十八

Chapter 16 [新的旅程]Bule Lights
　　
　　我给小孙明搜罗出了很多的东西，但是一想到他一旦搞不清楚就会纠缠着来问我，那时候岂不是更糟糕。所以决定只给他带一点点东西过去。
　　“哎……不是吧？都找出来了，就随便了嘛……”他嘟哝着接过几张照片，“结果就找了几张照片给我看……”
　　“有的看还挑剔……要不是我妈催我嫁人时拿你做了下挡箭牌，然后多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我才不会给你带这些呢……”我去倒了一杯水，准备吃药。这个疗程的药吃完之后，似乎就告一个段落了，医生是这么说的。
　　“挡箭牌……哎，嘿嘿，什么意思啊？”说到这个他的兴趣倒是蛮大的，忙凑过来恬不知耻地说，“你的意思是说你对咱妈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咱妈？”我劈头给他一拳，“你放心，我妈永远不会是‘咱妈’……你死心吧。”
　　“干嘛这么无情啊……”他嘟哝着，拿起了桌上的照片，“啊，这张照片……你们三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啊…….这么傻的表情……啊，后面还写着字呢？”
　　他拿到了那张合照，我微笑着说：“那可是我们三人唯一的合照，是宝贝来着……而且，是在我最彷徨的时候，越秀一送给我的……”
　　“最彷徨的时候……”他读完了照片后面的话，抬头看着说，“是手术吗？”
　　“恩，”用手拨弄下刘海上的头发，我笑着说，“那个时候，因为化疗的关系，我的头发掉光了……”
　　“你那么在乎你的头发的啊……”他急急地说，“那个时候的子矜，一定很难过吧？”
　　“唔，”我闭上眼睛，“不过，已经过去了……已经踏上新的旅程了……”
　　“诶？”我突然冒了那么一句，小孙明有些摸不着头脑，“新的旅程？”
　　“呵呵，准确说，是蓝光中，带着Smile，踏上新的旅程……”我轻轻的微笑，极力回忆那时候的越秀一，“因为这是，我和越秀一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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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秀一再次联系子矜，已经是2001年8月底。
　　“我过段时间会来一次成都，”电话那端，越秀一的声音淡淡的，“我想念子川了。”
　　“噢……”顾子矜似乎很虚弱的样子，“我住院了……前两天在工作时晕倒了，被送到了医院……”
　　“蠢女人……”越秀一出奇地没有对子矜发火，“讳疾忌医的人是最愚蠢的……除非你打算死了去陪子川。”
　　“我不是讳疾忌医……只是……”顾子矜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现在也在医院呆着了……倒是你，现在精神如何，恢复到以前了吗？”
　　越秀一淡淡地说：“子川都离开了，怎可能恢复到以前呢……哦，可能你不太关心，不过还是给你说一声，刘俊明进监狱了，据说被判了四年。”
　　“刘俊明？监狱？”顾子矜很震惊，“……是你么？”
　　“算是吧，我只是把他和我的那张照片扩大冲印了十几份，给那家伙所在的公司主要负责人都寄了一张而已，当然其中包括他的岳父总裁……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越秀一在电话里轻佻地笑着，“谁叫他还娶了一个总裁女儿做老婆呢……”
　　“那……结果呢？”顾子矜怎么也没有想到越秀一那里还有裸照，而且越秀一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照片里面，应该也有你吧……”
　　“是有我啊，如果因为照片事件闹到法庭上面，我也可以出庭做证的……反正我也只是上海的一名MB啊，出庭露脸说不定还可以招揽更多客人呢……当时我都考虑了这些的，”越秀一说到报复刘俊明的过程显然是非常开心的，“不过似乎用不上了，你应该可以想象一个老婆收到老公和另外一个男人偷情的照片会怎样想……而且那家公司大部分负责人都收到的话，那家伙的总裁岳父也没有退路了……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刘俊明就和他老婆离婚了，紧接着就因为贪污被公司推上了法庭……呵呵，春风得意的青年才俊，就这样铃铛入狱了……”
　　“贪污？他还贪污啊？”
　　“他那样的人，刚进公司就懂得利用婚姻来攀附上级，在这段时间，怎么可能去贪污自毁前程，想必是他老婆和岳父之流的人栽赃的吧，”越秀一不屑地说，“现在的公司多少都有一些黑帐目，随便找些人证物证，划给刘俊明这小子背黑锅就可以了……”
　　“怎么会这样？” 虽然子矜也觉得刘俊明这人有些可憎，但是他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也让人颇多感慨，“他既然没有贪污，为什么不找律师好好为自己辩护呢？”
　　“这个……”越秀一说，“审判那天，我还特意让北京的线人去了朝阳区法庭，就是想看看那个畜生的下场。不过据说在整个审讯过程中刘俊明似乎非常合作，没有任何翻案的想法，很平静地接受的审判……或许他的确贪污了也说不定，总之最后被判了五年，哼，比起子川的离去，他已经算不错了……”
　　“可是……”顾子矜想说点什么，不过想了想越秀一现在一定充满了复仇后的快感，如果为刘俊明说些同情的话，可能会惹得这家伙雷霆大怒。
　　（——算了吧，反正刘俊明那家伙也算是咎由自取……）
　　“别可是了，我只是顺便给你提了一这个，”越秀一说，“免得你这个蠢女人还一直以为我会雇杀手去宰了那家伙……不说这个了，你的病，到底怎么样？”
　　“没什么……马上打算接受化疗，有些不安而已……谢谢你的关心。”子矜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苦笑着说。
　　“……谁关心你了啊，自作多情！”越秀一冷冷地说，然后啪地挂掉电话。
　　子矜慢慢地把手机从耳侧拿到面前，苦笑着自语：这家伙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好面子呢……
　　
　　化疗对于顾子矜颈部的淋巴瘤的确有很好的疗效，但是，顾子矜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也终于开始发生。
　　每天早上起来，枕头上就是一片乌黑的头发，镜子已经被护士收了起来，但是顾子矜还是可以从窗玻璃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头发已经脱落不少。
　　“……倒有些像牛皮癣。”顾子矜苦笑着自语。她没有告诉家里自己已经住院，朋友那里，顾子矜也没有提及，上周谢圆圆出差到了重庆，说是打算偷个机会溜到成都来看子矜。那个时候子矜已经开始掉头发，所以找了一个理由拒绝了谢圆圆。
　　到目前为止住院治疗的开销都是自己的积蓄。但是她在日本的工作原本就是实习性质，时常又因为自己和子川的病情有耽误，所以不可能有太多的薪水。子川去世这段时间也有些花费，而现在在成都找到的工作还不到两个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钱。所以积蓄是否可以支持多久，顾子矜心里也很清楚。
　　（——怎么办？现在的我，也不能去兼职啊……没有头发的女人，真是难看啊……）
　　（——怎么办呢……）
　　
　　头发越掉越厉害，顾子矜的情绪也越来越暴躁。小真有两次打电话过来，子矜都差点和小真吵起来。积蓄也不多了，顾子矜自己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去买了一大箱方便面，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开灯，连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她就像蜗牛一样，蜷缩在自己的壳里，把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东西都藏匿在黑暗里。
　　（——没有了头发的顾子矜，真是丑陋啊……）
　　（——癞子顾子矜……）
　　（——黄毛丫头……）
　　（——子川哥哥，这样难看的我，一定会让你失望吧……）
　　
　　正在自怨自艾，看着凌落的头发伤感流泪时，有人敲门。顾子矜抬头，略有些畏惧地看了看门的方向，又颓然地缩在椅子里，发呆地看着黑暗的角落。
　　“顾子矜！开门。”熟悉的口吻，像是在命令人一样，子矜悚然一惊：是越秀一。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是越秀一反而让顾子矜更畏缩，她现在的样子不能让别人看见，尤其是越秀一。顾子矜把身子蜷得更紧，有些惊恐地看着门。
　　门外的越秀一等了一阵子，又敲了敲门，屋子里面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越秀一暴躁地开始踢门，同时更大声地嚷嚷：“我去过医院了，知道你现在在家里！开门！”
　　虽然实在不想搭理越秀一，但是放任他继续下去，这个任性的家伙说不定会把门给劈开，再说这栋老旧的居民楼隔音也不是很好，一直让他这样敲门也不行。
　　“你别敲了，”顾子矜抓紧了衣襟，“抱歉越秀一，我现在不想见你。”
　　“……开门……”越秀一的声音突然低沉起来，“我一会儿还要赶去飞机场，没时间在你这里磨蹭。”
　　“……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抱歉……”顾子矜觉得嗓子有些干涩。
　　“……”门外似乎沉寂了一下，但是马上子矜就听到有重物捶击门时沉闷的声音。
　　（——越秀一这家伙，似乎在拿什么东西砸门！？）
　　再放任他下去，估计整个居民楼的住户都会被吵到，顾子矜叹了口气，戴了一顶帽子，冲过去，一把拉开门：“你到底想干什么？”
　　屋外，越秀一一袭蓝色的装束：发型似乎刚换过，头发短短的。白色的T-shirt外面披了件蓝格衬衫，淡蓝色的牛仔裤，还有一双蓝色Adidas。这样的装束，几年前刚认识越秀一的时候经常看到，现在突然穿得这么学生气息，倒让顾子矜有些恍惚起来。
　　越秀一随手把一个废弃的蜂窝煤炉子放在地上，再优雅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看来刚才就是用这个来砸门的。
　　“不就没头发嘛，我还以为你已经肿成猪脸不敢见人了……”他若无其事地说，“我刚从绵竹过来，喏，你妈还有子川妈妈给你的东西……这么多，累死我了……你妈说你这两周都没给家里联系……还好小真事前告诉过我，你因为做化疗掉了头发，所以很自卑……”
　　“谁自卑了！多事！”被毫不留情地戳中痛处，顾子矜恼羞成怒地嚷起来，“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小真告诉我你因为掉头发而拒绝做化疗的时

湖师大故事  三十九

哭过之后，子矜反而觉得舒服多了，淤积在胸口的悲伤和自卑，似乎随着眼泪都离开了自己。越秀一的那句承诺，如同昔日子川的温柔，让胸口暖洋洋的，充满了希冀。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越秀一的袖子上似乎被顾子矜哭湿了一大片，他嘟哝着用纸巾拭擦着，不客气地说，“头发少了会刺激泪腺么？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谢谢你，秀一。”顾子矜给他递了新的纸巾，并低声道谢，因为刚哭过，所以嗓子还略有些嘶哑。
　　“……笨…笨蛋，你脑子锈到了么？我是在骂你呢？”没有顾子矜和他对骂的场面，越秀一反而显得不自然起来，“赶飞机去了，再和你多呆一会儿也会变愚蠢的！”
　　顾子矜用力抽动着鼻翼，然后摇了摇头：“你像是变了一个人，越秀一。是什么原因让你有了这样的改变？子川留给你的话，还是其他？”
　　越秀一起身，提起自己的包，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说：“我会改变，是因为……子川的话，还有，马修•连恩的一张新专辑……”
　　“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顾子矜倒是愣住了。
　　“我这次回来看子川，是想把马大胡子的新专辑放给子川听……”越秀一看着子矜，轻轻地说，“以往的专辑我都拜托子川的妈妈放在子川的房间里，只有这一张……最新的这一张专辑，我亲手埋在了子川的坟前，如果你要知道答案，那么你去找子川吧……我想你会得到答案的……”
　　说完，他走出了屋子，反手，轻轻拉上房门。脚步声渐渐远去，顾子矜愣了一下，突然冲出屋子，也顾不上自己没有头发的窘样。
　　“秀一，我会回去寻找答案的！”顾子矜对着楼下的越秀一喊，也没有顾忌周围邻居老太看到自己头发脱落那种惊讶的眼神。
　　越秀一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左手，用拇指和食指弯成一个“O”形，其余手指自然舒展。然后轻轻摇了两次。
　　（那是OK的意思……）
　　然后越秀一手指伸直，弯曲，空握几次。
　　（再见————）
　　虽然越秀一看不到，但是顾子矜还是伸手，手指伸直，弯曲，空握几次给越秀一挥别。
　　
　　（——是的，头发不重要，别人的目光不重要……）
　　（——重要的，是子川依然爱着自己，秀一也会因此而保护自己……）
　　（——这，就够了……）
　　
　　过了一周，虽然还没有长头发，顾子矜却戴了一个帽子，就回到了绵竹的老家。
　　“子矜……你的头发……怎么了？”虽然没有除下帽子，但是细心的陈继红已经从女儿头部的异样中看出了端倪。
　　“恩，我一会儿再来给你讲。”子矜冲到孙家，子川的妈妈张松青正在给两个小学生辅导功课，子矜急急地给张松青打了个招呼，然后跑进子川的房间。
　　子川的房间依旧是生前的摆设，秀一来看子川，就睡在这里。而秀一的那个蓝色的CD机，也放在枕边。子矜拿起CD机，就跑出了孙家。
　　“阿姨，我先去看看子川。”顾子矜急急地丢下一句话，就向子川的坟头跑去。
　　
　　孙家的自留地。子川的坟前整理得非常整洁，子矜蹲在子川的坟前，很明显地看到一处新土的模样，那应该就是越秀一埋下马修•连恩的新专辑的地方吧。
　　“子川，让我知道秀一改变的原因吧，”顾子矜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子川的坟，“因为，我也希望自己学会他那样的坚强……”
　　CD埋得不深，很快就被顾子矜翻了出来。拂开封面上的泥土，子矜看到马修•连恩的头像照，还有熟悉的名字：Matthew Lien，以及这张专辑的名字：《旅程》。
　　“《旅程》？这……就是秀一改变的原因么？”顾子矜怔了一下，翻转到背面，却赫然看到专辑曲目里的第一首歌……
　　——《Blue Lights》……blue lights，蓝光，是么？
　　
　　顾子矜把CD放进CD机，戴上耳塞，在子川的坟前，聆听着马修•连恩的新歌《Blue Lights》。
　　还是熟悉的声音，清亮而真诚，自然而随意，《Blue Lights》（《蓝光》）本身或许不会像《Bressanone》（《布列瑟侬》）那样的歌让人铭记在心，但是在这样充满情感的音乐里，在子川的面前，顾子矜的心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有一种高呼“I am Free”的冲动……
　　再浏览一下《旅程》专辑的其他曲目，顾子矜不由淡然一笑：第二首歌是《People That You Hate》（《所恨之人》）、第四首歌是《Cause and Effect》（《因果》），还有最后一首《Life of Ten》（《十种人生》）……顾子矜索性坐在子川坟前，闭上眼睛，和子川一起聆听完这张专辑。
　　听了很多，想了很多，子川、秀一、文健飞、谢圆圆、黄筱、日本的小护士法子，甚至还有刘俊明，一切的往事如走马灯一样在顾子矜的脑子里跑过。在这样清新自然的音乐里，仇恨和嫉妒慢慢被冲淡，爱情和友谊越来越清晰，音乐停止了，顾子矜睁开眼睛，视野里，蓝天、白云、绵远河、桉树、CD机、子川的坟，还有一个微笑的自我。
　　（——……等等，桉树……）
　　发觉桉树上有什么异样，凑近仔细一看，却发现在树干上刻有东西，从刻痕来看时间不是很长，从内容来看就几乎笃定是越秀一了。
　　因为桉树的树干上，用小刀歪歪扭扭地刻下了一个单词：Smile。
　　正在发呆的时候，身后有人在喊她，原来是她的妈妈陈继红还是放心不下女儿头部的异状，所以跑来看女儿。
　　“子矜，你的头发……”母亲走近，更加笃定女儿似乎没了头发。
　　顾子矜慢慢转身，然后伸手揭掉头上的帽子，微笑着说：“妈，别担心，现在在做化疗治疗颈部的淋巴瘤，化疗是要让头发脱落的。不过化疗结束后应该会长出来的，所以，不用为我担心啦！”
　　看着女儿如此自信的微笑，陈继红倒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是轻轻地说：“做化疗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事先也不给家里说一声啊……你这个闺女……”
　　“恩，让你和爸爸担心了。”子矜认真地点点头，“不过，我已经没事了，真的！”
　　
　　子矜告诉母亲自己还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陈继红总是无法相信女儿面对头发脱落这个事实会如此坦然，子矜强调了许久，做母亲的才叹息着回家去。
　　继续听着马修•连恩的音乐，再看着越秀一留在这里的划恨，顾子矜笑着摇摇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也不去理睬，掏出手机，给越秀一发了一则短消息：
　　——我找到答案了，秀一。你的改变，是因为你决定，带着smile，在蓝光中，踏上新的旅程……对吗？
　　越秀一的回复倒是很快：
　　——肉麻。
　　顾子矜看着手机屏幕，再看看树干上的“Smile”，耳朵里还充盈着马修的旅情歌声，她用力地咬了咬下唇，想潇洒地笑笑，却禁不住落了眼泪，饶是如此，也是微笑的眼泪。
　　（——子川，我也要踏上新的旅程了……带着Smile，在蓝光中……）
　　（——如果有一天，换作秀一跌落到谷底的时候……）
　　（——我向你承诺：我会勇敢地伸出双手，去保护他……）
　　（——因为秀一，是子川想保护的人……对吗？）
　　（——子川，我爱你……过去，现在，将来……一直一直……）

   “在蓝光中，带着Smile，踏上新的旅程……”小孙明重复着这句话，突然拉着我的手说，“我好感动，子矜！真的，我觉得胸口暖暖的。”
　　“唔……希望你的下一句话不会是：‘那么让我陪着你一起踏上这新的旅途吧！’”我微笑着说，“如何？我猜对了没有？”
　　“想不到子矜和我已经心灵相通了！”他一点没有反省的意思，大咧咧地说，“让我照顾你吧，和你一起踏上新的旅程！”
　　我歪着头继续微笑：“今天是12月30日星期二？”
　　“恩……怎么突然问这个？啊，狡猾的女人，每次我认真表白的时候就转移话题！”
　　“不是啦……你告诉过我元旦不回家是吧？那么2号星期五晚上，过来玩吧！”我笑得有些诡异。
　　“我要表白！我要表白！你不要再转移话题了！”他开始耍横。
　　见惯不惊，我敲了敲他的头，淡然说：“要表白的话，等到2号晚上吧……如果，到时候你还说得出来的话……”
　　“诶？什么意思？”他看着我狡黠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2号晚上是不是有人要过来？”
　　我微笑不语。
　　“啊？难道是……难道是……秀一大哥？”他终于想到了答案。
　　“如果你在他面前喊秀一大哥，他说不定会踢你一脚……”我继续微笑，“而且，他或许会因为你叫孙明而痛扁你……”
　　“这个……我想多半也是……”他有些冒汗。
　　“所以，”我起身， “自己考虑一下2号晚上要不要过来吧！”
　　“肯定要来，”他看着我，很认真地说，“对于我来说，秀一大哥就像是你的家属，要喜欢子矜的话，必须要你的家属认可我才可以！”
　　“白痴……越秀一什么时候又成我的家属了……”我用力敲敲他的头，笑着说。

越秀一是圣诞前在QQ上留言说要到成都的。其实这两年里我和越秀一见面的次数少的可怜，盘指算了算，他带《旅程》回来时在我的出租屋见了一次面；02年5月子川生日他来了一次，那个时候我基本上已经长出了头发，着手准备资料应聘到理工来做老师了，也就是那一次，越秀一还告诉了我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真相。
　　
　　“今年3月的时候，我去过北京，”越秀一淡淡地说，“探监……我去看了刘俊明……”
　　“啊？”自从得知刘俊明被判了五年之后，我都快忘记这个人物了，就算子川的去世和他脱不了关系，但是我觉得也够了。带着仇

湖师大故事   四十

     去年5月的见面后，一直到今年2月初马修•连恩的《独角兽》专辑发行，他才带着新买的专辑来了一次成都。
　　“我就是我，我是独角兽！”那个时候的秀一，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我想，他可能已经从子川的世界里走出来了。
　　“走出来了？”听完我的话，他摇了摇头，“我想我这辈子，都会在思念子川中度过吧。倒是你，你必然会遇到一个可以把你从失去子川的悲恸中解脱的男子，然后，再重新走进阳光里的。”
　　“何必把自己的人生说得这么无奈……”想安慰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个……我听小真说，他的弟弟，一个叫Akira的小孩似乎很喜欢秀一，而秀一似乎也蛮喜欢这个孩子的吧……”
　　“我差不多大了Akira十岁，”越秀一冷冷地打断我的建议，“我还不至于饥渴到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吧……”
　　“啊……小真没告诉过我Akira的年龄，我以为他弟弟最多比他小一岁的样子……”我有些窘迫，没想到小真的弟弟会这么小。
　　“无聊的女人……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最好找个人嫁了……”越秀一哼了一声。
　　
　　到现在，终于要再次与越秀一相见。我有些期盼，又有些惴惴不安。当然有着同样心情的人，还有一直以我的男朋友自居的小孙明。
　　2004年1月2日，星期五。因为元旦放假的关系，学校里面人气并不如平时那么旺盛。下午四点多，孙明就赶过来了，为了讨秀一喜欢，他还特意换上了一套天蓝色的外套。正巧我打算做一顿晚餐来招呼越秀一（免得他老是在OICQ上讽刺我苯手苯脚不会进厨房），孙明来了正好打下手。等到晚上七点多，越秀一终于到了。
　　打开门，越秀一似乎比记忆里又消瘦不少，黑色的皮衣，黑色的头发，银色的耳环，以及略有些苍白的脸庞。
　　“好久不见。”我歪头笑了笑，“进来吧。”
　　他跟我进了屋，正巧看到争表现的小孙明系着围裙（我硬给他系上的）端着一盆酸菜鱼从厨房出来。
　　“这位是……”依然是那种冷冷的口吻，他转头向我询问。
　　我撇撇嘴，对着小孙明说：“你自我介绍吧。”
　　小孙明把菜放在桌子上，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向越秀一伸出手：“秀一大……越秀一你好，我…我是子矜的男朋友……”
　　秀一没有理睬，转而扭头看我：“你的男朋友？”
　　我耸耸肩膀，笑了笑说：“这是他说的，我可没承认。”
　　小孙明急了：“子矜，你怎么这样？”
　　“你叫什么名字？”越秀一看着小孙明，“看样子你还是个学生……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女人？”
　　“与年纪大小无关，我只是……只是喜欢子矜而已。”或许被秀一冷淡的语气激怒，小孙明反而有了勇气，“另外，我的名字是孙明，和你们都喜欢的那个男孩一个名字。”
　　这下吃惊的反而是秀一，或许是小孙明坚定认真的语气，或许是因为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他呆呆地看了看小孙明，再转头看看我，突然笑了笑：“孙明……顾子矜……真有你的……”
　　小孙明听出了秀一话里的意思，他郑重地说：“我是叫孙明没错，但是我不是子川的替身……我喜欢子矜，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尊重她，爱护她……”
　　越秀一怔了一下，像是在思索小孙明的回答。然后，他慢慢地笑了：“顾子矜，可以开饭了吗？我饿了……”
　　
　　一席无话。秀一再没有和小孙明多说什么话，反而是把我的手艺好好讽刺了一下。总之我的菜再怎么做他都有办法鸡蛋里拣骨头的，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饭后，秀一说有话要给我说，把小孙明一个人晾到客厅里看电视，他却和我躲到我房间里。
　　“有什么话要给我说？”一定要支开小孙明，那么话题应该和他有关吧，我想。
　　“叙旧啊，”越秀一翻出我的影集，“我和你，应该有很多可以聊的话题吧……”
　　“应该是吧。”我递给他一杯水，笑了笑。
　　
　　这一聊就聊到十点多，秀一住市区里的旅馆，所以准备必须得告辞了。
　　客厅里，碗筷都还没收，小孙明却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个家伙，”越秀一瞄了小孙明一眼，“似乎真得很重视你？”
　　我微笑着看了看他，似乎蜷着身子睡熟了，也难怪，别人兴致高昂地来看“秀一大哥”，结果被冷落在这里两个多小时：“还好吧，他是个不错的男孩。”
　　秀一突然蹲下，凑近小孙明的耳朵：“帮你问出子矜对你的评价了……你好歹也该感谢一下我吧，还在这里装睡。”
　　（——啊？这家伙在装睡吗？）
　　小孙明果然不好意思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脸涨红，支吾着不说话。
　　“好啊，这么快就开始骗我了，”我笑着说，“同学，我去送客，麻烦你把碗筷收拾了吧。”
　　“……哦，知道啦……”可能是听到了我刚才对他的评价，所以他现在很兴奋的样子，被我要挟着做家事也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陪秀一走出门，他打算从后门出去，然后打的离开。走在林荫的小路上，越秀一突然谈起这次来成都的目的。
　　“原本是打算带点K仔过来卖的，那个可是赚钱的好东西。”越秀一淡然地说，“不过被一个罗嗦的朋友说教，也就没有兴趣了。”
　　K仔就是摇头丸，顾子矜住院多年，也从医生那里有所耳闻，但是越秀一竟然会想到做毒品生意，这还真把子矜吓得脸色苍白。“还好你还有一个罗嗦的朋友……咦，除了健飞之外，还有人这么有耐心啊，而且可以说教你的人，肯定不简单。”
　　“罗嗦，我和那家伙也不太熟，只是比较欣赏他写的小说而已……”越秀一似乎想到了什么，“再过两周左右，我带某个男人来看你吧。”
　　“某个男人？你交新的男朋友了吗？”我倒有些喜悦。
　　“蠢女人……健飞回来了，说等你生日那天来看你……再多十多天就是你生日是吧……瞧你这猪脑子在想什么？”越秀一停住脚步，“再说我已经说过了，我已经不会再恋爱了……”
　　“秀一……你这个样子，子川不会快乐的，”我静静地说，“他希望看到你有真正的smile……”
　　“你倒是挺会说教的。”越秀一随手折下一截树枝，拿在手里晃动，“不过看你和那个小子感情那么好，我也放心了……”
　　“放…放什么心……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我急急地说，“我和小孙明……或许有可能，但是不是现在……我还必须学会，慢慢让他从子川的影子中脱离出来……”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没人要呢。”他促狭地笑了笑。
　　我不服气地说：“你和Akira的感情也不错啊……我听小真说你圣诞节都专程赶回去和他过……”
　　“Akira……拜托不要像小真那么八婆……我只是被那个小孩子缠得烦了，所以才答应去看看他而已……而且也不是什么专程！”一说到Akira，秀一的表情丰富了不少，想来这个叫Akira的大一学生肯定和他相处很快乐吧。
　　“越秀一……”我拽了拽他的衣角，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我认真地说：“让我也看一次彼得•潘好吗？”
　　“诶？”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彼得•潘？”
　　“恩……第一次遇见子川时，那个快乐的小飞侠……彼得•潘。”我点了点头，“让我看一次，好吗？”
　　“呵呵，这还不简单。”他把树枝横指向我，然后冷冷地说，“Dark and sinister man, have at thee！（阴险毒辣的人，前来受死吧！）”
　　真难为这么多年之后，他还记得这几句台词。我看着路灯下他俊美的面孔，子川，当初你就是这样喜欢上这个家伙的吧……这也难怪啊，从老教室窗外跑进来如此俊美的精灵，换作是我，也会在那一瞬间喜欢上吧。
　　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越秀一似乎明白了我的真实想法。他收敛了脸上嬉笑的表情，用手里的树枝斜指向我，很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
　　“I‘m youth, I‘m joy！”
　　（I‘m youth, I‘m joy……我是少年，我是快乐……）
　　鼻翼间突然充盈着酸涩，我想我快要哭了。看着他认真的眼神，脸上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一丝微笑，我用了很大力点头，使劲点头。
　　（——是了，越秀一，你是快乐……我和子川都希望你可以快乐……）
　　
　　看着我掉了眼泪，越秀一的眼睛也红了起来，他扔下树枝，突然说：“顾子矜……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我掏出纸巾擦了眼泪，有些疑虑地看了看他。他抽动着鼻翼，慢慢地说：“……或许抱着你，我能感受到子川的气息吧……我真的……真的很想子川……”
　　我没有再说什么，上前两步，抱住越秀一，他也紧紧得搂住我，抱得很紧。他身上有淡淡的Adidas运动香水的气息，那也是子川最喜欢用的香水。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子川，站在前方的林荫道上，静静地微笑，看着我和秀一……
　　“我要在大厦的楼顶建一个用蓝色玻璃拼成的音乐工作室……这样，阳光会变成蓝色的……CD也是蓝色的，乐谱也是蓝色的，音乐也是蓝色的，对子川的回忆，也是蓝色的……”抱着我的时候，越秀一啜泣着，“这是子川的梦，也是我的梦……”
　　“恩，我知道了……”我有些眩晕，或许因为他的搂抱太用力，或许是悲伤过度，“所以，你也要更加快乐，一直都要带着Smile……好吗，一儿？”
　　他搂着我，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放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我想追上他，他却还是老样子，举起左手，手指伸直，弯曲，空握几次。
　　（再见————）
　　我静静地看着他，走过一个暗处，再回到路灯下时，我仿佛看到子川和秀一在一起，牵着手，仿佛

湖师大故事  勘误

由于作者没有在外院学习过，也不是师大的学生，所以情节中有疏漏之处：

1． 外国语学院在2000年之前绝对没有招过四川和北京的学生。
2． 外国语学院没有阶梯室，开会的413室确实是个很大的教室，不过地面是很平的。
3． 94年外国语学院（原外语系，前身为1938年创建的国立师范学院英文系）才刚成立，那个时候还没有日语系。
4． 日语系绝对没有日本外教当过硕导的先例，到现在也没有硕士点。（外国语学院有一个英语语言文学博士点，还有英语语言文学，俄语语言文学及外国语言学三个硕士点）唯一的一个有资格当硕导的老师是系主任冉毅教授，而她是北外日语系毕业的中国人。
5． 子川发生车祸的那个路口，也就是桃子湖路口，从来没有过樟树。

终于发完了。

从开始到结束，心中的感慨怎可以用言语表达。。。。。那毕竟是我停留了四年青春年华的所在。。。很多具体的事物都已经忘却，但却永远有那么一种感觉。。。。。。温暖而又潮湿。。。

现在在广州，看着那些熟悉的地名，泪水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那些地方我也都亲自走过，现在想起来，真的觉得已经很遥远了。。。。难得作者还记得师大的樟园，可惜一舍现在已经化为一片废墟，望妹坡已经空有其表，而岳麓书院、爱晚亭，麓山寺、隋舍利塔，笑啼崖，白鹤泉。。。那些岳麓山上的景致，又是多么熟悉而又陌生。。。。。。。。
对于母校湖师，对于外院，心中竟是如此不舍，是啊，1月了，湘江上的情人岛也应该已经浮出了水面，可是昔日漫步的情人们啊，你们还在吗？

大家看了有什么想法？

(引用回贴#2498249)青木三色：
大家看了有什么想法？

想法很多,只是不知小说的主人公还在吗？还真想见见呢

没有看完之前觉得有很多意见要讲，看完后，却没有话讲了！
不过，觉得文章与生活很近，可能生活中这样的原形很多吧！

为作者加油，继续写出好文章给我们看啊！～

要是将我自己的故事写出来....其实也是很值得一讲的......唉,最近的心情总是那么灰,.......
希望以后有机会有心情的时候写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把........

文中的主人公秀一过得好吗？真想能够和他在网上聊几句。

(引用回贴#2851799)等爱的幽灵：
文中的主人公秀一过得好吗？真想能够和他在网上聊几句。

呵呵呵，你说能过得好吗

要说评价，有很多要说，但最终没能用语言说出来，用的是眼泪。。。。。。。，我相信，这样做的人，不止我一个吧

好長,,看得累了就不想看下去了

我现在还在校园里生活,

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引用回贴#3054838)陪你走过一段美丽的日子：
我现在还在校园里生活,

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等你毕业之后再回过头来体味一下大学的生活，
那时候的你再看到这篇文章的话，可能感觉会有所不同吧。

好棒哦，我一口气看完了整篇文章，其中有很多的章节有似噌相识的感觉。超喜欢。

厉害
我们学校怎么没有

写的很感动

太长了啊 还不错被吧

无聊的时候会在潇湘大道上一个人走走，看着上面成双成对的情侣，总容易感慨自己的形影相吊。
师大外院的帅哥其实还挺多的，稍微遗憾的是，奶油了一点点。周一周四的时候，喜欢穿过没什么特色的木兰路去英语角秀秀自己的口语，其实，更是为了乘机结交几个想学好英语的帅帅的男生。呵呵。
很久没有回去了，不知道现在的师大还好吗？读书的时候总想出来，出来了以后马上就想回去。好一个大学围城。

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事实吗?
发了4个小时看完,多次感动万分

看了两天，我终于看完了，真的好让人感动，不知现然的两位主人公过的怎么样，好想知道他（她）们的近况。哎，人生总是有那么多遗憾

good~!

真希望更多人可以看到

我也看了，是真的吗

看了之后颇受感动 我想说什么 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希望 秀一 和 子矜 能过的好吧   祝福你们

当其中一个很思念着另一个的时候,另一个真的能感觉到的,即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却真的能感觉到某些东西

看了两天看完了！
对于故事真的很感动！眼泪也出来了！
不仅对故事中的主角还是现实中人，我都祝愿大家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

      真令人感动啊

只有默默地祝福

默默地祝福主人公

好长啊。。。。。

楼主乱写
没有一点常识 湖南师大的日语系98年才成立
怎么会有94级日语专业的

呵呵，有伤感

好长哦!

精彩

很感人啦!

呵呵!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