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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推荐=2【推荐阅读】相聚一光年原创连载(更新至第30节)
2/25/2007 5:09:00 AM (#448688)
冬眠状态通行证 shinε

级别:23
来自:(广东) 珠海
诞生:2/19/2007
手中的笔,口中的诗,眼中的桃花,指尖的泪,足下的画卷,心中的情

      很清简的叙述,每个人心中可能都一些故事和经历是有一个时间期限的,霎时或永久。漫长时光留给人心中的不仅仅是一些情绪,而是更深刻的,永恒的,可以称为“爱”的情感。——编者按          
                                                        

相聚一光年
 

shinε作品

1

小时候看戏,很单纯的总把其中的角色分为好人和坏人。在此后很长的一段人生道路中,我也一直恪守着这简单的归类方法,善类、恶类,黑色、白色,帅的、丑的。仿佛就是原则,不需要很复杂的辩证关系,也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或者了解,我曾经很因此而引以为豪,爱憎分明。好永远都是好,掺不得一点坏,就像我永远都只承认我是单纯的同性恋,我小心翼翼的为自己的人生刻画着雷区的线,好孩子身上永远沾不得一滴墨水,雷区里只可能是万丈深渊。

人生总是有许多的转折点,每每走到岔路口时,免不了要犹豫一番,特别是对于将谨小慎微视为人生哲学的人。时隔多年之后总会很努力地思考,假如当初我做了另外一个选择,结果是不是会比现在至少好那么一点点。

学生时代最幸福的日子就是暑假,悠长而又惬意的时光都是属于自己的。报志愿的忙乱,复习的艰辛,高考结束,录取尘埃落定,我如约来到了志愿的学校,热门的专业,可感觉不到一丝成功的快意和未来的期望。学校和专业都是母亲挑选的,她有一万个理由让我留在了同一个城市里的这所学校,固然有对独生儿子的依赖和不舍,或许她早已计划好,我的高中即是为她的计划而奋斗,亦或是为了让宝贝儿子继续生活在她的保护圈下,永远远离那个曾经带给他伤害的那个他……

我的暑假过得不快乐,尽管这是我从学生涯以来过得最自在的一段日子,可是我把它用来收拾我稍显零乱的中学时代的记忆。

乖孩子的定义就是要听话,中学时代我一直都是乖孩子;班干部的定义就是每个老师都喜欢你,每个同学都崇拜你,中学时代我一直都是班干部。想让老师都喜欢你,就必须优秀,想让每个同学都崇拜你,就必须跟每位同学都搞好关系。我不是成绩最优秀的,但绝对是老师公认综合素质最好的,我很怕听到有的同学对我有意见,但却时常有意无意的说:“我不是个刻苦努力,十分勤奋的学生,因为我不想把我年轻美好的时光都浪费在这枯燥的学习上。”当然的,我不算费劲地越过了分数线,对于我来说,分数线之上的第一名跟最后一名没有任何意义了,一切都重新开始了,我的生活,我的学习,我的感情。

“这儿多好,离家又近,就半个小时车程,背山面海的,人家都说这里风水好……”母亲打断了我回忆的思绪。

“是啊,妈,这里虽然是新校区,可是跟老校区那边统一管理,师资也都是那边的,这么近,您总该没什么担心的了。”我对母亲报以淡淡的微笑,言语里也透着爽快。

母亲脸却一沉的说:“那也不是很放心,现在社会多乱。你没听说我那个战友的儿子,在北方上大学,一表人才,都大四要毕业了,几个同学跑到大排档去喝酒。还没上桌,他先跑去上厕所了,那几个同学争位子跟旁边一桌的小青年闹了起来,人家一个个把刀拔了出来就砍,同学倒是四下散了,他正好从厕所出来,二话没说被人扎了十几刀,年纪轻轻就没了,爸妈不得哭死了……”

“好了,妈,听了上百次了,换点儿新鲜的说。这不您亲自选的离家近的,远离市区的,我又不是喜欢惹事的人,没事的。”

“那也不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要是想回家,打个电话,妈开车来接你……”母亲从来都是喜欢用一些家长式的训话来表达她的爱意。

我却不是很能接受:“那别的同学怎么看我,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娇气,再说你要是一个人这么晚来接我,我也挺不放心的。”

“你没接触社会,总是把人想的那么好,社会上哪有那么多好人,包括你那些网络上乱七八糟的朋友。我也不一个人来,这不还有吴叔叔一块儿吗……”

我没有再接话,转过头,车窗外阳光普照,路边的树草花都是鲜翠的颜色,偶尔还有些小鸟、蝴蝶穿梭其中,我却一直没有留意到今日的好天气。人们总说灰霾带给人压抑,阳光灿烂好心情,我却很难感到愉悦的心情。仿佛昨天还在中学的教室里上课,今天依然是背着书包来上学一样平常。总归是新的开始了,我应该让自己快乐一点的。

2

校园很大,对于我却并不陌生。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曾经约了师兄小牛带我来逛校园,我只知道他叫“牛豆”,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像他仅仅需要带我闲游一番而已。新校区与老校区充满厚重的文化底蕴和时间沉积不同,建筑规划都力求通过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明晰的造型,校园面积大,布局却很简单,加上迎新的路标很清晰,不费劲就找到了新生报到处。母亲却比我还要紧张,车满为患的广场和穿梭的人流让她充分见识到了大学扩招的魅力。

体检的队伍很长,秩序不错,我浏览了一遍体检的项目,无聊的目光就落在我前面的男生身上。他个子不高,却很壮实,皮肤白净,戴着一副细框眼镜。

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就听见几个刚从检查室出来的男生悄悄议论道:“十几个人脱光了围成一圈感觉怪怪的。那医生看了不说,还拿手来摸了摸。”

“医生倒是没摸我,就是靠近我那边的后门好像被风吹开了,还有几个女生好像在门口看来看去的……”

我听了,脸上一笑,心里却一凉。我虽好男色,却从没在他人面前裸露过自己的身体,也没见过如此春光,真担心自己忍不住起反应就糗大了。

白净的细框眼镜男生也在嘀咕:“这么多人脱光了搞什么……”

医生将我们迎进室内,吩咐大家将身上的衣物和手表、眼镜脱下,围成一个圆圈进行外科检查。我心中暗念吃亏了,八百多度的眼睛离开了眼镜只能看见几团肉色在跳动,只得把眼镜一闭,绝了幻想的念头,诅咒这检查快点结束。

医生倒是没用手摸我,只是对我身旁不远的一个男生说:“两腿叉开一点,不然我们没办法检查……再叉开点,别害羞……再叉开点啊,夹那么紧干什么,那小东西又不会掉下来。”登时,一阵哄堂大笑,我想那男生一定很窘,全场的目光还不都得集中到他那个宝贝上。

捡了这么一个乐子,心情舒畅了不少。领了房号就直奔宿舍区。因为是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宿舍区人烟冷落,我坚持自己在前面走,于是车就在后面跟着。宿舍管理员阿姨很热情,签名领了钥匙之后,我被告知我的房号是419,并且我是第一个来报到的,自然就是舍长。

我带着略有一点嘲讽自己的微笑朝外走,母亲正在卸行李,问道:“拿到钥匙了吧?几楼?我们上去布置布置吧。”

“不,我们回去吧。”我淡淡的说,“今天一个人也没来,先回家吧,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宿舍,太孤独。”

母亲有几分欣喜之色,连忙将刚拿出的行李往回放,我却转身赶上去拍了一下正在往宿舍里进的男生的肩膀。他先是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我,继而转身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没错,就是他!体检时候的白净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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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2007 5:15:00 AM (#7892632)
冬眠状态通行证 shinε

级别:23
来自:(广东) 珠海
诞生:2/19/2007
3

阳光灿烂的日子浸透着海滨小城的空气、土壤、鲜花、绿草,也浸润着人们的心。坐拥海的怀抱,山的依靠,沐浴着阳光,踩一脚柔软的细沙,巨岩上享受一下海风的轻抚,很惬意的事情。海畔的城市难得有阴雨绵绵的日子,广袤的大海也不会让气温一下变得炙热或是清冷,大的雷暴雨是极少的,不经意间的时候,这里总是那么的安静,委婉。

终究还是再踏上了这有点熟悉却仍然陌生的校园。我的好日子结束了,快乐时光也许就要开始。

我拒绝了母亲帮我布置宿舍的要求,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推开宿舍的门,两位室友都在忙活,一个在旁若无人的打电话,另一个则端着一个小饭盒跑里跑外。我不便打扰他们,径自走到自己的一号床铺,卸下了行李。才一抬头,手拿小饭盒的家伙已经窜到了我跟前。

“新室友来了,怎么这么晚,我们还以为你们俩不来了呢。”

“我们俩?”

“对呀,我是中文系的,那个家伙是计算机系的。”他用手指了指,打电话的同学看见我们在说他,马上把身子转了过去,“刚听说了,我们实行混编制,两个专业拼一块儿住。你是学文还是学理的?”

“你猜我是学文还是学理的?”

他倒退两步将我打量了一下说:“看你人高马大的,肯定是学理的。”

我笑了笑说:“谁规定学文的就一定要像你这样斯文白净的。”

“啊,那你肯定也是中文系的了,那个家伙一定就是他们计算机的了。”他冲着我对面的床铺说道。

我起身看了看,对面的床铺空荡荡的什么都还没摆放:

“他还没来?”

“对,这么晚了你们都还没到,起初我们以为你们来都不会来了。”

“不会来?为什么?”

“不知道,”他生硬地笑了一下,顿了顿说,“听说好几个人都不来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估计是有什么更好的了……”

见他不愿多说,我也没问下去,气氛有点尴尬,我转而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啊。”

“我叫朱晓,叫我阿朱也可以……”

“叫他大猪,乌克兰大白猪,嘿嘿”打电话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们身边来插嘴。

“靠,你的好听啊,叫小米,不知道还以为小咪咪的叫我们家猫呢。”阿朱反唇相讥。

“找打啊你,我不是说过了不要把我的名字跟畜生放在一起吗。看我不敲掉你两颗门牙。”小米虽然不如阿朱个子高,却黑壮敦实,阿朱一声惨叫连忙往我身后躲。

我没防备,阿朱这一躲倒是把饭盒中连水带面一股脑儿扣我身上了。小米一看惹祸了,忙跑到阳台拿毛巾,阿朱也边说对不起边揪了些纸巾帮我擦。

我没计较这些,却很奇怪的问阿朱:“你这是什么面啊?”

“方便面,商店里卖的那种,一袋袋的。”

“这我知道,可你怎么用凉水泡啊。”我笑着问。

“那该怎么泡?干吃吗?那不行,我的胃可受不了。”阿朱摇摇头说。

“不是,你要泡面,要用热水,不然泡不开,还要把那两包料一起放进去。”我边说边把弄脏的衣物换了下来。

“哦,知道了。”阿朱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以前在家都是妈妈弄好了给我吃的,我这是第一次自己泡面吃。”

“慢慢就熟练了,反正以后吃泡面的日子还多着。”小米已经在清理地板和桌面了,“你还不帮别人把衣服洗了?”

“噢,这个我来洗。”还没等我客气一下,阿朱已经把我的衣服拿到阳台放在盆里了。

“小猪,小咪……我怎么叫都觉得你们俩的名字特别像动物。”我哈哈笑着说。

“不行,太不公平了,你也要叫个动物名,不能老占我们便宜。”他们俩齐声说。

“好好,可是我叫云飞,跟动物也挨不着边啊。”

“那不管,你不起,我们帮你起。”小米嘿嘿地说。

“别别,那这样吧,我属狗,也特别喜欢狗,不过叫狗太难听了,能不能来个文雅点的?”我四周瞄了一下,看到小米桌上的存钱罐,眼前一亮的说,“小米,我给你想了个好名字。”

“什么名字?”

“招财啊,你看你那个存钱罐不就是招财猫吗?多可爱。”

“那你就是旺财,我们那里都这么叫狗的。”小米气急败坏的说。

“好,好,真好听。”阿朱在一旁起哄道。

“看他得意的,旺财也给他起个名字。”

“咱俩都是财字辈的了,干脆叫他来福好了。”我坏笑着说。

“赞成赞成,我写了一条规矩,以后凡是来我们宿舍串门的,都要先起个动物名字,哈哈,这样谁也不吃亏。”小米得意的大笔一挥,把写好的纸条贴在宿舍的大门上。

夜深了,微微起了风。这是我在宿舍度过的第一个夜晚,明天就是开学典礼的日子,最后一个室友还没露面,他长什么样,好相处吗?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不会来了吗?还有那个两面之缘的白净细眼镜框的男生,他此时是不是也正在这栋楼的某间宿舍,某张床上酣然入睡?校园依山临海,宿舍在一个小山坳里,风凉水冷,赶走了白日炎热的暑气,秋虫的低吟也是那么有韵律,伴我去除了焦燥,慢慢入梦。

4

悠闲的时光很短暂,阿朱钟情于他的电脑,小米则喜欢摆弄他带来的一大堆交响乐的碟子。母亲曾经问我要不要配一台那个时候刚刚流行起来的手机,亦或是把家里的电脑搬到学校里面来,都被我婉言拒绝了。与其说是我想让自己保持在一个相对隔绝的环境当中,不如说是我不想睹物思人。依靠回忆来疗伤,往往只会让伤痕长出一道难以弥合的疤痕。

军训的辛苦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无非就是站军姿、正步走、持枪步操之类的,比起中学时代非人的动辄一万米、负重蛙跳、举臂站军姿要小儿科的多,但最让我忍受不了的是教官的“铁石心肠”。我们连是两个男生排加一个女生排,是别的和尚连最羡慕的,特别是拉歌的时候,我们连的男生都唱得特响,仿佛在向别人炫耀示威。可我们连的女生却最讨厌本连的男生,每次男生一犯错,教官就罚女生,还不准有异议,不然加罚。看着不少女生因体力透支倒在炙热的阳光下,恨得男生牙痒痒,连我这个不进女色的人也出于人道主义的立场深表同情了。

傍晚时分,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教官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明天在大礼堂上军事理论课,今晚就不折磨你们了,可是明天早晨五点半给我准时出操。所以今晚把衣服都洗好了,注意你们的军容军姿!现在雨下得大,你们浑身都是透的,注意别感冒了,等雨小了再走吧。”

同学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雨却越下越大,从操场到宿舍步行需要大约20分钟,大雨把我们阻隔在了附近的屋檐下。

很久没有在雨的冲刷下静静思考了,我避开了众人的嘈杂,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雨总是那么细腻,仿佛儿时的伙伴。景变了,物非了,人长了,可雨却一直这么直率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时而粗犷,有着山洪爆发,势不可挡的气势,宣泄自己;时而又不轻不重敲打着人的身体,敲打着心扉,仿佛触经的一切事物都能随着它的节拍共鸣起来,撩拨着心弦;时而又如轻息细谈,耳畔轻呓,似乎儿时嬉闹,哈,我可偷偷看到了你在撒尿。

肩膀轻轻地一拍,我猛地回了神,原来是阿朱,他开玩笑说:“这么出神,想谁呢?”

“没有,”我笑了笑,“雨小了,我们回去吧,你听说过‘急雨易停,慢雨不开’吗?要等这雨停恐怕咱们要在这儿过夜了。”

才走出百来步远,一阵急雨筛豆子般铺头盖脸下来了,周围的同学一哄而散四下避雨去了。阿朱拉着我刚要往回走,我反过手拉住他说:

“‘好马不吃回头草’哪有回去的道理,反正身上已经湿透了,我还没试过在这么大雨里漫步,要不要来爽一下?”

阿朱听我一说也来了兴趣,我们二人索性张开双臂仰头迎接从天而降的雨滴,砸在我们的脸上、头上、身上,浸润了衣服、内裤、皮肤、毛孔直到脚趾。碰触带来微微的痛痒,全身冰凉的畅快让我们不约而同的大喊。长达八秒的美声C大调之后,我们又不约而同的大笑。

我狠狠地拍了阿朱一下说:“你傻了,你又叫又笑干什么。”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很畅快,很高兴!”阿朱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说,“你不也大喊大叫吗?”

“我也高兴。”我仰望长空,蔽日的乌云真能激发骄阳炽热的尘埃掩盖下的一丝爽朗吗。

“真是疯了!”我们回到宿舍,小米头也没抬,边叠着衣服边说,“刚才恐怕全世界都听到了你们俩的惨叫,明天一早就成为全校的笑柄了。”

阿朱吐了吐舌头:“我先去洗澡!”说完就闪开了。

我到阳台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拧起水来,边打趣的说:

“看来我这军装也不用洗了,晾干了就可以直接穿上了。”

话音未落,小米好像想起什么:“噢,对,正想提醒你,快收了你的衣服,雨都潲进来了。”

我连忙跑到阳台将昨日阿朱帮我洗的衣服摘下,定睛一看,衣服虽着了一点雨水,表面上却有白花花的一片,有些地方还白色细小的粉末。小米过来帮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究竟,还打趣地说:

“八成是鸟屎吧。”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雨,你当是鸭子满天飞啊。”我把衣服重新放回了桶里连同军装一块洗了。

次日早晨,天还蒙蒙亮,我被闹钟吵醒了,小米半夜紧急集合就出去了,我摇醒了阿朱,到阳台摸了摸昨晚洗的军装,一夜的清凉微风,偶尔送了我几丝寒意,军装也干透了。我挎了个包,拿上小马扎冲出门,后面是阿朱“等等我”的呼声,我回以“八戒,你快点儿”。

早上出操与平时训练没什么两样,只是
2/25/2007 5:23:00 AM (#7892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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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2/19/2007
5

大礼堂充斥着教官地方口音的讲解,宛如经文一般催我昏昏入睡了。猛地打了一个冷战,教官的课已经上完,窗外已是烟雨蒙蒙了。礼堂门口挤满了没有雨具的学生。我稍有得意地掏出准备好的伞,突然发现那个白净戴细边框眼睛的男生也在门前,他微皱着眉头,似乎有点无可奈何。

“哎,”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伞,一块儿走吧。”

“好。”他很干脆的钻到了我的伞下,走了几步他突然又说,“你怎么不把你的室友阿朱一块儿搭上?”

我笑了笑说:“不用替他担心,昨天淋了一通,你怕他还不够爽吗?”

“哇,原来昨天那两个强人是你们!帅哦。”他一笑露出一排洁白小巧的牙齿。

“你不知道是我们俩?我还以为你跟阿朱认识的。”

“不是啦,我、你和阿朱其实都是一个班的,只不过你个子比较高,站在队伍前头,我站在队伍后面,你没看到我罢了。”

到了宿舍门口,我转身把雨伞收起来,他拍了拍我肩膀说:“谢谢哦。”

“客气什么。”我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转身一看他已不见了踪影了。

宿舍里只有小米在收拾他的东西,我疲惫地往地上一坐说:“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早就回来了。”

“这就是差距。”他说,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喜欢抬头说话。

“同学请问有针线吗?”我回头一看,是那个白净细眼镜框的男生。

“出去出去,看清楚门口写什么再进来。”小米半开玩笑半命令式的口气。

他一惊,后退两步看到了门口的字条,笑了笑,看到我走了出来,说:“原来是你们宿舍,怎么定了这么奇怪的规矩。”

“本来刚才还想问你尊姓大名的,可是一转身你人就没了,这下好了,要进我们宿舍,先给自己想个动物名称的外号吧。”我打趣地说。

“这样啊……”他犹豫了一下,“那就叫我狼吧,狼哥也行,我年纪应该比你们都大。”

“狼?我看你倒像一只小绵羊哦,白白胖胖的。”

“别看外表啊,我可是很壮的!其实叫这个名字也另有意思的了,不过这个几句话说不明白。”他顿了一下,

“能不能先借我针线?”

“啊,不好意思,我差点把这茬儿忘了,针线我有,这就给你去拿,要什么颜色的线?”我转身往回走。

“就跟这条军裤一样颜色就行了。”他略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刚才走那么急,不好意思,主要是我今天裤裆破了,怕人笑话,才急着赶着跑上来换裤子。”

“你要不然拿进来缝,这儿有很多相近的颜色,我不知道哪个合适。”母亲塞到我包里的针线盒都够做一件嫁衣的。

他走了进来说:“那我来挑一下吧,不过这个是要拿下去给宿管阿姨帮我缝的,我可不会做这针线活儿,她那儿攒了不少裤子等着缝呢,线不够了,我才上来找的。”

“这有何难,我来帮你缝。”我接过他手上的裤子就开始动手。

狼哥说:“那太好了,不过又要麻烦你了。”

“熟人何必说这客气话。”

“熟人?噢,对,其实我看你也挺眼熟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们有三面之缘嘛,人家说‘一回生,二回熟’,我们这都三回了,能不熟吗。”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三回?我怎么不记得呢?”

“刚才用伞搭你回来,一回;那天报到,我们在门口撞见,还打了个招呼。”我故意顿了一下,看看他的反应。

“噢,对,就是你,不过你小子那天好像戴着眼镜吧,今天没戴眼镜所以认不出来了。”他恍然大悟地说。

“我戴的隐形眼镜,军训流那么多汗,站军姿的时候又不许动,戴这个方便些。”

“还有一次呢?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还有一次是在入学体检的时候,外科检查你站在我前面,我们同一组进去的。”我嘿嘿地说。

“不可能吧,”他的表情有点惊讶,“我怎么没认出你,那样我光着屁股你也都看到了?”

我点点头,并露出一些坏笑:“看到了,什么形状啊,尺寸啊,还有颜色,好像是白白净净的,哈哈。”

“别说了,别说了,”他不好意思的捂住我的嘴,“我才不信,你骗我吧,都是编的。”

我躲到一旁,故作认真的说:“我可不是瞎说哦,不信我说个证据你听听。当时是不是医生对某个男生说:‘腿叉开点,再叉开点……别夹那么紧,那小东西又不会掉下来’哈哈。”

狼哥一下紧张了起来,忙凑过来说:“好了好了,我信了,你知道什么可别给我说出去呀。”

“当然不说,你是我哥嘛,出卖谁也不能出卖你。”我把裤子往他手里一塞,“缝好了,虽比不了机器匝的,你就凑合穿吧。”

“真厉害,你怎么精通这个?”

“其实很简单的了,只是很多男生一听是针线活儿,压根儿就不学了,多缝两次就会了,还省得求人。”

正说着话,阿朱突然冲了进来,一进门就嚷:“小米、云飞,快过来帮我看看,我身上这是什么。”

我凑近一看,白花花的一片,说:“小米,看来这鸟屎也拉阿朱衣服上了,你快去检查检查你衣服上有没。”

小米凑过来说:“真说鸟屎你也信啊,鸟屎能拉出粉末来这鸟肯定得了痢疾了。”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阿朱,你这衣服不是昨晚洗过了吗?云飞的衣服昨晚也洗了,怎么没有?你前天帮他洗的也有啊。你怎么洗的衣服?”

阿朱说:“就把衣服浸水,放洗衣粉,搅拌搅拌,揉搓揉搓,我在家看我妈都这么洗的。”

“然后呢?”

“然后,就从水里挂上去晾啊。”阿朱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怪不得,你不过水也不拧干就挂上去,那洗衣粉不都留在衣服上。”小米捂着肚子笑成一团。

“不准笑,不准笑,我这第一次离开家,不会也没什么好笑的。”

“好,大少爷,不笑你,来我教你洗衣服。”小米把换下来的衣服装进盆里,“不过学费呢,就是今天我们宿舍的衣服你可全都要包了。”

阳台上阿朱的抗议声夹杂着小米的笑声。看看书架上堆满的课本,我长大了吗?或许有时候是,有时候又不是。如果一些简单的生活能够带给人快乐,又何必去计较这么多。长大的人羡慕年纪小的无忧无虑,未长大的人羡慕年长的丰富多采,其实都是希望自己快乐一些,如果我已经快乐了,或许不必太在乎快乐的方式。

6

会操表演结束了,军训几乎没给我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接受检阅的时候,司仪反复把我们所属学院弄错了,让我有点无名的光火。或许在追求完美上,我是有一点小心眼儿,努力和汗水总不能张冠李戴的成为了别人的成果。

国庆长假即将开始,校园里贴满了各种旅游和包车回家的海报和小纸条,其中不少已经被人撕去了刊着联系方式的一角。

“军训都结束了,咱们宿舍剩下那个家伙还会不会来?”我将新发下来的书本挨个翻了一下,偶然间却瞄到了对面仍然空空如也的床位,勾起了我的一丝好奇。

“他……”阿朱接过了话。

“他现在就算来了,估计学校也不要了。”小米抢了阿朱的话,阿朱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其是他来不来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是不是?我们现在三个人不也挺好的吗?”阿朱笑了笑说,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多少让刚才的气氛有些尴尬。

“咚咚咚”,门口的敲门声一下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你们好!”宿舍的门没关,来访者很有礼貌地敲了门之后,径直走了进来。他黑黑瘦瘦的身材,一头自来卷发,眼睛小小的。

“同学,我们不包车。”我说。

“对,我们也没有旅游计划。”阿朱补充道。

“你要是要给我们什么海报、传单的话,”小米指着靠近门口的垃圾桶说,“那就放那里吧,方便回收又环保。”

他笑了笑,也不客气,把背包放在了空出的三号床位说:“我原本是七楼的,今天接到通知,要我搬到419号宿舍来住。”

“来到我们宿舍,有一条规矩可不得不遵守啊。”小米得意地说。

“是外面那纸条写的东西吗?我刚才看过了。”他笑了笑说,“我姓余,最喜欢吃东西,最容易饿,但怎么吃也不胖,人称‘饿鱼’,不知道这个名字合不合格。”
“好好,那我们以后就叫你‘饿鱼’。欢迎你成为我们宿舍的一份子!”阿朱兴奋地说,“可你七楼的宿舍怎么办?”

“其实也没什么,七楼的宿舍就来了我一个,现在搬下来了,那里倒清静了。”饿鱼说完转身往外走,“你们谁有空可否来帮我搬下东西?”

“啊……,”阿朱看了看表,怪叫了一声,“不好了,时间到了,我要赶车去了,饿鱼我帮不了你了。”说完风也似地收拾东西去了。

这时候宿舍内的电话铃又响了,一旁的小米顺手接起了电话。

我一直对这么多人缺席报名有点迷惑不解,也正想去看看是否还有很多人未来报名,于是我对饿鱼说:“走,我陪你去搬行李。”

刚迈出门槛,小米把我叫住了:“云飞,你的电话。”

我原以为是母亲来电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放假,要驱车前来接我之类的,可电话的那头,还是让我微微有些惊讶……

我扣上电话,短暂的两三秒确定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和声音还算正常:“阿朱,你现在要回A市吗?”

“对,今天中午的票,反正明天就开始放假了。”阿朱被我突然一问,稍微愣了一下,“怎么?”

“现在还能买到票吗?我跟你结个伴吧。”

“你也要去A市?票倒是没什么问
2/25/2007 10:14:00 AM (#7893166)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该角色已不存在
光年,光阴如飞!!!
2/25/2007 8:02:00 PM (#7896205)
冬眠状态通行证 shinε

级别: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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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2/19/2007
7

从A市回来以后,心情一直不怎么好。虽然早已知道结局就是如此,可是我总是不停的幻想,不停的安慰自己,不停的为他寻找理由……有时候想哭,却又找不到哭的理由。哭是很懦弱的表现,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答复,情感失去了支点,眼泪居然不知道为谁而流。

国庆七天长假是一个来得恰到好处的调整期,我并未如往年一般到处走走,而是蜷缩在了家里。时间因为失去了意义而紊乱,昼夜因为颠倒而变得模糊,如若不能让自己彻头彻尾的改变,那稍微的颓废一下能换来一时的解脱。

“帅哥小师弟,开学这么久,有什么收获吗?”牛豆一到了网上就仿佛变了个人,现实中的他是个闷瓜,敲一下还不见得能听到响声,一到了网上就如鱼得水,活了。

“没有。”

“室友帅吗?有没有可以发展的?”

“没有。”

“你也别要求太高了,相对好一些的就行了。”

“我才没你那么淫荡,见到个男人就想那些事!”

“今天怎么了?吃了子弹似的,话一个个往外蹦,听着那么硬生啊。”

“师兄出来陪我喝酒吧,反正你在学校呆着也是呆着。”

“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往常怎么拉你去酒吧你就是不肯,今天……”

“你去不去?不去就别那么多废话了。”

“去,去,可是你不是酒精过敏,不方便喝酒吗?”

“我看不方便的是你吧?”

“嘿嘿,确实有点不方便,今儿个我约了个小师弟,要不我带上他一起去吧?顺便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要是觉得合适说不定可以发展发展,反正你现在一个人也挺寂寞的。”

“滚,我才不要你的二手货!随你吧,你喜欢的话就一块约出来。”

如果我需要一个人陪着,一个安静的环境,那我会选择现实中的牛豆。

国庆长假末了,回到学校也并未听说太多关于这次摸底考试的消息,这事也就放过去了。学校每年一度的新生辩论赛即将举行,学院决定先由新生每个班级组队进行院内选拔赛,再择优选择代表学院出征的队伍。充实的生活可以填补感情的空虚,我报了名。

阿朱帮我找资料,打听消息,忙得不亦乐乎。小米除了照顾好他的区域卫生之外,闲暇了就戴上耳机,听他的交响乐。饿鱼用上了电脑,左手键盘、右手鼠标、嘴里面包、眼里是“星际争霸”。

班里决定开个辩论赛的准备会,本来报名的人也不多,加上文科班男女性别比例的失调,我没怎么经过遴选就直接进入了正选阵容。才对了几句词,就有位女生惊讶的说:

“呀,云飞,你手臂上怎么那么多红点子。”

我抬手一看,从手背到胳膊都密密麻麻起了好些红色的疹子,几乎连成了一片,看上去似有几分吓人。在同学们的催促下,我只好先行回到宿舍休息。

小米和阿朱都出去了,只有饿鱼在玩电脑游戏。

“怎么一回来就往床上躺?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有点过敏,休息一下。”

“这么严重,还说有‘一点点’!”饿鱼听说我过敏,忙跑过来扒着我的手看,还把“一点点”故意说得很重。

“我每次喝酒都这样,休息一下就好了。”

“喝酒喝的?那你也太没出息了,”饿鱼笑道,“我也经常过敏,可是喝酒不会,我的酒量你们三个应该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仅仅想平躺着休憩一下,不想竟然睡着了,次日早晨阿朱把我叫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脸没洗,牙没刷,衣服没换,就连隐形眼镜也一直戴着没摘下来。不觉得自嘲了一下,我可能真的有点累了。

一看时间,马上就是辩论赛了,拍拍脑袋,一个鲤鱼打挺,最快速度换了件衣服,只有路上盘算一下内容了,但愿几位辩友充分的准备能为我多少弥补一些吧……

“哎,云飞,别走。”辩论赛结束了,我正欲离开,却被阿朱一把拉住了,“等会还要选班干。”

“不,阿朱,我不选了,我眼睛特疼,想先回去休息。”我的口气还算轻松。

“虽然输了你也不用马上走啊,再说你拿了‘最佳辩手’不也已经说明了一切吗?”阿朱顿了顿说,“其实大家都知道你很有能力,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做班干部呢,我可是很支持你的。”

“阿朱,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把脸凑到阿朱跟前。

“眼睛是挺红的,昨晚没睡好吧,我看你挺累的样子,就没叫你。”

“不,我眼睛疼,我想回去休息了。”我说完就往教室外面走,“记得回去把选举结果告诉我。”

有时候自己会难于理解自己的一些行为和选择,明明近在咫尺却要拒之千里之外。自己越想得到的,会努力去追逐,当遇到困难和打击的时候,却又很轻易的放弃。缺乏自信,不,如果非要找一个借口,那这场眼疾来得可真是时候。

8

我已经不知道是疼在我的心里,还是疼在我的眼里,就像我不知道失败是什么滋味一样。枕边摆着小米和饿鱼带回来的眼药水,眼疾反而越来越重了,真不知道是药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静静的躺着,视线越来越模糊。

“云飞在吗?”一个响亮而略微带着尖细的嗓音打破了宁静。只闻其声,未感到有脚步靠近,显然还未进宿舍。

“嘘!”阿朱轻声说,“他病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他病了?上午还好好的,我看看!”我明显地感到脚步近了,“蹭蹭蹭”地攀到了我的床边,“哪儿病了?”

“眼睛……”我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哦,那就躺着别动。”他顿了顿,“我跟你说,云飞,你今天早上的表现那简直帅呆了!”

“谢谢抬举,不过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哪位?”眼疾显然比刚才更严重了,睁眼是白茫茫的一片,还不住的流眼泪,我本想看看这位热心的“粉丝”是谁,也只好作罢。

“啊,不好意思,刚才想着来找你,太兴奋了,都忘了介绍我自己,我叫林海,三班的。”

“云飞,他是三班刚选出来的班长。”阿朱补充道。
见我摇了摇头,他补充道:“就是军训时候二排的副排长。”

“想起来了,我说你这大嗓门怎么这么熟悉。军训的时候出早操,天没亮,看不见人,但是老远就听见你这么有穿透力的声音了。”我笑了笑说。

“咳,别提了,他们说我尖叫的时候比女高音调子还要高,音量能掀翻一栋楼……”林海也嘿嘿的笑着说。

“对了,林海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噢,差点忘了,本来有些事情要向你请教请教,不过你好像病得不轻,要不要先到校医院去看看?”

“劝了他好几次了,就是不肯去,药买了一大堆。”小米插话说。

“我眼睛看不清,大老远的跑到校医院肯定还要麻烦同学,买两支眼药水点点就好了,以前也都是这样的。”我说。

“这不行啊,我看你眼框都肿起来了,还是上医院吧。”林海有些着急,“对了,云飞的家好像就在市区吧?要不叫他家长来看一下吧。”

在我的极力阻止之下,他们还是把母亲叫来了。母亲显然是匆忙中赶到学校的,没有吴叔叔的陪伴,她可能连头也没有梳,偶然间会有那么一两根青丝落在我的脸上,可能连妆也来不及化,因为身上少了往常熟悉的香水味。

医院接急诊的是一位老者,检查得仔细、认真,还不时地询问我。只是她翻动我眼皮时候,对她观察到的我的病情不时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很不爽。疼的人是我不是她,我也不想因此误导了母亲对我病情的了解。

母亲很生气,直接把我接回了家。她大声地念着我的病例:“绿疱性结膜炎,并发病毒、真菌混合型感染角膜炎。医生说,再晚去一点,你就要瞎了。”

“怪不得点抗生素眼药水没用,原来没细菌什么事儿。”我“大”字型摊在床上,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叫你别戴那个隐形眼镜,很容易感染,又不注意卫生,说了你几次都不听!”

“那是军训时候戴的,方便嘛,站军姿的时候不准动,汗流进眼睛里了。”我嘀咕道。

“主要是因为你不讲卫生!从小你都没独立生活过,我真担心你的自理生活能力……”母亲每次唠叨,我都是沉默以对,或许这样的方式能更快地消弥一下她的怒气。

“妈知道你戴隐形眼镜也是为了爱美,”母亲的语气突然缓和了,“这点倒是挺像我的,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

“才不是。”

“其实你的眼睛近视这么深,妈也有责任……那时候妈不在身边,你还每天把我的照片藏枕头底下,是妈没着看好你。”母亲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快睡吧,乖儿子,妈一定想办法帮你把眼镜摘掉。”

灯熄了,天黑了,睡着了,一天又过了。

林海到我家来探病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没有鲜花,没有水果,倒是带了个随身的本子。到家就往我的卧室闯。

“眼睛好多了,可以下床了。”他皮肤黑黑的,一笑就把牙露了出来。

“是呀,对症下药,好得快。”

“没想到我会来吧?”

“是啊,我更没想到你会空着手来。”我打趣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我查了你的资料啊。”

“呵,你没事查我资料干嘛?”我奇怪地笑着问他。

“我专门去读了你几篇作品,听别人说,你以前在全国拿过什么奖,得了什么称号是吧。”

“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没什么好炫耀的。”

“你看你看,”林海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凑到我的书架上说,“这还是个‘十佳学生’的奖杯,真不简单,我早就听说你特利害,特优秀。”

“你也很优秀,听说你还
2/25/2007 11:43:00 PM (#7897245)
暮色 该角色已不存在
看的时候,一直想起三岛由纪夫《假面的告白》,虽然没什么必要比较。

开头佳,往后稍逊色,期待哦。。。
2/26/2007 12:22:00 AM (#7897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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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73
诞生:1/19/2005
期待中~不错的文章~
2/26/2007 2:11:00 AM (#7897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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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23
来自:(广东) 珠海
诞生:2/19/2007
9

虚荣心和上进心就像是一个双面的镜子,很难平衡哪一面照得多一些。上进心能促使人进步,虚荣心同样也可以。

“你文章写得好,我最佩服文章写得好的人了。我的文章写得不好,这可能是学中文的人的大忌。”我给林海倒了杯茶,他似乎对我的书架很感兴趣,不停地在看着书的名录“你的书真多,都是文学历史的,我的历史也不好。”他自言自语道。

“自古文史是一家,你又不喜欢写作,又不喜欢历史,干嘛还来读中文系?”

“那……”他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也是迫不得已了,还不是因为那个特别的原因呗。”

我正想问下去,他却缠着要看我最得意的文章。我拗不过他,只好说我写的东西甚多,很多也是没头没尾的随笔,不知道他要看哪一类。

“那就看你最有感情的,感情最真挚的,文笔一定也漂亮,而且还不会空洞。”

“最真的感情是来自于心里,心里的东西有时候是最原始的,没有任何修饰,却能打动人,反而有些东西看起来漂亮,却太苛琢于文字修饰和语句的顺序,忽略了内在的东西。”

“那就看你最心里,最原始的作品。”他脱口而出。

我笑了。林海,相较于普通人,同性恋的心路历程是别有一番曲折的,我疼了,可以跟别人说,我伤了,可以去看医生,可是这最内心的东西疼了、伤了,又有谁能够哪怕给予一个理解的目光。诚然,我不是不想与你分享,而是我们同样走过人生的交叉点之后,选择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两条直线只可能有一个交点,而人生是不可逆流的,也许我们此刻近在咫尺,可内心却远隔天涯。

如果你是……我倒是很愿意与你分享,可惜这样的想法太自私了,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宁愿你永远不要有机会了解我。

“我给你讲一段我读史的随笔吧,又能听故事,又能学点历史知识,还能看看我的文章,一举三得的啊。”

他点点头同意了。

“人们说起山海关的故事,很自然地都想到了‘孟姜女哭长城’,其实山海关的镇关之宝,既不是这个凄美无形的爱情故事,也不是奸臣严嵩手书的‘天下第一关’匾额,而是一首小令《长相思》。它的作者,是清康熙朝宰相纳兰明珠之子——纳兰性德。他出身贵胄,身居一等侍卫要职,本是大富大贵。可他偏偏却是个性情公子,追求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现实的生活却让他感到万般的无奈与迷茫,多年的扈从生涯,不顺意的生活慢慢消磨他的身体,最后疾病而终。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生。
他为好友顾贞观营救素昧平生的吴兆骞,赢得了身后‘黄土如金,惟义是赴,见才必怜,见闲必慕’的美名,却始终没能走出自艾自怨的心理。”

“那他为什么不说出来?总是要把自己的感情闷在心里?”林海不解地问。

“原本社会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大多数人的意志渐渐地就成为了主流思想,而其他人的思想、举动就慢慢的被边缘化,不被主流所接受,成为了社会的异端。”

“可是这些想法、举动并不是都会违反法律的。”

“大多数人的意志有时候并不是法律,仅仅是一个容忍的度,接受的度,通常叫做道德底线吧,这是比法律更可怕的。很多人,比如娼妓、投机者,他们违反了法律,可是人们却能接受他们存在,有些法律没有明文规定的,比如同性恋,可是很多人却不能在道德上容忍他们,你说那个更可悲?”我平静地说完了每一句话,我静静地注视着林海。

“换个话题好吗?我不想听这些这么沉重的。”林海突然转过了头,“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让你帮我们辩论赛出出点子。很幸运,我们昨天进入了决赛。”

“那首先要祝贺你们一下了。”我半开玩笑的说,“要我出点子,也行,不过你就欠我一个人情。”

“那没问题,我属鸡,你属狗,我比你大一岁,以后我就是你哥,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属什么你都知道,那我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我无奈地笑了一下。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他也神秘的坏笑了一下……

朋友有时候很近也很远。我不知道我是否该将我的心情与一个非同性恋的人分享,因为我不了解他怎么想,不了解他会怎么看我,正像他也不会了解我的想法一样。了解等于理解吗?如果不了解,又怎么能理解。

10

秋天的凉意日复一日地向我们昭示着冬天的脚步。秋天给我最多的印象是别离、怀念。是的,如果说,我还在怀念中学时代的生活,我怀念,校园里每棵老榆树飘落的黄叶,我怀念,在风卷中飞舞的碎纸,我怀念,操场上每一粒细砂,我怀念,书桌旁用试卷折成的纸飞机。但我却不会去怀念人,新的开始在未来,未来是不需要去怀念的。

“唉,我该怎么说?”阿朱手里摆弄着一条针织的围巾,还把它套在脖子上试了试大小。

“谁给织的,这么好看,大小也很合适嘛。”我说。

“云飞,如果你不喜欢你女朋友了,你该怎么向她开口提分手?”阿朱问道。

“该怎么开口?”我顿了顿,稍微想了一下,“我不知道,我没交过女朋友,你想分就分呗。”

“别不承认了,那你那天去A市干什么?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哦。”阿朱一字一句地说。

我心里一沉,脸皮一紧,大声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关你什么事,你问那么多干嘛!”

阿朱忙把脸转到一边:“小米……”

“哎……别问我!”小米正在看书,大手一挥,头也不抬地说,“我没功夫谈恋爱,我也没经验。”

“饿鱼……”

“唉,一个大情圣摆在这里,你却要去问他们两个没经验的纯情小男生。”饿鱼边笑边摇头说,“说吧,以我七年的感情经验为你答疑解惑。”

“哇,七年,”阿朱疑惑地说,“是不是真的?你现在才多大,你可真早熟。”

“感情不是看年龄来论成熟的。”饿鱼一副大家的样子,“我跟我女朋友在一起七年了,从初中好到现在,我很了解她,她也很了解我。她知道我想什么,需要什么,特别理解我,对我特别好。”

“我女朋友对我也很好啊,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发愁的。”

“对你好你也发愁?”

“她很文静,很纯情的那种女生,可是我跟她在一起,我总觉得没什么共同语言。她对我太好了,什么都为我着想,可是她越对我好,我压力就越大,我们真的不合适。”

“你真的觉得你们不合适?是早就发现了还是现在才有这样的感觉?”

“我也说不清楚,我很早就想向她提出分手,可是我每次看她对我这么好,我又心软了。”阿朱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还喜欢她吗?”饿鱼问道。

阿朱摇摇头,但又马上补充道:“或许还有一点儿……”

“那一点儿不是喜欢,是同情吧?她对你好,你感激,你不说分手,是怕伤害了她,你不忍心伤害一个对你那么好的人。”饿鱼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了出来。

“是的,我怕伤害她……”

“那你这样要她跟一个不再喜欢她的人在一起,难道不是伤害她?”

阿朱沉默不语了。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了,那就分吧。”饿鱼拍了拍阿朱的肩膀。

阿朱还是沉默不语。

“放心,这么好的女孩子,谁找到她,是谁的福气,哪还不会好好珍惜。”饿鱼说完竟哈哈大笑起来。说完走回了自己的位子。

阿朱点点头,嘀咕了一句;“那这条围巾,我是不是该还给她……”

气氛让我有些胸口发闷,牵手还是放手,伤害还是被伤害,见仁见智。我选择了到宿舍外走走。

已是秋凉时节,天空明净,繁星托月。人们说月亮是传递爱情最好的使者,因为不论相距多么遥远,总能看到明月的同一面。伴着凉风传来了一阵悠扬的萨克斯,在这本该充满情话的氛围里,《征服》却显得有几分悲怆了。

顺着乐声循去,走廊上只见一人身挂萨克斯,沉浸在这忘我的节奏之中。我走近等他演奏完一段之后拍了拍巴掌:

“狼哥你真厉害,这么浪漫的玩意儿你也会,想迷死多少女生啊。”

“不多不多,”他憨笑着说,“一个就够了。这只是我的业余爱好。”

“行啊,业余爱好都吹得这么好,那要是钻研一下不就更厉害了。”

“我该钻研的不是这个,”他说,“我家祖传的技艺是拉二胡,我爸二胡就拉得特别好,他还是拉手风琴的一把好手。我姐是吹笛子的,我妹是弹古筝的,我弟弟是钢琴十级。”

“真厉害,你们是音乐之家吧,可以开家庭音乐会了。”我用拳头在他肩膀比划了一下。

“见笑见笑。”他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微笑,“你今天怎么有空跑这边来串门?”

“我们宿舍在谈如何跟女友分手的问题,我觉得有些无聊,又插不上嘴,就到走廊来,听到你的音乐,就找过来了。”

“分手啊……真好,我这想追还追不到呢,他们那边就考虑换新的了。”他有点无奈地笑笑。

“怎么?狼哥有心上人了?怪不得吹《征服》啊。”

“是有一个女孩子……可我不知道人家怎么想的。她学习比我好,家里条件也比我优越,追她的男生很多,我怕她看不上我。”

“喜欢就要让她知道啊,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以前没对女生说过这些话……”狼哥脸都憋红了。

“不知道怎么说?初恋?你别唬我啊。”

“真的……初吻都还在。”

“嘿嘿,要不我问问他,”我指着他的下体逗他说,

“我
2/26/2007 5:16:00 PM (#790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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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广东) 珠海
诞生:2/19/2007
11

平凡的日子总是很多,就如我渐渐留下的头发,不知不觉已很难从发根直触到发梢。头发有多长,书本就翻得有多厚;头发有多长,桌上的日历就撕得有多薄;头发有多长,狼哥的初恋就已经谈了多久;头发有多长,我跟林海交情就有多深;头发有多长,我就已经有多久没回家看看了。

期末考试到了,考程安排得很奇怪,明天的第一门考完之后,居然接连有四天的休息时间,像是为我们“临阵磨枪”一族量身打造一般。虽说嘴里喊着“及格万岁,通过就是硬道理”,可谁也不想在大学的第一次考试中放个哑炮。中国人总是特别看重这个“第一次”。

八只眼睛望着天花板,室内只有幽幽的月光透着雪白的墙壁反射再反射。从生物钟的角度来说,这个时候也只是仅仅过了午夜的兴奋点。

“云飞,我觉得你头发还是剪短了好。”是阿朱的声音。

“嗯?明天考试,你怎么扯我头发上来了?”我搭话道。

“靠,别说考试了,越说越睡不着,我也同意说说你的头发。”小米也没睡。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看天花板,原来你们都还没睡,那就说说他头发,反正我也睡不着。”饿鱼也来了劲,翻了身子对着我们的床铺说。

“我头发怎么了?这是我知识的见证,剪了我怎么考试。”

“你还真迷信,你考不考得好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如果你剪个短发,凭你这个头,凭你着气质,保准迷死一大片女生!还能省下你早上不少打理头发的时间。”阿朱用一副经验老道的口吻跟我说。

“赞成!”小米抢过话说,“每天早上你用那个发胶,味道难闻死了,剪了头发赶快把那东西扔掉。”

“哈哈哈,”饿鱼突然大笑起来,“那天我走在云飞后面,忽然吹来一阵大风,他弄好的发型被整个儿翻了过来,你猜旁边几个女生说什么?她们说:‘云飞,你的假发掉了!’”三人同时大笑。

“好哇,你们三个联手欺负我。你们怎么知道我没留短发?我以前留的都是短发。”我半开玩笑半生气的说。

“你以前是短发?军训的时候好像是,不过不记得什么样子了。”阿朱说。

“是的,我父母都是军人出身,我小时候我爸就特喜欢拿我的头做练习,给我理好了,再给他的兵们照着一模一样推一个。”谈起父亲的时候,自豪感就掺杂在我的言语当中。

“那你就没想想做什么改变?”阿朱谈起他感兴趣的事就显得特别热心。

“我现在就是在改变,只是我们的参照不同。我对于以前来说是变了,可你们总说我没变。两个人谈恋爱也一样,你为他做了改变,可他未必能看得到,但往往分手的原因却又是没有因为他做些改变……”

宿舍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了一些,大家似乎都在思考自己的心事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宿舍内暂时的寂静,“云飞在吗?”那个尖细明亮的嗓子,是林海。

“不在!睡觉了!”饿鱼没好气的说,接着又低声自言自语道,“大嗓门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我瞄了一眼闹钟的荧光指针,已经过了凌晨,起身后披了件衣服,把宿舍门轻轻带上,压低嗓门问道:“怎么了,林海?半夜找我,有急事吧。”

林海没说话,脸色挺难看的,见到我张了张嘴,又没说什么,转身往楼梯口走去。我快步跟了上去,他背对着我,却一直没有出声,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

“云飞,我跟女朋友分手了。”林海的声音压得很低。

“什么?分手了?可你没跟我说过你有女朋友啊?”我急切地转到他面前说。

“她比我们高一级,是个师姐。本来没什么好提的,分了就分了,我们感情本来就很淡。可说什么还是有点伤心。”林海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远处的路灯。

蓦的,在我心中升起了幽幽的一丝悲哀。阿朱虽然与他所谓的没有共同语言的女友分手近半年,却还会因为我不经意的爱情的言论而闷闷不乐。林海淡淡的情却仍旧能在他的脸上寻找到失落的痕迹。而他却连一个想念的机会都没给我,亲爱的,如果不想念,是否也不用再相见,相见不如怀念?

“明天还要考试……”我轻声地说了一句,双手扶在楼梯的栏杆,也默不作声了。

“云飞,我真正担心的是你!”林海边说,边突然抓住我的手,把我的袖子挽起来说,“看看你的胳膊,喝酒落下的皮肤病!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有什么难道不能说出来吗?”

我把胳膊缩回来说:“谢谢关心,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

“你所谓的处理就是埋在心底藏起来?你知不知道别人在关心你?你这样对得起你的好朋友吗?”林海越说越激动,音量比刚才提高了许多。

四楼有间宿舍的灯亮了,我看着林海,没有再说话。林海环顾了一下四周,也看着我不作声。

我哼了一声:“林海,你说是甩了别人会痛苦一些,还是被别人甩了会痛苦一些?”

“都很痛苦。”

“胡说!你们这些甩了别人的人怎么可能会理解我们的痛苦。”我摇着头说。

“你慢慢会理解的……”林海说,“我也不是若无其事的。”他一手扶着我的肩膀说,“云飞,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就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告诉你。”我顿了顿,说,“我跟小牛师兄去喝酒,他带了个女的,后来晚了,没地方住了,就住到我家。他们睡我的床,我睡地板,他们做爱做了整个晚上,搞得我都没睡好觉。”

“没了?”

“没了。”看着林海疑惑的表情,我接着说,“哥,你老弟我是个好孩子。”

他点了点头。

我们已经在相互理解的路上各自走岔了,他不希望我学坏,我现在真正的问题却是学不坏;我以为他是解脱,却忽略了在出拳伤人内心的时候,反作用力同样也会伤害到自己,好孩子应该学着去知道。

12

期末考试结束,校园内曾有过几天特别的喧闹,紧张过后松弛、发泄,夹杂着些许小情侣间不舍的喃喃细语,随着随着一批又一批的车辆的驶入驶出,渐渐的清静了下来,新学年第一个寒假到了。

阿朱一如既往地赶早回了家,饿鱼前脚刚走,狼哥后脚就进门了。

“云飞,你还没走?”他看到我,高兴地说。

我正在给书架桌子铺上报纸,东西不准备都搬回家了,搞完卫生之后用报纸既防尘又方便回来后清理,看见狼哥进来后,我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搬了把椅子:

“是狼哥啊,坐。”

“不坐了,没别的事,原以为你家就在这里,可能早走了……过来也就是跟你道个别,我东西都收拾好了,现在就走。”狼哥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小米晚上的车,我在这儿陪一下他,反正家这么近,老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笑了一下:“那我走了,回来再见。”

“狼哥,”我叫了他一声,“是跟她一起走吗?”有点坏坏的问道。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啊,是啊,我跟她以前高中是同学,这次正好可以护送她回去。”

“真幸福,祝你和嫂子一路顺风!”

他没再答话,笑着走了。我刚转身,身后一个人影闪过,在我肩膀快速地拍了一下。

“云飞!还没走。”一个响亮的高音。

“林海,怎么,你现在要走了吗?”

“嗯,我专程来看看你。顺便给你这个。”说着,他把一张纸条塞给我,“这是我家的电话和地址,我家就在B市,从这儿坐车四十来分钟就到,欢迎你寒假来玩。”说完他看了看表,说了声“来不及了”就跑了。

母亲如往常一样驱车来接我。饭堂吃得好不好,同学好不好相处,宿舍热不热,有没有注意用眼卫生等等先问了一通。我一一作答,却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可说的。母亲是个爱美的人,在部队的时候就是个能唱能跳的文艺兵,脱了军装后更是全家的每一个角落都堆满了她的时装、靓鞋和皮包。人们都说儿子是粘着母亲的,是的,我曾因为母亲而自豪过,也曾经是她引以为豪的乖孩子。而现在,我跟母亲的关系却随着我的情窦初开而若即若离,我心疼她,爱她,却对她的精明和敏感避之而不及。

“吴叔叔等会儿要到家里来做客。”我边卸行李,母亲边说,我并没有做任何的表示。母亲一直看着我,我从车上把行李卸完,再搬到家里,她一直在期待我有个表示。

“妈。”

“嗯?”母亲来到我房间,“怎么了?”

“爸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吧,他把在北方那一摊子收拾完了就回来。”母亲平静地说,“以前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总是一天问你爸好几次‘妈什么时候回来’,可你爸一出门你就很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怎么想起来问了。”母亲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没什么,我就是担心那边的情况再有变故。”

“没事,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多亏了吴叔叔他们帮忙。”母亲看我并未再说话,准备退出我的房间,

“对了,你以后对吴叔叔热情点,他对你一直也是很关心的。”

门铃声,开门声,母亲低嗓门的言语声,男人皮鞋缓缓的脚步声,房间门关上的声音……

我慢慢地收拾着行李,半年的大学生涯并未留下什么可供玩味和回忆的东西。母亲常说我是一个丢三落四大大咧咧的人,其实在某些时候,我也是很细致的。一个人不拘小节,不见得是粗心,有时候是懒。

偶然在一堆碎纸片里发现了林海的那张纸条,我笑了笑,粗心的我,差点就让它混进废纸堆了。我把纸条上的内容简单浏览了一下,这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我顺手塞进了裤口袋,到客厅接电话。

电话的那头,是父亲。许久没有见父亲了,他的声音沙哑了,
2/27/2007 5:16:00 AM (#7903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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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广东) 珠海
诞生:2/19/2007
13

林海对于我的突然到来多少有点惊讶,可他还是很兴奋地接待了我。林海的母亲特意熬了一锅粥,拌上家乡自己腌制的豆腐乳作为夜宵来招待我。我则开玩笑的说要认她做“干妈”。

“林海,你们家的感觉真好!”站在林海家的阳台上,沐浴着和缓的微风,我带着半羡慕半自嘲的口吻说。

“你也很幸福,你妈对你也看重,上次我打电话到你家说你眼睛坏了,她吓得声音都变了,忙不迭的就赶过来了。”

“有时候吧,”当聊到母亲的话题的时候,我的心还是沉沉的,“如果能回到过去,我想会更幸福。”

“回到过去?为什么,”林海不解地问,“云飞,你今天情绪很不好,尽管你不愿意说,但是我也看出来了,是不是跟家人闹矛盾了?”

“儿子跟母亲的矛盾,能算得上是矛盾吗?”我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那是你父亲?我从来听你提起过他。”林海说道,

“我一直不敢问,就是怕有什么变故。”

“不,他在北方,他现在很好。”我顿了顿说,“我以前的班主任也有过跟你一样的疑问呢,她总觉得我性格太柔,阳刚气不够,就担心我是因为缺少父爱。”说道这里我不禁笑了笑。

“那你父亲现在在哪里?”

“唐山。”

“离这儿很远,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到北方去发展,这边的机会也不错。”

“因为他是唐山大地震的遗孤。”我看着林海,他有点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我继续说道,“当年他就是因为来到南方当兵,才躲过这一劫的。妈妈说,她只见过我爸流过一次眼泪,就是他在知道家里人无一生还之后。他说我妈跟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要努力奋斗,让我们过上好日子。那时候他在部队里带过海军陆战队,做过首长的警卫,守过西沙,上过舰艇,入党、转干,提拔得很快。”

“后来呢?”

“后来,部队办起了企业,领导想培养他尝试不同的行业,爸爸这时候对经商也颇感兴趣,但是面临着外调,爸爸就问妈妈喜欢哪座城市,妈妈说喜欢C市,也就是我们现在生活、上学的城市,于是,爸爸就申请调到了C市工作。可是当妈妈想带着我也调到C市的时候,领导却不同意了,原因就是我妈妈曾经拒绝了跟她们领导跳舞还有一些非分的要求。”

“那怎么办?”

“两地分居呗。”我苦笑了一下,“本以为事情都很顺利,我的转学手续都办好了,后来只好跟着我爸在C市生活了三年。我小时候很粘我妈,刚过来的时候不习惯,天天问我爸我妈什么时候过来,爸就给了我一张我妈演出的照片,让我想她了就看看,我把她照片放在枕头底下,想她了就偷偷的哭,我不敢告诉爸爸,因为我知道他也想妈妈。”

“后来你妈怎么调过来的?团聚了是吗?”林海关切地问。

“我妈知道是有人故意为难她,于是她要求转业,要么就是休长假,后来领导也同意了让她转业,调进C市当公务员。恰巧那时候国家禁止部队经营企业了,所以我爸也复员了。他马上着手成立自己的公司,想凭着自己这几年经商的经验大干一场。原本我也以为,经过这些波折,我们一家团聚,是该过过好日子了,哪知道更大的磨难还在后面……”

“难道这样的波折还不够吗?别吓唬我。”

“爸爸的生意一开始是一帆风顺的,那段时间,是我们家过得最殷实富足的日子,其他的我记不住了,我就只记得当时妈妈隔三岔五的上街购物,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满载而归。爸爸一直有个心愿,就是有能力之后,一定要在家乡干出点事业来,于是他开始跟唐山的一家企业进行合作。不过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合作方的女代表勾引了他的上司老板,老板娘气不过,但是也抓不住把柄,于是就干扰了这场合作,硬是挑起了一场官司,意在打压她的这位情敌。但爸爸是无辜的,当地法院院长的夫人是合作方的法律顾问,在强烈的地方保护主义驱使下,爸爸输光了当时所有的流动资金。他在家乡的第一次创业就这样失败了。”

“后来呢?形势好转了吗?”

“后来爸爸觉得,没有流动资金,没有稳固靠山,很艰难。他对人太好了,太相信别人,这种尔虞我诈的方式跟他在部队的时候是格格不入的。他想了很久,挂靠在了当时一个部队领导家族下的集团。后来跟一个私企的女老板做生意,不知怎么又打起了官司,这回我爸学聪明了,把官司的地点就选在C市。可官司是赢了,女老板不服气,找到了部队领导的老婆,硬生生的把钱从公司的账面上划走了。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带过的两个兵,以前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这时候却携款跑了。”

“这就是人的本性吗?树倒猢狲散?”

“这应该是跟个人的品质有关系。在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个问题。后来爸爸在战友的怂恿下转行去做工程。有一次,一个民工干完了活就在电线杆子上抽烟,不小心失足掉了下来,摔了个半身不遂。爸爸请专人照顾了他三年,就算在当时经济状况那么不好的情况下,还包下了他所有的医药费、营养费、护理费,他回乡的时候还给了近三十万元的生活费。”

“这么困难……可他后来为什么又要到北方去发展?”

“其实经过这么多事情,爸爸无论经济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多年的带兵生涯又给他留下了严重的腰伤。这时候,经过北方的亲戚介绍,又有唐山一个面粉厂的厂长表示愿意跟爸爸合作,他看重的就是爸爸扎实肯干的性格。爸爸觉得这是一个东山再起的好机会,又能圆了一直以来的梦想,就答应了下来,作面粉厂的南方总代理。可是等了半年,对方一次货都没发,一打听才知道厂长因为偷税漏税早下岗了。新厂长要求我爸过去对账。当时我妈就没同意,说那边的人没什么信誉,肯定是看上我爸在南方经商这么多年,以为赚了不少钱,已经被害过一次了还不吸取教训等等。最终我爸还是抱着一丝善意到了唐山,哪知道那边厂房早已打通了关节,联合了当地公安局,一到那边就把我爸关进了看守所,还要我们拿五十万赎人。本以为他们没什么证据,关两天就要放人的。没想到他们拿不到钱就不善罢干休,除了每天进行精神上的恐嚇之外,还开着大功率的长明灯,送剩饭,让我爸吃不好睡不好,从精神上一点点崩溃。后来还是妈把钱凑齐了,我爸出来了,但是外债欠了一屁股。”

“太不幸了……所以你爸现在还在北方。”林海话还没说完,就沉默了,像是怕触到我的痛处一样。

我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你不是说明天还要出去见一位故友吗?我的故事讲完了,你早点歇息吧,别耽误了时间。”

林海踌躇了一下说:“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方便吗?”我开玩笑地问道。

“怎么会不方便,你是我的好兄弟,现在又专程来看我,我怎么能把你丢下不管。”

林海,如果哪天你真的成为了英雄,我会由衷地为你喝彩,就像你也会如此一样。因为我真的希望在朋友和对手的单项选择上,永远都是朋友。

14

人们说,婴儿尚在母体中时,就已经与母亲有了交流,,母亲做梦的时候,孩子也会感受到喜怒哀乐,孩子有饥难困苦,母亲也会心慌难安。

母亲歌唱得好,在部队也是小有名气的,老师叫我和母亲合唱一首歌,我不敢,如果在那么多人面前跑调,会有多少人笑话我,可母亲鼓励我说,“有妈妈在,不怕。”上台之后,我唱了第一句,母亲没动嘴,我心慌了;第二句,母亲没出声,我着急了;唱了第三句,抬头母亲还是笑吟吟的看着我,我哭了。

我一下从床铺上惊醒。不禁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脸,儿时的记忆有时候会被潜意识从记忆的底部挖掘出来。来到洗漱室,无意中从镜子里发现了自己的一根白头发,自嘲地笑了笑,究竟是经历了一些成长的痛苦之后未老先衰了,还是遗传了母亲家族的基因,少年华发。

“干妈”未准备早餐,林海也告诫我不要随便吃零食,因为他要到下馆子好好款待我,我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所以等会还是少说多吃为妙。

出了门林海并不急于带我去餐厅,而是在B市的步行街逛了起来。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出行的人比较多,我并未随身带很多的钱,所以也没有把心思放在购物上。林海为了买一双运动鞋左挑右选,我则在一旁欣赏过来过往的帅哥。偶然看见特别喜欢的,咽咽口水,意淫一下也是不错的乐子。

“傻笑什么呢,你多大的脚?”林海猛地拍了我一下说。

“想起点好笑的事情。”我只好笑笑搪塞过去,“我穿四十三号的鞋子。”

“你一米八几的个子才穿四十三号的鞋?”林海做了一个比身高的动作,“我比你矮上十公分呢,都穿四十三号的鞋子了。”

“这跟身高没太直接的关系吧。”

“也是,”林海笑着说,“身高高的人也不一定什么地方都‘大’啊!”他故意把“大”字说得很重,拖得很长。

“神经,哪有这么欺负弟的哥啊。”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别急嘛,谁让你瞎想了,我说的是你的手。”林海抓起我的手放在他手上比起来。

我的手果然要比他的小上一圈,他的手指也较我的细长。

“你的手也很大,这我就跟你比不了。”我说。

“不大怎么能抓住整个排球呢。”林海边说边抓住我的手捏来捏去的玩,“手指粗粗短短的,手背肉肉的,真好玩。”

我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来,放到背后说:“以前中学时候同学们都笑话我的手,后来我们班主任说了句:‘又细又长那叫女人的手,这样才叫男人的手呢’。”

林海边笑边拍手叫绝,突然瞄到了店内的挂钟,才说了句:“呀,时间到了。”匆匆付了款就带我离开了步行街。

我们选择的西餐厅就在步行街的拐角侧面,门脸不是很显眼,但装修很考究,来用餐的人不少。
2/28/2007 5:16:00 AM (#7908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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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曾经听林海说过,他是个认枕头的家伙,床再怎么更迭也不要紧,但要是更换了枕头,他就会失眠。几天离开家的生活让我体会到,我也会认生,虽不至于失眠,但是睡眠质量很差,总是做些零碎混乱的梦,醒来之后感觉无比的疲劳,我想家了。

今年的春节来得特别的早,林海的父母一早出去办年货了,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可不能让母亲见到我很邋遢的样子,不是她受不了我的颓废,就是我受不了她的唠叨。

偶然间看见了林海摆在桌子上的几张CD,就随手拿起来看了看。这时候林海碰巧进来了。就问道:

“你也喜欢音乐?”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别忘了我可是有这方面的优良基因的。”

“这两张专辑是我最喜欢的,”他从我手上拿走了其中一张,说道,“这张《流淌的歌声》都是分声部的合唱,很好听的,我参加了学校的合唱团,要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唱成这样就好了。”说完他从我手上拿了第二张CD。

“这张是李娜的专辑《苏武牧羊》,她的嗓子真棒,High C唱的一点也不费劲,气也很足。”

“你嗓子也很高很亮,《青藏高原》唱得上去吗?”我问道。

“《青藏高原》?那不算什么了,你听了《苏武牧羊》你就知道什么是高难度了。”说罢把李娜的专辑CD往我手里一塞,然后又把另一张塞给了我,“你回去好好听听吧,说不定咱们以后还可以合唱呢。”

我报以一个感谢的微笑,把CD装好,跟着林海出门去坐车。

车站不远,步行不过十分钟就到了。我还在看发车时刻表的时候,林海已经帮我把票买好了,我把车票的钱给他,他说什么也不肯要。

“云飞,我知道你随身没带多少钱,况且家里现在也比较紧张吧?我看你平时也比较节省的。”

我知道我拗不过他,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快上车吧,你‘干妈’交代过,一定要照顾好你的哦。”

B市和C市的车程很短,我连打个盹都怕错过了下车的时间。临上车前,用林海的手机给母亲发了一条信息,想必此时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到车站等待了吧。人们都说知子莫若母,其实反过来说往往也是对的。

母亲一直都嫌自己手艺不够好,每当我回家她一般都会选择一家餐厅带我去饱餐一顿。

“怎么不一起吃?”母亲点了一桌的菜,却一直不停地给我夹,自己却没动分毫。

“没事儿,我不饿。”母亲还是笑吟吟的看着我,这难道就是对于那天晚上的歉意吗?

不,我怎么能这样想自己的母亲。虽然有时候我还不能确定我是否看到的只是幻想,或者我不愿意去相信所看到的,但母亲对我的爱,却是这么多年来真真切切,无可比拟的。无论我犯什么错误,她总是最先自责。我不能说母亲所有的观点、意志和行为我都认同,但却如我跟林海所说的,“儿子跟母亲的矛盾,能算得上是矛盾吗?”

我只是静静地享受着食物,并不是因为这几年来渐渐有些沉默寡言的性格,而是因为我此时的思绪非常混乱,只能用诸如咀嚼、吞咽的原始动作掩饰我的不知所措。

“给妈带个女朋友来吧,妈请她吃饭。”母亲突然地一说,不过却不太令我感到以外,上大学这半年以来,跟她的电话中,几乎有一半的内容都是在谈论这个话题。

“我还在读书,还没到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每次说起这类话的时候,我总是低头不看母亲的眼睛,凭着她女人天生的敏锐应该早已清楚儿子的这套搪塞之语。

“只是找个先谈谈,又不一定以后就是她了。谈得来就在一起,谈不来就再找,反正又不是结婚。”

“我觉得我挺传统的,要谈就要照着结婚去努力,不然伤害别人做什么。”

“你怎么比我们这个年代的人还要保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到你们学校去,路上都是一对对的。”

“不着急,我怎么也不能找个比你差很多的,有个这么漂亮的妈在这儿摆着,选择范围就太小了。”每当我这么一说,母亲就笑。

“那是,不能随便找,这可影响我们家的后代……看女孩儿不但要看脸蛋儿,还要看身材,腿一定要直,不能太粗,胯也不能太大,膀子不能太厚……家里父母要知书达礼的,最好是独生女,这样以后你们就可以生二胎,你爸家里人太少了,他喜欢你多生几个……”

母亲背公式式的一大通连珠炮我不陌生了,但每次提起我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如今我还年轻,可日后呢?岁月匆匆,不可能永远给我年轻的借口,面对父母、家庭、社会的压力是同性恋群体永远逃避不了的话题。已经无数次从文章中,从朋友的口中听到类似无奈的感叹。我无言以对,只劝慰明天也许会更好,对的,我们应该要有希望,尽管我们身处漆黑的夜晚,但我们能感受到彼此的心的温度,让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孤独的。也许看不到前方的道路如何曲折艰难,但已经能触感到希望的脚步了。

16

每年很用心地把春节盼来了,她却很快地流走了。新学期开始,我并不清楚是否已经收拾好了曾经那颗受伤的心灵,假期的慵懒加强了我对回校的抵触情绪。虽然有时候会思考自己这样日复一日地上学到底有什么意义,可是宛如我以前对自己喜欢的人也那么好,不也没有任何收获,对自己好一点,受益的还是自己,对别人太好,可能受伤的会是自己。

体育选修课出了点小麻烦,登记名单的老师不小心将我的名字漏掉了,导致我要重新选课,可是热门的乒乓球、羽毛球都已经满额,足球、篮球那些对抗性强的项目对于我这种高度近视是避而远之的。因缘际会我选择了网球,一来我一向钟爱观赏这项运动,二来那种节奏鲜明而又优雅的气质也跟我的心理取向比较一致,一开始并未选择只是因为选修网球的绝大多数都是女生,这样欣赏运动帅哥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了。

临近下课的时候,林海到网球场来找我,他身边跟着我们班一个瘦瘦的男生,一边跟我说话,一边还在不停地拍着一个排球。

“云飞,有没有兴趣来打排球?下个学期有‘校长杯’排球赛,听说获胜了有机会进校队,我们打算从现在开始训练。”

“算了,我不会打排球,我想我还是对网球比较有兴趣。”我拒绝了林海。

“你一米八几的个儿,不打排球可惜了,而且你从C市Y中学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打排球,你们学校可是排球传统体育项目学校啊。”林海似乎还有点不死心,小声嘀咕道。

我拿起一筐刚捡好的网球,练起了发球,林海只好无奈的转身走了。

晚上,我来到林海的宿舍,他正在阳台晾衣服,于是我走过去对他说:“怎么?还在生白天的气?”

“没有,”他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我知道你的脾气,你不喜欢的事情,怎么劝都没用的,原因你也不愿意说,所以我也没问。”

“原因其实很简单,我的资料你都知道,我确实是C市Y中学毕业的,Y中学的排球是全省冠军也是出了名,可正是因为这样,Y中学排球从不缺乏人才。我本来也想打,可他们嫌我胖了些,根本没给我机会,而那些获得了机会进入校队的人,日后也是盛气凌人的,我不喜欢跟这样的人一起。”

“就知道你是这样的脾气,赌气一根管子直通下去,不带回头的,难怪现在也不肯碰排球。”林海很了解我似的说。

“当然我也不能这样输了,我后来还带我们班的女排拿了个全校第一。”

“真的?你还会带女排啊,那太好了,你来带我们学院的女排吧,我正发愁没时间呢。”林海兴奋地说,“不过,”他话锋一转,“我们队里可都是美女,你可不许利用职务之便泡妞哦。”

“我可是正人君子,虽然不像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但是还是可以经受得住‘革命’的考验的。”我假装正经地说。

“是吗,何以为证啊?”林海在故意套我的话。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小牛师兄我们去酒吧喝完酒,他带了个女生到我家过夜的事情吗?”我故作神秘的说。

“怎么?那女生不是跟他一路的吗?对你也有意思?”

“何止有意思,他们俩在上面搞来搞去,我在旁边地板一夜没睡好还不算,那个女的还用手来摸我。”我说道。

“臭小子,你以前好像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林海推了推我的肩膀说,“这可是我听到的这个故事的第二个版本了。”

“我开始不好意思跟你说,那时候跟你又不熟,怕你会觉得我这个人很乱,怎么可以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哈哈,你说了我也能接受,现在的人都很开放的。”林海笑着说,而后突然又故意板起脸说,“你小子后来怎么样了?”

“我当然没有怎么样啊,躲开呗,我可是正人君子啊。”我一本正经地说,“你刚才说现在的人很开放,那你……还是不是处男啊?”

“我?”林海想了一下说,“嗯,不是了。不过我也不是开放的人。”

“那能不能把你的恋爱史跟我说说,好让我学习学习?我妈说我在这方面是白痴。”

他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支支吾吾地说:“这个嘛,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还是有空再跟你说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被他推出了宿舍,不过想起他的表情还是很逗趣的。左手排球,右手网球,我的新学期就这样开始了。林海,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像对待一个亲哥哥一般,与你分享我的内心世界,探讨人生规划,可是每每这时候我又退却了,我珍惜你,我也不想因为这样一个让我时而快乐时而痛苦的身份失去你。
最后由 shinε 修改过/ 2007-3-1 15:07:40
3/1/2007 3:13:00 PM (#7917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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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上大学以前,我的语文老师一直强烈反对我读中文系,她说如果我喜欢写作,喜欢文学,就千万别把汉语言文学作为专业。因为中文系的课程已经是把汉语作为一种语言工具来研究,而不是我们中学时代传统意义上的阅读和作文了。可我最终还是“以身试法”了。这成了我日后并不太热衷学习的直接理由和成绩不好时自我安慰的借口。

林海今天早上没来上课,我决定中午去探望他一下。

他宿舍的门虚掩着,敲了门半天也没人应,我推门进去,其他人还没回来,只有林海静静的躺在床上。他看上去状态不太好,但是气色还不错,应该不是病了。

“哎,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我开玩笑地说。

他猛地坐起来,倒是把我吓了一跳:“云飞,你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那种纯纯的爱情?”

我一听这,松了口气说:“又为情所困了?你这家伙手脚倒是挺快的,这回又是哪个大家闺秀?”

“别逗,你倒是说说。”他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你这方面启蒙可比我早多了吧?还用得着我介绍?”

“依我看,就没有,这个世界还不都是我用你,你用我,用完了就拉倒。”

“可能吧,也许只有在文学作品中才有你说的这种纯纯的爱。”我不经意地一说,倒激起了他的兴趣。

他从床上跳下来拉着我说:“真的?你有这样的故事吗?”

“你自己上网找不就得了。”我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有些失言,开始有点回避这个问题。

“不,我要看你写的,你的故事,上次求了你半天,你就拿一篇文评来唬弄我。”他开始像小孩子一样的耍赖。

我有点着慌:“你还是自己去找吧……我那些……不太适合你看的。”

“你就这样对待好兄弟啊?我可是心里有什么都跟你说,可你有什么还瞒着我,上次我就发现了,你到现在还不承认。”他步步紧逼。

“没有,我没什么好瞒着你的……”跟林海越抬越高的声音相比,我的声音明显处在弱势。

“那就给我看看,让我拜读一下,你要知道我可是你的忠实读者。”他又开始嬉皮笑脸。

面对他的软硬兼施,我只好说:“其实也没什么,没暴力,没反动,没色情的,就是情节有点那个……”

“哪个?”

“就是一个男生跟另一个男生……两个人是很好的兄弟,可是后来……又有点相互喜欢……就那种感觉,反正我觉得挺纯的,就是怕你接受不了。”

“行,你现在就拿来吧,反正你写的我都爱看。什么年代了,你也别把我想得那么迂腐。”

把文章拿给林海的时候,我的心是忐忑不安的。这一天该来还是来了,这也许就是我们友情的分岔点,是就此各自发展,还是会有更进一步的友情,终于要有一个结果。我曾经孑然一身,我与身边每个人都逢场作戏,却一直没有敞开过心扉。我渴望我的朋友了解我、理解我,可又担心他们异样的眼光和变味的友情。矛盾的心理一直折磨着我,爱情是自私的,看来友情也是,林海,我作出了选择,该轮到你了。

下午上课的路上,林海猛然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云飞,今晚我找你有话说。”说完头也不回的超过我走了。我呆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也许是一种暗示,也许是一个信号,也许他已经作出了一个决定,也许我的直觉是对的……

晚上,我如约来到了我们上次谈心的楼梯口,林海的表情比下午轻松了许多,但是还是少了几分平时的开朗,甚至还有一点紧张。

“云飞,我想跟你说……其实我也是那种人……”他刚说完,就把头低下不敢看我了。

“哪种人?”我的心此时也是纷乱不定,但我还是故作平静地说。

“就是……你文章里面的那种呗……”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你是说,你喜欢……男的?”我故作惊讶地说,他点点头,“那我们那天在B市见的那个小波就是你的……”他又点点头,没说什么,手不停地搓着楼梯的扶手。

我们彼此沉默了几分钟,似乎都想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把话题继续下去。

“怪不得那天他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我不自然地笑着说。

“你别怪他……”林海马上接话道,“他就是那样的人,平时不爱跟陌生人说话,看到我跟别的男生一起他就特别喜欢瞎想。”

“这点我能理解,其实你下午的时候就想跟我说的了吧?只是你要先询问他的意见。”

“对,我刚才是给他打了个电话,他现在在北京上学,他还说你人不错,值得交往。”

“林海,我也是这样的人,我也喜欢男生,我是个同性恋。”听我这样一说,林海猛地抬眼看了我一下,而后又慢慢释怀了。

“云飞,知道今天我为什么问你那个问题吗?就是因为我觉得太难了,有时候真的很孤独,为什么我会是这样的人。”林海突然变得很沮丧。

“我们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而且还有很多跟我们一样的人,大家都在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是我们的权利。如果你放弃了,就永远不会有希望,如果你努力争取了,不管成功与失败,都不会有什么遗憾。”此时此刻,我似乎又成了一位安慰者。

“我们以前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别的跟我们一样的人,我们都很害怕被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怎么会呢,其是我们身边也有,只不过有些人不敢认同自己罢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跟小牛师兄去喝酒的事情吗?其实那天晚上带回去的是一个男生,而不是女生,我一直没跟你说实话,就是怕你接受不了。”

林海瞪大眼睛对我说:“好哇,这可是我听到的这个故事的第三个版本了,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快说。”

“还有就是他们后来找我要纸巾……嘿嘿”我笑着说。

“没了?”

“真的没了,现在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林海笑着用拳头推了推我的肩膀,我也笑着推了推他,“如果你是我亲哥哥就好了。”

“我们永远都是亲兄弟!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永远支持你!”

林海认真的眼神让我心底生出了一丝酸楚的味道,爱情、友情到底哪一个重要?如果爱情是甜蜜而让人激动的,为什么却往往要比友情脆弱得多。如果有一天非要在爱情和友情中做一个选择,我只好拷问自己的良心。

18

好学生都是夸出来的。中学时代,我生活在一片夸赞之声当中,父母的自豪,老师的宠爱,朋友的羡慕,同学的崇敬,无时不刻不包围着我。每一个头衔,每一个荣誉称号都是为我准备的,我沉浸,我享受这种荣耀感。我最恨一位老师,因为她背地里说过:“云飞身兼多职,我不赞成他当学生会主席。”我最讨厌一位同学,因为他曾当面说过:“云飞你什么都很优秀,就是太锋芒毕露了。”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感情的失意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情商;大学的高手林立让我让我开始感叹自己的智商。过度的自信变成了自负,抗压性的缺失严重挫伤了我的自信。

“云飞,我又失恋了。”这句话从林海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让我感觉不到一丝的悲伤或忧愁,轻松的语调反而透着一股解脱的感觉。

“你是说跟小波?”我们已经习惯于将楼梯口作为我们的谈心之地,这条楼梯是直通到楼下的洗衣房的,却无法通到宿舍楼以外,平时人烟稀少,环境绝佳。

“时间和空间是感情的两味毒性最强的慢性毒药,满满地消磨双方的意志,抗毒性的强度取决于情感的深度。”林海颇有感慨地说。

“这句话不像是从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嘴里说出来的哦。”我开玩笑地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结束了。”林海平静地说,“请你别见怪,寒假的时候带你去见他,就是想气一气他,从他当时的反应,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你也应该知道,情人之间是最敏感的,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我都能体会到他在想什么。”他顿了顿,艰涩地笑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还不如上次跟女朋友分手的时候那样伤心呢。”说完他面部抽动了一下。

“那时候你难过恐怕是因为你确切地知道了自己真的不适合与一个女生恋爱。”我叹了口气,“说不伤心是假的,他是你的初恋,初恋是最纯最真的。”

林海突然掩面而泣,他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我知道此时他需要一个支点,如果不是担心突然有别的同学闯入,我真的很想把肩膀借给他靠一靠。

“想着不哭的,还是忍不住了……”约摸五分钟,他大概稳定了一下情绪,笑一笑自嘲地说,“我们俩高中的时候本不在一个班,他那个人也内向,所以要不是高二分班,我也不会认识他。有一次我到老师的办公室,正好碰到他一回头,当时给我就一个感觉——‘惊艳’。我从内心感叹:‘怎么可以有男孩子生得这么好看。’后来有一次吃饭,他主动坐在我的对面,我就开始跟他聊天,我能感觉到,他也对我有好感。因为我是寄宿在学校的,而他不是。后来到了高三,学习紧张了,他为了节省时间,中午就不回家了,跑到我宿舍来小憩。有一次模拟考试进行完,我看了一会儿书,也感觉有些累了,他个子小,侧着身子只占了床的一半,于是我就侧着身子躺在另一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突然就转过身来面向我。我本以为他在睡觉,谁知他突然睁眼,我们就这样对望了几分钟,我就亲了他的脸蛋儿一下,因为他太可爱了,他就把头埋到我的怀里,,然后我就开始抚摸他,由胸口渐渐往下,最后到内裤里面,他也解开了我的裤子……”林海故意不往下说。

“然后呢?”我着急地问,“快说快说!”

“然后……他说了句:‘怎么这么大。’我说了句:‘怎么这么小……’”林海说起那段往事还是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哈哈,得了吧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3/2/2007 6:47:00 AM (#792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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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我跟林海说,我暂时不会再创作了,创作是灵魂孤独的表现。无人分享我的欢喜,我的忧愁,我的思绪,我的情愫,我就徜徉在网络虚拟的空间中,作我的王,作我的人上人,寻找我在现实社会失去的自信。这只是逃避现实的一种自我暗示,一梦醒来,我似乎忘记了我本来也是出色的,郁郁寡欢不能证明自己,优秀的人不仅仅是应该在能力上有过人之处,也不应该存有人格的缺陷。

我把参选学生会干部的决定告诉了林海,同时告诉他我近期不打算再接触网络上的东西,回归现实是我重新投入生活的起点。中午放学的时候,四个班联合公示了候选人的资料。

中午时分,我跟林海饭堂用餐时候的话题自然也离不开这个。

“怎么只有四个班的人参选?另外四个班呢?”我奇怪地问。

“老师说,这次就我们四个班选,其他四个班他们自己选。”

“这不是开玩笑嘛?一个学院两个学生会,这以后工作怎么开展,谁听谁指挥?”

林海吐了一下舌头说:“不知道,反正学生会还不是老师说了算,他爱怎么选就怎么选呗。”他顿了顿说,

“不说这个了,我刚看了候选人名单,你最大的对手就是我们班的女班长冰冰。她可是个女强人,嗓门大,口才也不错,人长得也挺漂亮。”

“呵呵,不认得,我向来不怎么留意美女的,要是个帅哥说不定我能认得。”我笑着说。

“就是上次抱着个箱子站在教室门口为身患癌症的同学募捐的那个。那次活动能为她加好多分,估计这次她的票源绝大多数都是那次受感动的那些同学给她投。”林海说道。

“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她那么早就会制造舆论替自己拉票了,看来也挺有头脑的。”我故意撅了撅嘴说,“嗯……怎么办,我最不喜欢跟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生竞争了……因为她们每次都会输得很惨,于心何忍那……”我开玩笑地说。

林海也被我逗笑了:“你还真不谦虚。”

“说实话我真没什么信心,人家美貌与智慧并存,又有爱心,作了班长这么久,又有人心,又有影响力的,我现在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同学,真不知道拿什么去跟她竞争。”

“你又来了,不是说了这次参选就是为了重新树立信心的吗?你也很有影响力,上次辩论赛你的辩才可是征服了不少人啊。再说,冰冰她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她很想作学生会主席,可是她越想作,她就越会说:‘哎呀,别别别,我一点都不想作的。我只要当一个委员出一份力就好了。’”说罢,林海还学了一个很扭捏的姿态,逗得我哈哈大笑。

“这点倒是跟我以前很相似,只不过我以前就算是推让,也不会有人来跟我争的,所以我知道,就算我不去争,那些荣誉啊,奖项啊,也都会是我的。现在不同了,我知道想得到的,就要自己主动去争取。”

林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种状态就对了,她在高处,喜欢她的人多,不喜欢她的人自然也不会少。”

我打断林海的话,笑着问他:“那你呢?是不是也喜欢她?你对她蛮了解的嘛,我以前可听说过你们俩的绯闻哦,都是大嗓门,是挺般配的。”

“什么啊,”林海故意板起脸说,“我跟她可是‘革命’工作中的‘同志’关系,你可别乱想啊,你是我的好兄弟,我当然什么时候都站在你这一边啦。”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一个响亮的女声在林海的背后,我抬眼一看,是一个收拾得很干净,衣着讲究的女孩子。

林海向我使了个眼色,待女生坐到他身边后,说:“介绍一下,这是我三班的搭档美女冰冰,这是一班的云飞,他这次也有参选。”

“我看到你的资料了,你中学的时候很出色,拿过那么多的奖。”冰冰缓缓地说。

“你过奖了,出色的是你才对,刚才我跟林海还在说,今天下午主席非你莫属。”我快速地跟林海交换了一下眼色。

“哎呀,别别别,我一点都不想作的。我只要当一个委员出一份力就好了。”说完还淡淡地一笑。

我强忍住笑说:“你很有影响力,同学们都会支持你的。”

“今天的竞选是两轮投票的,第一轮同学们投票选出七个委员,然后委员们再投票确定具体的职务。”说完,冰冰就默不作声,盯着我们俩。

我跟林海对望了一下,连连说:“我们肯定会投票支持你的!”

冰冰不好意思地一笑,却带着满足感的语气说:“哎呀,千万别选我,我……”

同样的笑话听第二遍的时候,就不再觉得好笑了,我心里想。

下午的竞选流程非常顺利,只是我跟冰冰并列得票榜榜首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冰冰的脸色也显得不是特别的好。在老师的主持下,我们入选的七位委员开始进行第二轮投票,其余五位委员各归其位,只剩下正副主席让我跟冰冰去竞争,此时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首先采用的是举手表决的方式,我和冰冰各获得了两位委员的支持,我说道:“冰冰,你作主席合适,我这票投给你。”

冰冰马上盯着我说:“不,不,我还是觉得我适合作副主席,我投给你。”说完,马上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个未表决的林海。

林海看了看我们俩,抬头说道:“老师,我可不可以两个都选?”

老师叹了口气说:“好了……还是不记名投票吧……”

我当上了学生会主席,林海过来祝贺我说:“祝贺你,有个新的开始。”

“开玩笑,我还没输过给女生呢。”我打趣地说,“我只输过给男生……”

“你瞧,不是已经找回自信了吗?”

“是的,”我沉思了,“生活中的信心我是找回来了,其实我只证明了在学业,在事业上我从来就不缺乏信心,可是感情生活呢?如果有缘分,我真的希望检验一下……”

20

从小到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玩伴女性居多,我的对手也是女性居多。也许在脂粉气里浸染久了,会造就我对男性的向往,更容易体会到距离美的吸引力。我始终与各种各样的女性保持一定的距离,仿佛她们随时可能成为我的对手似的。

前些日子为了制作通讯录才得知小米与我同一天过生日,于是阿朱和饿鱼决定好好帮我们俩庆祝一下。饿鱼自告奋勇去准备食物,阿朱则说要请几位神秘嘉宾来助兴。我跟小米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在饭堂的一角“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唱完生日歌,吹完蜡烛,还没点亮,阿朱就急着说要请神秘嘉宾。我跟小米伸长脖子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阿朱发起倡导的“友好宿舍”的几个女生,不免有些失望。正在唉声叹气之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

“神秘嘉宾在此!”

我们坐在饭堂的一角,没有灯光,没有笑语,伴着一阵悠扬的小提琴,每个人都在静静地听,音乐包围着我们,仿佛每一根琴弦摩擦的声音都能让人陶醉……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鼓掌,灯光亮了,藏在林海身后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子,她个子不高,略微有一些胖,手拿小提琴,稍有羞涩。

“‘猪肉丁’,是你啊!”我大声叫道。

众人一片哗然,阿朱忙问:“怎么?你们认识?”

我笑着说:“不认识,我看过她跟林海的亲密照片,从后面搂得可紧呢。”

‘猪肉丁’指着林海,微微生气地说:“你怎么把我的外号都告诉他了?”

“对呀,对呀。赶快交代,你们什么关系。”大家开始起哄。

林海把双手一摊,一副很无辜的表情说:“一个是我弟,一个是我妹,难道亲热点都不行?”大家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最后林海只好无奈地说,“她是我在合唱团的好友,名叫丁丁,小提琴十级的强人哦,‘猪肉丁’是我给她起的外号,不想让云飞那小子给听去了。”

大家又闹了一阵,林海买饮料去了,我们宿舍那三只人狼,月圆之夜,兽心大发,早被“友好宿舍”的几块“肥肉”吸引到一旁去了。我怕闷着,就跟丁丁聊了几句。

“你小提琴是订做的?”我问道,她点点头,我又问,

“那你一共有几把小提琴?”

“就这一把,我以前拉过一把‘母’的,这把是‘公’的。”她说。

“小提琴还分‘公’的,‘母’的?”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提法,好奇地问。

“当然分啊,我觉得‘公’的音色会好一些,适合独奏,‘母’的适合给‘公’的伴奏。”说起小提琴来,她滔滔不绝。

“那如果是一个‘公’的小提琴给另一个‘公’的小提琴伴奏呢?”我笑着问。

“那样音色也许会更好哦,可以尝试一下。”她说完,露出狡黠的一笑。

回到宿舍,我忙到阳台去收衣服。母亲曾说,过生日要穿新衣服,代表人又长大了一岁。我把衣服洗得很干净,像新的一样,穿在身上,蓦的让我想起了母亲,“孩儿的生日,娘的苦日”。这是我离开母亲第一次自己过生日。

猛地,却发现宿舍楼旁边的道路上安静地停着一辆车,难道是母亲……我匆匆下楼,果然是母亲。她轻轻地合上车门,手里拎的是一盒生日蛋糕。

“儿子瘦了……妈知道你今天跟同学一起过生日。”

“我们刚吃过蛋糕……”

“知道……你们的是你们的,这是妈给你买的,你最爱吃的栗蓉蛋糕。”

我没说话,只是紧紧地给了母亲一个拥抱。

“快上楼去吧,晚上你们这儿天气凉,怎么不换条裤子就下来了……”

回到宿舍,他们三个已经躺上床了,不过刚才的兴奋显然让他们一点睡意都没有。

“阿朱,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那么多女生宿舍,你怎么就找了这样货色的来跟我们做‘友好宿舍’啊。”饿鱼说。

“她们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是都挺开放的。”阿朱辩解说。

“开放
3/5/2007 8:56:00 PM (#7947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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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夏日的雨季就似一位多情的少女,时而犹抱琵琶半遮面,时而低声细语,时而情意缠绵,时而激情猛烈,时而呼啸痴狂。我很喜欢在阳台上看雨,因为雨是最容易跟自然融为一体的,草地浸得润润的,留下一串串长长的脚印,排洪渠的水位再一次越过了上次水过留下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水汽的味道,有时让人觉得压抑,有时又让人觉得洗涤之后的清新。网球拍已经许久没有动过了,雨天最好的休闲就是躺在床上,闭上双眼,裹着被毯,享受栖息的安全之感。

音乐调得再细小一点,古典的、现代的、爵士的、拉丁的、交响的、独奏的、戏曲的、民乐的,可以尽情地将音乐跳动的旋律和雨的鼓点结合在一起,往往会有想不到的意境和空间色彩的变幻。

如果不是因为考试,我真愿意蜷缩在宿舍的小窝里整日享受这令我惬意的感觉,竟连食堂的诱惑也不及这精神满足的食粮来得有味道了。

“云飞,考试这几天怎么也没见你?”我正准备避开饭堂直接回宿舍,不想林海在后面赶了上来拍了我的肩膀说道。

我把伞抬起来,冲林海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笑了笑,没说话。

“好小子,手机终于买上了。”他钻到我伞下,边收伞边看了我几眼,愣在了那里,“头发也染了红色的,眼睛片也换了蓝色的,你受刺激了?”他还好奇地拨弄了一下我的头发。

“我不能总生活在过去里面吧,”我笑了笑说,“手机是方便联系,头发和眼镜嘛……以前是不敢,以后可能是不能,所以现在大学时代,想什么都尝试一下。”

“这就对了,照我说,赶紧找个喜欢的男生,轰轰烈烈地爱一场,你就算是彻底地走出来了。”林海嘻嘻地说。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满大街的男生都是同性恋让我随便挑啊。”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找到新男朋友了,B市的,你可要赶紧哦。”

“这么快?”我有点惊讶地说,“怪不得看你这么开心,最近很‘性’福是吧?”我故意把“性”字拉得很长。

“少来了,你那个‘处’还在为谁守着啊?我看你现在春心荡漾,好日子近了吧?”我正要反驳他,却看到林海朝前面努努嘴说,“哎,前面有个身材还不错的男生,好像一直盯着你看啊,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朝他说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个男生正盯着我们这边,看到引起我们的注意,他马上用伞把脸遮住,但却缓缓向我们走来。林海很兴奋地把我往前推了推。

那男生走近了,突然把伞一抬,冲着我一笑说:“云飞是吧?好久不见了……不记得我了吗?我们还有‘小牛’师兄一起喝过酒的。”

“哦……你是那个……小天……”他的出现,多少让我有一点不太舒服的感觉。

“有空联系。”他挥挥手走了。

“走吧,”我冲林海说,“他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三个版本的酒吧之夜故事中,除‘小牛’师兄外的另一个男主角。”我淡淡地说,想拉上林海离开这个地方,我不太喜欢跟这样的人说话,也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

林海却愣在原地自言自语道:“你看你看,他的腿好长,眼睛大大的很勾人,让人一看就想跟他一夜情啊……”

“唉,都不知道谁春心荡漾……一段日子不见,林海你真是越来越淫荡了……”我略带点不满的口气说。

“哈哈,我可是在挑‘弟夫’哦。”林海坏笑着说。

“打住打住,我可事先声明过了,我可不要别人的二手货……”林海看着我认真的样子笑了笑。

雨季一直横贯了整个考试的季节,暑假的到来意味着我大学生活的第一个年头就这样从不经意间流过了。人在年轻的时候,很少会注意自己成长了多少,在年老时却会数着白发过日子。窗外是风声、雨声,我的房间内却不再有一年前的读书声。电视里不停地在播放关于“厄尔尼诺”气候的报道,我无心留意。有时候想拾起笔像以前一般写写自己的心情随笔,却又在恐惧,唯恐自己又是恢复到了那个心灵空虚需要与笔相依的时候。

我不是已经走出了那个让人窒息的心境了吗?为什么自己反而变得这么敏感,每每要做什么却总要跟那时候的行为划清个界线。或许我真的需要一点触动才能完成这次成长的蜕变,难道真的是林海说的我该去恋爱了。我将自己的心情再次用键盘刻划了下来,就让它们连成一条线吧,这才是我成长的轨迹。

我开始收拾东西,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一个这么怀旧的习惯,我喜欢把这一年来以后再也不想见到的东西收集起来,装箱封好,扔到再也不用翻看的角落里去,但我不会丢弃,因为我还要怀念,这当然也包括一些虚拟的,和精神上的遗弃物。

打开一个遗忘许久的电子邮箱,我自嘲了一下,以为早就已经将密码遗忘。这里装载着一封封我初恋的情书,和那段过去……或许……等等,好像还有一封新邮件,翻遍记忆的匣子,我一无所获,所以准备打开看看。

“你好,
很高兴又看见了你的作品,我很喜欢。
请问可以联系你吗?”

我想了想:“可以……”

一个人如果恋爱了,就会有全方位的变化,他的智商会变低,他的触觉会变敏感,他的眼神会变得柔情。林海邀我去看看他新找的男朋友,固然有参考的意思,他深谙智商的变化规律;当然也有一丝炫耀,幸福是会期待羡慕的眼光来围绕的。

22

寂寞的时候,我写下了文字,就是为了在更寂寞的时候,伴着心情的音乐再去阅读不那么寂寞的时候的心情。阅读歌曲,我喜欢先品味歌词,歌词会让心有刺痛的快感,受伤的心比较有温度,再用乐曲慢慢疗伤。于是,那段日子我特别喜欢莫文蔚的《单人房,双人床》,她有独特的声线去描绘歌词的意境,我有疗伤的心灵去感受热度。

“也许你的爱是双人床
说不定谁都可以陪你流浪
你的目光锁在某个地方
你的倔强是一道墙内心不开放

也许你的心是单人房
多了一个人就会显得紧张
想看看你最初的模样
你脱下来的伪装你会怎么放

也许你的心是单人房
但你的欲望却是一张双人床
想看看你真实的模样
你收起来的忧伤你把它怎么放

别说还有感觉
你我都知道我们只能忠于直觉
正因为欠缺所以总不懂拒绝
但又不再愿意为对方妥协

别说还有感觉
你我都知道拥抱不代表亲切
可能是害怕被拒绝不敢直接
还是我们在等下一次的机会
同样皱著眉却有不同的滋味
同样皱著眉各有孤单的体会”

电话铃响了,我忙跑过去,抓起电话就兴奋地说:“今天怎么这么早?”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高亢嗓音:“喂,云飞臭小子,说谁呢?什么这么早啊?是我,我是林海。”

“哦……”我正暗自庆幸没让林海看见我的表情,“我正在等电话,刚才没看抓起来就接了。你还好意思说我,暑假都过了一半了才想起兄弟啊?美男相伴,乐不思蜀了吧?”

“得了,我现在也不逼问你了,你这几天有空就来B市一趟吧,见见你‘哥夫’,嘿嘿”林海话里都透着笑声,末了还不忘追加一句,“来了也顺便把你的‘问题’好好交待一下。”

放下电话,我像往常般用电脑键盘敲下了几句话。

“亲爱的光:

这几天恐怕不能跟你保持联系了,我要去一趟B市。我曾经跟你提到的好兄弟林海,他和他的男朋友邀请我去做客。我们虽还未见面,但是我感觉你每天就在我的身边,静静地听我跟你说着我们的故事。

我不知道你长的高矮胖瘦美丑,我只能从你的声音感觉你是个开朗的人,跟你谈心的日子是最开心的,我很珍视咱们的这份感情。因此我总是显得那么的小心翼翼,生怕这种感觉受到一点点的干扰而夭折,感情总是瓜熟蒂落,顺其自然的。

期待着我们见面的那一天!

想你的飞”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买了一些水果。去往B市的车次很密,乘客不多,我挑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随身听里放的是近来很流行的“奶茶”刘若英的《很爱很爱你》。有时候觉得连自己都很不了解自己,明明心情好的时候,却要听一些伤感的歌,让心情变得沉重;明明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听一些更伤感的歌,让心情变得越发沉重了。

手机响了,只有一条简短的信息:“注意安全,我在A市等你,想你的光。”我满足地微笑了一下,车速很快,不一会儿就到B市了。

林海没有再带我到前一次的西餐厅,他果然已经将那里放在记忆的角落里去了。我们随便找了一个大排档吃了点东西,他男朋友就张罗着要去酒吧。我当然是反对的,不会跳舞,也没心思去看帅哥,还沾不得酒精,我实在找不到一个理由让自己去那些地方。后来还是林海好说歹说,我怕扫了他的兴才跟去了。玩到半夜回家,林海替我挡了不少酒,吐了我一身,我不敢惊动“干爸”、“干妈”,只好悄悄地伺侯他躺到了床上。

林海呕吐后反而清醒了:“云飞……你说我这个男朋友……怎么样?”还略微带着些酒气和醉意。

“你刚喝了不少,有话明天再慢慢聊。”

“不!”他用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说,“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不够好?”

我盯着林海半天才说:“那你说是不是他主动追你的?”

林海点点头,然后又打着结巴笑着说:“我知道他人不……怎么好,第一眼见他……瘦得像个猴子一样,还留一撮黄毛……笑起来一口烂牙……就像个吸毒的。”

“他是比较瘦,气色也不太好,可是眼睛还是挺有神的,盯着人从不主动转移视线。”

林海大笑一声说:“是啊……他眼睛没神……怎么勾帅哥……”然后突然凑过来小声说,“我插他后面的时候,觉得特别松,还不定被多少人
3/12/2007 5:46:00 AM (#7989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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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A市是个让我感觉梦迷离的地方,每次踏上到那里的旅程我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心情,说不清楚是兴奋、悲哀还是恐惧。有的故事一旦开了个头,不论如何都必需要继续下去,有的人一旦爱了,不论如何都会死去活来。

从我决定要去见阿光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是被他感动了。我用我的文笔感动他,他却用他的行动感动我。他的电话不期而至,却能激活我的每一个细胞,他的关怀、他的问候、他的音调、还有漫不经心的语气,在我看来都是那么的美妙。有时候呼唤自己理智,但是不可能了,对爱情的渴望已经完全吞噬了我。一个受过伤的心受到关怀所产生的好感要几倍于平日的理智。

“就算不用见,其实你也已经认可他是你男朋友了吧?”林海问我。

我点点头:“我喜欢跟他聊天的感觉,他很关心我,让我觉得我就是他的中心。你知道的,我以前的都没这种感觉,就算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也只是永远的‘老二’。我曾经认为我可能不太会谈恋爱,可是认识了阿光,让我感到我是缺少被爱的感觉。”

“看出来了,”林海说,“其实从你的语气中我早就知道你已经认可了他,你无可救药了,受不了别人对你的一点好。”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但是我知道这种感觉应该就是恋爱了。”我笑了笑,“还好意思说我,你手脚更快,床都上过了……”

“难道连跟自己的男朋友上床都不行吗?”

我笑着摇摇头,也许这就是我们不同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看重的东西,然后会折射到不同的择偶标准上,再去寻觅、结合。

我看了看窗外,两旁道路的景色正寻着车的轨迹不停的变换着。高速公路有时候横贯了村庄和农田,依稀可见水牛和稻草人的身影,纵横的河道里或还挺着破旧的小木船,门边的对联有些破旧了,却仍然泛红;时而又穿越乡镇市集,偶尔有些兀立的高楼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更多的是人力车的熙熙攘攘的人群。

A市的方向,天色并不怎么好,已经聚集了一些灰黑的乌云,我喜欢雨,但我不喜欢乌云。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该包容他的一切?

到了A市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于是我把见面地点改在了一个商城的室内,折腾了半天,人生地不熟,我们又选择了搭乘地铁,因而迟到了不少时间。到了约好的地点,我响了一下阿光的手机,对面拿起电话的竟是一个皮肤黑黑,穿着篮球短裤,背上背着一串球鞋的小子。打了招呼,我们便开始闲逛了起来,谁也没有太多的话题,初识的陌生和三人同行的气氛有些怪。

过了一会儿,林海提出要去球友家寄宿一晚,所以要告辞了,边说还边把我往阿光身上推,特别有几分托付的意思。阿光看了看表说:“吃完饭再走吧,怎么说你也是云飞最好的朋友,那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这餐算我的!”

我也极力挽留他,林海也就没有推辞。我们就近选择了一家价格不菲的日本料理,我的心思不在饭食上,荡漾着一点幸福全被紧张冲散了,我一直在揣测阿光对我的感觉和印象,臆测着万一他不好意思拒绝我,我该用怎样的方式主动离开。

吃完饭,我也一直只是应付着一些简单的答语,我在怕什么?此时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脆弱和敏感,当我决定开始这新的感情的时候,无时不刻不在敲打着自己的自信心,为自己设计各种各样尴尬场面的退路。我憎恶这样的想法,是我对他看的太重,还是对感情看的太重,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这份感情没有信心,是我无法释怀,还是他的信任还不足以让我释怀?恋爱的人都是敏感的,同性恋犹为如此。

我们把林海送到车站,但他球友的电话一直没能打通,雨越下越大,湿气渐渐漫过了我们的下半身。阿光提议了几次让林海跟我们一起回去,林海却执意不肯。

“一起走吧,雨这么大,就算联系上了,到那边也都湿透了。”阿光的伞在风雨中显然已经很吃力了。

林海摇摇头,又一次拨了那个号吗,可电话的那一头还是传来了忙音。

“你又不是常住在这儿,过了今晚不是还有明晚吗?”我一发话,林海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点点头说:

“好吧,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创造条件……”

“我太了解你了……”我也笑着说。

阿光的宿舍是标准的单人间,确实不太适合三个人同住。一张床几乎占去了房间的一半空间,洗手间成了唯一私秘的空间。我们把床垫拉到旁边的空地上,这样就一分为二,床铺和地铺了。

林海先去洗澡,我跟阿光就面对面地坐着对视,半晌也没说话,仿佛这个电波中的情人一到了现实中,距离就因为羞涩和紧张拉得更长了。

“看够了吗?”我问道。

“嗯,”他点点头,过来直接靠在我的怀里。

我的心陡然跳得厉害起来,那加快的频率透着仍然能感受到体温的薄衣一定也传递给他了,我不由自主地把头埋在了他脖子和肩膀交接之处,双手从他的腰间慢慢向前环绕,在他的腹间交错,再轻轻施以紧箍的力量。他将两手轻轻盖在我的手上面,手指不停的画着直线,头微微侧着,轻柔地摩擦着我的脸,让我感受到他的气息。

很久没有紧拥入怀的感觉了,我陶醉于这种温柔气息。他的嘴唇逐渐从我的上额渐渐下降,滑过面颊,直到嘴唇的边缘……

突然听到浴室的门闩响动,我马上推开了阿光,脸上一阵红热。阿光笑着说:

“你很紧张,我感觉你的心一直跳个不停。”说完起身要走。

我拉住他说:“对不起……”

“傻瓜,”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大声说,“好了,我下去买臭豆腐吃,你们谁吃臭豆腐?”

夜凉如水,乌云散去,一轮明月从窗外柔柔的铺下了一层白纱。林海静静的睡在床上,有意无意,他侧过身,罕见地打起了鼾。

地铺很窄,并排睡上两个人已经没有翻身的余地了。我侧过身子,将一只手臂搭在阿光的身上,他也没睡着,把脸侧过来,轻声问道:

“可以吗?”

我点点头,他握紧我的手,轻轻将上唇贴紧了我的下唇,我滑到他的臂膀里,一切都是那么轻柔和自然,突破嘴唇的防线,激情在舌尖滑动。他手在我胸部划了个圈,我微微颤动了一下,伴随着自然发出的一点声响。

我握住他的手说:“我那里比较敏感……”

他笑了,说:“你好像还不太会接吻。”

“哪有第一次就会的……”

“初吻?这么宝贵,那要不要拿张纸巾垫着……”此时的玩笑竟也变得温柔无比。

我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却制止了他又凑上来的嘴,指了指床铺上鼾声如雷的林海,而后紧紧地抱住阿光的身体,轻轻地贴在他的胸口,听听他的心脏是不是也跟此时的血液和毛孔一样急速奔张。


24

恋爱的日子即使没有面包和豆浆也会是快乐的。渴望激情的心已经让炽热的我沉浸在迷恋中无法自拔了。阿光是个表面吊儿郎当,却又极富大男子主义的人,相识的时候我已经很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左手爱情,右手友情,我称不清楚重量,因为我已经迷失在他的好与坏当中。正像林海说的,他知道我真的恋爱了,恋爱中的人是没有优缺点的是非观念的。

同学的电话依然没有通,我和阿光打着的士陪林海一起去找路,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享受着无聊透着甜蜜的闲暇生活。

“专卖店正在搞换季打折,我们不如三人买一样的衣服一起穿出去好不好?”阿光建议。

“为什么不是咱们俩买一样的?”我半开玩笑的一句话,阿光或许体味到了其中几许酸意。

“我们三个是一起的啊,要买当然一起买,要穿当然一起穿。”他还有些不以为意。

“那你们俩买吧,我不喜欢这个款式。”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的心中竟泛起了醋意,一些被甜蜜所掩盖的情绪像是拉开了阀门一样充斥在脑海中。

我不是责怪林海,但林海你是时候消失了,我也不是责怪阿光,但你竟一点也不理解我的想法,甚至连揣摩一下也没有。

“算了,那件衣服我也不喜欢,我们走吧。”林海看气氛有点尴尬,主动说道,“我明天要回校合练,我明天就搬走吧。”

阿光马上制止说:“搬?你同学现在都没联系上,搬哪儿去?”

“那我再联系一下,我不想夹在中间打扰你们。”

“打扰?你跟云飞是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好朋友,怎么会是打扰。再说,我跟云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啊。”说完他笑了,“是吧,云飞。”

“嗯。”我从嘴里很不情愿地挤出了一个字。

“那好吧,我们现在回家。”阿光见林海也没表态,就拉着我们俩边走边说,“我请你们吃臭豆腐,嗯……我最喜欢吃臭豆腐了,一想到楼下……我就流口水啊……”

那一个晚上,我背对着阿光,我不是生他的气,我只是心里有些难受,五夜时分,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从后面环抱过来,放在我的胸口,与我的手十指紧扣……
排球场上挥汗如雨,我跟阿光坐在场边观看。他似乎对这个项目有着出奇的兴趣,不停地在跟我叨念着想学的意思。

“你不是挺擅长篮球的吗?”我问道。

“对呀,”他说,“篮球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以前也玩过很多运动,不过都半途而废了,只有这个一直舍不得扔,不过我现在倒是对排球很有兴趣了。”

“问你个问题。”我话锋一转,他起初并没反应过来,见我不说话了,才把头转过来看着我,“那天见第一面的时候,你有没有马上猜出来哪个是我,哪个是林海?”

“当然猜出来了,你们身高就有差别呀,哈哈。”阿光哈哈大笑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假如不知道身高呢?”

“那也能,你们两个,一
3/15/2007 6:39:00 AM (#801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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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2/19/2007
25

回来的路上又下雨了,我们谁也没有带伞,夏秋交际时节的天气是善变的,总是那么不可捉摸。我慢慢地走着,小雨的浸润有种默默的感伤,阿光也陪着我雨中漫步。他像是在寻找什么,而我则是在思考要抛弃什么。

才一进门,我就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我不想说什么,只想从肉体间冰凉的水体下寻找一些热量。

过了许久,阿光对我说:“先把衣服换了吧,这样很容易着凉。”

“你帮我换?”我试探性地问他。

“好。”他答应得很爽快,用毛巾将我皮肤上的雨水拭干,这回是他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我知道你不高兴……”

“现在不了,我就是担心一些事情会发生。”我将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摩擦着。

“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呢?我可是你男朋友。”

“林海林走的时候发了一条短信息给我,他说他喜欢你,所以今天必须得走。”我把头转过来,面对面地看着他。

“喜欢我?哈哈。”阿光先是一副很惊讶的感觉,然后大笑。

“认真一点……”我知道他只不过是用大笑来掩饰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尴尬,“你呢?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他回答得很干脆,然后就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表情。

这些天来,我的心一直就没消停过,难道越在乎一个人,对他的怀疑和敏感也就会越深吗?我违心地笑了一下说:“看来我的敏感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想哪里去了?他是好朋友当然喜欢他啊。”

“男朋友和好朋友,你觉得哪个重要一点?”

“不是说过了吗?一样重要!对于我来说男朋友和好朋友都不同的两个方面,都很重要。”通过我的面部表情,他知道我对这个老生常谈的答案是失望的。他用力把我拽入他的怀抱里说,“不要乱想,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的男朋友就是你,我也会珍惜的……”

我不再挣扎,相比之下,用一颗疲惫的心去揣测,我更享受此时一个温馨的怀抱。也许你的心是单人房,但你的欲望却是一张双人床,夜复一夜,阿光特别习惯于拥我入睡,我脑海却一直萦绕林海最喜欢的那首歌《数到三就不哭》,默默吟唱是最好的催眠方式。流行歌的魅力就在于总是会恰如其分地出现在歌词映射的生活当中,让人们不用刻意地学记,就已能默念出那歌词的内容。

“我会记住
我们拥抱的温度
我会守护
我们回忆的拼图
爱情是长长的旅途
是你给我第一步

我弹不出
没有明天的音符
我迷了路
走进往事的地图
快乐是上天的礼物
眼泪是爱的纪录
我想了又想
却不太清楚
怎么踏出下一步

missing you
我会倒数
数到三就不哭
就在这一夜
让爱结束
带走我给你的祝福

我不哭
我永远会记住
我们的爱情路
我带着你的爱
一步一步
一步又一步
慢慢走向远处

我不管这个世界多冷酷
时间是我的催眠术
让我忘记
你给的幸福”

清早醒来,阿光就吵着要吃臭豆腐,我半开玩笑地说:

“我身上的钱已经不够给你买臭豆腐的了。”

“你的意思是……”他很诧异地望着我,显然没反应过来。

“我想今天回C市去,你会去送我吗?”我问道,他点点头,“抱抱我好吗?”

他双手一环,紧接着是一个深吻。我虽觉得有些突然,却依然陶醉着这种感觉,一种莫名的感伤竟从我心底生出来了。我不由自主地在他肩膀轻轻咬了一下。

我尽量想把在车站话别的时间缩短,阿光也没有特别多的话。他只是忽然说:

“云飞,我忽然有个想法,我想去B市找林海……”

我没搭理他,径直去售票窗口买票,回来后,他又说:“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不去了,我只是想去B市玩玩,还没去过那儿……”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车票夹在几张钞票里塞给了他,看着他略微有些惊讶的表情,我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身上也没带现金,不然你就不会吵着要我给你买臭豆腐了。”

我一上车就找好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难得地冲我笑了一下,平时在公共场合,就算只有一个第三人在场,他也从来都是要刻意跟我保持一段距离的。越亲近的人有时候越需要疏远,这就是他的原则?我不知道。

打开空瘪的钱包,里面只剩下一个壹元硬币,刚好足够坐辆公共汽车回家。我满意地闭上双眼,有点累了,这段路程刚好睡个回笼觉,好梦醒来就是家了。

晚上,接到了林海的电话,听起来他心情还不错。

“云飞,我接到阿光了,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把他照顾得好好的。”

“他还好吧?”我淡淡地问。

“挺不错,刚把他喂饱,他下午跑去打篮球了,结果把嘴唇磕破了,我正给他上药呢。”

“你给他上药?”我愣了一下说,“好吧,你叫他听电话。”

电话那边是他熟悉的声音,我好一阵没说话,他先是沉默,继而尖叫了一声:“啊……我的嘴。”

“我担心你……”我压低声音说。

“你又在乱想什么……”他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我担心你的嘴……”

“算你还有点良心……”他嘿嘿地说。

“我担心你的嘴被人咬了……”我一字一句的说。

“靠,还是乱想,我明天还要去打球,不跟你说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夜里,我把空调调到了最低的温度,拿出了一床被子盖在身上,紧紧地抱着,这感觉,很舒服。

次日,阿光主动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他已经离开了B市了,我笑着问他有没有同房过夜,不想却引起了一阵尴尬。末了,他说过一阵子,他就会来C市看我。

我常常思考一个问题,敏感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后天养成的?我们常说感觉不到安全感是因为我们不愿意去相信别人,还是别人不值得我们去相信。就像大部分的人,懂得如何去谈恋爱,却不懂得如何经营感情一样。


26

眼泪,我最怕母亲的眼泪。她有时候展现一个军人的刚强,有时候却会为几集家庭记录片动容。在外人看来,她是个开朗坚强的女人,生活的困难和压力,她能一人独撑,笑而释之;在家人面前她却脆弱得有时不堪一击。我不敢面对母亲的眼泪,尽管她不会对我掩饰分毫,可我却知道那每一滴包含的信任、压力和责任的分量。

阿光的电话就如同分别后剩余假期里的每个夜晚一样,在期待中开始,在争吵中结束。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无非就是在争论是好朋友重要还是爱人重要这个无聊的话题。他在逃避这个话题,我却在逃避一个事实。

“这么晚了又在给谁打电话?”母亲推门进来。

“一个朋友。”我调整了一下情绪。

“朋友?男的还是女的?”母亲警觉地问道。

“这很重要吗?男的女的还不都是一样。”我对于母亲的干涉有点不满。

“当然不一样!是女的我就同意,是男的我就要管!”母亲的声音开始放大。

“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我的心情本来就不好,母亲的态度让我开始烦躁起来。

“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你交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母亲的火气上来了,肢体上也开始有一些指手划脚的动作,“高考前那段时间你情绪特别差,我早就看出来了,要不是他,你完全可以考个全市的状元回来。”

“他不是乱七八糟的人,也不坏,高考跟这没关系……”我强压住内心的不快,是的,我曾经那么恨他,他割下的那道伤口愈合了又被解开让我无比的痛苦,这段初恋我有一点自私的保留,他的回忆只能我去指责,别人都不行,母亲也不例外。

母亲显然是被激怒了,她大声说:“他还不是坏人?他让你伤心,让你难过,疼在谁的心里?疼在妈的心里!”母亲激动得声音都变了,拍着自己的胸脯,张口喘着大气说,“他把你伤害了就走了,妈呢?我一直都在自责啊,是我没有照看好你,你爸他们家就你一个,从小不能打,不能骂,一点儿委屈没让你受,他凭什么让你那么伤心!我不怪你,我就怪他,我就怪我自己!”

眼泪,又是那伤人的眼泪……母亲的话多尖锐我都能忍受,唯独这眼泪,一滴滴流到了我的心里,纵然母亲有再多的误会,她也绝对不会害自己的儿子,我纵使有再多的理,也辩不过母亲饱经的风霜。

我沉默了,每次都是以母亲的眼泪换取我的沉默结束的。末了,我竟鬼使神差地给林海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那头,他显得有点意外:“云飞,怎么了?这么晚还打电话来,有事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心里突然一阵烦乱,搪塞他说:“刚跟阿光电话里吵了几句,被我妈听到了,进来就把我说了一顿。”

“噢……,你妈没说你什么吧……”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谨慎起来。

“没什么,她就喜欢唠叨我,你怎么不问阿光跟我吵什么?”

“那……那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情,我怎么方便问。”他的口吻突然变得很客气。

“那好吧,开学见面再说吧。”我也无心再跟他说下去,挂了电话,开始整理我的一些东西。

又一个暑假,为什么我的每一个暑假,都有一个快乐的开始,却又有一个沉重的结尾。大学不过如此,暑假也不过如此,我开始想念学校的宿舍了。

就像一年前的今天一样,我还是最早来到了宿舍,不一样的是,宿舍的四个角落,早已留下我们各自的味道了。很意外地接到了阿光打来的电话,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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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2007 5:32:00 AM (#8052561)
冬眠状态通行证 shin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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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2/19/2007
27

情人间的争吵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开始,又在莫名其妙的状态下消逝得无影无踪。恋爱中的人智商总是最低的?我强迫自己去怀疑,去思考,去揣测,却又努力地寻找一切证据来推翻自己的结论。过去的阴云都随着阿光的到来烟消云散了,或许他说得对,我们要慢慢来,因为我们这个年纪,都还不太懂爱。

我着意地收拾了一番,不想让他体察到近来我不断从精神上折磨自己而在肉体上留下的痕迹。接着,我开始面对着闹钟发呆,兴奋的劲一直顶在天灵盖上,脑海里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思考些什么。滴答的闹钟敲打着我幸福的微笑。宿舍太安静,阿光的影子在我眼前盘旋得晕乎乎的。我还是决定出门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是因为临近傍晚,也是因为压压的一片乌云。我并没有太留意天气的变化,我心中的乌云此刻正慢慢散去。

“云飞!”正低头走在校道上,突然听见有人叫我,心中不觉一惊,这个时候校园里的人本来就寥寥无几,这个声音显然又是那么陌生。

我抬头一看,这个略微熟悉的身影。“小天,是你……”

他冲我友善地笑了笑,舞了舞手中的伞,微微扭动着身体赶上我。“这个时候了,你要去那儿?”

“去市区接个人……”我对他的印象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尽管我知道他一直对我怀有好感,可是我却一直对他保有距离,对那个似乎是有点不可思议的晚上保有距离。

他抬头看了看天说:“你怎么不带把伞,快下雨了……什么时候的车?”

“午夜前后吧,还早着呢,要是有雨,也早下完了。”

他沉默了一下,而后拽着我的胳膊说:“走吧,我陪你去。”

我本想拒绝,可他执意说自己有雨具,碰上下雨还可以有个照应,我也就没再反对。

车站人多手杂,我看离预定到站的时间还早,就提议先到别的地方走走,小天建议去海边,我答应了。那里离车站不算远,空气也好得多。而且还有个不算太讨厌的人陪我说话。自从并不太愉快的暑假过后,我和林海间显然已经有了隔阂。眼前的小天本也只是相识的人,仅此而已。而现在,一切的变故又让他变成了最接近我的人。我苦笑,曾经认为一手爱情,一手友情,满足于世上最充实的感情,却忘记了,错过了许多。

我们挑了海边一处坐下,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大海的潮涌,拍打着岩石的声响。小天看看我,又看看远处,若有所思地说:“我真羡慕你们生活在海边。我家就没有,长这么大,我还是来这儿上学才第一次看到大海。”

“可是你天天看,就不会再觉得新鲜了。”我随口回应道。

“感情也会是这样吗?”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也就没有新鲜感了。”

我稍微吃了一惊,只是随意的回答,他还话中有话,我笑了笑说:“不会吧……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那种感觉就慢慢变成一种习惯了。人是很难马上改掉自己的习惯的。”我显然是在为刚才的话在辩解,长久的结局,只有时间知道。

“你今晚接的人,是你男朋友吧?”他话锋一转。

我又惊愕得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笑了起来,“恋爱中的人智商是最低的,你今天呆呆的,出门连天气也不看,雨伞也不带,有点反常。”

“怎么你也觉得恋爱中的人智商会低?”我问道。

“还有谁也觉得?”他反问道。

“林海……我的那个好朋友。”提到这个名字,显然让我有些许的不快。

“噢……是不是上次饭堂门口,站你身边的那个?”

“是的。你们应该见过一面,只不过当时不好介绍罢了。”

“那你今天怎么不让他陪你过来?”

“这种事,让他陪我出来不太妥吧。”我自己显然也觉得这个解释很牵强,于是补充道,“要不是半路遇见你,我本该是一个人来的。”在配上一个略显无奈的微笑。

小天挺健谈的,时间就在我们言语的交换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对他没有太多残留的印象,以前甚至也不会去了解他。我虽明白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但那一夜春情总让我觉得他是个对于性持开放态度的人,而我却不屑于与这样的人为伍的。世界总是这么巧妙,这样的人这个时刻坐在我身旁,与我谈天说地,与我为伍的人被我一点点推出我的保护圈子。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扰乱了我们的计划。暴雨夹杂着狂烈的阵风,让我们摇曳的小伞有些支撑不住了。我们赶到车站的时候全身已经淋了个透。

接近午夜,候车室已经关门,我们只好在四面透风的雨棚下等待。我们谁也不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呼啸着的风吹在湿透的单衣上,随时会来个触电般的透心凉。
阿光发来信息说,车可能会因为大风雨的关系晚点,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倦意袭来,我们又不敢打盹儿,这样的环境是极易着凉的。

“那边有卖碗面的,我去买两碗,咱们热热身子。”小天提议道。

“你买你的就行了,我闻到有我喜欢吃的东西的味儿了,我买那个去。”我诡秘地说。

“好吧,”他笑着走了,“真想不到你还喜欢吃那种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包好,一面提醒着“酒足饭饱”之后的小天不要睡着了。随着到埠的车一辆辆地进站,接站的队伍越来越小了。零零星星的分布在候车的椅子上和角落里。

一辆大巴打着远光灯进站了,我借着遮挡车灯的机会揉了揉有几分睡意的眼睛,直觉告诉我,就是这辆车。小天休息了一下精神也好了不少,他默默地站在我身旁,眼睛也盯着车门口陆续走下来的人们。

就是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是没变。他略微有点蹒跚地踩着满脚泥巴也进了雨蓬。我迎了上去,将怀里捂了半天的小纸包拿出来,塞到他手里说:

“给,你最喜欢的臭豆腐,我猜你肯定没吃东西……”

阿光没说话,轻轻地摸了摸我身上还没完全干透的衣服,继而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我身上。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用说了,一夜的清凉就这样被抵消得无影无踪。

“真幸福……”小天不忘用羡慕来强调一下自己的存在。

“我们走吧,现在就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阿光伸了个懒腰。

“我们宿舍可以,不过明天估计他们几个就要回来了。”我说。

“那要不住我那儿吧。”小天说,“我们宿舍有个人上学期出国了,到现在那个床位也还空着,你先过去睡,,没事的。”

阿光点点头同意了。还将一只手从身后环抱我的腰,轻声说:“又见到你了,真好。”

雨小了,停了,雾气上来了。一切都像用法术事先导演好的,竟连时间也卡得如此的准。开学了,幸福的日子要开始了吗?或许吧,但我心中淡淡的隐忧。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有些事情有个交代总是好事。


28

如果说一个点不能平衡,为什么杠杆只有一个支点?如果说两个点不能平衡,为什么扁担要两头抬?如果说三个点不能平衡,为什么数学上总说三点确定一个平面?如果说四点也不能平衡,为什么桌子凳子不多不少都是四条腿的?我的数学不好,感情平衡的悖论我也从来是知其依然,却不知其所以然。有时候人很远,心却贴得很近,但人近了,心又却远了。

阿光住到小天的宿舍之后,整整一个星期了,除了第一天给他送了一些日常用品和棉被之外,就再也没跟他见过面。事情就是这样奇怪,人就在十米开外的另一栋宿舍楼的某间宿舍某个床位上睡着,甚至站在阳台上都能隐约望见他的起居生活,却仍旧要靠这一根小小的电话线联络。

阿光怪异的行为,我不能理解,但一直顺从,就因为我们是有这个名分存在的。他喜欢打篮球,来到校园让他寻找回了驰骋场上,能引得场边一阵尖叫的英雄感,他却从不让我去看他打篮球。他喜欢学校饭堂里各种各样的杂烩,却从不让我陪他一起用餐。习惯了就好?谁让我就喜欢他这样的。

昨晚心情很烦躁,无缘无故在电话里跟阿光吵了一架,起因无聊得连我自己睡醒一觉都不记得了。于是破天荒的决定去图书馆打发一下时间。学校的图书馆一直是我为之诟病的地方,网络时代发达的资讯已经让我失去了对那里浩瀚知识的向往,加上那里空调设备向来也都是吸引人气的重要原因,我从小到大最怕跟别人争东西,也怕往人多的地方去。

情绪不高,我好似在梦游,不知不觉也竟走了一大半的路程。稍感意外的迎面遇见了也多日不见的小天。

“这么远的路,你怎么没骑个单车?”

他愣了一下,而后不太好意思地说:“这个月的钱交学费了,外面做家教的工资还没发……”

我立即为刚才随口而出的开场白而有些后悔,忙转移话题问:“阿光呢?他这几天还好吧?”

他先是用一种很讶异的眼光看着我,而后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说:“还不错……”而后顿了顿,又有些无奈地笑着说,“他是你男朋友,你怎么反倒问我他好不好。”

我一愣,又开始暗暗责怪自己今天怎么了,思绪混乱,口不择言,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只是想问问他今天怎么样……”我又忙改口说。

“今天……他打篮球去了,你不知道吗?”几句话说得我心里很难受,一向口齿伶俐,嘴峡部饶人的我,也会有这样的尴尬。小天见状,关切地问:“你们俩没什么事吧?”

“哈,能有什么事……没事。”我稍显慌乱地看了小天一眼。

“没事就好,”小天舒了一口气继续说,“其实我很羡慕你,男朋友老远还专程跑来看你。可怜我还是个孤家寡人呢。”

“没什么好羡慕的,其实他来了也差不多,没什么太大变化。”

“那起码想见的时候可以见着。我倒是想来着,没人让我见啊。”小天的语气在我听
4/11/2007 3:22:00 PM (#8193072)
该角色已不存在
好文章,我喜欢!

支持一下
4/15/2007 6:19:00 PM (#8215840)
这是来自 121.32.***.*** 的匿名网友
逐渐成熟是必然规律
好坏之分在每个人的思想中有不同的看法盒意义.....
4/16/2007 1:12:00 AM (#8217969)
少年唯美 该角色已不存在
太好了,,我很爱看
4/18/2007 9:48:00 PM (#8236353)
冬眠状态通行证 生如夏娃

级别:14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4/15/2007
一年时光
于我太奢侈了...
4/20/2007 10:58:00 PM (#8248423)
冬眠状态通行证 shinε

级别:23
来自:(广东) 珠海
诞生:2/19/2007
29

秋老虎的威力不亚于盛夏的午时,不但热腾腾地蒸熬着大地,一股浓重而潮湿的气息还让人的胸口生出压抑的感觉。我努力让自己从刚才不安的情绪中调整出来,找了几本杂志翻动了起来。那些花花绿绿的图片配上蝇头小字却吸引不起我任何的兴趣,我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心却在一个空白而吵杂的思维里躁动。

我收起随身携带的文具,告诉自己今天来到图书馆是个多么愚蠢的错误。自言自语结束之后,我决定回宿舍睡个下午觉,那是我现在可以想到唯一的安静地休息的方式。

下午计算机班有课程,阿朱也不在,我正暗自庆幸没人打扰,电话不合时宜地想起。我有些无精打采地“喂”了一声接起。

“你下午跑哪儿去了?”电话那头劈头盖脸的是阿光的声音。

“我去图书馆了,你找我?”有时候越是盼望某件事情的发生,等到真的如愿了,我却又故意要避而远之,装作很不在乎的样子。

“是啊,找了一个下午,一直打你们宿舍电话就是没人听!”他急促的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些不满。
他的这种情绪倒是让我心情舒畅不少,他在乎我才会急切地关注我的行踪。虽然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丝微笑,可嘴上仍旧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那怎么不打我手机?”

“我觉得你就是应该在宿舍!”不出两句他大男人的语气又上来了。

“凭什么我就非要呆在宿舍里,你就可以到处去逛啊?难不成怕我半路碰上你跟哪个帅哥在一起?”我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半晌他都保持了沉默,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后,心里也好像突然有些别扭。

气氛陷入了一个小小的尴尬。还是他首先打破了沉默,笑着说:“你就那么怕我遇上别的帅哥?”

“嗯,怕,很怕……”我顺着他的话说,其实这也是我的心理写照。

“不说这个了……我打电话是想跟你说,小天答应周末带我去本地的Gay吧看一下,你肯定会陪我的吧?”

“嗯……”此时我的思维还停留在另外一些事情上,嘴上就嘟囔着应付他,冷不丁我冒出了一句话说,“阿光,你来学校后没去见见林海吗?”

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他有些错愕的神情,还是很舒缓地用他惯用的痞子的口吻说:“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见他,你要知道,我来学校是来看你的。”

我不知道这样直接的询问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但从林海和阿光双双否认的结果上,我的心情是否该是得到了一些宽慰呢。我随即又给母亲挂了个电话,告诉她周末我晚一天回家,我听得出来她的语气中有些失望,但无论如何,周日我是肯定要回家给她庆祝生日的。

事情比我想像中要简单和顺利许多,我如约与阿光和小天来到了C市唯一一家Gay吧。这里人不少,气氛却并不算热烈,人们更习惯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边聊天边用不经意的眼神观摩着来来往往的人。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还曾经对这种带着挑选意味的眼光感到有些憎恶。今天这样的感觉却减少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光也在身边的缘故,让我能以一种旁观者的眼光和心里去冷眼看待周围这一切,因为我并不是再作为一件供人挑选或挑选别人的“商品”或“主顾”。

我们找了一个稍显偏僻的角落坐下,这儿的视野却很好,可以环看到整个酒吧的布局和每一张台子。晚饭过后,时间尚早,现场的气氛很休闲,每张台子的客人轮流点唱,与一般的歌舞厅没什么区别。据小天说,这里周末要到晚上十点以后,才会有一些相对“火辣”的表演,诸如反串、劲舞什么的,不过我不太在乎这些,在这样一个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我更像是一个来炫耀自己幸福的人。

阿光一直在跟小天聊天,我有些无聊地品着饮料,我明白阿光在朋友面前习惯性地与我保持着距离,却不禁反复地询问自己今晚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些日子以来,我发现自己对于感情越来越敏感。一点点的小事都能让我浮想联翩,别人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会变低,我却感觉自己变得聪明多了,至少在我敏感的事件上,最终成为现实的越来越多。我是该相信自己的感情恋人还是该相信自己的敏感直觉?我不知道,但我很不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甚至有些憎恶。当生活遇到爱情的时候,心就开始裂变了,我清晰地听见他们在互相指责。

临近九点的样子,酒吧的灯光和音乐突然间都变得暧昧起来。周围的人也大都由谈笑风生变成了窃窃私语,有的干脆贴身跳起了慢悠悠的舞。

我轻轻地把手放到了阿光的手背上,摩挲着,继而是他的手指,再转到他的手心,拇指和食指则轻轻地在他的小指上夹了一下。

阿光突然转过头来,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干什么?”

“牵手啊。”我说。

“干嘛要牵手?感觉怪怪的。”他迅速把手挣脱了回来。

我颇有些不高兴地说:“在这里牵手怕什么,我们是男朋友关系,在外面牵不得,在这里还牵不得吗?”

他没说话,扭头跟小天继续聊天,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小天则有些不太自然起来,一面结结巴巴地接着阿光的话,一面还用不安的眼神瞥着我的表情。

我憋着气还是安静地坐了几分钟,终于还是忍不住忍不住站起来要走:“你们继续聊吧,我走了。”

“坐下!”阿光一把按住了我,把手伸过来说,“给你,你不是要牵手吗?”

“不牵了,真没意思……”我根本没去在意他伸过来的手。

他把手缩回去说:“刚才不给你牵你又生气,现在给你牵了你又不要了,都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只不过想牵一下你的手而已,在外面我们偷偷摸摸的,在这里你还要对我避而远之吗?”我的声音有些大,似乎干扰到了周围座位上的人。

阿光马上压低了声音说:“你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好不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看看周围的人,这里面也有不少情侣吧,可是情侣就一定要牵手吗?人家不牵的不也一样那么甜甜蜜蜜的……”

我打断了他的话说:“你说我不讲理是吗?好吧,那你们慢慢在这里讲理,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我走了!”

阿光想再一次按住我,可是我执意还是冲出了酒吧。我沿着道路急速地走,我的余光告诉我,阿光在后面紧跟着我。我们就这样保持着一段距离,我放慢了脚步,而他也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终于他停下来了,坐在路边的一块草坪上。我也停下来,此时心里才觉得特别难受,为什么我们总要生活在不断的争吵当中?每次都仅仅是一些这样的小事,都要以不可开交收尾,我开始恨林海,当初假若你不告诉我你喜欢阿光,我是否会生活得更单纯快乐一些?

小天追了上来,对我说:“还在生气吗?”

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不生气,只是觉得很累。习惯了……”我苦笑了一下,“我想回家,后天我妈过生日,麻烦你带阿光回学校吧,他应该也累了。”

小天点点头说:“嗯,好吧……不过,其实也没有什么,对吧,都是一些小误会。”

“小天,我今天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了……”说完我转身拦了一辆的士车走了。

是我不懂得爱情,是他不懂得爱情,还是爱情不懂得我们?我是多么激烈地渴望着爱情,可爱情到来的时候,我又是多么地不知所措,当初的默契难道真的只是一厢情愿吗?我们的世界不但会在相对论的世界里发生弯曲,在爱情的世界里也会。


30

家就像一个壳,在我还需要保护的时候,这就是能让我气定神闲的地方。母亲对于我提前一天回来有些意外,惯例式的询问我出尔反尔的原因。我并没有回应,她也没有继续追问,或许她早已经习惯了我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把自己的一点一滴都天真地拿出来跟家长分享。我有自己的决定,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会再去征求他们的意见了。

我回到房间,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母亲就跟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洗好的苹果。我不想让刚才不快的情绪感染到她,用一种较为轻松的口气说:

“我爸呢?”

“在北方照顾他那个厂子,还没回来。”

“你过生日他也不回来?”我稍有不满地说。

“他那么忙哪有空回来,就是个生日而已,你爸他哪年过过生日,要不是吴叔叔订好了吃饭的酒楼,我也嫌过这个麻烦……”

“哦……”听到母亲的后半句,我原本接苹果的手不自然地缩了回来。

母亲把苹果又塞到了我手里,接着说:“你爸北方那边厂子的销路还没打开,这次又是吴叔叔帮忙借了一笔资金,不然生产都启动不了,还怎么卖。吴叔叔帮了咱家不少忙,你以后对他热情点。”

“你说过的,我知道了。”本来今晚还想跟母亲多聊几句,现在却什么也不想说了。

真是一个让人无比沉闷和抑郁的夜晚。没有乌云压顶,也没有潮气弥漫,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夜空,星光灿烂,我却好似其中的一颗流星,在浩瀚中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周围的人都在自身的闪亮中生活,我呢?我只是一颗流星,我居然连自己那划破夜空的一瞬能维持多久竟也不知道了。

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我不想引起母亲的敏感,连忙跑过去接起,如我所料,是阿光打过来的。他并没有再提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而是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

“明晚给妈妈过完生日就回去,我周一还有课。”自从跟阿光恋爱之后,我们就不再用“你爸”、“你妈”这样刺耳和见外的字眼了。

“哦,那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下,我想见见你。”阿光说。

“见我干什么,今晚不是才见过吗?”我嘴上虽然赌气,可是当我听到他刚才那句话的时候,心火已经一泻如注了。

“也没什么,想了不能见吗?”他笑了一下,“你可是我男朋友,不想你想谁,不见你见谁?”

我们的日子总是在这样吵吵闹闹,又
4/27/2007 5:47:00 AM (#8283299)
冬眠状态通行证 新浪


级别:50
来自:(广东) 佛山
诞生:6/1/2004
精彩!
7/24/2007 11:07:00 AM (#8683570)
普通通行证 lx731023


级别:75
来自:(江苏) 扬州
诞生:8/22/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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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快乐!

小新
7/25/2007 8:59:00 AM (#8688301)
无效通行证 望山

级别:31
来自:(广西) 玉林
诞生:6/20/2007
看得我都流泪啊
8/15/2007 3:57:00 PM (#8784497)
恛憶偝後 该角色已不存在
好看啊~现在才发现原来离自己是那么近
2/11/2008 12:37:00 AM (#9585293)
普通通行证 lx731023


级别:75
来自:(江苏) 扬州
诞生:8/22/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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