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推荐=1帅哥小海
mike_km (该角色不再存在)
4/25/2007 10:01:00 AM (#471873)
mike_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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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有很多种形式。这一次,听一首琐碎的歌。 --by景致

                                                                 
1.

关于小海的事儿,我不知道和自己说过多少遍。之所以迟迟不肯动笔,实在是因为找不到一种合适的语气、姿态,一个恰当的表达方式,或一抬头、一顿蹙,可以让自己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把他的故事讲述给你听。

我很矛盾,对小海,尽量不流露出情难自禁的喜爱,实在是对自己的太过残忍。然而压抑情感表达地讲述,显然又太过于自虐。

爱,不爱,爱,不爱,爱,不爱……这是我生存的动力,也是每天我所要下千百遍次的决心。每天我就这样在两者间摇摆不定。——爱,从来就是一个人丢的,另一个人去捡。

小海,别人这么叫他,而我更愿意叫他海子。

海子,听起来好熟悉、又好遥远的名字啊。

似乎曾经有一个以梦为马的诗人,也叫这个名字。

我大学的时候,深深迷恋过一个人,迷离地暗恋着他。

这一切,他并不知道。

常常,在宿舍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他和我讲以梦为马的故事,我和他讲面朝大海的故事,他讲春暖花开的故事,我讲保持缄默的故事,他说请放下沉思和智慧吧,我说有一天我也会那样地死在铁轨上……于是,他不说话了。

那时候,我上课的笔记做得一流,连卷首语与目录都是精心设计的,甚至配上了扉页插图。

每次期末考试前,他都会来借我的课业笔记,我每次都借给他。

然后,每一次,他考试通过了,我总是不及格。

我的心不在课业上。

我的笔记做得漂亮,那是因为我知道他要来跟我借笔记。

我的心全在他身上。

但我从未告诉任何人。

那时候,即便是在考试当场,我的眼光每隔两秒钟都会投向他一次,因为如此,那个时候,我每一篇交上去的试卷上,我填写的答案里,我用蓝黑墨水轻轻划出的几行行楷间,多多少少出现过几回他的名字。

然而,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那几年,教导主任一见到我就皱眉、叹气。

事实上,到了后来,已经没有老师觉得我还有药可救了。

毕业前一天晚上,我跑到系主任那里去忏悔。

我将那几年间所有发表的文字整整齐齐地排列开来。

主任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晚,在系主任办公室里,在那盏令人晕眩的白炽灯下,在那张紫檀木茶几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铅字蝼蚁。

每一只身上都刻着他的名字。

然而,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第二天毕业典礼上,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第一个被颁发了毕业证和学位证的,正是我。

在同学们错愕的目光里,我其实只不过把那两本证书看作是与他生活四年的讣告。

我们的关系彻底终结。

……

说终结就终结。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

这些年,我弃笔从艺、从政、从商……我不知道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在遇到小海之前,我的生命简直混沌一片,就好像荒芜的沙漠一般。

我命里缺水。

然而这一次,我已下定决心,若求生不能的话,便从此溺亡于海。

(待续)

点击统计:62345 责任编辑:暮色
4/25/2007 12:50:00 PM (#8272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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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18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1/23/2007
4/25/2007 2:49:00 PM (#8273244)
暮色 该角色已不存在
有意思,期待中~~
4/25/2007 4:17:00 PM (#8273603)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谢谢楼上二位!
4/25/2007 4:28:00 PM (#8273679)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2.

有一些梦,我常常反反复复地做着。

有一些人,就那样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专属于他的那个梦里。

时间停留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我正读小学四年级。

有一天下午,心血来潮,带上五岁的小弟去离家二里外的学校上课。

上课铃声响起,我嘱咐小弟在教室外面玩耍,不可以到处乱跑。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小弟目无旁人地走进教室,来到我身边拿起我的水壶,喝了两口,然后又目无旁人地走出教室。

那一刻,教室里鸦雀无声,老师捏着半截粉笔的手依旧停留在黑板上。

显然,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喝水者搞得莫名其妙。

幸好,老师很和蔼,笑眯眯地问我,他是你弟弟吗?

我低着头。没有做声。脸上火辣辣地红一阵白一阵。当时,我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马上钻进去算了。

课间时分,我在教室外边的走廊上找到了小弟。

他坐在地上,劣质的塑胶凉鞋甩在一旁,两只光脚丫被蹭得泥黑,这一切都让我莫名的生气。我觉得简直丢脸到了家,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态度强硬地便哄他走。

虽然只有五岁,但小弟颇能觉察到我的不快。

他果然离开了。

看着他一个人默默地离开,那单薄的身影令我开始有一点点后悔了。

整整第二节课上,我的眼前都是小弟离开时厥起的小嘴,委屈的眼神,以及一个五岁小孩默默离开时孤独的背影。

我越想越觉得懊悔不已。

我不应该这么地虚荣、冷漠、无情。

他是我的小弟,我爱他。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正如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知道他并没有走远。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铃声响起,我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去。

在学校门口的小食摊上,我用五分钱买了一支牛奶冰棍,我知道这是小弟的最爱。

我把冰棍举在手上,和胸口平齐,就好像正骄傲地举着一面爱的旗帜,它用洁白的防水纸包裹着,在夏日午后的阳光下,冒着一丝丝诱人的凉气。

我可以想象得出,小弟看到它的时候脸上惊喜的表情。我甚至几乎听到了,小弟一边慢慢地舔着冰棍,一边笑眯眯地表扬他的哥哥,哥哥真好!

那天下午,是我在那间学校的最后一个下午。也是小弟的最后一个下午。

手里的冰棍早已化成水,粘得化不开的水……整整一个下午,到日暮黄昏,到夜幕月沉,我找遍了学校周围,街道,河边,田野,以及从学校到家二里地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现在,没有人知道那天下午之后小弟到底去了哪里?

——知道吗?你很像我的小弟。

我对小海说。

知道么,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眼睛,神态,动作,甚至你说话时的样子,总之你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我的小弟。

他现在在哪里?小海好奇地眨着眼问我。

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了。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人的时候,我会偷偷掉眼泪。

(待续)
4/25/2007 4:43:00 PM (#8273764)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3.

我是多么渴望能像爱小弟那样地去爱小海啊。

你该把我的照片也放进“Mike手记”里。那天,小海这样对我说。

不行。你的眼睛会杀死人。我拒绝。

他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的时候,静得就像炎炎夏日里的一口深井。

我侧过头去,盯着他的脸狠狠地看起来。

细而长的一双眼,正好被长而密的睫毛投影成两簇淡淡的忧郁。偶尔一扬眉,那道不易察觉的忧郁便瞬间抖落得干干净净,眼里剩下的尽是清清凉凉的明亮。

小海告诉我:我小时候好爱哭,但——真是搞不懂,那个时候怎么那么喜欢哭?

我的心里一怔,看着眼前这个翩翩美少年,难道也有和我类似的经历?

我给他讲了一个小故事。

从很小的时候起,人们就叫我爱哭鬼。因为我总是莫名其妙地一阵阵抽泣或者狂飙眼泪。

记得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和别人家的父母去后山里捡橡胶籽。那次去的地方是之前的我从未到过的深山老林,因为在坝子附近的山林里,橡胶籽都已被捡光了,越往深处走,去的人越少,自然捡的才越多。

那天走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把几座山远远地甩在身后,我们站在一座远离坝子的山顶上,突然,我看见前方远处的一座山头上竟然孤零零的立着一间小木屋。

那天,那绵延百里的山脉空无一人,方圆千里的山林寂静辽阔,我怎么想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一间小木屋独自静静守候在那里?

大概就是在这样想的时候,一股强烈的酸楚由脚底涌上心头,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至今,没有人知道,那天站在山顶上对着穹苍伤心欲绝的少年,已懂得了“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看着身旁的小海,我不禁在心里问自己,究竟他哪一点吸引了我?

的确,这么帅、这么乖的大男孩,少见又少见。

更重要的是,他诚实,他自信,他谦虚……

——这些好听的词儿拿来形容小海,都显得画蛇添足。

这么完美的翩翩少年,若非杜撰,简直就是绝世极品了。

可是,我曾经一度疑云满腹,常常问自己——真的有小海这么一个人吗?

如果有,那为什么,在他身上,我总是看见那么多人的影子?

每一次,静静地看着小海的时候,那些个一去不返的青春年少便如同放电影一般,一个接一个地闪现在眼前。

那些过往的岁月,过往的人与事,还有那些过往的心情,便像决堤的洪水一样重新将我淹没、淹没……

这一切,无不使面前这个真实存在的男孩子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尽管这一层层不断叠加的面纱下面,长着一张惹人怜爱的俊俏脸庞。

但是,毕竟,每一次重拾回忆,都是一次无比磨折的痛苦。

(待续)
4/25/2007 5:04:00 PM (#8273905)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4.

在我心里面,还有另一个小海。

请容许我也这样称呼他吧。

尽管,他并不是小海。他真正的名字是,阿飞。

很久以前,是不是有过一部电影,里面有这样一句独白:

世界上有一种鸟,它没有脚,它的一生只能在天上飞来飞去,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他死的时候。

……

我想,我应该就是这种鸟。

阿飞也是。

我们都是天上的那种飞鸟,一生只能落地一次,一辈子,就只停那么一次。

认识阿飞的那一年,他刚满二十岁,正是小海现在这个年纪。

那天下午,我刚从昆明来到广州,从白云机场出来,迎面扑来一阵阵翳热,脸上立刻被烫得发红,汗流浃背。

要知道,那可是冬天,广州闷热而潮湿的冬天。

有些人,可能见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特别亲切,好像曾经见过或早已认识似的,我们习惯把这个叫做缘分。

曾经,我和我的阿飞,正是这样。

现在想起来,算一算,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

我不知道,现在,阿飞在哪里?尽管,所有曾经认识他的人我都问过,所有可能的渠道我都试过,还是,没有他的消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阿飞,你现在在哪里?你过得还好吗?

这几天,我不断地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说,我和阿飞都是那种一生只能停一次的飞鸟,那么,小海呢?

看着身边这张俊俏的脸庞,精致细滑得如同一件玉器,没有一点瑕疵的完壁,真的让人爱不释手呢!然而,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谨慎,你不敢随便地碰触。

这些天,莫名地,我和小海陷入冷战。

不是我要玩这若即若离的把戏,我已过了那个年纪。

也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事,站在他的角度,他并没有做错。

甚至刚才,吃午饭的时候,小海经过旁边,我立刻低下头数饭粒,没有作声,他也没有理我。

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动物,离人最近,也,最远。

这种动物,生有一对蓝宝石色的眼睛,魅惑众生。偶尔闪过一丝寒光,那是千百年来,他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野性。

有时乖巧,有时活波,像一个孩子似的在你身边转来转去。

也有柔媚的一面,当他那样依偎在你怀里、腿上,甚至双脚的缝隙间,那样撒娇、缠绵。

迷惑么?难以抗拒?

然而,当你刚一转身,在你背后,甚或在你眨眼的一刹那,他蓝宝石眼里就会轻掠过一丝寒光。

那样不经意间一闪而过的寒光,似一把锋利的匕首,足以刺伤他想要伤害的任何人。

不过,时常,他只会熟稔地利用与生俱来的冷傲,那样爱理不理地对你。

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惯用如此伎俩,以检验你对他的热诚与衷心。

若让他察觉稍有怠慢,铁定弃你而去。

所以,面对他,你须先将自己化作一只狗,忠诚地、热忱地,守候着。

然而,就算一切正常吧,他还是会时不时地,消失、出现、消失、出现、再消失……那是千百年来,无论如何他都藏不住的野性的呼唤。

……

小海,知道吗?你,就是这种动物。

(待续)
4/27/2007 8:56:00 AM (#8283555)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5.

若要追溯这场冷战的起源,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找不出头绪。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就好像永远都没有永远的爱与恨。

这个月,龚如心辞世,因膝下无子,后继无人,过亿资产将捐给慈善事业,真是感天动地。于是,2007岁丁亥清明时节前后一个星期内,广州气温骤降至8摄氏度,香港更是前所未有的阴雨绵绵寒气逼人。

——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啦!那天,小海很快丢下这么一句话给我。

是哦,这些关我什么事呢?离得那么远,再说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我为什么这么在意?

倒是身边的人,显得越来越疏远似的。

——去者日以亲,生者日以疏。

这是我说的。

什么意思啊?小海显然不太明白。

“知我者,谓我心忧……”

然而,这个世界上,知我者能有几人?

我早已放弃。我从不奢求别人能懂。

也因此,我的文字总是及尽所能地自恋着我的自恋。

话虽如此,我仍然觉察到了小海的不快,这几天他似乎心事重重。

听小海说,那天,有一个人来开房,叫小海给他拿了两只矿泉水到房间去。

然后呢?我随便地问了一句。

才一进去,他就说一见到我就觉得我和他有缘,非要留我在那里喝茶。

嗯?我有一点好奇地嗯了一声。

在房间坐了一会儿,我就离开了。谁知他打电话到总台询问我的电话号码,并且指定第二天要我到他房间收取房费。

小海停下来,端起杯子开始喝水。

继续啊!接着说啊!我追问。

没办法,第二天我只好再去他房间了。

那天,除了房费之外,他竟然多给了我八百块钱,还说要我去给他办理退房手续,押金也归我。

啊?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给你钱?我开始激动。并伴随着一阵一阵的醋意。

——也许是钱多了没有地方花吧!

小海仍旧不紧不慢地缓缓说道。总之,他就那样掏出一摺钱来硬塞给我,我说不要,他说拿去拿去我和你有缘拿去买衣服吧!

真有这样的事儿吗?!我张大嘴惊呼。我简直开始嫉妒了。

真的。他临走之前那天晚上,已经过了零点,还打电话给我,说是在我门外等我有话跟我说。

他跟你说什么了?竟然敢追到家门口来!我几乎要抓狂。

还不是说那样的话,说我和他有缘啦,要我跟他走啦,诸如此类的话吧。小海不露声色地说。

他越是这样不露声色,我越是觉得好奇。

——究竟他心里是怎么样的想法?究竟他说的话背后有些什么隐藏?甚至究竟他所讲的情节里漏掉了多少被删减的细节?——这些都是那么地难以捉摸而耐人寻思。

然而,我必须控制住自己,千万不可以露出破绽。

无论情绪多么激动,多么起伏不定,无论心里多么地好奇想要窥探究竟,都不可以表露出来。

我不可以让他看出我这么地紧张他。

于是,我开始强行将一肚子酸水一滴一滴地稀释、收拾干净,将醋分子一粒一粒地吸回体内每一颗细胞里,包裹严实紧密。

他是做什么的?我故作镇定地问。

他没有告诉我,他说以后我自然会知道的。

连人家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你也敢跟了去?我激他。

仍旧是不紧不慢,小海打开电视机,开始看他的最爱,台湾电视连续剧《阿朗的故事》。他已经追看到第四部第六集。

我并没有说要去。至少现在暂时还没有。他边看电视边缓缓地说道。

我保持沉默。不想说话了。

——他的手又嫩又滑。

半晌,见我不说话,他又冒出这么一句来,吓了我一大跳!

你摸过啊?我差一点跳了起来。

他又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一动也不动,然后从喉咙里挤出来三个字——握过手。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对着窗外的珠江发呆。无论他接下来说什么,我决定彻底保持沉默了。

果然,小海的声音又低低地从背后传过来。

他四十多岁,但是保养得很好……

我渐渐听不见下文,脑中一片空白。

(待续)
4/27/2007 3:56:00 PM (#8285655)
汕头GAY 该角色已不存在
支持上.再慢慢回味得阅.
4/27/2007 4:53:00 PM (#8285977)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该角色已不存在
故事情节发展的速度很慢啊。
4/30/2007 7:33:00 PM (#8302969)
冬眠状态通行证 自由的风


级别:40
来自:(广东) 珠海
诞生:8/21/2003
    寂寞如海,探不到底摸不到边,永远将记忆淹没。
4/30/2007 8:25:00 PM (#8303144)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 引用回贴 #8302969 ) 自由的风 :
     寂寞如海,探不到底摸不到边,永远将记忆淹没。

谢谢各位的支持!
5/2/2007 1:00:00 PM (#8309723)
冬眠状态通行证 秀男

级别:39
来自:(广东) 江门
诞生:6/11/2006
很真实,很真切。
5/3/2007 2:04:00 PM (#8313061)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 引用回贴 #8309723 ) 秀男 :
很真实,很真切。

谢谢哈!
5/3/2007 2:12:00 PM (#8313083)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6.

常常,判断要不要和一个人交往的唯一指标,竟不是喜欢或不喜欢,也不是需要或不需要,而是对于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关键在对方究竟喜不喜欢、在不在意或紧不紧张?

所以,对小海的冷漠虽不是无中生有、无理取闹,却也是我个人的价值观所致。

这么说,好像变得真地对小海不太公平,因为,我自恋,我以自我为中心的态度生活着。

我难道真的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我难道不是在爱着他吗?我所作的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在自己编织的虚幻的网中自我陶醉着?

在这里,我并不是要进行自我心理剖析,也不想要无事生非,更谈不上批评与自我批评——这实在不是简单地用谁对谁错就可以判定的。

昨天中午,小海来敲门,我在里面,就是不开给他。他来了几趟,都吃了闭门羹。

我知道这样做是我的不对。

这样做,是惩罚吗?惩罚他,还是我自己?

把自己关在屋里面,偷偷地在欣赏一幅照片。

照片里,两个人靠在一起,昏暗的小屋子里,气氛氤氲而暧昧。

一个人问:“你爱我吗?”

半晌没回答。

他有点不耐烦,继续问道:“爱不爱好歹也吱一声啊?”

“吱……”

看着这张照片和两个人的对话,突然,有一种想大声狂笑和恸哭的欲望。

笑和哭同时迸发的心情,大概就叫做无奈吧。

我,其实,也早已经过了暗恋的年纪。

在大学时代那痛苦的四年暗恋并为之付出人格尊严的惨痛代价之后,我便发誓,这一生啊,我不会再去爱谁!

然而,毕竟,不会再去爱,并不等于不会再爱上谁。

就好像,当你发誓为了减肥而再也不吃奶油蛋糕之后,今年的生日保证会有超过两个以上的朋友给你送来生日蛋糕。当你发誓从今天开始重拾健身计划之后,保不定刚一出门你就从楼梯口摔一跟头,然后在家静养半年……

老天总是在你发誓之后再给你考验。

说是考验,兴许不过是试探,或,玩笑。

他深谙此道,乐此不疲。

所以说,没事儿别瞎发誓,特别是什么毒誓——做任何事,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们叫留有余地。

我不敢保证小海还会不会再来敲我的门,在昨天,我那么明显地拒他于门外以后。

或许,我有一点怀疑了,这一次,是不是我做得太过分?

我甚至开始担心,这一次,难道自己又将亲手扼杀、葬送一段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情关系?

尽管它暧昧,不清。

还记得那张照片里面那一段对话么?

“爱不爱好歹也吱一声啊?”

“吱……”

其实,照片里的那两个人,就是,我和小海。
(待续)
5/4/2007 12:28:00 PM (#8315710)
钻石通行证 景致


级别:50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0/2005
收于天空文库
最后由 景致 修改过/ 2007-5-4 12:28:45
5/5/2007 12:22:00 PM (#8318982)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爱情,对一个如Mike这样的孤独症患者而言,充其量也就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断记忆……
5/5/2007 12:23:00 PM (#8318986)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7.
每天和数字打交道的人,感情却无法用数字计算清楚。得失也是。

在感情生活以外,当误差被放大至无限时,偶尔一次的算计得逞,也会被看作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惊喜遂也被放大至无限。

无限大的惊喜来的太快,去的更快。来去之后,只会剩下更大的孤独和悲伤。

现在的我和小海,几乎已形同陌路。

终于,现在的我几乎和每一个人都形同陌路。

记得刚来广州的时候,也是这样啊。

幸好,那个时候,兴许是上天可怜我吧,让我认识了阿飞。

那天,从机场到芳村用了两个多小时,比我从昆明飞到广州还久。

广州的那几天虽然已是冬天,但气温实在很高,比春城的夏天还要热。

当我找到芳村明心路36号时,浑身上下已被汗湿浸透。

正是在我这么狼狈不堪的情况下,第一次见到了阿飞。

我不知道阿飞是否还记得我那副狼狈样,我从来没有问过他。

你来对地方了。

这是阿飞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以后,我常常在心里揣摩、玩味这句话的意思。

——“你来对地方了”,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为“你终于来了”、“我终于遇到你了”……?

呵呵,每次,一想到这里,心里就不禁美美的。

果真,那天,阿飞的第二句话便是:你找对人了!

我当时只是一愣,已然开始不知所措。面前这个清瘦的几近清高的男孩,真的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么?

从此,每当看到身旁的、路过的、远处的……思考着的、玩乐着的、吃着冰激淋的、圾着人字拖的……小海,我都会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面前这个清瘦的几近清高的男孩,真的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么?

小海的鼻子又直又挺,脖子又长,侧面美得让人不敢靠近。

这样的侧面,我曾经也偷偷地打量过,暗暗地喜欢着。那个时候,无论去哪里,阿飞总是坐在我的左侧。

第一次去北京路步行街的时候,阿飞像对一个小孩子似的对我说,走,带你去坐船。

我们从滨江路天字码头上的渡轮,坐到对岸只需要五角钱。

那天,坐在左侧的阿飞,眼望前方。他的侧脸真的美极了。

那一天,我们就那样静静地并排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平静的珠江水面,任谁也想象不出它水底正波涛暗涌……

从那天以后,阿飞就像照顾孩子一样地照顾着我。

每天晚上,在他下班之前,总会叫一些外卖来宵夜。每一次,我总是嗔怪他,再这样下去,我会变胖的!

然而,听到我这样说,阿飞却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未知的温暖。

我想,可能那个时候,我真的像一个小孩子那样的虚弱、无助。而阿飞,是真的把我当作一个孩子一样的关爱着、照顾着。

阿飞,你现在在哪里?你这样不再联系我,是不是觉得我太过依赖你?

阿飞,你回来吧!我现在不会再像一个小孩了。

阿飞,我现在有满腔的爱,我想把它们统统都给你……

就是这些,每一次,看着小海侧脸的时候,我心里头想的就是这些。
最后由 mike_km 修改过/ 2007-5-5 12:24:08
5/8/2007 11:58:00 AM (#8330728)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8.

明骚易挡,暗贱难防。

来广州打工的那年,小海刚刚十七岁。

从老家坐客运到长沙转乘火车的时候,小海背一个大包,手上提着两个编织袋,急匆匆地往火车站的方向赶去。

路过公交车站时,小海特意看了看站牌,从客运站到火车站还有四个站的距离。抬头望望,天色渐晚,小海开始犹豫要不要坐公交车。

正在这时,一个看起来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凑了过来。

他掏出名片儿在小海眼前一晃,接着介绍自己是火车站旁边小食店的。他叫小海跟着他一块儿坐公交车过去。然后,还没看清楚名片的模样,小海就被连人带包地给推上了公交车。

虽隐隐有所不安,上了公交车的小海也并没有再过多地在意。

公交车停了几个站,车里的人上的上下的下。小海心里面想,明明看见站牌上就四个站的距离,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火车站?

这时,公交车又到了一个站,这是一个在街道拐角处的站牌。

还没有反应过来,小海又一次被几个人连人带包地给推下了公车。

定睛一看,其中一个人正是刚才在站台和他搭讪的“名片儿”,其他两个年纪相仿,约摸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小海环顾四周,这里街道狭窄,人流稀少,唯一在十米开外处有一个小卖部,孤零零地呆在那里。

小海心里不禁纳闷儿——这算是哪出戏?

哥们儿,拿点儿钱来呗!——果然,“名片儿”发话了。

我没钱啊!小海无比诚恳地说。

三个小伙子将小海围了起来。

这时,又是“名片儿”说话:自己拿出来吧,等到动刀子就不太好了啊!

小海很无辜地说,我身上只有一百块钱,还是准备等一下坐火车去广州当路费的。

“名片儿”斜着眼,嘴角微微地上翘——他不相信。

果然,他说:一百块?!哼,我要是搜出超过一百块来,你就别想走!

——那要是真的只有一百块呢?小海天真地询问。

那——“名片儿”先是一愣,然后爽快地说了一句——那,路费给你留着!

小海心安了。得意地摊开手任凭他们搜。

果然,搜遍全身上下,真的只有一张新版百元大钞揣在小海裤袋里。

“名片儿”没话说了。叹了一口气,问小海:你回去的路费是多少?

小海盘算了一下,大概需要六十多,于是对劫匪说,给二十元你们吧!

什么?——另外两个小伙子跳起来大叫——打发叫花子呢!?

看样子他们要动粗了。

只见“名片儿”手一抬,示意他两个兄弟安静下来,然后,平静地对小海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我们三个人,二十块钱怎么分呢?——二十除以三除不尽哪!你读过书么?会不会算术啊?再说,我们陪你坐公车到这里,一个人还花了两块钱哪!你自己算算看,我们可有什么赚头?

那这样吧,一口价,三十块!小海把声音略微地一提高,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差不多行了啊,兄弟我也不是才出来混的!

成交!

这一招果然奏效。

但最后的问题是,这张百元大钞四个人怎么分呢?

没法子,为了破开这张钞票,小海在三个兄弟的监视与护送之下,到十米开外的那家小卖部花了两块钱买了一瓶水。

掏钱的时候,小海客气地问“名片儿”三个,喝水不?

三个人客气地说,不用了。

找回九十八元,递给“名片儿”三张十元币,小海将剩下的六十八元“路费”揣回自己的口袋。

问清楚了去火车站的路线,小海背着包,拎起两个编织袋离开了。

临走之前,“名片儿”对小海说:记住,以后出门在外,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然后,他们说,以后来长沙有事儿就找兄弟。再见。一路顺风。

……
(待续)
5/11/2007 11:26:00 AM (#8347234)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9.

那是2005年的春天,广州没有春天,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潮湿和闷热。

小海下了火车,手里紧紧捏着一张汗湿褶皱的纸,上面是表叔的住址。

说是表叔,其实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儿、隔了多少道坎儿。在农村,同一个村子里的人多多少少总会觉得比外人更亲近些,哪怕没有血缘关系都要互相称一声表亲。

广州,比小海想象中的大很多。特别是纵横交错的高架桥,才看时觉得惊奇,时间一长就开始觉得压抑,它挡住了视线,抬头看不见天。走过一段路,小海好不容易向人打听清楚路线,终于在总站坐上了到表叔那里的公交车。等小海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表叔在这个小区做水电工,干了好多年,由于表现不错,人缘也好,现在已经是小区工程部的主管。因为最近手下走了一个人,空出一个岗位,表叔想起不久前老家村子里有小孩正想出来打工,于是一联系,小海三下五除二地就折腾过来了。

表叔比小海大十几岁,一米八的高个儿,加上长江边水土养人的关系,皮肤好不说,眉眼相貌生的又标志,看上去竟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过去在村子里,表叔是出了名的帅哥,为人又好,有不少人家的姑娘对他心仪已久。

农村人结婚都早,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依旧是不依不饶的传统。表叔结婚的时候,小海不过十三四岁,他只记得那天披红挂绿的表叔喝多了酒,在村头的酒席上绕着十来张桌子疯跑,三五个爷们儿都拽不过他。那天,小海心里顿时有一股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从井边拎起一桶凉水就泼到表叔身上。说也奇怪,被冷水一镇,表叔立刻安静了下来,慢慢蹲在地上,头也不抬。第二天,表叔离开了村子,南下打工去了,留下新娘表婶在家里。

要知道,在农村,没有结婚的时候催着你,结了婚又必定想要早点抱孙子。可表叔自从离开家到广州打工以后,每两年才回来一趟,和家里人过个年,没过几天又急着回广州。他总说,小区的事儿离不开他,特别逢年过节的时候,别人都回家了,总得有人在那里值班,没有人管可不行。

就这样,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如今,小海已长成一个帅小伙,而表叔看上去依旧那么年轻潇洒。

“咱俩先挤挤。”

表叔把小海安排在自己屋里,说是第二天带小海去见完工再安排宿舍。

表叔的房间很简单。一个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床,其他的没有了,或许是小海暂时还没有发现。不过,小海觉得,在广州这么大的城市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两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对小海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

想当初,读中学那几年,因为是寄宿学校,加上农村学校条件有限,学生一律是两个人同睡一张床。和一个自己最要好的同学,两个人同睡一张床,一睡就是三年或六年,这些,实在是现在城里人想象不出来的。在小海心里面,在每一个像小海这样的农村孩子心里面,姑且把这种同床关系当成是纯洁的“革命感情”吧!

别看表叔是做水电工的,除了他高大身躯上的块块肌肉,其他的,整齐干净的头发、一尘不染的脸庞、直挺挺的鼻梁、笑眯眯的双眼……实在看不出他是干粗活的人。特别是那张洁净的脸上,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永远那么干净清爽!

“小海有十八了吧?”

表叔的声音穿透黑夜的寂静,传到小海耳朵里。

这一问,将恍恍惚惚的小海从刚才迷糊的思想里拉出来,回答道:“嗯,十七。”

“噢。”表叔轻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小屋的黑暗遂又继续沉寂下去。

黑暗,沉寂,在中国南方的广州城中,在珠江边的午夜里,不断地、不断地,渐渐下沉、下沉……

(待续)
最后由 mike_km 修改过/ 2007-5-11 12:21:04
5/11/2007 11:35:00 PM (#8350799)
dedeby 这是来自 59.38.***.*** 的匿名网友

喜欢这样的感觉,谢谢。

5/12/2007 1:38:00 AM (#8351469)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10.

第二天,在表叔的带领下,小海到小区物业管理处报了到,并顺利地办理了入职手续。由于表叔的关系,小海竟然无需试用期,一上岗就以正式员工的待遇,得到每月1000元的工资,并且包吃住,年底还有双薪。

这可把小海乐坏了,在他看来,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工作了。

真是都亏了表叔呀,小海心里想,以后自己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表叔好像看懂了小海的心思一样,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要好好地干,不懂要多问,多学多做!”

小海连忙将头点个不停。

下午,小海搬到了集体宿舍。

宿舍离表叔的小屋不到一百米远,穿过一条小叶榕庇荫的幽径,拐一个弯儿就到了。说是集体宿舍,其实是在小区靠近大门的地方临时盖的一排平房,总共三间屋子,平均50平米大小。其中,最靠近大门的那间是值班室和收发室,当中那间是服务员宿舍。听说这个小区的开发商是一家有名的房地产公司,当初在投建这个小区时,考虑到地处珠江边黄金地段,特意在面江地段建盖了一个两层楼的宾馆,于是宾馆里的女服务员们就都住在这个集体宿舍。剩下的第三间宿舍就是小海的住处了,不过,里面同时还住着六名保安。

条件有限,但在小海看来,竟一点也不在意,毕竟,曾经中学的集体宿舍有如抗战般的艰苦,不也照样乐此不疲地挺过来了么?再说,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同在广州打工,多结交朋友以后路也好走些啊!小海就是抱定了这样的想法,开开心心地开始了他在广州,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兴许是新鲜劲儿还没过,那些日子里,小海常常兴奋得像一只小鹿,随时蹦蹦跳跳地,笑眯眯的样子十分可爱,大家都很喜欢这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开朗外向的男孩子。

果然,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小海和大家都混熟了,特别是同宿舍的一名小保安,比小海大两岁,湖南人,小海和他的关系最为要好,平时下了班就一起玩,恨不得能穿一条裤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兄弟呢。

那天傍晚,两个人在食堂吃过晚饭后,一如往常地沿着江边逛。

远远地,落日余晖从珠江的一头斜洒过来,就好像一瓶指甲油,不小心从天边倾泻而出,染得天地一片金黄。

俩人靠在岸边扶栏上,时不时有海风从珠江的出口方向缓缓吹来。

小海转过头看着临江的小区宾馆,问身旁的小保安:

“这个宾馆有多少房间啊?”

小保安想了想,说道:

“不多啊,总共不到三十间的样子。”

“你进去过么?”

“咳!没事儿进去做什么?”

“你知道都是什么人来这里住吗?”

“偷情的呗!”

“哈……哈!”

“咦,你的脸怎么红了?——你又不是偷情的,红脸做什么呢?!”

“哪有?——你的不也一样?!”

“哈哈!小海脸红罗!小海脸红罗!”

被小保安这么一激,小海的脸果然像火烧云般地红起来,但他并不示弱,也想激一激小保安,于是转过身来,面朝着被微风吹得波涛粼粼的珠江水面,肆无忌惮地大声喊叫起来……

那天落日余晖的颜色,红得极不真实。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相信,曾经,在那样一个夏日的傍晚,在这个喧嚣的都市里,小海和那个小保安,两个人在珠江边,那样地斜靠在扶栏上,尽情地欢声嬉笑着,而迎面拂来的,是一阵阵清凉的微风。

就是那个夏日寂寞的黄昏,他在那里,他也在那里,他们偶尔欣赏着,同一片落霞。

(待续)
最后由 mike_km 修改过/ 2007-5-12 14:13:32
5/12/2007 3:39:00 PM (#8353957)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11.

一直以来,在小海心里面,最感谢的人就是表叔了。

表叔真的很照顾小海,平时手把手地教他水电工程的琐碎事项,细小到像读水电表这样的事儿都会耐心详细地讲解,一遍又一遍,那样的不厌其烦。或许,在表叔心里面,小海永远是那个脱得精光泥鳅一般在长江水里嬉耍的孩子吧。

在小海看来,表叔真是一个细致的人,工作上认真不说,平日生活中的每个细节好像都那么地一丝不苟。这些都不得不让小海打心眼儿里面佩服。

最让小海叹服的是,表叔有好多朋友,而且看上去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表叔和他们每一个都非常熟稔,常常称兄道弟一起出去吃饭喝酒。有一次,小海就亲眼见到一辆宝马在小区门口把表叔接走了。

那天,正好是小保安当班,他后来告诉小海说,那辆白色的宝马正是他的理想,他发誓要在三十岁以前拥有那样一辆宝马。

小保安在一旁这样信誓旦旦、雄心壮志的时候,小海却并没有在听,他只是好奇,在那辆纯白色宝马反光的玻璃窗后面,究竟藏着怎样的一张脸?

那天晚上,小海和小保安不约而同地心烦意乱。两个人去城中村的集市上吃烧烤,并且买了一支二锅头。

这是小海第二次喝酒。

第一次是在表叔结婚的酒席上。

那天,十三岁的小海趁着闹哄哄的气氛一口气干了半碗,差点儿呛到岔气。好在那是农村自酿的苞谷酒,浓烈热辣,却没有酒精的毒辣,反而是一股股浓郁的麦芽香。半碗酒才一下肚,小海的脸就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小海觉得,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在膨胀,像要爆裂般地难受之极。

小海抬头看时,酒席早已乱作一团,表叔第一次喝到酩酊大醉,绕着十多张酒桌疯跑,几个爷们儿都拉他不住。趁着酒兴,小海冲到井边拎起一桶井水,从头到脚地给表叔浇了一个落汤鸡。

几个娘儿们当场笑作一团,声音尖利得可以划破长空。可是小海讨厌那样尖利的笑声。从小到大,家里总会有一个女人常常发出那样的声音,就像一支支利箭,劈头盖脸地射过来,小海狠极了这样的女人。

小海想起那天喝酒喝得太猛,尝到了那种极不好受的滋味。

小保安也是一时兴起,喝了一小口眉头就皱得紧,接着两颊竟也微微地泛起红来。

两个几乎从不喝酒的人,不知道受到怎样的刺激,提着剩下的半支二锅头,来到江边的河堤上。

江水随着夜风潮起潮落着,哗……哗……像一首永不停歇的歌,只是不断重复着同一个音节……哗……哗……

“下午那只宝马真漂亮!”

小保安兀自感叹着,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朝江面上扔去,只扑通一声,石子便永远消失在了珠江的深夜里。

“我什么时候也能有那样一辆宝马啊?”

小保安自言自语着。他应该也知道,这样的话不适合去问别人,除了自言自语就只有当成是发梦了。

果然,小海并没有听到小保安的问话,今天他之所以喝酒,大概真的是心情不好,但,这样看似没有来由的情绪,是怎么也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只是觉得——”小海也开始喃喃自语起来,“能坐在那辆宝马里面的人非常地神气!”

……

发梦也好,自语也罢,每个人都会有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

有人希望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白色宝马,有人却只不过想要探究那个拥有白马的王子。

(待续)
最后由 mike_km 修改过/ 2007-5-12 21:54:21
5/13/2007 3:07:00 PM (#8359431)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12.

残酒、连袖、飘香。

浓睡、绿肥、红瘦。

酒,真是一个好东西,它让人沉睡,忘记悲伤,也让人清醒,看清忧愁。

尽管成长需要的,不该只是这样一杯镇定剂,或催化剂。

然而,不得不承认,宿醉,往往比其他任何时候更能看清楚自己。

我们生活的城市越来越拥挤,街道越来越狭窄,而人,也跟着越来越模糊起来。但渐趋模糊的,不仅仅是那张原本熟悉的脸庞、或身影,还有那颗心,让人越来越看不清、想不明。

这,大概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

有一天,正午的阳光格外耀眼,在天台上面,小海问表叔,下次再出去的时候是否可以带上他一起?

表叔先是一怔,继而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表情,讪讪地说道:

“小孩子家家,不要带坏了你。”

小海不出声,继续拉系着绳子。

广州气候潮湿,衣物不经过日晒就会发霉,但城市不像乡下,自家门口的两棵树之间拉一条绳子,晒起衣物棉被来绰绰有余,城市中,除非自家有凉台,还不能面街否则影响市容,要找一个充分日照又自由晾晒的空间还真不容易呢。还好,小区的楼顶天台高高在上,正是天然的日晒的绝佳选择。

晾衣的绳子,一头系在天台水池墙的铁钉上,一头系在一根通风管上。两头都被小海用力拧成了死结。

把绳子拧成死结,真比系一个心结来得容易。

在表叔看来,小海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说什么也不能带他出去喝酒或其他那些成人的消遣,不过,刚才拒绝了小海,令他一反常态,表叔心里还真有一点过意不去。

表叔将洗好的衣物一件件地挂在绳子上,并用塑胶夹子一件一件地夹住。天台风大,衣物固定住了就不用担心被风吹落。

一阵阵风起时,绳上的白色衬衣也跟着飘飘舞动起来,呼呼地哼着歌。

随风飞舞的白色衬衣,尽管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地跳跃着,却仍旧是城市中高高的天台上面,正午时分的一道寂寞的风景。

透过一道道白色的剪影,在晾衣绳的另一边,小海立在那里,依旧一幅闷声不出气的样子。

表叔竟也没有多说什么。

好像从小海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开始,在小海面前,表叔就很少话说似的。除了开工那天,表叔曾拍着小海的肩膀,微微笑着说,以后要好好地干,不懂就多问……那已经算是他说得最多的一次了。

小海转过身,看着远处伸出一个头的白云山。日照时的广州城,能见度增加了,蓝天和白云、远远的青山、碧绿的珠江,一一尽收眼底。

然而,这一切,却使小海更加地迷惑:人的心为何越来越遥远,越来越不可捉摸?

记得很小的时候,在长江水里,小海常常脱得精光,两只手弯过来搂住表叔的脖子,整个身体像一只小泥鳅一样,匐在表叔的背上。就那样的好长时间里,表叔载着光溜溜的小海,在水里自由地来去。

小海仍旧记得,表叔的背脊,像水一样的柔滑,浪花来时,小海的身体便随之左右摇摆,于是勾住表叔脖子的双手不由得更加牢紧,才能让自己有些许的安全感。

直到后来,小海也终于长成为长江里的一把好手,常常像一个骁勇的凫水英雄,露出胜利的姿态。而那时的表叔,已经是村里最帅的小伙,经常被那些从田里收工回来的娘儿们吹着口哨打招呼。

口哨声尖厉得像江面上划过的渡轮汽笛,小海讨厌极了那样的声音。

(待续)
5/14/2007 8:23:00 PM (#8366284)
白金通行证 庸人自扰(佛冈)


级别:88
头衔:
来自:(广东) 清远
诞生:5/14/2005

真好
5/15/2007 11:12:00 AM (#8369549)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 引用回贴 #8366284 ) 庸人自扰(佛冈) :

真好


13.

有时候,连小海自己都搞不清楚哪里来的勇气,使他常做出那样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

或许,仅仅是一种冲动。

比如当年那一桶泼向表叔的井水,比如那晚一口干了剩下的半瓶二锅头!

那天晚上,坐在珠江边的河堤上,和小保安两个人,喃喃自语,各怀心事。

到了最后,夜深了,小海将那半支酒统统倒进了肚子,一滴也不剩。两个人晃晃悠悠回到宿舍,一句话也没说,乖乖地爬上各自的床,翻身便睡去。

第二天,宿醉的小海,心情却不见好转,于是冒出那一句问话来:

“下次出去,可以带上我一起不?”

果然,表叔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他拒绝了。

小海心里委屈。

然而,这种莫名的难过,没有人可以倾诉。

到了晚上,小海又坐到珠江边的河堤那里。

只不过这一次,是他一个人。

算一算,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自己到广州已经两个多月。

这两个多月来,几乎每天都和小保安玩在一起,可是今天晚上,小海想要独处。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深夜的珠江,让人感觉深邃无比,一股巨大而强烈的无力感瞬间袭来,小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说到底,他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

今晚没有海风,江水出奇地安静,安静得可以听见水底深处发出的阵阵暗涌。那是珠江的心跳声。

小海觉得自己正在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慢慢地吞噬。

他提起刚买的一支白干儿,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辣得眼泪不停地掉下来。

是的,今天晚上,小海又一次喝了酒。

一个人喝闷酒,是最安全、也最危险的事情。

酒精终于发作的时候,那百米的石阶过道走起来,真比从湖北到广州还遥远许多。

路旁的小叶榕在夜色中透出阵阵暗香,令人一阵清醒、一阵晕眩。

小海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进的旅人,本能地迈出脚步,为的是寻找那离自己最近、最可能存在的水源。他晃晃悠悠,一步接一步,走在小区宿舍前方的小径上。

路旁草地里蛐蛐儿在唱歌,一声一声撩动着夜的寂寥。

迷离着双眼,小海抬头望向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一个身影立在那里。

那是小海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他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人的怀里。

那是一股淡淡的清香。是小海熟悉的味道。

小时候,他常常依偎在表叔的怀里,享受着这股熟悉的清香。

可是,不知何时,这种味道变得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

这一次,小海仍然担心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不要丢下我啊。”

小海哽咽着,紧紧地靠在那张宽阔的胸膛上,不知不觉,眼泪已染湿了那件白色衬衣。

每一次,在梦里,小海常常这样,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他宽厚的臂弯,温暖的怀抱,他的体温、心跳,以及他热切的手掌在自己背上轻轻地划过。

每那样温柔地划过一次,都会给小海带来一次全身触电般的激动。

然后,小海在梦里便盛开出一朵朵白色的花儿来。

那一朵朵白色的花儿激情地绽放,吐露着青春年华纯洁的芬芳……

第二天,小海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表叔小屋的床上。

一道阳光透过窗棱直直地射进屋里,床边的椅子上整整齐齐的叠放着那件白色的衬衣裳。

(待续)
5/15/2007 6:31:00 PM (#8371848)
今夜祢會吥會來╰韓毅 该角色已不存在
You bind not to live my heart ,
                   
                  don't say I spend heart !
5/16/2007 11:27:00 AM (#8375410)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14.

表叔说得对,那天自己的想法太偏激、太幼稚。

小海暗暗发誓,以后再不会无事生非,至少再不会一个人喝闷酒了。

表叔还说,那样子喝酒伤身又伤心。

于是小海又变乖了,现在的他觉得,生活虽平淡,有时也会无聊,比起刚来的时候新鲜感也少了许多,但却是前所未有地成大了。

究竟这成长或说成熟的原因是什么,小海并没有细细想过。但至少,每一次,当他站在镜子前,或窗户玻璃前、或电梯间里,甚或一把水果刀的刀身上,以及一切兹要是能反光的物体前面,小海就越来越相信和叹服起自己,颇为对得起那个人送的外号——帅哥。

“帅哥”,算是外号吗?兴许可以认为是赞美,或者荣耀吧!

然而无论怎样,第一个颁给小海这个头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隔壁的阿玲。

那是小海才搬到宿舍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隔壁的服务员宿舍正好也搬来一个新服务员。

两个新人在宿舍门口整理行李的时候碰见了。

一开始,小海并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倒是那个服务员,一见到小海,便立刻垫起脚尖,摆出S形曲线,嗲嗲地问道:

“小帅哥,可以帮忙提下行李么?”

是的,这个新来的服务员正是阿玲。

也许是女孩子成熟得早,和小海同年的阿玲说话做事总是一幅大姐的派头,不过,有时候也会略微显露出几分轻浮、几分厚颜、几分张狂与几分刻薄。这些都是小海最为讨厌的性格特点,这一次,却几乎全部集中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然而,人家毕竟叫了一声自己“帅哥”,小海只好原谅阿玲了。

果然,从那以后,几乎每个人见到小海都直呼“帅哥”二字!

只是,春风得意的小海,此时不再像刚来的时候,无时无刻不盯在好朋友小保安的身旁了。

大概是从那次“宝马”事件开始,两个人便各怀心事去了。

慢慢地,小海和小保安便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无话不说。也不再落日黄昏时斜靠珠江边欣赏落霞江景。也不再一起吹海风,坐河堤上看潮起潮退……现在的他们,尽管住在同一个宿舍里,除了晚上睡觉时在上下铺的关系,平时偶尔一碰面,却只是平常地打个招呼罢了。

这,大概就是生活。

新朋旧友,缘来缘尽,聚散总有时吧。

事实上,现在的两个人都拥有一片属于各自的小天地,彼此不再干扰,每天各行其道。

比如小海,他喜欢被别人宠着的感觉,谁一对他好,便真的会跟着人家去了。

连阿玲都对他说——

“小帅哥,你知道我喜欢你哪一点么?”

阿玲叉着腰,以为这样会凭添几分姿色,但其实看起来极不雅。她的一绺头发垂下来,故意遮着半边脸颊,因为她总嫌自己脸太大。接着,她用自己特有的嗲音说道:

“你像极了我家养的那只小猫咪!嘿……嘿!”

小海没有追究。他觉得阿玲一贯这样。

不过说实话,无论阿玲说话多么尖利,讨厌归讨厌,但她对自己是真的不错呢。

那天,小海在她面前才随便提起商场见到的一只劳力士表,没想到过了几天,阿玲就真的送给他一只劳力士。

当然,这只劳力士很有可能是假冒伪劣产品,但阿玲的这份心,着实感动了小海。

然而小海这个人,从来不去考虑未来,从来不去想明天,甚至有时候下一步怎么做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记得小时候,每次写作业写到一半,他就跑去江里游泳玩耍,等到回来时一看作业本,刚才停笔的那个字,竟然只写到一半!比如“海”字,刚才写了三点水、一撇、一横,就嘎然停住,笔一甩,跑去玩耍了!于是回来后,接着提笔再补写一个“母”,才算把这个“海”字给完成了。

这样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呢!

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是这样,小海是一个真正活在当下的人。

而且,小海喜欢被人照顾、被人爱的感觉。

(待续)
5/17/2007 11:01:00 AM (#8381011)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15.

晚上,小海跟阿玲去逛上下九。这是他来广州三个月之后第一次去上下九。

长长一条步行街,霓虹闪烁,人头攒动,十分热闹。小海真是开了眼界。

阿玲老家在东莞,对广州自然比小海熟悉许多。这条街她不知来过多少次,总也买不完的漂亮衣服,钱花光了,就跟家里要,反正在东莞的父母很疼她这个女儿。

在361度专卖店,阿玲特意为小海选购了一套深蓝色的运动服和一双白色波鞋,这些算起来差不多三百多块钱,可是阿玲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掏出钱来买了单。换做是小海他可舍不得。当时见阿玲对自己这么好,小海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阿玲带小海去吃日本料理,尽管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小海仍然开开心心地一口口嚼着寿司和生鱼片。

回转台里,包寿司的年轻师傅动作轻快而熟练,配合着餐厅的背景音乐,与其说是在做寿司,不如说是在表演。

小海心里想,这些小日本真会享受,美食道地而别有风味。

邻座着三两个小青年,和他们年纪相仿,不过那些人穿着入时,打扮时尚,有电发、描眉、穿孔、染指,身上若有若无地散发着香水味。

阿玲并不为所动,只是脉脉含情地看着小海,说:

“帅哥吃东西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小海笑得愈发开心了,于是吃得更加卖力一些。

旁边那些时髦靓仔们一口广东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还发出一阵阵哄笑声,旁若无人的样子。

阿玲白他们一眼,转头看着小海说道:

“我最讨厌这些人,妖里妖气的!”

小海泯一口茶,缓缓地说:“咳,现在不就流行这样么?”

“你知道吗?”阿玲神秘地探过头来,像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似地对小海说:

“他们肯定是GAY!”

这句话差一点让小海被寿司噎到,脸上突然像发烧一样地红。

阿玲把茶递到小海面前,笑了一笑,“怎么样,吓着了吧?”

小海慌忙点点头,不太自在地也跟着笑了笑。

“还真是少见多怪!”阿玲故作一幅不屑的样子,颇为得意地继续说道:

“那天在宾馆,大白天的有四个男孩子开了一间夫妻双人房,一张大床的那种哦!”

小海吃惊地问:“他们做什么?”

“——做爱呗!

……

别看这阿玲和小海一样大的年龄,说起话来却总像比小海大好一截的样子。一些话小海一听就脸红心跳,更别提要他说出来了,可同样的话从阿玲口里面说出来,就好像到菜市场买一棵大白菜那样的简单而平常。

开了眼界,饱了口福,却吃坏了肚子。

那天晚上回来之后,半夜里,小海肚子便开始揪心地疼,接二连三地上厕所。

上铺的小保安被折腾醒,揉着惺忪睡眼探着头问小海:

“没事儿吧?要不要去医院?”

小海轻声地回答:“没事儿了。吃生鱼片拉肚子呢。”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尽管肚子还有一丝隐隐地疼痛,全身已然如散架般地瘫软在床。此时的小海渐渐昏睡过去。恍惚间,小海好像置身于一片灯红酒绿的世界,他看见自己被无数人簇拥着,用尽力气也无法迈出一小步去。

那些人好像发疯似地,拥挤着、簇笃着、尖叫着,小海觉得全身每一个部位都被人用力撕扯着、揉捏着,又像被针刺一样阵阵地疼痛。突然,那些拥挤的人们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条条沙丁鱼,摇头摆尾。那些活蹦乱跳的鱼,用他们的翅、尾以及麟,在小海身上不断地刺探、摩擦着。

这时候,小海只觉得身上每一个部位、每一个器官、每一寸肌肤,都被按摩得极为舒服,从头到脚的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继而又紧紧关闭,这样地舒张翕合着,仿佛在尽情地呼吸着清新空气似的。

就是在这样的享受当中,小海觉得身体也随之不断地飞升、飞升,快要飞入天的时候,突然,小海觉得一阵酥麻袭来,浑身莫名地跟着一颤,紧接着一股力量从体内喷涌而出,一股股洒向天地之间……那些原本簇拥在身旁的沙丁鱼,瞬间便化作一朵朵洁白的花儿,一朵接着一朵激情地绽放……

(待续)
5/18/2007 11:02:00 AM (#8386181)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16.

小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宿舍的床上。窗外,早已透亮。

小海翻身看看其他床铺,有的仍在睡觉,有的习惯早起晨练精神抖擞地准备一天的工作。而上铺的小保安不知道一大早跑哪儿去了。

小海坐起身来,伸伸懒腰,准备开始洗漱。

等小海洗漱完毕回来的时候,小保安站在床边,正穿着制服,手上拿着帽子正准备戴上,见小海愣在那里,笑笑地说道:

“帅哥,没事儿了吧?——快吃点东西噢!”

小保安说完,戴上帽子就去上班了。

小海顺势往床边的桌子上看去,只见那里放着一杯牛奶,热气腾腾,旁边还有嫩黄嫩黄的两只鸡蛋糕。

原来,小保安一大清早不见踪影,是给小海买早点去了。

小海心里挺感动的。

他想起自己才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除了表叔就是小保安对自己最好了。

那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可以说是无话不说,亲密得就像孪生兄弟一般。

可是,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小海记得,自从那次他为了表叔的事独自喝闷酒以后,和小保安两个人便开始像两匹小野马似地分道扬镳了。特别是在阿玲追小海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晚上回宿舍睡在上下铺的关系,和小保安两个人在其余时间几乎没有碰面的机会。

小海一口口地喝着那杯牛奶,慢慢地,心里也变得热乎乎起来。

他在你最需要关心的时候出现,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拉你一把,而在你春风得意时却悄然隐退,选择沉默。真正的朋友,大概就是这样了。

小海感叹着,手中的这杯牛奶简直已甜透了他的心。

和这杯牛奶一样的甜蜜滋味在广州还有过一次。

就是之前在表叔屋里的那个夜晚。

那天晚上,虽然喝醉了,很多细节小海已经记不太清楚,但是,那种油然而生的甜蜜滋味小海却深深铭记在心。

小海觉得,那应该就是幸福。

……

虽说阿玲对小海是真的好,为了追他真可谓不惜代价,可是说真的,小海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对阿玲的感觉。说喜欢她,好像又总差那么一点点。说不喜欢她,可又挺迷恋被她追求的感觉。于是小海总是含糊其辞暧昧不清。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

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跟着阿玲不用自己操心,她说对的时候就跟着点头,她说不对的时候就摇头。虽然这样做看上去有一点像小三陪,不过事实上,至今为止,小海连手都没有和阿玲拉过。

这阿玲即使再喜欢小海、再性格泼辣,毕竟是个女孩子,自然也不至于会提出十分过分的要求。

转眼,中秋节到了。阿玲回东莞去陪父母。这正是小海所希望的,不然阿玲肯定又要他去陪。

小保安下了班就已不见踪影。这段时间他总是神神密密的,早出晚归。小海也不再管他。

表叔一早就炖了鸡,准备了瓜果月饼和小食,晚上和小海两个人在天台赏月。

坐在竹椅上,吹着微微的夜风,整个广州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月到中秋分外明。

午夜的时候,两个人喝了啤酒,精神却很振奋。

酒到七分的时候,小海躺在表叔的怀里。

那轮天上的朗月,仿佛一张千古未变的笑脸,俯视着天地间的痴男怨女。

(待续)
5/20/2007 5:09:00 PM (#8396909)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东莞微胖中年

级别:40
来自:(广东) 东莞
诞生:10/16/2005
好遥远的名字
5/21/2007 1:43:00 PM (#8400470)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 引用回贴 #8396909 ) 东莞微胖中年 :
好遥远的名字

5/22/2007 1:09:00 PM (#8405607)
冬眠状态通行证 玫瑰之恋

级别:18
来自:(广东) 惠州
诞生:5/2/2007
就像发生在身边的事。
5/22/2007 1:27:00 PM (#8405670)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 引用回贴 #8405607 ) 玫瑰之恋 :
就像发生在身边的事。



17.

中秋午夜的圆月,清清朗朗,仿佛一只白皙的脸庞,由于过度开怀而泛起淡淡的红晕,透出一层层橘黄色的温暖来。

偶尔有一丝宛如轻纱的流云飘过,那是来自珠江的夜风,不小心飘到了天上,划过月亮羞怯的脸庞。

那夜,在清朗的月光下,珠江边,我和阿飞那样坐在堤岸上。

江风灯火对愁眠。阿飞说他决定离开广州。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这三个月,我对阿飞越来越依赖。到现在,突然听到他说要离开,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表姐在北京做海鲜生意,很赚钱,我决定去赚一笔!

说这话的时候,阿飞已经喝了好几罐啤酒。

这个决定,我还没有告诉其他人,你也要替我保守秘密。阿飞看着我,眼睛里反射着江水粼粼的波光。

我还能对谁说?即使说,我又可能说什么呢?

我勉强地笑笑。我不能给他看出我的心事。我对他的依赖,我对他的眷恋与不舍,这些,我统统藏在心底,我决不能让他知道。

珠江在眼前缓缓地顺流而下,深不可测的江心泛起阵阵漩涡。

那么,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

我问他。不敢看他。我像一个赌气的孩子质问着他。有点心虚。有点幼稚。更多的是无助……

那个中秋之夜,永远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过了没有几天,阿飞果然走了。

临走前,买了一大堆零食送给我。让我哭笑不得。

我只对他说,以后一个人在那边,凡事都要小心。

到了必须分开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里闪着盈盈的光,嗫喏了几下唇,最终说出一句话,留给我。

他说,相信我,我会开着宝马来,接你。

……

我的心好痛。

眼泪流了下来。

阿飞,知道么?你不必这么做。

我知道,我是太过依赖你,但是我要的,绝不是物质的丰厚,或腰缠万贯的满足,那些都不重要,阿飞,我要的其实很简单。

我要的,其实只是你坚定的一个眼神、一句问候。我甚至从没有奢望过,你会对我说出那三个字。

知道么,阿飞,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好朋友、普通朋友……以什么方式都已经不再重要,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那一转身的距离啊,我真的负担不起。

记得,初到广州的时候,我住在珠江边的一个宾馆。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风景独好。所谓喧嚣城市里闹中取静,所谓大隐隐于市,不外乎如此。

这里是广州的黄金海岸,面江而居,日升日落,朝霞暮鹜,一一尽收眼底。而水边空气清新,污染指数一定是广州市内最低之处。这对我的病有好处,也是医生给我的建议。

那天,医生告诉我,珠江边有不错的酒店宾馆,环境对我身体的康复十分有利。依照医生给的地址,我从芳村明心路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沿着珠江长堤走,一边是湍流不息的江水,一边是碧青碧绿的小叶榕,这多少让我想起家乡的景色,那一个美丽的地方。

走到一个临江小区门口的时候,见一个保安站在那里,我过去像他微微一欠身,礼貌地问道:

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宾馆?

不知道是我的礼貌打动了他,还是别的原因,他的反映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

就像对一个老朋友似的,他说话的口吻过度亲切了。如果不是他的保安制服,他这样的热情不得不令人生疑。——我不过只问了一句,他却接二连三地说了好几句。

那天,他是这样回答我的:

——你来对地方了。

——你找对人了。

——来,我带你去。

——你是韩国人吗?举手抬足好有礼貌噢……

(待续)
5/24/2007 1:28:00 PM (#8414672)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18.

阿飞的老家在湖南常德,往北便是湖北荆州,两个地方被一片美丽的山水紧紧连在一起。那片美丽的山水名字叫“桃花源”。

阿飞曾经告诉我,每年春天,桃花源里漫山遍野、湖周波心,处处盛开着桃花。风起时,一层层粉色的涟漪便在水面上荡漾开来。天地满眼之间遂都变成纷飞的粉红……

从此,在我心里,对那片花海便心驰神往起来。

那时候的阿飞,看上去有一些清瘦。但他总是自信满满,笔直地站立,保安制服穿在他一米七六的身上好看极了。

那年,阿飞不过刚满二十岁,按理起码应该尊称我一声哥,但他从来没有。

也许在他眼里,我真的像一个小孩吧。

可能由于身体的缘故,那时候的我,虚弱、无助得真的就像一个小孩。要不是阿飞陪在身边,我的身体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

我一直住在隔壁的宾馆里,阿飞上夜班时便会送来夜宵,一次也没有耽搁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实在过意不去,我想给他一点钱作为补偿,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阿飞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有一天黄昏,我在江边散步,身旁老人们放风筝、幼童戏耍玩笑,情侣们蹬着双人脚踏车缓缓驶过。

远远地,我听见阿飞叫我的声音。

果然,回头看见他正从小区门口跑过来。落日余辉洒在他身上,将他脚下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

一, 你看这是什么?

阿飞喘着气,神秘兮兮地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我定睛一看,他递过来的手上,满满地捧着几串荔枝,碧绿的叶子下面缀满了一颗颗鲜红的果实,每一颗看上去都那么地饱满、新鲜欲滴。

好新鲜的荔枝!我笑着说。

剥开荔枝鲜红的外衣,晶莹剔透的一颗大珍珠便水灵灵地映入眼帘,一股清香不胫而走,送入口中,香甜无比的嫩汁早已令人心醉如痴。

阿飞,我不知道要怎样感谢你。——你对我这么地好!

说着说着,我的眼睛泛起湿润来。

别这么说!阿飞显然有点不好意思,扭过头望向珠江,半晌,缓缓地对我说:

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有一点吃惊他这样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阿飞心里面竟然会与别人不一样。

从第一天见到你,那么斯文、那么有礼貌,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见我没有出声,阿飞停了停,转而又说道:

一,我来广州的时候刚十七岁,你看,现在三年过去了,我还是这个样子,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出息?

我心里一怔。我没有料到阿飞会这样问我。我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只知道,在我心里面,从来没有丝毫地认为他没有出息的想法,相反,我始终觉得,阿飞,在他这个年纪的同龄人当中,尽管没有好的出身、显赫的背景,甚至没有好的学历,但他的独立、坚强、自尊以及真诚和善良,确实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一个!

这些,尽管我一直这么认为,可恨当时我并没有对他说。

我和阿飞只是望着波澜不惊的江水发呆。末了,我只对他说了一句,阿飞,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啊。

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兴许我那不经意的最后一句话,却在另一方面鼓动了身旁那个少年不安分的心。

到了最后,阿飞收拾起刚才不常见的一丝伤感,面带微笑、兴致盎然地向我描述起他的家乡。

他告诉我,一,你肯定无法想象,每年春天的那些桃花,漫山遍野、湖边、岛上,处处都开满了粉红色……

我看见阿飞的脸颊上也像桃花一样泛起颜色。

那是傍晚橙色的落日余晖,残留的最后一笔激情。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阿飞在我脑海中,时常泛起一些些复杂的思绪。

(待续)
5/26/2007 1:57:00 AM (#8422059)
梦也孤独 该角色已不存在

惊呀```````````````

5/27/2007 2:12:00 PM (#8428430)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19.

从到广州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那家宾馆长包了一间房。每天,打开房间的落地窗,便望见满眼碧绿的珠江水。我喜欢这里。虽说住宾馆的费用比在小区租一间住房要高,但我更在意居住环境带给心情的愉悦。住在这里,风景一流,房间舒适。

我跟宾馆协商好了,除非我通知,平时不必来打扫我的房间,包括每天送洗衣物这些事情都不用服务员来做,我每天出门时自己送过去就可以,这是我一直的习惯,因为我希望在保持清洁的前提下,更能充分享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算一算这些年,几乎都住在宾馆酒店里,永远在旅途上的人,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为自己找一处安身之所。

端午节那天,几个大学同学打电话来说聚一聚。说来也巧,来自不同省份的几个人,当年在北京同学四年,且都在同一个宿舍,毕业之后各奔东西,谁知几年后,偏又巧到在同一个城市里汇聚。

一大早,小宇开车来接我。小宇是重庆人,现在是广州一家著名外资轿车公司经理。在“稻香”包房里,我见到了阔别多年的逸飞、威加。逸飞是四川人,现在任职于广州宝洁公司旗下某高级化妆品公关经理,威加老家广东,当初本科毕业之后考回了中大读研究生,学的是国际关系,现在任职于广州市某政要处。

看着身旁这几位高级“白领”,心里不禁感叹起来,这几个人,曾经都在我的文字里面出现过,那时候的他们、我们,经历的都还是一些莽撞青涩又蹉跎的时光。

一转眼,蝴蝶就变成了凤凰!

而我,还如当年一般,在追逐着梦想和自由,说着玄而又玄的话,思维依然缥缈不定。

这些年里,我一直在为一档旅游栏目写稿,几年时间,游遍了青岛、烟台、秦皇岛、天津、大连、威海、杭州、上海、苏州、无锡、海口、三亚、香港、澳门……每个城市住的时间不等,长则半月、短则一周,由于这样长期颠簸在旅途中,没有归宿感,加上劳累,渐渐身心不支,直到现在不得不求医的地步,才停下脚步,稍作休养。

尽管一直以来,我与他们的思维方式南辕北辙,但在生活的名利场中,我们都一样殊途同归。

晚上大家去蒲吧,华侨新村淘金路有几家气氛不错的,酒过七分,微醺的几个年轻人才散场。

回到宾馆已经凌晨一点。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想透透空气,一进房间我没有开灯就径直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夜风呼噜一阵灌进来,掀起白色的丝巾沙帘,阵阵飘扬,沙沙作响。

月华如水,从窗外挥洒进来,洒一地清冷。夜色,在珠江里缓缓流淌。隐隐约约,有潮水撞击岸堤的响声,由远而近,一阵一阵,哗……哗……撞击在我心上。

每当夜阑人静,一个人寂寞独处之时,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阿飞。
那一刻,我是多么地渴望他能在我身边,我靠着他的肩,牵着手,一起欣赏珠江的夜色。

然而,那一刻,我离他分明很近,却又远得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在黑暗里对着珠江发呆,只能一遍遍地追问自己:

阿飞,你在哪里?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也会想我么?像我想你这般……

那天晚上,我这样一遍遍地折磨着自己,直到心痛而流血。

直到今天,我仍无法原谅自己,那年的端午,当他经过的时候,我没能牵到他的手。

(待续)
5/29/2007 1:28:00 PM (#8438335)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20.

那一年的端午节,我们几个大学同学在“稻香”聚会。那天,粗心的我竟然忘记了,那时候,身边应该还可以有某一个人,我本可以牵到他的手……

直到第二天,由于头晚蒲吧喝酒到午夜,睡到很晚才起来。

我拿着一些衣物去送洗。从洗衣房出来的时候,无意间听见服务员在聊天,谈话中隐约提到某人的名字。

我仔细听去,心里竟是一惊。

他们正在谈论的事情,原来是头天晚上,阿飞来过宾馆好多次。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他醉醺醺地坐在前厅的沙发上,一直到很晚在那里睡着了,服务员不得不通知他们宿舍的几个人过来,才将他背了回去……

听到这里,我不假思索地赶到小区门口,然而阿飞并不在那里。询问了一番,才得知他一早有事请假出去了。

打他手机,关机。

……

回忆在这里嘎然而止。之后的事好像变成一片空白。

我的暂歇性失忆症又发作了。

我只记得,在那之前的某一天晚上,从街上回来的时候,我们走到宾馆门口,阿飞突然问我:

一,有一首歌,叫做《私人公园》,你听过么?——这些天,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听。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mp3,递给我,说:送给你。你拿去听听罢。

我接过阿飞递来的mp3。有点惊讶。有点迷惑。

我问他:这是你新买的?——回去我一定好好听听你推荐的歌儿!

可是那天刚回到房间,电话一响,我便随手将mp3放到桌上,忙着去接听电话了。那是小宇打过来约第二天端午节同学聚会的事儿。

再后来,一来二去地,我终于把mp3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我曾经在房间四处来回搜寻,桌上、床边、沙发、地上、柜子……搜遍每一个角落,却再也找不到那个mp3。

我开始埋怨自己,怎么能够如此这般的失忆?

那些天,丢了阿飞的mp3,我开始像丢了魂似地落魄。

直到中秋夜的时候,我和阿飞在珠江边的河堤上坐了一晚。

我们喝了好多啤酒。易拉罐散落脚边一地,哐啷一声踢到水里,便随着波浪缓缓飘去,渐行渐远。

偶尔,水面上冒出几个气泡,那是一些被放生的许愿鱼、龟、蛇,在珠江的夜里,从水面探出个头来透两口气儿。

天上那轮满月,颜色早由暖黄转为苍白,让人禁不住想摘下来抱温着。

末了,阿飞说:一,许个愿吧。

我闭上眼,在心里祈祷:但愿人长久……

刚说完这一句,心里就后悔了。因为下一句是:千里共婵娟。

果然,阿飞最后告诉我他的决定:他即将离开广州。

始终,对端午那天的事,阿飞只字未提。

他不提,我也不说。

隐隐地,我知道了,自始至终,他和我一样。

我们坦诚相见,却又不断向对方压抑、隐瞒自己。

我们有太多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后来,阿飞送我的mp3找到了。

那是阿飞离开之后,有一天,我去洗衣房取搁了很长时间的衣物。当我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时,我看见上面放着一只小卫生袋,打开一看,正是那个mp3!

原来那天,我将mp3放进裤子口袋里,后来却忘记了。幸好宾馆洗衣人员将它保管了起来。

从此以后,我常常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屋子里,静静地听着mp3里流淌出来的那首歌儿。心碎了。我知道,这正是曾经我错过的,阿飞想要对我说的那些话……

不要为我连累自己
你不说没人知道我爱你
不要为我为难自己
我也可以假装不认识你

当我的眼光碰到你
和你碰的昏天暗地
要什么没什么
注定我们只能成为知己

我会把快乐都给你
我只要一点点
我可以为了你放弃
为了你在所不惜


在这个永远属于别人的公园
随便爱上一个人有多危险

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动情的时候
我看不见
……

(待续)
5/29/2007 1:31:00 PM (#8438346)
冬眠状态通行证 ℡惔惔﹎懮喐

级别:27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1/21/2007
好`支持~!
6/4/2007 10:28:00 PM (#8469210)
小普 该角色已不存在
终于还是忍不住。
怀揣一丝侥幸,一字一句开始敲打起键盘来……

你说你叫“阿海”。老家是广西。
你说你在海印电器城工作。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我这里。
对你的认识就这么多。
你对我的了解大概也如此。

一切都因为,那是两年前。
那是2005年五一七天假的最后一天晚上。

那一夜,Mike我终以此生也难忘怀。

若说还有人比你更加温存,我不相信。

可惜,由于我的错,错过了你,在那一夜之后。我们,终于只有一夜的缘份。

记得当时你的QQ名叫“都市夜归人”。现在想起来,为何没有好好地去爱你?

写连载《帅哥小海》的人是我,写到现在,竟不知如何继续。。。心里面想的全是你。
6/6/2007 12:58:00 PM (#8476281)
小普 该角色已不存在
21.

云蒸霞蔚霜满天,花开花谢又一年。
把酒当歌对愁影,半是寂寞半缘君。

……

追忆似水年华。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对阿飞愈发思念,对身边的人越是无谓。

这些天来,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一个接着一个。可是我从来不接。

到了后来,干脆每一次只响一声对方就立马断掉。这样故意地断断续续。表示对我不接听电话的抗议。

这些不断拨打的电话号码上,自始至终只显示着一个名字:

小海。

我知道此刻,他正在电话的那头,蹙眉、厥嘴、生气。

果然,到了最后,他忍无可忍地走过来敲门。

“咚咚咚……”

我关灯。屏息。静坐。在黑暗中。

“咚……咚……”

我不想说话。不想见任何人。我不想理人的时候,再要好的人来都没有用。

“咚……”

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躲在属于自己的黑暗角落里。

终于,他放弃了。

我听见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我听见自己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不安的喘息声。

我听见手机短信提示声突然响起。霎那间,如一把匕首般划破黑暗寂静的空间,直逼我心房。

手机显示屏在黑暗中散发出寒光,有一些刺眼。我慌忙扫了一眼:

一哥,
打电话你不接,去找你又不在
——你去哪儿潇洒了?哼!也不带我一起去?!
小海

我没有回复。手机的寒光渐渐变暗,渐渐隐退消失,直到彻底融入黑寂的时空。

我靠着墙坐在角落里,门窗紧闭。我听见屋外的江风呼呼吹过,一阵一阵,如泣如诉。

阿飞在我的世界里面就此消失了。

那段时间,夜阑人静的时候,伴着泪水,我就这样一个人躲在黑暗里,小心翼翼地舔噬着伤口。

阿飞,都怪我啊,当你经过身旁,我没能牵住你的手。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别再指望过去的会重来!

此时彼刻,彼时此刻。只有永远活在当下的人,才懂得幸福的真正滋味……

那一晚,当天上的月亮由暖黄转为苍白,冷冷地悬在苍穹正中,小海和表叔两个人在天台早已酒过微醺,低声而悠悠地说着话。

酒话囫囵,可句句是真。

表叔紧了紧手臂,仿佛正极力抱温着天上的那轮冷月。小海面颊绯红,眼波迷离。

夜深人静,整个城市都陷入酣睡状态。

夜风微凉,城市的某处,却有一道最美丽的风景,最温馨的时刻。

只道是:世无常,勿思量,直须今宵醉,声色犬马,最是人间大美事。
6/6/2007 2:37:00 PM (#8476687)
冬眠状态通行证 natsuge


级别:8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5/15/2004
就这样?
6/7/2007 1:28:00 PM (#8480764)
小普 该角色已不存在
22.

中秋节一过,阿玲便从东莞赶回来继续上班,继续在珠江宾馆与小区之间来回穿梭,继续对小海好。

而小海,在他心里面,仍和以前一样,从来不去想明天,特别是与阿玲的明天。对小海而言,他只知道,此刻,和阿玲在一起,是因为她喜欢他,她对他好。若是换作自己一个人,没有人疼、没有人爱,甚至没有朋友,那多么无聊、多么孤单和寂寞啊!

特别是,过去曾经那么要好的小保安也辞职离开了广州,小海突然觉得,如果不是阿玲在身边,他一定不会有这么多无忧无虑的好时光。

不过,转念一想,小海又努力说服自己,其实即使阿玲不在,他也有另外打发无聊的方法啊。

更矛盾的是,小海甚至觉得,那种打发无聊的方法似乎更令自己热血沸腾、兴奋而无比期待呢。

……

珠江两岸的开放式休闲公园很多,不说十步一个,也可算作是林林总总。

晚上,阿玲约着小海到公园散步。绿色的夜景灯藏在榕树的枝干上,被茂密的树叶遮掩,一棵树,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颗绿色的心脏。从心房中央透出的森森绿光,如跳动的脉搏,却神秘而不可测。

小海跟着阿玲慢慢走,看着一条长长的堤栏上,一个个石椅都坐满了热恋的情侣。当然,其中也有出来觅食的嫖客,以及三三两两浓妆艳抹的女人伫立一旁。

公园在珠江的右岸,另一边,江的左岸,是一个小岛,上面别墅林立,气氛雅致,那里是广州的“富人区”。小岛再过去一点儿,也有一个公园,那里面有一个小湖,晚上环境比起岸边的休闲公园又有另一番清丽感觉。

那个公园里,湖边照例也是清一色的石凳石椅,五米一个,和外面不同的是,这个公园收费,进来的人不多,石凳石椅上面几乎没有人光顾。

只是这一晚,在浓密的林荫深处,柳丝犹如垂帘一般将路灯掩得影影绰绰、朦胧似烟,隐隐便见石椅上面坐着一个人,一旁还站着一个男孩模样的身影,两个人像是在谈什么事儿似的。

坐着的人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孩不语,像是在祈求什么回答。

男孩上身穿一件体恤,下身穿牛仔,脚上是一双休闲鞋,清爽而帅气。他的气质里有一种文质彬彬的斯文,以及一丝干净而高贵的气息。在这种男孩面前,所有的浮华躁动都不得不收起来,只能静静地和他说说话,谈谈心。

跟着,男孩也坐了下来,像倾听一件与自己关系密切的新闻一样,坐在了那个人的身旁。

那是一个男人。

一个自称三十多岁、看起来其实并不到三十岁的男人。

他很坦诚。他说他已经结婚。刚刚有了孩子。不过妻儿都在老家。他老家是湖北。

他个子一米八几,浑身上下标致而健康,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韵味。

他的脸轮廓清晰,脸庞洁净,眼神坚定。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男人低下头来,从石椅上面捡起一片刚飘落的柳叶,拿起来对着迷蒙的路灯,细细巍巍的叶的剪影,让人顿生怜爱之心。

男人讲他的故事。一旁的男孩静静的听着,并跟着故事的发展,或蹙额、或皱眉、或欣喜、或会心一笑。

男人说他以前并不知道这些事。

只是五年前,当他来到广州的时候,在一个小区打工。当时他手下有一个徒弟,是从老家来的一个十七岁的男孩,两个人就住在一间小屋子里……

(待续)
6/8/2007 1:33:00 PM (#8485577)
小普 该角色已不存在
23.

那时候,两个人同住在一间小屋子里。一个芳华正茂,一个青春好光景。两个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男性荷尔蒙旺盛得必须每晚喷发一次。

偏偏彼时,又遇炎热夏季,即使躺在凉席上,呼呼吹一晚的电风扇,也十分难解难耐燥热。而每晚,为了纳凉,两个热血男儿就那样只穿着三角裤,躺在各自的凉席上面。

到了夜深人静却依然燥热难耐的时候,那原本就饱胀鼓满的白色三角裤,便悄悄地支起了帐篷,到了后来,竟常常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肆无忌惮地将那裤头弄湿一大片。原本翳热的空气已够令人窒息,于是两人合起伙儿来,索性将最后一件遮羞布也除去了罢。

终于两个人,在小小的屋子里面,连身体最后一个部位都暴露在彼此面前,那样骄傲地、贪婪地、狂乱地争夺着空气中偶尔飘过的一丝快意。

过不了多久,两个人便十分默契地各自达到巅峰,一阵一阵喷发着青春的火花,犹如演奏二重奏一般。

渐渐地,各自作战终于挡不住交流的快感。有一晚,男孩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抢先一步,将男人的枪握在手中,帮他射出了最后一道子弹。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少夜,夏天渐渐到了尾声。尽管如此,保持凉爽干燥的最佳状态对这两个男人来说,仍然别无其他选择,只有赤诚相见。

唯一不利的是,当夜空中飘来第一缕寒风的时候,这种赤诚相见便会因为寒冷而变得捉襟见肘。

于是冬夜的某天晚上,男孩终于禁不住寒气袭人,一古脑儿地钻进了男人的被窝。

偶尔某天清晨醒来的时候,两个人仍然保持着相拥而眠的姿势,寒冬便也因此变得温馨而可爱起来。

从炎夏走到严冬,两个人已然耳鬓厮磨。每晚,像完成必须任务一样,相互练枪射靶。

直到有一天晚上,在即将射发的关键时候,男孩又一次心血来潮,突然问男人:你知不知道——两个男的也可以做那个!?

男人刚开始没有听懂,一脸的迷惑。

男孩遂翻起身来,像教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似地,叫男人平躺着,然后,用嘴慢慢地吮吸、挑弄、翻旋、拨套……躺着的男人早已经浑身酥醉、飘飘欲仙了。这样持续了一会儿,男孩显然并不满足,在用嘴温热地湿润之后,他起身在男人身体上方张开自己修长的双腿,并将健美的臀部微微翘起,徐徐地往下蹲去,蹲向那支高高挺立着、与床呈九十度直角、又长又粗的枪上面,一直到慢慢地坐进自己身体最深之处……

就是那晚,男孩用身体给男人上了他此生最生动、最享受的一课。从此,男人陷入了那最深处而无法自拔。

湖中心扑通一声冒出一个水泡,大概游鱼作祟。公园内并不见其他人影,迷蒙的夜灯下,柳丝拢映间,斯文男孩听着身旁这个成熟的阳刚男人缓缓讲述过去的经历。过了一会儿,斯文男孩有点好奇地插了一句:那么,你说的那个男孩儿——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一提起那个男孩儿,男人便陷入沉思。男孩儿是他的初次,更是他的导师。说起来,尽管是几年前的事,但男人眼里仍然充满了深切的迷醉。
(待续)
6/8/2007 10:44:00 PM (#8487664)
冬眠状态通行证 鸿林林


级别:17
来自:(广东) 中山
诞生:8/21/2003
好好的感觉
6/9/2007 6:47:00 PM (#8491271)
城_伤 该角色已不存在
不错呀
6/15/2007 10:01:00 AM (#8517238)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谢谢楼上两位!

Mike这周在杭州西湖,过两天回去接着写。。。
6/17/2007 10:37:00 AM (#8525279)
冬眠状态通行证 男言之隐

级别:1
来自:(广东) 珠海
诞生:6/21/2005
很有文彩,很佩服,不过,我想问一问,小海那么小外出打工,如何成为你大学的同学的?很想知道
6/17/2007 2:49:00 PM (#8526375)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 引用回贴 #8525279 ) 男言之隐 :
很有文彩,很佩服,不过,我想问一问,小海那么小外出打工,如何成为你大学的同学的?很想知道


嗯,你说的是第1节写的故事,作为开篇,里面交待了三个信息,其实你都提到了,只不过混为一谈,这三个信息是:小海、海子、大学同学。

三个人。一个是主人公小海。第二个是大诗人海子。第三个是回忆中的大学同学。因为当时我们都喜欢诗人海子的诗。诸如:以梦为马、春暖花开之类。而提到海子,可能潜意识里,对名字里有“海”的人多少有点特别的眷恋,这也是开篇想要说明的,对“小海”这个人,单从他的名字便爱上了的原因。

至于接下来第2节、第3节,也有类似的意思。

譬如写到“小弟”、“爱哭鬼”等等这些小细节,竟也不是信手拈来地看似寻常呢。

一切皆因Mike不爱史笔,爱乎春秋笔法也。

好了,话不多说。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慢慢揣摩,不然就只看看一些有意思的情节或故事也是好的。

所谓“生活无需洞察,大地自然呈现。”
6/17/2007 2:54:00 PM (#8526383)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24.

男孩名叫阿强,是湖北人,是在长江边上土生土长的渔娃子,家里世代以打渔为生,脉脉相传。

无奈的是,阿强初中一年级那年,他爸爸在进城卖鱼的路上遭遇车祸,不幸去世了,家里只剩下妈妈和一个正在读小学的妹妹,眼看没有了生活来源,一家子即将陷入困顿之中。

此时的阿强作出了一个决定,辍学回家,开始子承父业起来。

从那以后,每天,无论风吹日晒,阿强便撑着渔船在江面上撒网捕鱼。

热了,一个鲤鱼翻身扑通跃入水里,恁凭江宽水阔,波高浪急,精通水性的阿强都能游刃有余。

这些,兴许都来源于他骨子里流淌着的渔民血液。

等到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阿强便拉着几箩筐鱼到城里的水产档口去卖。

渐渐地,阿强已然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那年,他十三岁。

城里的水产档口,都喜欢要阿强拉来的鱼,一条条活蹦乱跳、膘肥肉厚。一来二去,阿强也和档口那些老板们混熟了。在那些老板之中,特别有一个,对阿强的生意一直颇为关照。有一天,那个老板喝高了酒,突然将阿强拉进屋子里,对他说:我喜欢你!

老板紧紧地将阿强搂在怀里,满嘴的酒气喷在阿强的脸上,说道:只要你听我的话,以后你拉来的货我出双倍价钱统统买下!

一开始阿强以为老板说酒话、开玩笑,并没有太在意,直到老板从鼓囊囊的腰包里掏出一扎百元大钞,塞在阿强的手里,他才意识到老板竟是当真的。

那时的阿强,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个头却早已拔高至一米七五,身体发育已近成熟!他浑身上下并没有一块赘肉,结实的腹部和微翘的臀部是最吸引人的地方,身材好的简直没法儿说!当然,除了身材完美、相貌标致之外,吸引人之处还在于他的青春、阳刚和活力……

六月,湖北的天气似火炉,酷日炙烤、热气蒸腾。

那日清晨,在城里的档口铺子里,在紧闭的铁扇门后面,在档口老板的跨间,阿强浑身上下更是热力迸发、劲道十足。

那是青春特有的热度、激情和活力,在炎炎酷暑之中,更显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盎然澎湃、欣欣向荣的景象。

挥洒淋漓之时,阿强并没有松手,手里面一直紧紧攥着那一大叠钞票,湿湿的、热热的、沉沉的……

第一次之后,当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成为家常便饭、例行公事。

每天,阿强照例撒网打鱼,清晨进城卖鱼,却从此赚着比以前多出一倍的钱。

一直以来,阿强从不去想自己做的这些事有没有道理、合不合逻辑,反正一不骗二不偷三不抢的,阿强觉得别人愿意出钱买,自己何乐而不为?

然而这孩子,真是应了他的名字,和一般人不一样,其实他骨子里个性坚强,他有想法。不然他也不会在献出自己第一次的紧要关头,潜意识里还紧攥着那叠子钞票了。

果然,这样过了两年,阿强便将钱全部留给家里供妹妹上学,只身前往广州去了。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像父辈那样做一辈子渔民。他怎么可能就此安心做一辈子渔民,然后突然死在去卖鱼的路上?

那时候,他大概就有了想法。想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想既然小县城里有老板给他发了两年双倍的薪水,那更大的城市里,保不定有更大的老板,会给他发更多倍的薪水……

然而,这只是我的揣测。也许阿强并没有这么想过。也许,他只是厌倦了那样的生活,他只是想逃离老板的魔掌。也许,他的初衷很简单,就是想出来见见世面。也也许,他当初选择只身来广州,只是想来学一门手艺、一技之长……然而这些,都不得而知,其实也不重要了。

(待续)
6/20/2007 1:42:00 PM (#8538165)
mike_km 该角色已不存在
昨日
端午

每逢节气
喜欢写写时令小文

然而
昨日例外

从杭州回来之后
第一天返工上班便着手收拾
积在手头上的那一堆工作

下班之后
晚晚应酬

周一晚上
另一批政委飞来广州
接待他们在稻香晚茶
说是晚茶
却喝了好多酒

昨晚更甚
来广州三年
第一次
这么放开地和所有员工们狂喝

晚上不过瘾
去淮海大厦的KTV继续喝

然后就是
二十多年来
或说
有生以来
第一次
抽烟

一共抽了7支
今早起来喉咙疼痛嘶哑

昨晚
被一失恋女员工用烟头在手臂上烙了一个烟印
现在仍旧是圆圆的一圈烟烫痕迹
且红肿未退

三年来
第一次当着他们的面
这么暴露地疯狂
没有遮挡
没有顾虑

只是
没人知道
在香烟熏出的眼泪中
看见两年半之前的某人

某人离开广州时对我说
Mike哥,还没来得及和你一起去喝酒唱歌
……

当时的我以为以后还会有机会
谁知
他一去不回
从此音讯全无
消失在我生命中

然而昨晚
隐隐约约
我觉得他一直在我身边

在我一口饮尽的啤酒杯里
在我指间慢慢燃尽滴落的烟灰里
在我声嘶力竭狂吼乱叫的歌声里
在我歇斯底里舞至高潮时跪倒在地的双膝下
……
我看见

一直在我身边

(致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