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log.sina.com.cn/police0706每个孤单天亮,我都一个人唱,默默地让这旋律和我心交响。
就算会有一天,没人与我合唱,至少在我的心中还有个尚未崩坏的地方。
嘶声力竭。
这是辞职以来最黯淡的一天。
情绪溃烂。
回头这一段路程,内心深处那些尚未崩坏的地方依然坚固吗?
第一次发生如此严重的动摇和质疑。
我的路对吗?有人因我受益了吗?
我快乐吗?
在付出巨大的代价,遵从自己的内心方向之后,我得到快乐了吗?
有人因我而快乐了吗?
上午有一段时间非常歇斯底里。坐在卫生间的水箱上面。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作为这个社会里微小的蚂蚁一样的一个人,我尽力了。虽然卑微,却从未停止。
我无法回答那些问题。那么多为什么。
请原谅。不是不可以回答。是没有办法回答。
我不是学音乐的,没有音乐素养,却留在一个以少数民族少儿艺术团为方向的公益组织里。
一直诚惶诚恐。
我的对简单生活的向往在和政府、人际的交往中彻底被打败。
…………
在我写下上面的文字的时候。朱垚麟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和他住的小屋子粉刷成白色了;他半夜醒来会害怕;他做梦梦到我成了阿尔小学的一名普通老师。
最后关于他梦境的诉说,惊动了我心中那块地方。
不想沉溺在个人的感情里,做对更多数人有益的事情。逐渐地脱离开小范围的纠结。睁大眼睛,看世界。
应该是这样吧。
(世界是灰暗的。
世界是明亮的。
你告诉我。)
孩子。我怎能不动情。你牵挂我。你尊敬我。即使我教训起你也毫不留情。即使你说“干爹好可怕”,可你也知道我努力过。为了应该坚持的。
朱垚麟母亲在我离开阿尔的当天打电话给我,说我这样子总是往成都奔波,找音乐,找老师,太辛苦了。朱垚麟的外公知道后把自己珍藏的8首羌族歌曲拿了出来。希望我安静地留在阿尔,找到老师就可以把那些东西整理出来了。让我不要着急。
从阿尔到成都或者从成都到阿尔都不是让人愉快的旅程。道路险阻,天寒地冻。我为什么要来成都,我怎么回答?我迷恋都市?我迷恋物质?我逃避工作?
其实,我最快乐的时候是每天晒着阿尔辛辣的太阳,在寒冷的空气里和孩子们一起站军姿;在教室里,眉飞色舞地给他们上课,竭尽所能地让课堂生动,他们的清澈的注视你的眼睛,他们单纯的微笑是多么美好的事物。我为什么要来成都?离开那些繁星点点的夜空?离开那些新鲜的蔬菜?离开我的孩子们?他们叫我刘SIR,把成团的白雪扔在我的身上。他们给我讲打野猪的故事。他们相信你。知道你爱他们,用了心的。我为什么要离开那里到这个拥挤不堪的城市里来?即使我曾经如此热爱这座城市,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东西代替了它的位置。
在离开阿尔的前一天,我又给五年级的孩子加了一节语文课。(孩子们,对不起,你们两个月没有老师,我又要出去几天,所以只有这样,我带着你们就算预习吧。)下课的时候已经5点过了(其余孩子在4点左右就放学了,学校里实在太冷了),陈涛和马文昌一直围着我不肯离开。马文昌说家里刚杀了猪,一定要我去他们家里吃新鲜猪肉。半米深的雪在天晴后逐渐融化,道路泥泞。他家在白家夺,距离我住的朱垚麟家有不短的一段路。我说第二天要离开阿尔,晚上要回去收拾东西,并且路上泥太大,要他们自己回家,改天我再去吃肉。胖乎乎的马文昌就抢过我的背包\用力拽着我往白家夺方向奔,我几乎失足被拖下山崖。陈涛在一旁添油加醋,一路撺掇,我的心柔软了。那块尚未崩坏的地方,再一次被触动了。很甜蜜很快乐。
当晚陪着马文昌的父亲喝了两大杯他们自家酿的酒,吃了两大盘新鲜的瘦猪肉和猪肝。马文昌和隔壁的余正龙一定要送我回家,无论如何都要送。月光如水的夜晚,我们踩着泥泞,一路往山谷深处的朱垚麟家走。背包被余正龙抢走背着了。在路上,马文昌说他们之前的班主任用晾衣服的铁丝衣架打他们的后背,后背上会留下一道道血痕。我说我也打你们,他们两个一起说,你不会打疼我们,你是吓唬人。……
不止这些,在逐渐被孩子、被村民接纳的过程中,我不断地修正自己和被他人灌输的关于贫穷、关于贪婪、关于自私、关于愚昧、关于变质、关于“穷山恶水出刁民”的观点。那些尚未崩坏的地方,被一点一滴地加固着吧。
我可以离开某一个组织。离开利益。离开所谓保障。
我不破坏那个地方。
加油吧。
不认输。
谁都可以放弃我,但是打不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