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王峰当然不会觉得他们很老了。但他也不说，只是一笑。他知道商平的问话并不是要自己去答。只不过是种感慨而已。靳新却说：“我不觉得你们老。你们看起来跟我哥差不多。”王峰正好抓到了这个话头，说道：“那你是说我跟他们一样老了？”靳新笑着说：“我可没有这样说，有两个证人在这里，你要找我的岔子可不行。”商平与大刘都一齐笑了起来。

    于是大家也就拿露营作话题，商量着到时候该怎么样做，其中当然是靳新最兴奋了，王峰则无所谓，他心下认同大刘的说法：“未来的事谁可定断，天有不测风云。计划不过是计划而已。”他忽然又想起了老妈来。谁也不知道她在明天的饭桌上会出什么招式。因为这不是王峰能够招架的。“就算大刘，只怕也只能是随机应变的态度。”不桂又慨叹靳新的“少年不知愁滋味”了。

    几人说说笑笑的，商议停当，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便收拾着回去了。出了门口，商平却又对靳新说：“坐我的车回去。我先送你，让你哥自己回去好了。”王峰心里不乐意，但终于没有说什么，就看着靳新高高兴兴的上了车。心下却又想道：“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喜欢靳新，也许自己的心里会痛。可是总比他从此再流落要好得多。况且如果这个喜欢他的人是商平的话，那就更好了。”想到商平也算是个温厚的人，而且也有很好的事业和经济基础。若真的与靳新有缘一起，自然也不会委屈了靳新，这也是值得宽慰的，可是一想到如果真的是靳新与商平两人卿卿我我的那种情况。心里又隐隐的痛起来。可转念想到明天的那顿饭。再想到老妈的脸色。这痛忽然又轻了。取而代之的便是那种无奈与落寞了。大刘也是坐到商平的车的。只是上车前还是拍拍了王峰的肩头，并轻轻的捏了捏，也没有说什么。可这一拍一捏里，便有了很多“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看着他们开车走了之后，王峰才发动车子。只是这一路上，似乎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冷清。那是为什么，王峰还是知道的，不过就是因为车的后座少了一个人而已，可是王峰还是明白的，自己从前也是这样过来的，而且也想得清楚。家里的这一关自己总没有抱什么希望，那么不管是从前的，还是以后的路，自己要过这样的冷清的日子还多着呢，所以除了叹气外，再加上一点点的心酸。再也没法可想了。于是这霓虹闪耀的街头与这急匆匆的行人，原也与自己没有关系的。自然就不再在意，“寂寞难免。我该得自己去习惯。”想着，不知不觉的竟也到了小区了。

    小区的门口，商平的车还在那里等着，大刘与靳新在门口的灯下说着话，商平则在车上没有下来，王峰看得清楚。大刘与靳新都是一脸的笑容，却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东西。等他的车到了门口时，却听得大刘说道：“好了，你哥回来了。我们也该走啦。”话虽这样说，却还是等王峰走近了，笑着对王峰说：“我先回去了。明天晚上见。”然后就钻进车里去了。商平则在车子发动时，从窗里伸出头来，对两人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车子才缓缓的开了去。

    王峰看着商平的车开走了，回过头来，却看到靳新竟还呆呆的看着商平的车走的方向。于是说道：“怎么了，还舍不得那车子？是不是觉得很舒服了？”说过之后忽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合时宜。赶忙停住，可靳新却似乎并没注意王身的语气。只说道：“从那车子当然是舒服得多了，有冷气。又不用吃尘埃。”王峰气又不是，笑又不是。只好说道：“那你是不是想在那车里睡觉去。要不你早点说呢。就睡他的车上也好呢。”靳新这下子倒是听出了味道来了。收回眼神，看着王峰笑。王峰问道：“笑什么？”靳新不答，便自顾着转身向楼上走去。王峰也不要他回答了，于是跟着他回去。

    看着走在前面的靳新，王峰很有种要赶上前去与他并行的想法，当然更好的是搂着靳新肩头了，只是却毕竟不敢。只是紧跟了几步，距离靳新近了些，仿佛是就算是感受到他的温度也是好的，那应该是一种弥补自己回来时孤单一人的寂寞吧。于是就这样，两人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回到房里。开门的时候，王峰终于还是忍不住趁靳新推门的时候，把自己的手盖在靳新的手上面，那是他故意装作与靳新同进开门时报一种不经意。只是他还是估计靳新不会注意。

    看靳新的神色倒是真的不在意的样子。两人进了房里，王峰忽然有一种要抱抱靳新的渴望。可是看他这种不在意的态度却怎么也不敢去伸手。便看着他去洗漱。直到靳新从洗手间里出来了，王峰仍还在大厅上懊恼自己的无能。

    却听到靳新说道：“哥。我完成了。该你啦。”王峰才站起身来，又看着靳新那张刚洗过的正容光焕发的脸发了几秒钟的呆。倒看得靳新有些莫名其妙了。摸着自己的脸问道：“咦。不是我的脸有什么不妥吧？”王峰才摇摇头，走了开去。可心下却仍是混乱得很的。更兼着有些焦躁。总因靳新的有意与无意而心浮气躁了。

    在洗手间里。王峰用冷水往脸上的泼。一股凉意直透心里。这才觉得稍稍平静了些。听得卧室里传来靳新的低低的哼着歌儿。只不出那歌词，只仍知道是那种惯唱的和缓的调子。隐隐约约的，自有他的那种忧怨。不禁又是苦笑着。想道：“靳新啊靳新，你若真的有那么多的怨或者是愁，总也该知道我的愁了。可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了呢？”他忽然有点怀疑靳新并不是不知道他的愁，只是不愿意看自己的愁而已。于是心下终有些不舒服。再想起他适才与大刘在门口时的笑语嫣然的样子。还有与商平那种亲切的样子。也就更是苦恼了。可自己能怎么办呢？王峰却是毫无办法的。一边想着，一边匆匆的洗漱完毕后。收拾一下心情，也就回到了卧室里去了。

    室里，靳新也没有睡，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在听歌，那副罩在头上的耳机，却让靳新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一时间心情激荡，再也忍不住。走到靳新的背后，两手按在他的肩上。似乎从手上便能感受到靳新的心跳一般。靳新听得正自入神，回过头来，看着王峰问道：

    “哥，你怎么了？”王峰心里轻叹。口里却说：“没什么。”见靳新满眼的疑惑，于是只笑了笑，却没有那开手，靳新也没有再问，回过头去看他的电脑去了。王峰看他只专注于他自己的事，也不敢再去打扰他，可要移开手时，却想到与靳新的共处日子是越来越少了，也许在明天的那顿饭上就将要决定了一切。想想以后，他却怎么也舍不得拿开手，这个眼前的人，只相处了短短的几个月时间的人，却也许将是自己即将失去的人，叫自己如何放得开手去呢？想着，心下又升起一种悲愤的感觉。可比这种悲愤更多的却还是那种无奈与一种温柔。王峰的手渐渐的移到了靳新的脸上，双手抚摸着靳新光滑的脸庞，又轻又柔。这是他自己不自觉的动作，他自己也许还不察觉吧。但他却知道靳新的身子颤了一颤。跟着原来抓着鼠标正在移动的手停了下来，双手拿掉了头上的耳机，身子却顺势便向后靠去，头微仰着，两只手伸出正好穿过了王峰的肋下，抱住了王峰的后背，本是睁着的眼睛，此时却缓缓的垂下了那长长的睫毛。容色平静。似乎在享受着王峰所给予的那种温柔。王峰看着靳新的神色。轻轻的说：“靳新，靳新，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你的吗？”话说出之后，却忽然后悔。自相识以来，他从来没有向靳新说过这类话，其实他相信靳新是知道的。既然知道那就没有必要去说出来，那样似乎是有点太矫情了。也不似一个男人的气概。可是这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他却怕靳新想他的其他目的了。况且，王峰也知道，到如今这个时候是最不应该说的就是这话，因为他给不了靳新任何将来的承诺。却又要说这话。自然是一种欺骗的感觉了。心里想着，也不禁轻轻的叹气。却不敢再看靳新的脸色。

    只听得靳新轻轻的一声：“嗯。”然后便没了声响。王峰虽不满意。却也不敢有太多的奢望，他想要的是靳新同样的回答，可是靳新却没有给他。但也只能是这个样子了。毕竟他知道未来不是自己说了算。只是用手依旧爱怜的抚摸着靳新的脸。靳新收回了手。还是坐在椅子上。却扭过身子来，对着王峰。再又把手伸了出去抱住王峰，并用力把王峰扯到自己跟前了。王峰倒没想到靳新有这样，但也正是他希望的。于是也顺势站到了靳新的面前了，靳新把头埋到王峰的身上，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头正好便靠在王身的腹部了。王峰只觉得一阵安慰。手从靳新的脸上又滑到了他的背上去了。轻轻的拍着。似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一般，其实王峰却知道，那不是安慰靳新，而是在安慰自己。抱着靳新，只觉得心神激荡。

    靳新软软的依在王峰怀里，似乎没了支撑点般，头渐渐的滑下去。最终停在了王峰最敏感的地方，然后不再动了。只用脸轻轻的摩擦着王峰的那里，王峰觉得自己有一股火从丹田直冒上来。他忽然发觉，这些天里，自己一直为老妈的事而焦头烂额了。就算跟靳新躺在一起也似乎没有半点心思花在这事上面。如今两人依偎着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久违的温柔。一下子全挑动了起来，只觉得靳新柔和的脸庞正触着自己那软软的地方，却由软软的渐渐起了变化。他听到自己的呼吸渐浓渐重。也听到自己的心跳渐快渐急。眼前又闪出了那一片如火的林子，意识混乱之中。什么明天，什么老妈，什么感情。早就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他只知道自己要的是现在。是的，就是现在这一片如火一般的花林。还有那么一点模糊意识的时候，王峰还是想起了一句话：“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只有现在。”……

    等王峰醒来的时候，看看时间，却还是二点多。窗外还是昏黄的路灯光。但室里却一片亮光。寻着这光源时，却是电脑没有关，王峰不禁可笑。笑自己太疯狂了点，竟连电脑也没有关了。回头看看身边正躺着的靳新，靳新大字张开，精赤着身子，也睡得正沉。王峰一眼看到靳新的身体时，所想的绝不是那个令他烦恼的老妈和今天晚上那顿不好吃的饭，而是又想到刚才的那种疯狂。让他心旌神摇。于是他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经不起性的诱惑的。那些从警校里所学的什么意志什么坚毅，在这个性字面前竟然是不堪一击。天气也正热着，可王峰却还是用被子帮他掩上了要害之处，不为什么，只为他自己知道自己怕看着靳新那里，那样竟又会再生欲望。于是起身去关电脑，可偏偏这时靳新又醒了来了。掀开了被子。双手又缠了过来，王峰来不及说什么，靳新的嘴就又堵住了他。接着便又觉得身下被靳新一手抓住了，然后就又迷失了过去……

    15这一觉好睡，王峰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满眼的光，抓起手机看时，已经是上午的九点了。可靳新却还在睡。王峰吃了一惊。也顾不得什么诱惑不诱惑了。推着身边的靳新。叫道：“起来了。你还要上班呢。”靳新却只从鼻子里“唔”了两声，扭动着身子，最后却把背向着王峰，只不愿意起床。王峰无奈之下。只好拎着靳新的胳膊。硬是将他拖了起来。靳新却满脸讨好的笑容。说道：“哥。我不去上班。行不行。我太累了。想睡。就今天行吧。”王峰失笑起来。却又看不得他那可怜的样子。只可说道：“看你以后还敢这样不。”靳新睁开眼睛，看着王峰，说道：“我怎么样了我？”王峰倒反而不敢再说。只是笑着下了床。从地上去捡那些凌乱的衣物。靳新却说：“哥，你别穿错了我的裤子。”王峰正帮靳新捡地上的内裤。听了这话。心里一热。脸上却一红，却头也不回，把手上的内裤往床上一扔。说道：“拿去。”靳新在床上却笑了起来。王峰回过头来骂道：“笑什么？”眼光却不自觉的落在靳新的两腿间的位置。这下轮到靳新脸红了。停住了笑，赶紧穿起了裤子。其实王峰也从来不说这种荤话。但如今说了起来，虽觉得难为情了点，却总有种温暖的感觉，毕竟是两个人的私话。可等穿好衣服后。看着靳新也穿好了，心下却若有所失。想着这种情形只怕也再难得了。不禁心里又是一凉。再不敢多想。

    靳新也急匆匆的洗漱，然后也不敢多做逗留。早餐也不吃了，王峰怕他不好对商平说话。于是也陪着靳新不吃早餐，用车带他过去上班了。一路上王峰专心的开车。靳新也不打岔。只一个劲的叫着快。等到了了靳新上班的地方，已经是九点半多了。在门口才停下来，正好看到商平的车也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了。靳新只好停了下来。商平的车到了靳新的身边也停了下来。拉下车窗，靳新满脸笑容的向商平打了招呼。商平探出头来，说道：“你今天怎么了？你是第一次迟到。可一迟就迟了个惊天动地。呵呵。你不是昨晚没有睡好吧？”靳新只嗯了一声。王峰却在旁边抢了话过来，说道：“是。商老板。昨晚回去后。这小子就感冒发烧。折腾了大半宿。一直没睡好。今天我本来叫他向你请假的。他又不肯。说是怕扣钱了。”商平看了看靳新的，又看看王峰，笑着说：“怪不得脸色这么差。既然有病就请个假不就行了。身体要紧呢。”然后对着靳新说道：“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我带你去看看吧。”靳新脸上一红。王峰猜测他是因自己说谎而觉得惭愧。却也不理他。且看他自己去应答。只听得靳新舒了口气，说：“多谢商老板了。已经好啦。商老板。没事我去上班了。我迟到的钱还是要扣的。”商平倒是笑了。点点头，两人看着靳新走了进去后。又闲聊了一两句。王峰才告别了商平。自己开车回去。

    但要回那里去呢？王峰却是犹豫不决。回自己的住处吧。实在是无聊。回老妈那里去吧，王峰却又不想。毕竟事实老妈知道后。他实在是感到脸上无光，怕见老妈。这一路想着，终于还是把车开回了自己的住处，打开门只觉得冷清得很。进了卧室，只觉得都是靳新与自己的那种熟悉的味道。王峰叹了口气。和衣躺在床上。心里头绪纷乱。老妈与靳新的脸交替的出现在面前。他觉得很累。朦胧的就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他竟又发现自己睡得很晚了，天已经黑了。王峰忽然想起自己还要回家吃惚的事，急急忙忙的爬了起来，却没有看到靳新回来，正想打电话。靳新却回来了，看着王峰在笑。王峰正急着。于是说：“走吧。去老妈家里。”靳新看了看天色。说：“你好睡，天都晚了。也不会晚在这一会儿了。我先睡一下。太累了。”王峰拉着他要往门外走去。靳新却不肯走，说：“你妈的态度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去了也不过是供他出气而已。我怕。”王峰放脱了手。愣愣的看着靳新。却无任何话去安慰他。靳新向王峰靠了过来。说：“哥，我们该怎么办啊。”王峰抚摸着靳新的头。却说不出话来。靳新抬起头来，看着王峰，王峰低头看时，正撞到了靳新那清澈的目光。那一双令他一直沉迷却又不敢面对的目光。心里一阵的迷惘。是啊。该怎么样才好呢。他正想着。靳新忽然从王峰的身上挣了出去，站直了身子。后退几步，伸手乱扯，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又露出那让王峰着迷的光洁的身子。王峰呆呆的看着，却看到靳新满脸的悲伤，对着王峰叫：“你也想不出办法来吗？你是敷衍我还是满足你自己的需要。好吧，你还要是不是，我给你，来吧。我给你。”说着泪流满脸。

    王峰吃了一惊，走了过去，再把靳新抱在怀里，低声的说：“靳新别这样了，你叫我怎么做，你说吧。”他似乎在确定自己的心里是这样想的了，不管靳新要他怎么样，他都要做了。靳新在王峰的怀里轻声的说：“哥，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却又怕这怕那。你是不是怪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喜欢你。好吧。今天我把一切都给你了。以证明我对你的感情。”一边说，一边把王峰的衣服脱去。王峰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去抵挡他的手，就那样任由他把自己也脱得一丝不挂了。两个赤裸的身子相拥在一起，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但王峰这一次却从来没有感觉到的一种悲壮。似乎是靳新在为情而牺牲自己，而自己也是为情而牺牲了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坚强起来了。是的，抱着靳新的身子，他什么都不怕的。他在靳新面前就是一个保护者。

    王峰感觉到靳新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他想起了早上与昨晚的激情。只觉得自己不该再去纵欲。可是他的那种温柔却不是自己可以抵挡的。心里又升起一团火。他想忍住，可发现自己终究没能忍住。最后还是一败涂地。与此同时。他看到靳新也正倾泻而出。且不停歇。王峰大惊。知道有“力尽而亡”的说法。急忙伸手抓住靳新的双臂。要拉他起来。可靳新竟如没了力气一般。只一忽儿，脸色也就黄了。气息淹淹，仿佛只有出气却没入气。依稀的听得他在说：“哥，我很高兴啊。让我就这样去了吧。”王峰只急得眼泪直流，心下只想如何救得了靳新，忽然记起要送医院。却又感到靳新太沉重了，竟抱不起来。眼见靳新脸色渐渐变白，却又无可奈何，只大叫：“靳新，靳新，是我不好，我陪你去。”随手拿起一把刀子，直往自己的头上劈下去。头竟真的成了两块，人却还有意识。只觉得自己痛得很，只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不死。而靳新却竟似没了气息。着急之下，也不管自己的头是否完整了。抓紧靳新的双手，狠命的一挣。猛的跳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竟是做了个梦。

    醒来却发现房里一片的亮光，看看时间，却是中午的十二点多了，自己也只睡了三个小时。可竟也算是历了一场生死。再看看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里面更是粘糊糊的一片。王峰坐在床边想着这梦，只觉得有无边的凉意直钻心里。满心里竟是一个死字，摸摸自己的头，还是完好，却痛得要命，晕乎乎的。想着这事，心内惴惴。可他还是知道，在梦里不管多坚强。但在现实里他还是那个王峰。如何还敢想下去。爬起来，急忙收拾了一些衣物，去洗手间里冲洗。

    凉爽的水从头上冲下来，王峰觉得头痛稍稍减了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睁开眼睛。忽然发现那浴室里的镜中的那个人，竟是脸色苍白，竟似失去了青春的光彩。王峰几乎不相信镜子中的那个人会是自己。他逃也似的离开浴室。坐在厅里发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冲了一杯茶来喝，定了定神，心里却还想着那个镜中的影子。但他还是再次去镜子前照着看了自己。坐了这么一会，看镜中人时，觉得多少是恢复了一些元气。只是仍还是觉得欠缺了从前的那份生机。王峰苦笑不已。算不算是做同志所累呢，如果自己不是同志呢，如果所有人都看得开同志呢，自己还会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可如果总是如果。现在却还由不得人去如果了。

    想着头却又痛了起来，王峰从卧室里翻出一些止痛药，吃了。过了一会觉得秒秒好好些，不禁又呆呆的发愣，他原不知自己会有这许多感叹的。可临到头来，竟是无法不想，正自感叹不已。电话却响了起来。王峰吓了一跳。竟有些怕了电话响声，尽管还是那首同样温柔的《朋友别哭》，可还是让王峰胆战心惊。拿起来看时，却是大刘的来电。王峰不禁摇头，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了承受能力。一个电话也让自己害怕到这个地步。接通了电话，却听得大刘问道：“你在干什么？吃了中饭没有？”王峰苦笑，说道：“没有吃呢。”大刘叹道：“担心你，给你带了个盒饭来了。在楼下呢。你开门吧。”王峰拿着手机，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电话里又传来了大刘的声音：“你怎么了，没事吧？”电话中听到有回音，王峰估计大刘是走在楼梯上了。于是应了声：“没事。我开门，先挂了。”可挂断了之后还呆了好一会才放下手机。眼睛却有点发潮了。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近了，赶紧定了定心神，走过去开了门。看见大刘果然正提了两个胶袋站在门口。

    王峰把大刘让进了屋里，看大刘将饭与菜都摆在桌上，另一个袋里却是装着两瓶冰红茶，王峰走到桌边，打开看时，竟是自己最喜欢吃的京都排骨。心中更是感动。大刘看着王峰，叹了口气说：“你脸色好难看。注意休息才好。”王峰点点头，说道：“头痛得很。刚吃了药。”大刘伸手去摸了一下王峰的额头。说道：“没有发烧。还好，应该是休息不够。不要紧，先吃了饭，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说着移开手，帮王峰打开冰红茶，取过两个杯子，给王峰倒了一杯，放在桌上，自己也倒了一杯，拉好椅子。自己却捧着茶坐到沙发上去。王峰在大刘的手按上额头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只觉得一种很舒服的温暖感，从头上直流到脚下，竟有点舍不得让大刘移开手。等吃到饭时，心内更是感激。无来由的把靳新与大刘作起比较来。不禁又是苦笑。却又不敢再细想，只低头吃饭。许是早餐没吃吧，这一顿饭吃得特别的香。吃完了，才想起了说声“谢谢”，其实他跟大刘之间是很少用上这两个词了。可这次王峰还是说了。大刘一笑，说：“谢什么呢，还跟我客气。”边过来帮着收拾桌面上的东西。王峰见他动手了，索性也就坐着不动，看着大刘把东西收拾好后，才又再一次说了声“谢谢”。大刘深深的看着他，说：“你除了会说这两个字外，应该还会说一点其他的话吧。”那脸上仍还满是笑意。王峰看着大刘那笑意，只觉得自己再次成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弱者。不禁又是苦笑。

    大刘坐到桌边，把红茶向王峰推了推。然后说：“我猜想你没有胆量回家去，那么就只会躲在家里了。这一关是很难过，但无论如何都是要过的。你若真的感到无法向老妈交待，那就趁早跟靳新说了吧。该做的都应该做好，靳新还年轻，他也还有他的世界，以后你依旧还像现在一样关心他，爱护他不是一样吗？”王峰点点头，可马上又摇摇头，看着大刘却不说话。捧起杯子，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放下杯子又看着杯子发呆，大刘叹息着：“知道你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不说这些，对了，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你也就先别回去，等我们下班后我们一起到你家里去。人多些，你也就少了点面对老妈的机会。不过你得先给你老妈打个电话去。别让你老妈因你躲着她而恼火了。”王峰想想，果然还是大刘想得周到些。于是“嗯”的一声答应着，大刘站起来说道：“我还得去上班呢。你打完电话就再好好的睡一觉。要一个精精神神的王峰在你老妈面前出现才好。咦，还是这副样子好，也许你妈见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一时心软了，放过了你也不一定啊。”

    王峰知道他在说笑，可是怎么也笑不起来了。不过听了大刘这翻话，又有大刘作了安排，心多少也放了些。于是起身送大刘下楼去了。

16 送走大刘，回到房里，王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妈打个电话。可本来想直接拨老妈的手机的，最后还是只拨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了。接电话的却是表姨妈，王峰反而松了一口气。告诉表姨妈说自己晚点跟同事一起回来，表姨妈说道：“不要紧，三儿和小芳在家里帮忙呢。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尽做得来。”王峰听了还巴不得呢。于是跟表姨妈说要告诉一声老妈，表姨妈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妈这几天都像是换了个人了似的，麻将不打了，整天阴着脸，可能是因为你去培训的事吧。你得多劝劝她，其实你妈还真是疼爱你，去远一点也舍不得。有两次还拿你爸来邮气。你爸现在都不敢惹她一点儿。早早的出了门了。刚才打电话回来，可能晚上也不回来吃饭了。”王峰听得黯然，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觉得悲哀了，如今仿佛是连着老爸也受了气，只不知道什么时就再轮到两个老哥了。

    果然，听得表姨妈又在说话：“上次好像是王文打电话回来了，也被你老妈子骂了一顿。说是没有带好你，我想王政也得遭殃了。”表姨妈肯定是以为事情不大，只是平时的那种脾气而已。可她那里又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了。所以她好像还在笑着：“上次听你妈跟王政说到你的车的问题。好像是叫他给你买车，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买。他肯定得倒霉。”王峰听着难受。老妈为自己确实是操够心了。可是自己竟不能做到一点满足她的事。想想大刘刚才说的话，王峰黯然。表姨妈似乎心情不错，罗罗嗦嗦的冰了一大堆，王峰也没听进耳里去。最后还是妻姨妈自己大叫了起来：“哎哟。看我，得去厨房做事呢。还说了这么多。呵呵，好在小芳来了，这孩子干活就是麻利。”王峰那里还不知道表姨妈的心思，不禁又想起了张大婶来了，那个晨风里白发飘飘却又是满脸的幸福感的形象顿时便又出现在眼前。这跟如今的表姨妈两个岂不是一样。那么自己的老妈呢，也不是一样么？王峰不想还好，越想却越是内疚了。表姨妈什么时候挂了电话也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只听到嘟嘟的声响。

    放下手机，王峰有些不知做什么好，终于还是听了大刘的话，睡觉去了，还好这次没有做梦了。一觉醒来正是靳新与大刘他们下班的时候。起来洗了个脸，就听得门外一群人说话的声音了。王峰看看镜子里的人影，觉得精神还好吧。于是在他们叫门的时候，就赶紧去开门了。

打开门看时，大刘他们都来了，连同小聪、小郭也带了过来，小郭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子。长得不错。王峰没有细看，只觉得竟有几分小邢的影子在内。王峰先是一愣，但随即明白了大刘的意思，暗暗里点头，小聪、闰郭去了，自然不会坏什么事，小郭见到王峰，马上来了一个热烈异常的拥抱。张菲推着小郭，说道：“快点闪开。有人要吃醋呢。”小郭哈哈一笑，说道：“你说这话才有人吃醋。”张菲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邢就“吃吃”的笑了起来。跟着小郭来的那个女孩子也掩嘴而笑。孙威在小郭后面说道：“谁吃醋了。”那憨样子，连王峰也逗笑了。张菲知道众人在笑他，怒目瞪着小郭。只一下子，却又笑了起来。挽过孙威的手，说道：“别理他们，让他们吃我们的醋去。”小郭不屑一成的说：“还不至于。”于是一群人又一阵笑声。王峰听这些熟悉的语气，看这些熟悉的情景，心中温暖。细细数数人数，独差了靳新没有回来，张菲叫道：“靳新那小子呢。还没有回来吗？这小子还真没有良心啊。”王峰忽然想起连自己也不知道靳新会不会去，想着如果要去的话，就一起去应该是更好一点，但当着这么多人却又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跟靳新说。想想也不打了，由得靳新自己决定吧。于是说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下班了。”大刘眼里亮光一闪，随即说道：“我来问问看。”拿出手机。向王峰要了电话，打通了之后，听得大刘在问：“你下班没有。我们都一起过去，你最好也一起去，这样多几个伴事情也好办了。嗯，好吧，我们去接你。”说完对大家说道：“那小子下班了，正要等车回来。我们兜一个圈子去接了他一起去。”王峰却趁着大刘打电话的时候跟小郭聊了几句，小郭倒也大方，向那女孩子招手，等女孩子过来了，对王峰说：“她叫小影。”王峰一听，只觉得这名与小邢的姓也近似了，不觉好笑，看着小郭眨眼。小郭自己知道他的意思了，给了他一拳，说道：“笑什么笑，偏你会乱想。”那女孩子腼腆，只道王峰在笑她，脸一发也红了起来。小郭却又对着女孩子说：“小影，这是我头儿，俊吧。”才说完，却又“哎哟”一声叫了起来。竟是小影在后面捏了他一把。张菲眼尖，跟着起哄。大家又是一阵笑声。而小邢的男友却始终是笑眯眯的不说话，眼睛却没有一刻是离开小邢的身上。王峰看着这几对人，心里只有羡慕的份儿。想道：“那一天自己也能像他们一样呢。”心里却知道这一天是这辈子休想的了。心里感叹，脸上却不敢有半点流露。

    一大群人本来要进去坐一下的，大刘却说：“不坐了，这里比较窄，还是到头儿家里再坐吧。”于是一群人又一窝蜂的下了楼，年轻人在一起本来就热闹着，王峰看看这帮同事，听他们七嘴八舌的乱说。心里竟然也开朗了很多。

    大刘与王峰走在最后，笑着对王峰说：“不错，精神好了很多了。”王峰想了想，还是只说了“谢谢”两字。大刘笑笑，拍拍王峰的肩头，一起下了楼。到楼下看时，大刘，孙威、小郭开的是摩托车。小邢坐的是他男友的车。现在就变成了四辆摩托车一部小车，摩托车的人反而热闹得很。小邢于是对她的男友说：“我不坐了。你开回去吧。”那男人不解，很无辜的看着小邢，只怕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小邢指着张菲与小影说：“你看还是这样坐着热闹。闷在车里也不好玩。”那男的无奈，只好说：“好吧，明天我卖了这车去买摩托车去，那你要回来的进修给我电话。”小邢也不理他，径直坐到大刘的车后去了。大刘笑道：“你去坐头儿的车。”小邢倒也没有红脸，却大大方方的走到王峰的车旁，说道：“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家一阵笑声，只那男的却无可奈何的苦笑着。

    四辆车浩浩荡荡的开着出了小区。先去了接靳新，那靳新看到王峰车上坐着小邢，先是一愣，然后笑道：“小邢姐，你当时干嘛不去追我哥，看你们坐在车上还真的是金童玉女呢。”张菲大叫道：“飞燕，我们来换个位置，看看靳新小子这下说什么。”说着从孙威的车上跳了下来，跑了过去。小邢很不情愿的下了车，张菲坐在王峰的后面，得意洋洋的说道：“小子，你看我跟你哥又是什么？”靳新吐了吐舌头，说道：“哦，吕布与貂婵。”张菲笑道：“算你会说。”却又指着小郭和小影说：“他们呢？”靳新笑着说：“他们呀，我得想想。”小郭说：“奸夫，，，，”后面的两字没有来得及说出来，便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大家也跟着笑，却听到靳新说：“是黛玉与宝玉。”这话说得不伦不类，不过小影却是高兴的很，大家也禁不住笑，等靳新上了大刘的车后，张菲马上发了指令：“出发啦。”自己却再也不肯下王峰的车了，于是一群人也就说说笑笑的开上了路上去。

    张菲坐在王峰的车上并不安分，不是说小影穿得不好，就是说小邢头发不好，听得王峰不住的苦笑。可又不得不应付着。后面的小郭则在大呼小叫着。孙威则始终要跟着王峰的车走。这一群年轻人，自然是青春焕发的了。看到路上行人少的就开得飞快，说是为了风凉，只大刘在最后不住的叫着“慢点慢点”，却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的。恰好被一个新上岗的交警抓了个正着，还好每一个都有工作证的，也就没被为难，重新上路后，大家也就慢了很多，只张菲却不服气，说道：“这小瘪三，那天好好的整他一顿。”大刘笑道：“还不是你们的错，却怪到人家执法的头上去了。”张菲就骂大刘是叛徒，于是大家又是一阵笑声。

    可是快到家时，王峰终于还是又怕了起来，“近乡情更怯”，王峰是近家心更怯。本来就是一团高兴的，心里却沉重起来。他不知道老妈会怎么样。偷眼看大刘与靳新时，大刘的神色是平静的，而靳新则依旧和那群不知情的人说说笑笑的，竟似没有一回事似的。不禁奇怪，他实在不知道靳新心里想的是什么。

在家门口停下车来了，大家就捉对儿的一起了，靳新则拉着小聪的手，站在一边说话，大刘则和小郭和小邢在王峰的身后，孙威、张菲与小影是第一次来王峰家，小影只对着这气派的房子张口结舌，而张菲则在跟小影说着话，无非是跟他叔叔家比怎么样怎么样，王峰也没有细听，忽见大刘走了几步到靳新的身边，跟靳机关报说了几句话，又见靳新点点头，王峰倒没有在意去听到们说些什么，只留意着门口停车的情况，看门口时，只见王文的车子已经来了，王政的却没有看见。老爸的车则不在，估计是表姨妈说的那样，没有回来吧。正迟疑着，大刘从后面过来了，用肩头碰了碰他，示意他带队进去。王峰实在有点怕进这个家门了，却也是不得已，于是只闷闷的对大家说了声：“走吧，屋里坐。”于是当先进门，大家也跟着进去，行走在前庭小园里时，张菲与小影惊叹连连，时正夏天，小园里花木茂盛，几株花树正开着花，香气浓郁，小小的葡萄架上也开始结了葡萄了，一串串的小巧玲珑的青色葡萄，晶莹可爱，两人像个小孩子一般，在花树下东瞧西瞧，争论不休，大家也随着她们的兴致在小园里逗留，王峰倒是巴不得，只可惜，这小园的路似乎在今天里走起来特别的短，只一下就到了厅门口了。

    王峰还待慢点走，表姨妈却从里面迎了出来，满脸笑容的站在门口招呼着，说：“都来了啊，进来吧，里面凉快，”其时天色尚早，热气还存，园子里虽说有花有树，看似清凉，但总还是热，也不能叫大家真的待在园子里了，王峰无奈，也只得叫着大家进去。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没有真正的热心招呼客人了。

    大厅里开着空调，果然凉快，但王峰却不觉意，他要看的第一个就是老妈在不在了，却没有看到，心里奇怪，不过也猜想是有厨房里帮忙，可是按道理却不会知道自己的朋友都来了却不出来接待一下的，就算她在生气也不会真的不顾及这点礼节的，王峰心里暗暗不安，却不敢表露半点，只见王文与小豪正在看电视，王文边跟小豪说着什么，大嫂却没有看见人，王峰估计是在厨房里帮忙了，也不多问，那小聪一见小豪，因是熟悉的，就跑了过去，玩成了一块，王文则是站了起来，跟表姨妈一起端水给客人，张菲是第一个拿到水的人，也不客气，坐到了沙发上去看电视了，小影则是和张菲亦步亦趋，这女人间的友谊就是奇怪，仿佛是可以一下子便成了朋友似的，这让王峰不得不感叹，因在他心里，总觉得两个男人的友谊总需要一些时间来作保证，但看小影与张菲，却认识一久便可以打成一片，这倒是让人羡慕的。看其他人时，都是接过水后，就规规矩矩的找个位置去坐下，王峰倒是怕大刘与靳新会尴尬，又看看大刘，大刘却正与王文聊着天，那脸上没有半点不安的神色。而靳新则在跟表姨妈说话，也是一脸的笑容，两人并无半点尴尬的样子，想道：“他们两人定是有了什么方法应对了。”这倒让王峰心里稍稍安定，等表姨妈一送完水，靳新却跟着表姨妈进了厨房去了，王峰猜是帮忙去了吧。也他也还还真怕老妈也在厨房里，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变成了是靳新独自面对老妈了，也不知道老妈会说出些什么话来，那靳新又能怎么应付呢？王峰抛下众人，急忙也走到厨房里去。他倒也不考虑该如何应付老妈了。

17进了厨房却发现不但老妈不在，连大嫂也没见着人影，只有表姨妈、靳新和小三子还有小芳几人，还有一个不知道是那里请来帮忙的男厨师。小芳与靳新熟悉，两人边做事边说话，小三子则一向是闷葫芦一个，却听着两人说话边笑着，表姨妈则在分配几人做事，王峰松了一口气，却更奇怪了，问小三子：“我妈去哪里了？”小三正忙他的事，头也不抬，说道：“姨妈和大表嫂刚才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表姨妈也只说她出去了，王峰知道在小三子那儿也问不出什么来，也就懒得去问了，只看着厨房里的菜式丰富的很，而且一碟一碟的，放得厨房满满当当的，也不知道摆了多少，虽奇怪怎么做了那么多菜，却也不在意，心里却狐疑着老妈的去处，怏怏的回到大厅里去了。

    回到大厅里看时，却发现除了两个小孩子外，其他人一个也不在，园子里却传来阵阵的笑声，王峰知道他们都又到了园子里去了，于是也就走了出去。

    此时，虽然太阳还未下山，但却也再照不到这里，小园子里，便有了习习的凉风，王文、大刘、小郭和小邢四个正坐在小园子的葡萄架下的小石桌旁喝茶。张菲和小影则正蹲在一盆王峰也不知道叫什么名的花前低声说着。园子里显得平和宁静。王峰走到大哥那里，听他们也正闲聊着。看到王峰过来了，王文笑着说道：“老妈这些天正自不高兴，想是因为你要去G市培训的事。刚才跟你嫂子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你嫂子倒像是知道的。我问她她却没说。不过，看老妈的样子还是挺高兴的。只是你小心点，别触了霉头了。听说王政前两天被老妈说了一顿。”小郭、小邢是认识王妈的，却并不了解很多，平时来这里玩，王妈是和蔼可亲的人，这下听王文说起就面面相觑。只大刘看着王峰笑，王峰自然知道大刘的笑的后面是什么。孙威则眼看着张菲，对这事似是并不关心。王文见众人的神色不安，又压着声音对众人道：“可不是吓唬大家。我老妈的脾气发作起来。可是谁的账也不买。不过就是买王峰的账。所以你们也用不着担心。我今天敢跑回来，也还得多多仗着王峰的大面子。”众人本来听得紧张。可最后一句话却又让大家笑了起来。王妈疼爱甚至是溺爱王峰。大家多少有些心知的。现在王文说了出来。却好在是没有半点妒忌的成分。其实，王峰自己心里最清楚，家里的人那个不溺爱着自己呢。就算是现在，王文说这话的时候，那脸上眼里的神色，那种爱怜也还是清晰可见的。如果是常人，那自然是一种幸福，可在王峰心里，却成了一种负担，这却是王峰自己知道的。而且这次的事，只怕老妈再溺爱自己，也不会就放纵自己了，于是也只有苦笑。

    众人正说着话，却听得门外有车声响起来。小郭说：“不知道是不是阿姨回来了。”王峰倒是紧张起来，可马上却又可笑起来。门外是摩托车的声音，老妈和嫂子自然不会坐摩托车回来的，只是不知道会是谁。王峰赶紧起来去看。才走出几步，门外的人已经进来了，一看却是欧阳山与他的小舅子陈科。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王峰倒是惊异得很，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今天来的。

    欧阳山倒是自己说出了来意，听他说道：“知道王叔快生日了，怕到时没时间来，先过来看看王叔。”说着笑着逐一的与众人打了招呼，竟是一个不漏。那陈科是本是农村出身的孩子，跟着姐夫来玩的，来过了两次，却终是怯怯的样子。王峰知道他终是因为受的是王家的“恩”，所以只怕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对此他反而觉得陈科要单纯得多，而欧阳山的面面俱到却反而让王峰觉得虚伪了。不过毕竟他还是自己的老师，也是自己曾经叫过哥的，更是代表了自己高中那段日子的温暖与情感，再怎么他也还得笑面相对，何况王文还在。大家似乎也对欧阳山和陈科挺热情的。都是年轻人，再加上欧阳山这当教师的嘴巴，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竟要比大刘还能说似的。于是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热闹得多。

    可是再热闹王峰也不过是应过景儿，他一心只搁在老妈的身上，人多了也许老妈不会怎么样，可自己竟还不知道老妈要怎么发落自己，而且到现在老妈还不出现，她究竟是去了哪里了，王峰一直都猜不透，叫他如何放得下心来。正思虑间，忽然又听得门外传来了汽车声响。知道又有人来了。王峰的心便又吊了起来。

    这次进来的却是王政与二嫂子。还有小杰。一干人都笑容满面的。王政也是个人物，对于认识的与不认识的也一一招呼到了，当然还得王峰一一引见。王文却趁机也休息一下，于是招呼这帮人的就成了王政的任务了。王峰也知道，家里一直不用他去操任何心，就算是招呼客人，也都是王文与王政的事。而王文与王政似乎也从来就觉得应该是他们的责任似的，这里王政一来，大家就又换了新话题，依然是兴高采烈的。小郭不住地向王政询问一些在工作中遇到的不懂的问题。而王政则是有问必答。王文与大刘也只偶一插话。何不冷落。只是孙威和小邢对经商不懂，也就只作陪客了，不过两人却兴致勃勃的。那张菲与小影则从这一棵花到那一棵树，似乎成了研究植物的专家了。

    小杰一见王峰便缠着不放了。可王峰却那里有心思去理会他。恰好小聪和小豪听到园里热闹跟了出来。于是三个小家伙也玩到了一起去止，王峰看着这三个小孩子的背影，心生感慨。仿佛看到自己小时候与王文王政一起的情景，只觉得永远的别第大了才好。可想想自己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不禁暗自叹息，“少年不知愁滋味，你看这三个小鬼头玩得多开心。人还是不要长大了才好。”耳边传来大刘的声音。原来是大刘走了过来。在他身边站着，说了这句话。王峰抬起头来，看着大刘笑。说道：“有时我不得不佩服你。你真的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总能知道。”大刘叹息道：“你说吧，我怎么不知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王峰愕然，不解的看着大刘，却又似乎知道大刘在说点什么。可毕竟也不愿意那样去猜测。大刘的目光却投向小聪那儿，大声叫道：“小聪，你别顽皮了。小心别弄坏了园子里的花草。”小聪在花树间答应着。大刘才回过头来看着王峰说：“我毕竟比你大着十多年。你所历的苦，我就算没有经历过，但总猜得出来的。”王峰心里释然。低头一笑。大刘却又走回去跟欧阳山和王政他们聊天去了。

    这里大刘才走，二嫂子便走了过来，对王峰说：“王政要给你买车。我叫他先别买。等有空了你自己去挑。别到时买到的是你不合心意的。”王峰连忙说：“嫂子，还是不用了吧。老花你们的钱。等有我了我自己买去。”二嫂子却笑着说：“这不相关，他要买就由得他去买去，不然我还怕他有钱

18 四人走入园中，王爸问道：“你妈回来没有？”王峰一愣，这话显然是说老爸是知道老妈出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峰实在不想去猜了，只惘然的摇摇头，王爸也只道他是回答自己的话，于是向两人说道：“你看，还叫我们早点回来，我们没迟到，他们却迟到了。”王峰心里大惊。终于猜到了老妈的意思。不禁暗叫：“这如何是好，老妈啊老妈，用得着这样吗？”

    园子里的人看到进来的是这几个人，都一齐站了起来。黄书才与赵向阳，那个人不识，这里的人就算不是因为他们是长辈也总得因为是上级或者是本市最有权势，最有头面的人而起立了。王文王政是主人，自然得为这几个人让位了，王峰则逐个介绍自己的朋友与同事。至于他们说什么，他实在不放在心上，只有在欧阳山说话的时候比较注意了点，只听那欧阳山说是王峰的老师兼兄弟，还怎么怎么的，他听着便有些反感了，他最怕就是欧阳山的这种态度，可是看王爸也只是满脸的笑容，自己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表露出来的，况且这个时候，王峰也根本就没有空余的时间去理会欧阳山是怎么样的想法子了，众人重新坐下，终因这几个老家伙在，说话反而不随便了，王，赵，黄三人似乎也知道这一点，黄书才看众人的样子，笑着说：“二位老哥，我们三个老家伙在这年轻人中，也是碍事，不如去看王老大的收藏品吧，”王爸与赵向阳从善如流，只略坐一坐便进了厅里去了，王峰看着这几个人进去了，心里却仿佛是看到几人在开会了。因为这些人说话总让他觉得不尽不实的，最起码自称老家伙就不对头，看三人的背影，那里又老了，就算是正面看也不觉得老了。王峰就是想进去看看他们搞什么鬼，可毕竟不敢，只好沉下心来想想该是怎么办，这里，大家见这几个“老家伙”走了，才恢复了自然。依旧有说有笑可来，

    只是这下子，王峰看大刘时，见大刘的脸色也显得凝重起来，王峰便知道大刘也是跟自己的一一般想法，只有靳新依旧没心没肺的跟大家说说笑笑的，看看天色将暗，门外再次响起车声，这次也就只有是王妈回来了，可王峰发觉自己反而没有了原来的紧张了，出门看时，果见老妈和大嫂一同回来了，跟着她们的还有一个跟王妈差不多年纪的妇人，一个二十上下很文静的女孩子。那一种气派，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了。王妈一见王峰，马上笑逐颜开，这一点与王峰原先所想象的那种愁眉苦脸是完全不一样的。说道：“王峰，过来，你赵婶婶和你妹妹来了。带你妹妹进去坐。”王峰一听，只呆了一呆，再看看大嫂那笑嘻嘻的样子，随即心里苦笑起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千想万想，只想着老妈会怎么处置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老妈会给自己介绍对象了，并且看这阵仗，只怕是霸王硬上弓了，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了。过去先叫了赵婶婶，老妈和大嫂，才跟那女孩子打了招呼。赵婶婶则是看着王峰上下的打量着，只看得王峰一身的不自在，仿佛是放在笼子里出卖的一只鸡。尽管不情愿，却也由不得自己。

    王妈笑眯眯的对那女孩子说：“沁儿，这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那个臭王峰。你们小时候的那些事儿想想也挺好笑的，那时你叫他峰哥哥。一转眼，你们也大了。以后多点亲近一下。别疏远了那份感情才好。”那眼色嘴角，分明是在对这个叫沁儿的女孩子说：我这个儿子不错吧。且那话也说得很白了，那女孩子也只笑笑。并没有王峰想像中的那种尴尬。只看得王峰无可奈何。而赵婶婶则是拉着王峰的手，说道：“峰儿也长了这么大了，以前跟妈妈到我那里玩时还穿着开裆裤呢。嗯。好俊的小伙子。”王峰心知，如果不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那只怕也有几分是“岳母看女婿”的意思在内了。他当然知道赵叔叔还有个女儿，叫赵沁儿，小时候也确实是常会玩在一起的，可是自从读了初中之后就没有来旆了。尽管如此，可再怎么着也用不了老妈这样子去做介绍吧。王峰心里通过，低下头去。耳边听得王妈在笑着说：“大妹子也别夸他。年轻人夸不得的，况且沁儿才长得好模样。”于是两个老妈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夸着对方的儿女了，王峰心下烦躁。偷眼看赵沁儿，却见她只抿着嘴笑，也不理两个老人说什么，似乎竟是没听进耳里一样。这赵沁儿除了跟王峰打了个招呼外，竟没再说一句话。还好大嫂提醒老妈了：“妈，进屋去聊吧。”这两个老人才停止了互夸，却依旧边走边扯，无非是东家儿西家女的话，王峰的印象里只觉得这赵婶婶应该不是这样的。不禁怀疑：会不会每一个女人上了年纪就都是这副样子呢。不禁又苦笑起来。

    两个老人走在前面。王峰与赵沁儿是后辈，落了几步。王身在前，赵沁儿在后，相差不到一步。王峰却极不自在，想要找些话来说，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正自尴尬，鼻端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接着听到赵沁儿细细轻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峰哥，你是不是很不自在？”王峰一愣，知是赵沁儿已经与自己并行，却觉得她骂得奇怪。扭头看时，一张近在咫尺的如花笑脸，眼里却荡着几分野意。王峰猛地一省。隐隐约约的知道了一点意思。心里暗喜。也低低的说道：“刚才有点。现在没有了，你呢？”赵沁儿低声笑道：“我在想你小时候的那个窝囊样。”说着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王妈和赵婶婶回过头来一看，然后又对望一眼，眼里便都露出了喜色了。王峰看到，不禁对赵沁儿苦笑，赵沁儿压低声音说：“她们一厢情愿。不理她们。我们自己去玩自己的，那天真的发现我们合适的话，我们就去恋它一场轰轰烈烈的爱。好不好，峰哥，”说完扯着王峰的袖子“吃吃”轻笑，王峰不觉瞪眼。知道这也是个难缠的主儿，不过，总体上他觉得赵沁儿不似张菲。因为赵沁儿的眼里没有半点恋一场爱的意思。这点王峰倒是看得出来的。这个时候，王峰是忽然把赵沁儿小时候的那种顽皮劲儿全记起来了。仿佛便真的成了自己的妹妹的感觉。

    前两个老的笑吟吟的，后两个小的也笑吟吟的，却是各有心思，进了门，赵沁儿索性挽了王峰的手，王峰先是吃了一吓，继而却想到只不过是个妹妹，也就只微微一笑，不去计较，当然也并不故作姿态，可这一来，只看得园里的人眼睛发直，王峰不理众人，只看大刘与靳新的神色，见大刘先是一愣，接着满脸笑意，向王峰看了一眼，眼光便不再停在他的身上，靳新却看着王峰，同样也是笑，却似在沉思。王峰知大刘应该是看出了什么了，也可能是想到什么了，但他却不知道靳新是否明白，可这眼下的情形，也不到他再去细想了，因为他始终搁心的还是老妈对两人的态度。却见王妈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含笑点头，对大刘与靳新既没有特别的热情，也没有半点不悦，王峰终于还是稍稍的放了心了。王峰见大嫂只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也不在园里逗留，便向厅里走去，自然知道她是去厨房帮忙。

    这下大妈大姐小妹的多了，园子也热闹得很了，几乎没有了男人说话的地方，赵沁儿看到了几个年龄相仿的人，才放开王峰的手，自己跑去跟她们一起说话了，王峰回到男的一边去，小郭凑到他耳边去说：“原来你有了女朋友，怎么一直没让给我们看到。你该知道我们没有哪一个能抢得了你的东西的。”王峰心里暗笑，想这个女朋友也不过是在门口才认识那么几秒钟而已。不过也不去说。靳新走了过来，笑着说：“哥，这嫂子不错。”王峰奇怪的看着他，偷眼看老妈那里，见老妈并没有很在意自己与靳新这里，于是说：“自小就认识的了，也没有什么。”靳新还是笑着说：“青梅竹马？”这两声倒是说得众人皆闻的，王峰注意到老妈也把目光投了过来，早只是那么一掠。但王峰也不肯和靳新多说了，只是一笑，然后说：“算是吧。”大刘却走了过来，对靳新说：“你赶快去帮厨房里做点事才是正经。别磨蹭着了。”靳新点点头，笑着去了，大刘说完却也不忌王妈那里，就站着与王峰说话，一会又拉了小郭和孙威过来，四人聊些今后的话题，轻松自如，那边陈科也跟了过来，却只是听，很少发言。

    众人在园子里坐了一会，便看到表姨妈出来叫大家吃饭了，这似乎是专等王妈回来的了。大家才都进入大厅里吃饭去。

    大厅里原来放着的电视机和沙发都已经移开，摆开了四个桌子，上面放满了酒菜，菜式丰富精美，只在酒店只上而不在酒店之下，所有的布置有条不紊，那些人坐那里，王妈也在进厅之后一一安排，仿佛是早已经演练过了似的，三个小孩子，王峰的大嫂子与二嫂子，还有小芳表姨妈，跟那请来的厨师先坐了一桌子，其他的王妈，赵婶，张菲，小邢，小影还有赵沁儿，然后这边则是王峰，小郭，孙威，大刘，靳新，陈科，小三子，那里则是王爸，赵向阳，黄书才，欧阳山，王文，王政，挤下这么多人，厅也显得窄了。可也显得特别的热闹，这其中最高兴的应该是王妈了，从主持入席到开始吃饭，笑声不断，连那边三个老家伙也只有听话的份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似乎是说书的那种老套例话，但王峰心里知道，自己是真的数了的，酒他喝了一杯，菜他吃了三种，别人赞不绝口的菜，他吃着却没什么味道。那酒也不过是湿湿润润的一种液体，坐在他左右的小郭和孙威，近在咫尺的低声的说什么，王峰没注意听出来。倒是老妈的每一次大声叫吃菜喝酒他总要猛地醒一醒。然后他的注意力就总得集中在老妈的那里，很奇怪，隔着一桌人，但老妈的一切他都很清楚，包括她跟赵婶婶的窃窃私语，他似乎也分明的可以听到是在商量着他和赵沁儿的事，然后他就会听听赵婶婶和老妈的笑声，王峰要尽量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这一桌上来，可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扯着他往老妈那里去。既然是无法转移，他就用点时间来数酒与菜，正自邮神着，忽然他觉得小郭用手撞了一下他，又看见小郭的眼睛正向他看着，嘴巴也正动着，总识到应该是小郭在跟他说话了，连忙去听小郭的话，才听到小郭在说：“头儿的女朋友叫什么名？”王峰毫无意识，对女朋友的这个称号还没反应过来，迷

19“本来要请大家去酒店吃饭的，只是觉得这样更有家的味道，请大家不要见怪。王峰。”王妈就站在王峰的身边，笑吟吟的，“招呼好你的朋友，你代妈敬大家一杯。”王峰乖乖的站起来向大家敬酒。众人也谦让着，大刘叹道：“谢谢阿姨。这样吃饭真的觉得是回家的感觉。”王妈看了一眼大刘，说：“海波，你比王峰也大着十来岁。这一年来你对他的关心也照顾，我老婆子还是清楚的。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来，我亲自敬你一杯，希望今后你能好好的照顾王峰。”王峰听老妈说话的语气亲切，心里却暗暗惊疑。看老妈停了一停，似在考虑什么，最后才加了一句：“像真正的兄弟一样关心王峰。把他带到正路上来。来，我先干了，”王峰听得苦笑，看大刘时，大刘却没有半点不悦。依然也是一脸的笑容，却满是诚恳与坚毅的说道：“阿姨言重了。刘海波怎敢有半点差错。阿姨放心吧。”王妈点点头，坐在大刘身边的靳新站了起来，举起杯子，对王妈说：“阿姨，自从我来到这里后，一直是哥和你的照顾。我年纪小，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话，请阿姨告诉我改过。我敬阿姨一杯。”说到动情处，竟有些不愿再说的样子，于是将酒一饮而尽，王妈认真的看着靳新，好一会，才说：“你做得不对自然也有人管你，只怕轮不到我这个不沾亲不带故的阿姨。”这话仍还是笑着说的，其他人也不过听听就罢，就算奇怪也不会想到那里去，可是王峰却知道这话的份量，想要说话，却看到王妈那两道锐利的目光正看着自己，似乎是早已经料定了自己会有什么反应似的。王峰一惊，那里敢去面对老妈的目光。人仿佛便一下子矮了半截了，话到了嘴边却再也说不出了，听得王妈说：“王峰，你也不小了，该懂得礼节才对，去敬一下赵叔叔和黄叔叔的还有赵婶婶的酒，去吧。”王峰抬头看时，看见的也正是老妈含笑的眼睛，“你们也去敬一下上级与长辈吧。”后一句是对在座的众人说的，王峰又是一愣，看大刘时，见大刘正被老妈盯着，忽然明白了这话的意思，知道老妈是早已经算计好了的，先拿话来将众人封了口，众人并不清楚怎么回事，而如今王峰与大刘清楚的却也不能帮忙了，王峰也只能着急，

    正在这时，听靳新说：“阿姨，我靳新到这里也没有了亲人了，最亲的就是哥与阿姨了，你怎么能不管我呢。”这话说得更是恳切。王妈也不再说什么，只笑了一笑，然后叫大家吃菜，这一桌上的人却纷纷的起来要去给王爸的一桌敬酒去了。带头的是大刘，走之前却向王峰打了个眼色，王峰看得明白，自然是知道大刘的意思了，孙威小郭陈科也跟着去。王峰也拿起自己的酒杯跟着。走过靳新的旁边时，向靳新打了个眼色。脚步却并不停留一刻。靳新自然是明白的，于是也拿了酒杯要跟去。却听得王妈说：“小新，你跟我来，阿姨有话跟你说。”这话王峰是听得清楚的，不禁心下又是一惊，知道老妈是真的要开刀了。却又无可奈何。

    给赵向阳与黄书才敬酒时，却见老妈正带着靳新走出大厅到小园里去。既是避开众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话，王峰暗暗着急，还好就只有一个欧阳山了，敬了一杯酒后，也懒得去听那些早已经听了几年的教诲了，至于赵向阳与黄书才，早被一班小辈围着，于是悄悄的跑到厨房去。原来王家的厨房那里也正有一个后门，可以通到小园子的，王峰正是从那儿走到小园子里去。籍着那些花木作掩护，不发出一些声响轻悄悄的靠近那边老妈与靳新发出声音的地方。王峰只觉得自己有点像做贼。可做贼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他实在想知道老妈究竟会对靳新说些什么。

    王峰不敢靠得太近，只在那隐约听到声音的地方便停下，凝神细听，却听到靳新正在说话：“，，，，这些日子里，都是峰哥照顾我的，也是阿姨照顾着我的。我当然是知道了。所以阿姨对我好不好我还不明白吗？”接着听得老妈轻“嗯”一声。说道：“那你老实跟我说，你们玩够了没有。”这一声，只听得王峰竟是哭笑不得，老妈这问话分明是针对自己与靳新的事的，可她却用了个“玩”字。她竟把这同性这爱当成了一种“玩”儿看待了。不过王峰听得出老妈的口气。带着冷冷的意味。心下想着：“不知道老妈是真的不知道同性恋还是要刻意让靳新和自己有个台阶下。”想到台阶，王峰心里忽然醒悟。与其说老妈是给自己与靳新一个台阶，不如说是她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也正是老妈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同志的最无奈与最悲哀的心情的体现。也许老妈这些天里，也正受了多少的折磨了，她想不通，却也一样的无可奈何，老妈不过是用冰冷生硬的语气来代替了那种苦苦的哀求语气而已，她所求的就正是靳新与自己不要承认是同志，这不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么？凭老妈平时的作风，她落到如今这地步，不就是因为对自己的一个爱字么？王峰想到这里，却再也不敢好笑，只更觉得老妈的可怜。自己的可耻。

    王峰不知道靳新是否也能体会得到老妈的那点心理，他想靳新不可能知道，但他却怕靳新不知道就不会回答，可怎么回答老妈这话呢，此刻靳新正沉吟不语，似在想着该怎么回答吧，王峰暗暗心焦，他虽是深明老妈的意思了，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凝思间，听得靳新说道：“阿姨，我跟峰哥一直都是好兄弟的。你不用担心，我们没事的。真的没事的。”靳新强调了“没事”，王峰却忽然想起了他跟自己所说的那句话。“其实我一直在跟你说一句话”，那靳新说的会是这句话么？王峰跟着心里一定，仿佛悬着的什么东西忽然间有了着落一样。接着心里一痛，其实也不是很痛，就是有一点点的痛，再心里一寒，在这个炎热夏夜里能感觉到的那一种遍体生凉意的寒，他想到的是也许靳新正本着“是兄弟”，所以才一直都那么坦然吧？可自己呢。王峰有点觉得累了，很想找个地方坐一坐。想回屋里去，却移不开脚步。

    王峰知道自己是清醒着的，顺不他对报有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虽在这个时候，他仿佛间也能听到老妈的一声很轻很短的叹息。然后是老妈的声音响起：“阿姨知道你们真的是兄弟般的感情就行了。玩玩是可以。因为你们都不过是孩子。最主要还是有度。你峰哥也不小了，他也应该结婚了。你今天看到啦。那女孩子还可以吧。所以我知道你不忍心去破坏他们的幸福。对吗？不然，你们又怎么会是好兄弟呢。”老妈说这段话的语气明显是和缓了很多。也许是靳新的态度吧。王峰想像得到靳新那说话时的诚恳的样子。接着也听到靳新的说话声了：“是啊。我一看见她就想到，如果我以后能找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就好了。还有陈科也肯定是这样想的，阿姨，你没有看到陈科当时的样子，很好笑，两眼发直，就差点没有流口水了。阿姨还认识其他漂亮的女孩子吗，也帮我介绍一个。”靳新似乎在轻笑。仿佛说的是一个很好的笑话，王峰知道他是想要老妈开心而已。却没有想到老妈却用冷冷的语气说道：“小新，你知道我的意思的。你别跟我扯开话题。你要找女朋友是下一步的事情了。现在你峰哥与赵家姑娘的时间和空间可不能被人打扰的啊。你目前最要紧的是做什么。你知道吧。”王峰一愣。随即明白了老妈的意思，只不知道靳新是否会明白。听靳新仍带着笑说道：“阿姨放心啦，我知道怎么做的呀。”靳新要怎么做，王峰隐隐约约的猜到了，本来他还以为自己会有一点点的心痛的，可是如今却再也感觉不到了，王峰想到事情应该是结束了，自己也应该回厅里去了。于是转过身去，这段时间里，他又听到老妈的声音，很亲切的那种：“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在生活上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就跟阿姨说或者跟峰哥说，，，，，，”王峰渐行渐远，老妈后面说的是什么，靳新又怎么样回答的，他已经听不到了，只觉得是一种风声里传不断扩大一点很远很远的声响。

    王峰觉得自己回到大厅的时间只要了一忽儿，因为他踏入大厅后，却忽然发现自己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样回来的。大厅里热闹依然，小郭大刘他们还在跟三个“老家伙”碰酒，听他们说革命史，仿佛这也成了一个固定的节目似的，年老的与年轻的在一起，总得让年轻人知道自己的辉煌的历史，而且年轻人还得听得很卖力，也示恭敬，也见得多了，好在他从来没有听老爸说过，倒是省了很多烦事。而如今他更没有什么心思去听了。王峰进来时，正好碰上了大刘的眼睛，看大刘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色，王峰知道大刘是对自己现在的这种平静感到奇怪的，于是也只微微一笑，对着他点点头，王峰不想坐过去，可是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坐到空无一人的那一桌上去，于是王峰就捧了一杯酒到了女的那一桌上去了，他敬了赵婶婶一杯，并说了许多自己不知所云的恭维话，什么婶婶越来越年轻啦，什么比老妈要亲切得多啦，什么雍容华贵啦。只说得赵婶婶眉花眼笑的，赵沁儿只笑得前俯后合的，让王峰奇怪，一个看似文静的女孩子笑起来可真是放肆得很，赵婶婶也不说她，张菲则听得直瞪眼睛，小邢似乎早习惯了王峰的那种腔调，如果有大刘或者小郭跟他配合，那效果更加好，这是小邢在办公室里就知道的，所以也只笑着看，小影则低着头抿着嘴笑，其实王峰也想不到自己这个时候还能有这种心情，不过看着这些人笑，总觉得自己还有点用吧，嘴里说着话，眼角却偷偷的看着门口。

    一会儿就看到靳新进来了。满脸含笑的，接着便看到老妈也进来了，同样是一脸的笑容，仿佛是一次很开心的旅行回来了，又或者是说做成了一桩买卖了，只有王峰知道他们两人说了些什么。只不过他却实在无法知道两人的心情是不是真的如同现在看到的样子。正想着，听到大刘的声音在说：“靳新，也来敬一杯。”靳新看了一眼王妈。王妈点头示意，然后靳新就走了过去。王峰本以为老妈是要回来这一桌的，正寻思着老妈会怎么样对自己说话，却见老妈并不回来，只站在门口，王峰正惊讶间，却看到靳新走到大刘身边对大刘耳边说话，大刘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就含笑着点点头，站了起来，说道：“阿姨找我有事说。你们喝。我先去去再来。”离开席前，向着王峰微微一笑，王峰忽然想起老

20张菲瞪着眼说：“有什么好笑的。”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赵沁儿止住笑，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慢着，你怎么说只有我才配得起峰哥。”赵婶婶觉得自己的女儿有点过了分，看了看坐在邻座的王峰的两个嫂子。见两人虽然正在哄小孩子。却也正笑着看这边的笑话。忙推了推她。王峰觉得无聊，于是也不想听，连忙向赵沁儿使眼色，赵沁儿对老妈与王峰的暗示只作不知道。眯着眼看张菲。张菲瞪圆了眼。看着赵沁儿，好一会，忽然笑道：“你是想让我说出你很美吗？嘿。我偏偏不说。嗯，我就说你的样子跟头儿很般配，会想的人自己知道我说什么了。”这下轮到张菲哈哈的笑了，而赵沁儿却瞪了眼。因这话可褒可贬。果然是一点也不肯定。小邢笑道：“大家别吵，听头儿的评价。”王峰笑道：“这儿的每一个都是美女呢。不信叫他们几个过来。”王峰指着正在喝酒的小郭他们。然后笑道：“喜欢一个人也许不是完全因为外貌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谁也休想撬谁的墙脚了。除非你不是真心的喜欢某个人。对不对。”说这话时，却忽然想起了靳新来。心里忽然一阵失落。声音不自觉的沉了点。因为靳新不就是被老妈撬墙脚了吗？可见自己说的话也不过是爱情游戏中的一句甜言蜜语而已。

    张菲看着王峰的脸色。忽然叹道：“头儿说得真的很有感情。感动。看来真的没有人能撬得动她在你心中的位置了。”王峰笑笑，心中却暗自叹息。爱情也许真的需要假话，来骗自己和别人，看了一眼靳新的那个方向，见靳新也正若无其事的，与大伙一起喝酒。王峰想起大刘，却不知道他与老妈的交易怎么样了，正想着，却忽然看到老妈与大刘正走了回来，大刘也跟刚才靳新的样子，只是笑吟吟的，王妈也一样的笑容，看不出什么不妥，王峰也懒得去猜了。连忙收回目光，知道就要轮到自己与老妈上场了。本来还有点怕，但知道了靳新的想法后。现在反而什么都不怕了。还是大刘说得对，就娶一个女人吧。

    耳边听得赵婶婶说道：“王峰说得对。当年很多美女追沁儿他爸的。可他就是看上了我。还说没有人比得上我美。现在在你们的爱人的眼里，你们也是最美的。”边说边打量着这批人，然后又点头说：“其实你们几个。随便那一个，走出去也得让许多男人伤了眼球的。年轻就是美丽。”王峰笑着说：“婶婶也还年轻着呢。”

    恰好王妈正走到席间。听了这话，对王峰说道：“如果我们还年轻。那里就轮到你们这帮人去胡闹了。”说着，又笑着对其他人说：“不关你们的事。是单对王峰说的。”王峰知道老妈要说的是什么。自然不去应嘴了。只在赵婶婶的旁边给老妈拉开椅子，并帮老妈倒上半杯饮料。王妈坐下来，笑道：“还是坐着舒服。”赵婶婶笑道：“那你跟两个年轻人跑来跑去干什么。”王妈笑道：“如若能安静的坐着，谁又愿意辛苦操心呢。偏偏有些事还得我去操心。我的命天生就不好呢。”王妈这话自然还是冲着王峰来的，赵婶婶却奇怪的看着王妈。因为王妈轮着叫靳新与大刘出去，两个都是外人，却说的是操心这种话。不过她也不问。毕竟是王妈的私人的事。度间的人也大都不明白，只是也不会有人问。

    正好这时那边的人听训完毕，都回到桌上吃饭了。于是王峰说：“老妈，我先回去吃饭了。”王妈也不拦阻，只“嗯”的一声，王峰又对其他人招呼一声，如获大敕一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于是各人又重新就座，王峰看大刘的神色，并没有存心装着自然，大刘依旧谈笑风生的，王峰疑心他跟老妈的事。很想问问究竟怎么了。但却不敢。想了想，于是端起杯子，对大刘说：“怎么样，还行吧？行的话，就干了这杯。”大刘先是一愣，然后却笑了起来，说：“头儿会不会太小看我了，这一杯还是可以干的。来，我先饮为敬。”说着把酒一饮而尽。王峰放下心来。他知道老妈对大刘存着疑虑。怕老妈真的有什么不良的想法，那么就是自己害了大刘了，如今听大刘的话，知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那么等下就看老妈怎么跟自己说了。他估计老妈会选自己回去之前的那段时间跟自己说的，所以现在也不担心，于是在桌上与小郭，孙威他们说其他的事。当然也提到了去露营的事了，小郭犹豫不决，说是叔叔那儿的事也忙，大刘笑道：“除了叔叔那儿，只怕还有些事情要忙吧。”说着拿眼去看小影，小郭端起杯子，轻碰一下大刘刚倒满的杯子，说：“知道你向来没有好话说的了，喝一杯。封封你的嘴也好。”大刘一笑，与小郭碰了一下，却只浅浅的喝了一口。小郭也放下杯子，压低声音说：“我们都是男人，在这里说了也不怕。其实这种事真的很累。基本上就是人有我也有，人家的漂亮我的也不差。似乎女人只成了一个摆设又或者是男人的一个炫耀的资本了。”大刘一听，低声斥道：“你胡说什么，喝多了是吧？吃你的菜去。”小郭看看陈科与靳新还有孙威。苦笑一下。果真挟了一块排骨自己便吃。跟里却说：“食之无肉，弃之可惜。”说得含糊不清。大刘夹了一块过去，放到他的碗里，说道：“这是肉，你珍惜吧。”

    王峰听着小郭的话，心里也是叹息。知道小郭只怕未能忘怀小邢。也许第一个恋人是最难忘记的吧。可一想，却也未必。想当初，自己所迷恋的是欧阳山。如今虽不是陌人，但终是没有了半分感情了，于是心中又疑惑着自己是不是很容易忘记的人了，想着，却向靳新看去，大厅的灯光下，靳机关报显得更是俊秀，可是知道了他跟老妈所说的那些话后，王峰却明白，自己只怕迟早还得去忘记了这张脸的，莫非同志的爱就是这样的么？他忽然记起当初孙威初到来的那种情景，那时大刘也说过很喜欢孙威的，可是现在却从来没有听大刘再说过，不知道是不是也就忘记了呢。心下不禁惘然。

    小郭却放下筷子，叹息着说：“是肉还是不是肉，也只有自己是清楚的。”却见孙威正奇怪的看着自己。连忙说：“不关你事。你吃你的肉去。”孙威却不说话，只低头看自己的的杯子。小郭便又对陈科与靳新说：“我乱说话。你两个小子可别记着。”陈科微微一笑。小三子则是傻呵呵的笑，他对任何事情都不发表看法的，王峰却最是羡慕他。平凡而朴实无华。应该是最好的了。倒是靳新说道：“前辈的经验之谈，不敢忘记。”说完了看着王峰笑。王峰也只是一笑，没有作声。小郭却忽然又说：“其实我现在很羡慕靳新你与头儿的关系，应该是有点嫉妒了。发觉跟女人只是一种形式，只有兄弟才是最长久的。”这句话倒是说得挺响亮的，王峰吃了一惊，生怕老妈听到了这话又起什么疑虑了，忙说：“尽胡说。我们不也是好兄弟么？”大刘也说道：“我们都是好兄弟。”小郭点点头，大刘却接着说：“是的，总不能忘记的就是我们这些好兄弟。只是见了美女就美女比兄弟重要些。”小郭推了一把大刘，说：“就你不能忘记老婆，去，再娶一个去。”大刘也不恼，说道：“好的。”然后对靳新笑道：“你要记得的不是这些东西，刚才那三位老前辈给你讲的才是正经有用的经验。小孩子，多学些东西吧。”小郭便骂道：“你是说我说的不正经了？”大刘笑着说：“大家听好了。这话是我说的么？”座上的都一阵笑，于是大家也就一齐说起刚才三个老前辈的话题。这下连陈科也偶有插话。只小三子仍是闷着头听。

    此时各席上的人大都只在说些属于小群体的话，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其他人在干些什么，可是王峰却是不得不关心老妈的，几次都偷偷的看老妈在干什么，却都只见她与赵婶婶窃窃私语。不时还看着赵沁儿笑，帮赵沁儿夹菜，那赵沁儿却只是很有礼貌的回应着，大方得体，也会轻轻的插上几句话，可惜王峰坐得远了点，又分心着席上的话题。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老爸的那一桌还在吃着，一般似他们那样的人，只怕说话比吃的多，也只有欧阳山才会愿意跟他们在一起了。三个小孩子已经吃饱了，正满屋子里乱窜着，表姨妈则和小芳以及大嫂子二嫂子在说话，却也不再吃了，那大厨师则正在收着他们那一桌的东西，这聚会也差不多了。王峰看着这热闹的情景，心里叹气着：再繁华的再美好的景致也总有衰败的时候，再丰盛的再豪华的宴会也会散的时候，那么人呢？只怕也就不奇怪了。该散的时候总会散吧，“曲终人散月西斜”这是王峰看过的丰子恺所画的一幅漫画的题目，画上只有一个小亭子，散落着几只茶杯，一棵老树，一弯钩月。冷清寂寥。现在他看着这种情景忽然就想起了这画来了。

    正胡思乱想着，忽听得老妈的声音响起：“各位，辛苦大家啦，没有好好招呼大家。”王峰随着众人的目光向老妈看去，见老妈正站着，其他人都静了下来，听她说话。

    “本来是要请大家到酒店里吃个正经的饭的。”王妈又强调这一句，似乎是真的感到很内疚，“好在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而且大都是王峰的好朋友。我这个做妈的招呼不周。大家看王峰的面上也不会见怪了。”王峰听得汗颜。他总觉得老妈的话中有话。看大刘时，见大刘也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不禁更加怀疑老妈在含沙射影了。

    “今天很高兴，看着你们年轻人，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很多。”王妈接着说，王峰听这话却有点摸不着头脑。扫一眼满屋子里的人，除了那三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外，其他的人都是满脸的笑意。连那三个“老家伙”也正一样的笑着看老妈，显然是知老妈在说前奏了，于是认真的听老妈说话，“小孩子们一个个的长大，我们也一个个的老去，世界本来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王峰听老妈这么说。隐隐约约的知道她所要说的是什么了。不由得向大刘看去。只见大刘正也微笑着看自己，似乎他也猜着了王妈所要说的意思，其他人则纷纷的表示王妈也好赵婶也都没有老，欧阳山更是突出，指着和他同席的三个：“老家伙”说了很多不但不老还正是当年的话，王峰不禁苦笑了。人一旦间成了市侩可能就很能抓这种机会的。看老爸几个

终于跟上节奏了，对文字的描写只有一个字，服。
文中最喜欢的角色不是王峰，反而是商平。对他的温文尔雅，对他的大量和胸怀有着深深的敬佩。病梅先生，真的佩服你对感情描写的精准。

晕，天涯居然是喜欢商平这一角色，而我却是最喜欢大刘，也许是因为大刘的洒脱吧，。。。。。。继续期待更新。

这个老女人!
还好没有这样的家庭。

我说喜欢商平这个角色，可能是有私心的吧，我会把他想象成一个身高在1.75左右，甚至更高一点，身材保持的很好，做事稳重干练的帅哥形象。这个人有点象？

当然我也喜欢大刘这个角色，尤其是他在处理事情的周密细致，还有就是对人细致的观察，对朋友的关心。

叹一声，父母的心，也许都是这样的吧，《队长》中所写到的家长，张副局长也许对于张菲的婚事多少还含有私心，但一个张大婶，一个王妈，一个表姨妈，三个代表着妈妈形象的人物，那一个不是为着子女劳碌一生的呢。文章看过二次了，但每每再看，总不觉得腻。得益于009的文笔。也许也是自己的偏爱吧。

《队长的故事》在书连里，从连载到结束，都很受欢迎，这篇小说，依我个人的看法，开创了同志小说一个新的的局面，用词造句古朴典雅，叙事如行云流水，其间穿插着作者自创的歌词，也很有古风，更重要的是把同志小说由单纯的叙事转上了对人物刻画上来，可以说是具有了真正意义的小说模式。
小说人物众多，难得的是无论主角还是配角都让人感觉精彩纷呈。
看这篇小说提出了很多同志的现实问题，虽然小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毕竟有了一个深度。

居然叫009了

小新斑竹，怎么还不更新啊

怎么写的那么好的，实在是无法相信

这是一篇不错的文章，情节很少，大多在描写一些心理的情感

期待后面更精彩的部分。一口气看到这里。
真的是行云流水。
将我们的无奈。无助。郁闷以及一时的小幸福刻画的
淋漓尽致。
期待……

怎么还没上菜啊，这满汉全席还真的是有点难吃到口呢

                                第八卷
    1王峰一听，登时愣住。任王峰怎么想，也绝想不到老妈会想出这种早已经是落后时代几十年的荒唐招数，他除了苦笑，最多也就是能看看别人的意见了，至于说当场反对，原来是当代青年敢说敢干的事，可王峰却知道自己是不敢的。

    王峰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赵婶婶和赵向阳，赵沁儿，只见赵向阳一脸笑意对着老爸说了句什么话，然后老爸看了一眼王峰，再看一下赵沁儿，也点头微笑。王峰不知道他俩说什么，但总的是知道他们两个不是反对的态度。王峰不觉苦笑，

    再看赵婶婶，她也一样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似是早有定见了似的，王峰不禁怀疑是不是老妈跟她早有约定了。可是平时自己却很少听老妈提到与赵婶婶的关系很好，似乎也没有那种早商量好的可能。王峰知道赵婶婶这一关老妈是早就过好了的。那么赵沁儿呢。她总不会也是能被老妈收买的人啊。

    王峰向她看去。却见她看了一眼王妈，先是神色一变，但马上就恢复正常，然后也向自己看来。脸红红的，眼睛眨呀眨的，撞上王峰的眼睛后，不但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反而向他做了个鬼脸。王峰气结。因为他看不出赵沁儿的意思是什么。尽管在门口时她曾跟他说过“她们是一厢情愿”这么一句话。可真正到了现在也不见她站出来说了。王峰瞪了一眼赵沁儿，赵沁儿却不以为意。反而是笑得更欢。似是喜欢看王峰的苦瓜脸一般。然后看到赵婶婶推了一下赵沁儿，赵沁儿才十分害羞的低下头去，但看在王峰的眼里，却分明是做戏。

    其他人先也是一愣，接着一齐起哄。大声叫好，王峰看起哄中的人，靳新先是沉默着，当小郭推他一下时，他居然也有一份，连小三子和陈科这两个平时闷得很的人，也跟着叫好了。那张菲小郭这批人就更不得了。什么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造地设都跟着跑了出来。独有大刘只笑着不吭声。王峰于其他人的说话，就算他们叫得震天响。也不放心上，但看靳新的样子，就不高兴，可不高兴是一回事，事实上他也无法改变什么，于是也由得这些人乱叫。

    “虽然好像是封建了点，也官僚主义一点，可王峰从来也不懂得为自己着想，也只能够让我这个妈厚着脸皮为他做媒了。”王妈倒是真有点无奈。王峰却更是无奈。他自然知道老妈的意思了。“况且，与赵叔叔家也是世交了。大家知根知底的。也算是门当户对吧。虽然我王家也不是那样真正封建的家庭。但总的是不错的。赵婶婶也没有什么意见。沁儿，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王峰向赵沁儿看去。见她听到这里仍是一脸的笑容。不禁气急。他知道自己是不便去说什么，因为老妈如果在这个时候让人顶撞了，那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小郭在旁边捅了捅王峰。笑着说：“你不会是欢喜得傻了吧。怎么不说话了。”靳新却插口说道：“就算不是傻了，哥这时也不会站起来说愿意吧。”小郭说道：“这也对，毕竟高兴也不能张扬啊。”王峰回过头来瞪了一眼靳新。却不说话。

    “就让他们两个相处一下吧。”倒是赵向阳说话了，“毕竟不是包办婚姻的年代了。看他们自己相处得怎么样。”王峰听了赵向阳的这句话，才松了一口气。尽管这话并不代表什么，但王峰却还是觉得比老妈的话好听。况且也合情合理。只怕老妈也没有什么好说了。没料到王妈却说道：“嗯，也好，我本来以为没有什么的话，就叫他们早点成婚了的，反正沁儿和王峰也大了。再说沁儿到我家来，也不会就委屈了她。”其他人倒只是笑，而王峰却听得张口结舌。没想到老妈还真行。这也敢说。只怕多少就有了点狗急跳墙的样子了。不过终是不敢去笑老妈。只大刘却“嘿”的一声，轻轻的笑了出来。王峰自然知道大刘的意思。对着大刘摇摇头。以示无奈。大刘却并不看他。自顾自的喝手上的饮料。靳新也看了一眼大刘。也着“嘿”了一但声，但声音却小得多。

    赵婶婶拉着王妈坐下，说道：“你要进了王家的门还敢说委屈的话。都不知道是几生修来的福呢。就怕沁儿从小野惯了。没这个福份。”这话说得委婉。王峰看老妈的样子。见老妈似是有点不悦的样子。那赵婶婶也看到了，连忙说道：“沁儿得大姐这样看重，就是她的福份了。”老妈的脸色才好转了点。王峰不禁替自己的老妈难过。如果按平时的性格，王妈几时会受别人的一点儿气。可如果为自己，却也真的是受气了。心下难过，却不敢表露出来。于是捧起杯子来也喝馀料了。

    事情到这份上，几乎就是可以被老妈一个人就造实了，于是也更增了几分热烈的气氛。大家就纷纷的向赵向阳与王爸等人敬酒。只苋书才叹气说：“大妹子。你怎么就看不中我家的女儿啊。”王妈笑着说：“你家女儿也不错。如果他们两个合不来了，看看吧。”这话倒说得肆无忌惮的。黄书才也不以为意，说道：“好的，如果还有这个机会的话。哈哈。”王峰只听得头皮发麻，不错。老妈要自己结婚还是容易的，就算赵沁儿不同意，还怕老妈没有本事替自己找个人么。大刘正好在旁边，笑着对王峰说道：“头儿，有个有本事的老妈倒是省心的事。对吧，”王峰看看没有人注意，狠狠地踢了一脚大刘的腿。大刘“啊”了一声。正好小郭听到了，回过头来看，问；“怎么了？”大刘笑道：“我在问头儿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呢。”小郭也便跟着起哄了。王峰可以对大刘施以重手重脚，对小郭却是不敢的，于是说道：“你听他乱说。他吃饱了自己就要找点事来做。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郭哈哈的笑着去了敬酒了。大刘看王峰还在瞪眼。于是只拍拍他的肩，笑了笑，也就走了。留下王峰一个人在席间发呆。

    “王峰，”王峰正出神间。忽然听得老妈的声音传来，猛的吃了一惊，向老妈那里看去，见老妈正笑着向自己招手。那一脸笑容亲切和蔼。实在是发自内心的笑意。王峰只看得低了头，“你也敬赵叔叔与赵婶婶一杯。该懂事了。别老是像个孩子一样，事事还得我提醒你么？老妈不能一辈子的跟着你的。若是这样，那一天老妈我死了后，你还不知道会出多少乱子呢。”王峰听得出老妈话中的意思。虽是笑着。但这话也何其的重了。想想自小到大，老妈几时用过这种重话来说自己，心头不禁发酸。却也得强忍着，端起一杯酒过去了。对赵婶婶说道：“赵婶婶，我是后辈，先喝了。”说着一饮而尽。王妈在旁边说道：“这孩子，从小管得不好，以后你就当是自己的儿子来管教。我做老妈的没有任何意见。”赵婶婶笑着说：“王峰如果不乖那什么叫乖。”赵沁儿却在旁边说道：“阿姨，王峰儿从小就欺负我的。我还真怕他以后还会欺负我呢。”赵婶婶喝道：“沁儿，，，，”话没说完，王妈却说：“放心，他要敢有什么对不起你的话，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他。”说着慈爱的拍拍赵沁儿的头。赵沁儿笑道：“谢谢阿姨了。”先看了一眼赵婶婶，再就向王峰示威似的笑着。说：“你小时候常常欺负我的，别以为我忘记了，嘿。”赵沁儿说什么都不要紧，王峰就怕老妈来脾气，看老妈的脸上却容光焕发，仿佛一瞬间回复了所有的生机一般，王峰又好气又好笑，但如今这个时候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不理她，端着酒杯，去向赵向阳敬酒。

    王峰拿着酒杯毕恭毕敬的给赵向阳敬酒，赵向阳却笑了起来。看了一眼王妈那里，然后压低声音笑着说：“她们女人家的事，我们男人也不去管她。要你们相处就相处吧，合适的话，你就娶，不合适的话，谁也勉强不了的。”王峰感激赵向阳的话，不过却碍着老爸与黄书才的面子，没有说话。黄书才也压低声音说道：“没有人舍得让你受委屈呢，小王峰，你妈为你同事的一点事，还亲自打电话要我去解决。今天她自然是太喜欢沁儿了。赵老二，你这话说的也不担心么？”王峰自然知道他在说笑的。不过也感激他对自己的不算理解的理解。于是也敬了他一杯，两位“老人家”也大方，爽快的喝了酒。赵向阳说：“也敬你老子一杯吧。”王爸笑道：“我这个做老子的没有用，没有本事替他找老婆，值不得敬。”这本是戏谑的说法，可王峰却听得心痛。只不敢作声。王爸看了一眼王峰，正色道：“你也长大了，自己好好把握自己的未来。所有的事我从来不作主。包括你的终身大事，不过，也正如你赵叔叔所说的，如果不合适就别听你妈的。她只是胡闹而已。”赵向阳也点头，说道：“就是这样。我们都老朋友，铁杆兄弟。小辈的事，也不用我们去操这个心。不过总觉得沁儿当你的妹妹还可以。其他就不敢说了。”王爸说道：“婚姻大事来不得儿戏，你自己不喜欢的话，逼也没用，倒不是我说沁儿不好，赵老二你别挑我的话病。”赵向阳笑道：“我们谁跟谁，王老大也太瞧不起我了。”王爸笑着摇摇头，举起杯子，跟黄书才和赵向阳碰了碰，三人相视而笑，喝了一杯。王峰倒是被三人的那种相视而笑的情形感动。呆呆的看着。想着自己与靳新，大刘，不知道会不会在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和气。不禁神伤。王爸看见王峰还呆着不动，笑道：“欧阳老师那里你就不敬了吧，别拘谨在这里了，去跟你的朋友玩儿去。”欧阳山先是一愣，随即笑道：“都不是外人，敬来敬去的也太客气了。老弟，听王叔的话吧。”王峰才陪了个笑，要走，王爸却又说：“王峰，王政说要给你买车，你知道了吧。”王峰说道：“嫂子跟我说了。”王爸说：“你要车用就拿我的车去吧，也不用王政去买。”王政忙道：“车我是要帮他买的，爸，你别让老妈骂我了才好。”王文听得笑了起来。王爸笑道：“那也由得你了。没事了，去吧。”王峰这才走回到席间去。

    席间的人也在讨论着什么，坐下来时，小郭就说道：“头儿，你们真的要去半吊峰么？”王峰看了一眼靳新，却见靳新绝不看他一眼，心中顿觉万念俱灰了，此时觉得去与不去也已经无所谓了，所以也不应声，只微微一笑，大刘却道：“去，怎么不去。头儿说过的话又怎么会不算数呢。当是最后的一个相聚的纪念吧。”小郭骂道：“怎么又变成了最后的纪念了。你这乌鸦嘴的。”王峰听得“最后的纪念”，更是心灰了，但却又想道：“也许真的是最后的相聚了。也罢，只求自己心安了吧。”于是打起精神，点头说：“去。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去。我们原来打算在山上露营呢。”这一说，大家也来了兴致了，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露营，商议着如何如何，怎样怎样，年轻人自然是奇思妙想了，小三子，陈科也决定加入，最后只说得连小郭也心动了，犹豫着说：“我去问问小影。”于是离开座位去跟小影商量。大刘却在后面说道：“小郭是模范男朋友。”小郭笑着说：“我不想做光棍呢。”大刘又说：“重色轻友。”小郭骂道：‘“就你多事。”大家跟着起哄，只王峰似是没有听在耳里，自个儿的出神着，

    那边女的听到露营，自然觉得是新奇刺激的事，也一下子全围了过来，讨论得比男的更有滋有味。结果出来，全体赞成。赵沁儿对王峰说：“王峰儿，我也要去。”王峰还没开口说话，老妈就接上了：“要去，要去。有你峰哥照应。我们也放心。”王峰也无话可说了。只靳新说道：“沁儿姐，你去更热闹了。”赵沁儿却横了他一眼说：“叫我姐？我很老吗？”靳新脸上一红，连忙说：“不老。”赵沁儿才笑眯眯的说：“这才乖。”小郭说道：“靳新，你谁都可以得罪，但这个未来嫂子却不能得罪，不然，嘿，以后你就惨了。”只说得赵沁儿直瞪眼，小郭才住了口，一帮女的看着靳新的神色都觉得好笑，纷纷的拿他来说笑。正热闹间，忽又听到王妈叫道：“大家静静，我有话说。”王峰听得一惊，但马上又安定下来，只觉得老妈就算再说什么。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了。

  2大家也静了下来，听王妈说话，王峰看大家的神色，都是满怀期待，自然是希望老妈还能说出些什么新奇的东西来，只有王爸皱了皱眉头。向着赵向阳和黄书才苦笑，王妈似乎很满意这种情形，至于王爸那里，她是从来就不去看的，清了清喉咙，王妈说道：“今天为王峰解决了一件大事。我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实在是很高兴的事情。值得庆祝一下，请大家一起来举杯，为王峰美好的未来干一杯。”年轻人都跟着起哄，原来围在王峰一桌上的女同胞们，也都纷纷的跑回位上去拿杯子。除几个老家伙外，一齐站起来举起杯子来，小郭在饮之前还笑着说：“阿姨怎么不提赵沁儿姑娘啊。”赵沁儿连脸也不红一下，笑着应道：“我跟你喝。小影姐姐别喝醋就是了。”说着，果真要过去与小郭干杯。却被赵婶婶拉住。埋怨道：“女孩子家的，疯什么。”赵沁儿对赵婶婶说：“妈，别让他小看我们女的。等我去灌醉了他，看他除嘴巴外，还有什么是硬的。”小郭倒红了脸。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只赵婶婶不住顿足。不过赵沁儿也没真的过来了。

    众人心情愉快的喝过一杯，独有王峰是喝得苦着脸。什么是美好的未来，他以前还有点指望，如今却早就没有了概念了。大家重新坐下，继续吃喝，这一顿人人都吃得很满意。除了王峰。撤了席后。收拾好东西，表姨妈和大嫂二嫂又捧上了早就冻好了的西瓜。众人就团团的坐着吃西瓜。张菲还去放了点音乐来，一边找些闲聊的话题来说。

    王峰坐的位置就在大刘的旁边。他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问一下大刘，可大刘却一直跟别人扯着，况且，大家都是团团的坐着，许多眼睛看着，又怎么敢问出去了。况且，偷眼看老妈时，见老妈虽正眯着眼，似乎在听着音乐。谁知道她会不会正监视着自己呢。王峰无奈，只好笑着陪大家说话。很机械的说着。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他现在是连想表现一点其他的情绪也不敢了。

    忽见老妈又睁开眼睛，一拍手掌，说道：“怎么忘记了这么一件事了。”王峰又暗暗心惊了，不知道老妈又要说什么事。忙收敛了心神去听老妈说，席间的人也都惊讶的看着王妈，一时也静了下来，等着王妈说话。

    只听得王妈笑道：“放着靳新在这里，我们不懂得欣赏。靳新。去唱歌来听。”女主人说了好，众人那有不叫好的。于是大家也推着靳新去唱歌。靳新倒也是大方得很，自己过去找歌了。赵沁儿却说：“这家伙会唱歌？”满是怀疑的神色。众人也不向他说明，只是笑着。王妈说道：“这孩子要去参加今次的比赛呢。”赵沁儿听了，也只“哦”了一声，并不深问。

    音乐声响起，走的依旧是伤感的老路子。只是如今听在王峰的耳里觉得有些麻木了。看众人时，倒时个个凝神静听的。只听得靳新唱道：

    “向晚黄昏，青山寂寂。

    笛声远随风声起，

    焦琴旧韵赋新词，

    相思欲寄无从寄。

    明月窗台，青萝花底，

    新成寒衣针针细。

    冷池月影照寒鸦，

    中宵露重为谁立。”

    歌声才起，靳新特有的那种唱腔韵味尽出。第一段是轻盈中带着一点点伤感，第二段则全是淡淡的忧伤。浓得似一股化不开的花香，扑面而来。直渗入人的心里，王峰是第一次没有什么心情去认真听，但依旧还是情不自禁。偷眼看其他人时，却见这批人中没有谁不为靳新的歌声所迷醉的。知道靳新唱歌的人自然是击节赞赏。交头接耳，轻声交换看法。那几个第一次听靳新唱歌的人，却是呆呆出神。尤其是赵沁儿，只见她双目迷离，似是被靳新的歌声带进了那种孤清的境界里。看这情景，王峰忽然心中一动。正好这时，发现坐在赵沁儿身旁的王妈的眼里亮起一道慑人的光。直盯着靳新看。王峰吃了一吓，赶紧收回目光。装作认真听歌。可耳边却听到大刘低低的声音：“靳新太不懂事了。”王峰知道大刘想要说的是什么。桌底下用脚轻碰一下大刘。大刘也住了口。

    “初遇君时花正红，

    月上梧桐，柳染东风。

    有缘信是应相逢。

    玉宇楼中，夜夜情浓。

    一别相思谢花容，

    灯自朦胧，雁过苍穹。

    天涯阻隔讯难通，

    人去楼空，岭上霜松。“

    前段唱完后，有笛子声作过门，渐渐的由轻缓转入了这一段缠缠绵绵的低低诉说中去。这一段更是和缓。王峰原本没有什么好心绪去听，也不想真的去听。但如今听这词时，依旧心动神摇，想想“应相逢”。再想想“讯难通”，还有那“岭上霜松”，只觉得自己便是那岭上的孤零零的霜松一般，心下有一种冷意直冒上来。看众人时，大厅里早就没有人说话了。连最爱说话的张菲也捧着西瓜呆呆出神。再偷偷的看老妈的神色。但见老妈轻闭了双目，似在听歌。但脸上的神色却时明时暗。变幻不定。王峰不敢去猜测她在想什么。心里只暗暗叹息。从来没有看到过老妈是如此得的心机。可如今，她又是为谁？想想也觉得可怜。赵沁儿初时还是迷醉的样子，如今却容色平静。脸上有一丝丝的微笑。灯光下的脸容竟是圣洁异常。与此时的歌词曲调极不相称。王峰怀疑她并没有听歌。但也不敢完全肯定。因为她确实与大家神色不同，因而也特别的惹眼。不过估计也没有人注意。因为这厅里，只怕也只有王峰才真的无聊到四处乱看的地步。连素来粗糙的小三子也正侧耳倾听的样子。而三个小孩子虽也在场，却也慑于大人的安静。跟着呆呆的听。至于真正听得出这词中味道的。也不知道有几人？

    歌声在袅袅远去的笛子声里结束。众人才缓缓的透过气来。又好一会才渐渐的有了人声。先是低低的。后来才是大声说话。第一个大声说话的还是张菲：“靳新。你如果去比赛。真的拿不到名次。我去为你打官司去。”王妈接着说道：“我当初买这张歌碟时，只觉得邓荔君的声音好听。没想到这首《人去楼空》换了男声唱也还有这样的好听。”陈科听了，说道：“阿姨，这是两首是宋人所写的词来的。第一段是《踏莎行》，第二段则是《一剪梅》，”他似是因为知道这两首词而得意洋洋了。小影和小邢在私下里说话。王峰听不到什么。赵婶婶拿起一块西瓜，说道：“管他是送人的还是自己要的。好听就行。”众人听了都一阵笑声。小郭还要叫靳新再唱一首。但靳新却摇摇头。他似乎也还沉浸在原来唱歌的情绪中。显得有些些的落寞。站在这欢乐的厅中。在王峰看来。却竟也似是方才听唱的那首歌里的“岭上霜松”一般。但王峰也在内心里怀疑。不知道靳新是不是真的如同看到的表面上那样的忧郁。就像原来看的那表面上快乐一样。

    众人见靳新不愿意再唱，自也不去勉强。于是一齐说说笑笑的，年轻人也就商议着怎么去露营的事。说到新奇刺激的地方，那一个不是热血沸腾的。独有王峰觉得并没有什么可兴奋的。大家约好了一同出发的时间与地点。又作了些粗略的分工。吵吵嚷嚷的。好一会才由大刘分定下来。于是这一顿饭竟也吃了二、三个小时。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众人也就纷纷的告辞了。

    王家里的人把这批人送到门口。先送走了赵向阳与黄书才。临上车前，赵沁儿凑到王峰的耳边说道：“你猜我们会不会有缘啊。”说完吃吃的笑着。然后又向靳新微微一笑，再跟众人说道：“明天一定得等上我。”王峰气结。然后是王文与王政二家人。最后剩下王峰这一班人。大家都是开摩托车的。且多了个小三子和小芳。于是在门外也就乱纷纷的。这个要坐谁的车，那个要坐谁的车。热闹得很。

    王峰已经出了家门了。站在门口笑着看他们乱，回过头来，对老爸与老妈说：“爸妈，我也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们。”王爸笑道：“你不回来看也可以，但你得记住，你去培训还得从家里拿钱的。”说罢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也就先回去了。王妈只点点头，看王爸进去了后，才对门外的一群人说：“你们先等一下，我跟王峰先说几句话。”王峰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还是未能幸免于难。看了一眼大刘，大刘却装作没有看到。王峰无奈，只得又跟老妈走入园中。

    王妈也没有再到厅里去。就站在葡萄架下与王峰说话了。只听得王妈叹息一声，说道：“王峰，你心里在怪老妈么？”王峰却不敢抬头看老妈，其实心里却也在想着自己该不该去怪她。可是能怪么。再怎么说，她也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已。于是王峰说：“不，我那里敢怪妈呢。”偷眼看老妈时，却见王妈站在那里，眼睛看着花木，却显得有些空洞。良久终于说道：“我想你是知道我的苦心的。我其实根本不在乎赵沁儿的想法怎么样。她赵沁儿国外回来也好，天上下凡也好，于我何关。我就是要……”王妈叹息着说。王峰“嗯”了一声。他知道老妈的苦心。可是心里却隐隐的作痛。那是因为老妈不知道他的苦心的缘故。又听得老妈说道：“你也长大了。本来有很多话也不必要我跟你说明的。我们也老了，总觉得用不着去管你。因为就算我们能管你，只怕也管不了你多少年。你自己就应该好自为之吧。多想想家里人，别只顾自己。你真要我行我素的话，也得等你妈你爸死了之后，那样你也干净，我们也更干净。”这“干净”说得特别严重的重。王峰却知道老妈所说这话的份量。心里又再苦笑：干净？谁的干净？莫非我就不干净了？莫非我是同志就不干净了？我是同志，也就影响了家里的干净了？尽管心里难受。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妈又说道：“你本来是妈的乖儿子，妈舍不得说你半句，就算这几天，妈有多伤心也不愿意拿你来出这个气。反倒是王文与王政受了我的气了。你可知道妈的心里是多痛么？”王峰听着这话。只觉得王文与王政也真的受了自己的连累了。可是这种连累却又偏不是自己能说得出错在那里的。要说真的有错，就错在这个自己别无选择的性取向上。一种委屈再次升起。他终于忍不住流泪了。王妈似乎是知道王峰在哭的。说道：“你也别哭了。知错就行了。改了还是妈的好孩子。”听到这句话。王峰的眼泪却流得更多了。他知道老妈说这话的意思。仿佛这句话也坐实了他的错，可又能怎么样呢。但也许也只是老妈的心里的一点点愿望吧。王峰猜测着，王妈最后才又说道：“不知道你爸知道后会怎么样呢？唉。不说了，赵沁儿也个好女孩。妈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去吧。路上小心。”说着自己回去了。听老妈提到老爸。王峰倒是停住了泪。呆呆的看着老妈的背影。作声不得。

    3园子里花木森森。灯影沉沉的，连王妈背影也显得模糊一片。王峰忽然又想起了丰子恺的那幅漫画来。一弯残月照着那杯盘狼藉的冷清院子。只是这个院子里多了两个孤独的老人。和一批看似有情却是无情的草木。他们要的不是这豪华的房子，也不是那些权力。仅仅是他们所生的所养的那些儿女们的一点点温情。那一点份属于他们根深蒂固的天伦之乐而已。王峰也许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可是老妈在这世俗的伦理里更是没有错。错的是谁？王峰摇摇头。抹干了泪。走出了家门。

    门口里的人也正忙乱完了。不过仍是在大声说话。欧阳山看到王峰走了出来。便走了过去。低声对王峰说：“陈科也是个年轻人，想去参加你们的露营。你看怎么样？”王峰此时连话也懒得去说，只是点点头。欧阳山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只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是个乡下的孩子。你多照看着他一点。”王峰听欧阳山这话，知道他可能怀疑自己对他的看法。想起过去的情景。忽然心中一软。忙堆起笑脸说道：“老哥你说什么呢。都是自己人。客这个气。”欧阳山忙说：“嗯。知道。只是怕阿姨的做法让你为难。心里不舒服。不过赵姑娘也挺有个性的。交往一下吧。”王峰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得暗恼欧阳山老狐狸。因他这话，既似是支持王峰独立恋爱。却又是顺着老妈的意思去说。更是赵向阳说过的话。真是三面计好。陈科与他相比，果然也是个小乡下孩子了。想到陈科，王峰忽然想起一事。于是说道：“老哥你先回去吧。如果怕陈科明天掉队。你今天晚上就让他到我那里住一个晚上吧。”欧阳山顿时高兴起来。连忙说：“好的，我先带他回去收拾明天的的东西。晚点过去。你一般几点才睡？”王峰心中另有计较。于是说道：“你大概十点多过来吧。我在家里等你。”欧阳山说：“到时给电话你。”说完跟众人打了招呼，也就带着陈科先走了。

    王峰走过去对靳新说：“我先送小三子他们回厂里去。你跟大刘先回去吧。”见靳新却似在出神。半晌才说道：“好的。”王峰看着那暗淡灯光下的靳新落寞的身影，想着今日里的那个梦。忽然迷惑起来。那个梦里要救的是靳新。可现实里究竟要救是他他还是自己呢？可王峰觉得现在再想这些，实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就走到大刘身边。对大刘说道：“你帮我带靳新回去吧。顺便等我。”大刘看着王峰，忽然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嘿。”说着拍拍车座。叫道：“靳新小子。上来。”靳新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坐上了车。小郭走到王峰身边。说：“我也得先回去了。明早见。”王峰看小郭喝酒后有点红的样子。说道：“你小心点。酒多了吧？”小郭说：“没事。”大刘却斜着眼看小郭，说道：“你知道头儿说什么吗？他是怕你酒后乱性了。”说着哈哈大笑。小郭踢了一脚大刘，笑道：“也只有你这狗嘴里才会长出这种象牙来。”张菲正好听到了后一句。也跟着一来一句：“总有一天，我们的刘半仙嘴里会长出更值钱的恐龙牙。你信不信？”小郭点头说道：“怎么不信？他嘴里长出什么牙也不奇怪。”大刘笑道：“你们不回去是不是，还要不要回去厅里摆上两壶茶水。慢慢的说啊。”众人一阵哄笑，发动车子。离开了王家。

    王峰是最后一个离开家门口的。他看着一直闷声不吭的小三子。忽然叹息一声。说道：“小三子，你有空就带小芳多回来看看你妈和姨妈。表哥几个都快变成没有良心的人了。”然后又看看小芳。小三子只会“嗯”的答应。话也不多一句，小芳在那一干人前也是不大说话。这如今，叫王峰分明没有把自己看作外人了。心里高兴。说：“你们都是忙人。我会和小三子常回来的。说实话，这一大幢房子，也没住着几个人。也挺冷清的。”王峰心里苦笑。就算有许多人在这里，他也觉得冷清。不过于老妈的心。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于是也不再说话。开车离开了。回头看还亮着灯光的家。王峰只觉得一种压抑从心里升起。只越远离。就觉得越轻松。至少现在他是这样想的。

    送小三子和小芳回厂后，王峰一个人开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却想着今晚的事。他如今最想知道的就是老妈究竟和大刘说了些什么。至于如何应该老妈的这事，他却连想也懒得去想了，而靳新呢。他知道了他的想法，也是彻底的没有想法了。但是再跟靳新想对，他知道自己还是会有什么想法。所以他才会跟欧阳山说叫陈科过来住一个晚上。其实他现在是连大刘也不也留下来了。但他知道大刘会等他的。急急忙忙的赶回去时，果然大刘还在小区门口等自己。而靳新则已经上楼去了。小聪却不知去了那里了。王峰估计是跟靳新上楼去了，所以也不问大刘。

    大刘还是和原来一样，一脸的笑容。王峰然后有点怀疑他的笑容是不是愿意装上来的。怎么好像从喝酒到现在总没有什么变化似的。不过王峰也懒得去管他了。停下车后，大刘却主动的问他：“去哪里？说吧。”王峰想了想，说道：“小公园里吧。那里安静一点。”大刘笑道：“那里会安静？你不是昏了头了吧。”王峰一想，也觉得好笑，公园里的这个时候正是最多情侣的时候。于是说道：“那就随便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也行了。走吧。”大刘也不说话，开着车跟着王峰一起走。

    一路行来，夜风正爽。这里是东区外的正在开发的一片地。与东区的繁华地带相比，便成了荒无人烟的地带了。在夜色里看起来很宽广。吹着那些树叶子沙沙作响。跟边的虫子也正叽叽的叫个不停。宁静而又凉快。王峰敞开衣服。任凭凉风吹着。一时间只觉得有从来没有过的清爽。把车停下来。王峰走到旁边上站着。漫无目的的看着。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因为所见的就是那黑黑的一片。大刘也下了车，站在王峰的身边。默不作声。似乎也只是想陪着他看这空洞的夜色一样。

    终于。还是大刘说话了：“你看这夜色，真的很难看得清他的背后是什么，也许于好奇心来说，最俱吸引力的就是这一点。如果到了天明了。什么都清楚的时候反而没有了什么味道了。”王峰扭头看大刘，正好大刘也向他看来。微微一笑。王峰说道：“你想说什么？”大刘说：“我想说的其实很多。刚才的这个道理就是我想要说的。我们系统里的一些朋友常常说，在破案中，最让人锲而不舍废寝忘食的就是破案的过程，因为看不清楚，所以才有兴致。如果是一些一眼即明了的案件，反而感到索然无味。人的爱情也是一样。过程也是最重要的。因为有着那一种暧昧不明的情感在内，促使人去弄明白。可是一旦里真的明白了，反而觉得也不过如此。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恋爱中的热情特别的高，而一旦成了或者是败了，都觉得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的原因了。”

    王峰对大刘的这个道理的可信度不作对错的争辩。只是在想着大刘说这话与今晚的事有什么关系。因为大刘是知道自己留下他来的原因的。既然知道，那么要说的是什么自然就不言而喻了。可这话与今晚的人与事有什么关系呢？低头想了想大刘所说的暧昧的情感，不禁叹气。好一会王峰才缓缓的抬头，问大刘：“你是想告诉我，我与靳新的感情，其实就只需要有一个过程，不需要有其他吗？”大刘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笑着说：“过程才是最让人牵肠挂肚的。其他还真的很重要吗？包括结果。当然这还得是必须有结果的才行。”“如果是明知没有结果的，那就无须计较结果如何。只要有了过程就好了，是吗？”王峰紧盯着大刘的眼睛，说道。

    “是的。”大刘回答得也很干脆。他不怕王峰的目光，与王峰对视着。片刻，两人却一同笑了起来。大刘把目光投向夜色的深处。说道：“过程来源于暧昧。结束于明了。所以保持一份暧昧的情感其实是所有情感的恒久的要诀。一旦没有了暧昧，那就不值得去留恋了。”王峰低下头去，问道：“你说的是我与靳新吗？”大刘摇摇头，说道：“也不独是你与靳新。谁与谁都还不是一样。”“难道感情靠的就是那点暧昧来维系？”王峰再次抬头。大刘看着他，亲不回答他的话，反问：“你还不死心？”这何不关联的两个问题，换了别人来听，绝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王峰与大刘都明白。这个死心自然是因为靳新和老妈了。“死心了，便不甘心。”王峰说。大刘叹了口气，说道：“记得我问过你一句话的，那就是‘就算靳新愿意与你一起，我有勇气过你老妈的那一关吗？’现在靳新是不用考虑了。你去考虑你老妈的那一关吧。你敢说吗？”

    问题兜兜转转，始终还是在这上面绕圈子。王峰苦笑。“你既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你有何不甘心？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刘双目闪闪发光。盯着王峰，直盯得王峰遍体生寒，才说，“你没有决心，没有勇气，那么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说爱一个人，不管是靳新还是谁。”这无情的话犹如一把重锤，只击得王峰那点仅仅用来支持自己的不甘心成了粉末。王峰只觉得自己一口气便喘不过来了。“你就只希望靳新活着是为了你，只希望他可以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忍受。你就等他对你说‘我爱你’？可是你却从来没有想过，你能给他什么？你除了能给他一时的物质满足，你还能给他什么？爱情？未来？幸福？你什么都不能给他。千万别找什么爱是自私的为自己的行为作解释。”这话却又像是一记闷雷直打在王峰的头上。他只觉得脑袋“轰轰”乱响。想想这些日子所受的苦，再想想大刘现在的话，王峰心里只在不停的问自己：“我是这样的吗？我不是。我不是。我是，我是。”这“是”与“不是”在脑子里打着转。发现自己所有的辛苦经营只抵不过大刘的两句话，一切都成了虚空的东西，人仿佛也虚脱了一般，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只好靠着旁边的一棵树上。只觉得万般的委屈与无奈直涌上心来。明知路边流泪不是一个男人的事，眼泪却还是禁不住夺眶而出。

    王峰想要控制自己的眼泪，可眼泪这东西就是奇怪，你不流也许就没有什么，但是流了之后想控制，却是毫无办法的事，也只有任由泪水痛快的流，大刘呢，既不说也不劝，就那样看着他，只是眼光却渐渐的温和下来，满是怜惜之意。王峰只觉得大刘的目光里的怜爱并不是自己所需要的。他现在只恨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竟连自己的幸福也由不得自己作主。可这还能怪得了谁？想着，泪光里出现了种种与靳新一起时的快乐，可是画面变来变去，最后却停格在晨风中的张大婶和夜色里的老妈两个孤独的身影上。王峰凛然。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停了。王峰心想：“活着如果仅仅是为了自己，只怕没有了任何难事。也不会累。可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能真正是只为自己而活的，老妈不也是为着儿子活吗？”想到老妈，他又想到了那个看着小芳笑得何等开心的表姨妈。

    正想着，耳边响起了大刘的声音：“你也不用难过。我虽会说你，其实很多人还不是跟你一样。我呢。也不会例外。”王峰看大刘时，大刘正背向着他，风吹起他的衣服，夜色里显得一样说不出的落寞。仿佛这个硬朗的身子后面也有着许多沉重的东西，尽管还是那样的挺拔，却也是用了许多力气才支撑起来的。心头一阵感动。也许大刘在自己面前也从来没有试过要隐瞒什么。王峰这样想

    王峰是最后一个离开家门口的。他看着一直闷声不吭的小三子。忽然叹息一声。说道：“小三子，你有空就带小芳多回来看看你妈和姨妈。表哥几个都快变成没有良心的人了。”然后又看看小芳。小三子只会“嗯”的答应。话也不多一句，小芳在那一干人前也是不大说话。这如今，叫王峰分明没有把自己看作外人了。心里高兴。说：“你们都是忙人。我会和小三子常回来的。说实话，这一大幢房子，也没住着几个人。也挺冷清的。”王峰心里苦笑。就算有许多人在这里，他也觉得冷清。不过于老妈的心。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于是也不再说话。开车离开了。回头看还亮着灯光的家。王峰只觉得一种压抑从心里升起。只越远离。就觉得越轻松。至少现在他是这样想的。

    送小三子和小芳回厂后，王峰一个人开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却想着今晚的事。他如今最想知道的就是老妈究竟和大刘说了些什么。至于如何应该老妈的这事，他却连想也懒得去想了，而靳新呢。他知道了他的想法，也是彻底的没有想法了。但是再跟靳新想对，他知道自己还是会有什么想法。所以他才会跟欧阳山说叫陈科过来住一个晚上。其实他现在是连大刘也不也留下来了。但他知道大刘会等他的。急急忙忙的赶回去时，果然大刘还在小区门口等自己。而靳新则已经上楼去了。小聪却不知去了那里了。王峰估计是跟靳新上楼去了，所以也不问大刘。

    大刘还是和原来一样，一脸的笑容。王峰然后有点怀疑他的笑容是不是愿意装上来的。怎么好像从喝酒到现在总没有什么变化似的。不过王峰也懒得去管他了。停下车后，大刘却主动的问他：“去哪里？说吧。”王峰想了想，说道：“小公园里吧。那里安静一点。”大刘笑道：“那里会安静？你不是昏了头了吧。”王峰一想，也觉得好笑，公园里的这个时候正是最多情侣的时候。于是说道：“那就随便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也行了。走吧。”大刘也不说话，开着车跟着王峰一起走。

    一路行来，夜风正爽。这里是东区外的正在开发的一片地。与东区的繁华地带相比，便成了荒无人烟的地带了。在夜色里看起来很宽广。吹着那些树叶子沙沙作响。跟边的虫子也正叽叽的叫个不停。宁静而又凉快。王峰敞开衣服。任凭凉风吹着。一时间只觉得有从来没有过的清爽。把车停下来。王峰走到旁边上站着。漫无目的的看着。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因为所见的就是那黑黑的一片。大刘也下了车，站在王峰的身边。默不作声。似乎也只是想陪着他看这空洞的夜色一样。

    终于。还是大刘说话了：“你看这夜色，真的很难看得清他的背后是什么，也许于好奇心来说，最俱吸引力的就是这一点。如果到了天明了。什么都清楚的时候反而没有了什么味道了。”王峰扭头看大刘，正好大刘也向他看来。微微一笑。王峰说道：“你想说什么？”大刘说：“我想说的其实很多。刚才的这个道理就是我想要说的。我们系统里的一些朋友常常说，在破案中，最让人锲而不舍废寝忘食的就是破案的过程，因为看不清楚，所以才有兴致。如果是一些一眼即明了的案件，反而感到索然无味。人的爱情也是一样。过程也是最重要的。因为有着那一种暧昧不明的情感在内，促使人去弄明白。可是一旦里真的明白了，反而觉得也不过如此。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恋爱中的热情特别的高，而一旦成了或者是败了，都觉得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的原因了。”

    王峰对大刘的这个道理的可信度不作对错的争辩。只是在想着大刘说这话与今晚的事有什么关系。因为大刘是知道自己留下他来的原因的。既然知道，那么要说的是什么自然就不言而喻了。可这话与今晚的人与事有什么关系呢？低头想了想大刘所说的暧昧的情感，不禁叹气。好一会王峰才缓缓的抬头，问大刘：“你是想告诉我，我与靳新的感情，其实就只需要有一个过程，不需要有其他吗？”大刘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笑着说：“过程才是最让人牵肠挂肚的。其他还真的很重要吗？包括结果。当然这还得是必须有结果的才行。”“如果是明知没有结果的，那就无须计较结果如何。只要有了过程就好了，是吗？”王峰紧盯着大刘的眼睛，说道。

    “是的。”大刘回答得也很干脆。他不怕王峰的目光，与王峰对视着。片刻，两人却一同笑了起来。大刘把目光投向夜色的深处。说道：“过程来源于暧昧。结束于明了。所以保持一份暧昧的情感其实是所有情感的恒久的要诀。一旦没有了暧昧，那就不值得去留恋了。”王峰低下头去，问道：“你说的是我与靳新吗？”大刘摇摇头，说道：“也不独是你与靳新。谁与谁都还不是一样。”“难道感情靠的就是那点暧昧来维系？”王峰再次抬头。大刘看着他，亲不回答他的话，反问：“你还不死心？”这何不关联的两个问题，换了别人来听，绝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王峰与大刘都明白。这个死心自然是因为靳新和老妈了。“死心了，便不甘心。”王峰说。大刘叹了口气，说道：“记得我问过你一句话的，那就是‘就算靳新愿意与你一起，我有勇气过你老妈的那一关吗？’现在靳新是不用考虑了。你去考虑你老妈的那一关吧。你敢说吗？”

    问题兜兜转转，始终还是在这上面绕圈子。王峰苦笑。“你既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你有何不甘心？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刘双目闪闪发光。盯着王峰，直盯得王峰遍体生寒，才说，“你没有决心，没有勇气，那么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说爱一个人，不管是靳新还是谁。”这无情的话犹如一把重锤，只击得王峰那点仅仅用来支持自己的不甘心成了粉末。王峰只觉得自己一口气便喘不过来了。“你就只希望靳新活着是为了你，只希望他可以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忍受。你就等他对你说‘我爱你’？可是你却从来没有想过，你能给他什么？你除了能给他一时的物质满足，你还能给他什么？爱情？未来？幸福？你什么都不能给他。千万别找什么爱是自私的为自己的行为作解释。”这话却又像是一记闷雷直打在王峰的头上。他只觉得脑袋“轰轰”乱响。想想这些日子所受的苦，再想想大刘现在的话，王峰心里只在不停的问自己：“我是这样的吗？我不是。我不是。我是，我是。”这“是”与“不是”在脑子里打着转。发现自己所有的辛苦经营只抵不过大刘的两句话，一切都成了虚空的东西，人仿佛也虚脱了一般，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只好靠着旁边的一棵树上。只觉得万般的委屈与无奈直涌上心来。明知路边流泪不是一个男人的事，眼泪却还是禁不住夺眶而出。

    王峰想要控制自己的眼泪，可眼泪这东西就是奇怪，你不流也许就没有什么，但是流了之后想控制，却是毫无办法的事，也只有任由泪水痛快的流，大刘呢，既不说也不劝，就那样看着他，只是眼光却渐渐的温和下来，满是怜惜之意。王峰只觉得大刘的目光里的怜爱并不是自己所需要的。他现在只恨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竟连自己的幸福也由不得自己作主。可这还能怪得了谁？想着，泪光里出现了种种与靳新一起时的快乐，可是画面变来变去，最后却停格在晨风中的张大婶和夜色里的老妈两个孤独的身影上。王峰凛然。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停了。王峰心想：“活着如果仅仅是为了自己，只怕没有了任何难事。也不会累。可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能真正是只为自己而活的，老妈不也是为着儿子活吗？”想到老妈，他又想到了那个看着小芳笑得何等开心的表姨妈。

    正想着，耳边响起了大刘的声音：“你也不用难过。我虽会说你，其实很多人还不是跟你一样。我呢。也不会例外。”王峰看大刘时，大刘正背向着他，风吹起他的衣服，夜色里显得一样说不出的落寞。仿佛这个硬朗的身子后面也有着许多沉重的东西，尽管还是那样的挺拔，却也是用了许多力气才支撑起来的。心头一阵感动。也许大刘在自己面前也从来没有试过要隐瞒什么。王峰这样想

  4那么大刘的沉重的负担也就是感情的担子么？王峰想。他忽然想起自己叫大刘出来的目的可不是在他面前流眼泪，连忙收敛了心神，问大刘：“我妈究竟跟你说了什么？”大刘回过身子，看着王峰，微笑着问：“你现在舒服了很多了吧。”王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眼泪一流之后，果然是舒服了很多。那种所谓的情感积压也许真的可以用眼泪来化解似的。王峰不禁又是苦笑，其实在他偷听了老妈与靳新说话那时开始，他其实就隐隐约约的知道自己的死心了，如今的哭。不过是把死心转成眼泪流掉而已，因此，心里的苦痛是真的轻了很多，不过，如果关在房子里流，自然是没有人说什么。当着人前流泪总有些难为情，于是问大刘：“我会不会像个女人一样？”大刘却说：“你要我回答那一个问题？”王峰一愣，想想，也哭笑不得。听大刘说道：“流泪并不是可耻可怜的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有什么奇怪。”王峰淡淡一笑，说道：“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眼泪了。不说这些无聊的东西啦。”

    “眼泪并不是无聊的东西。嘿。好吧，不说这东西。我明白你是想问我你老妈问了些什么？”大刘轻轻的叹息道。王峰点点头：“是的，我发现我自己的事也用不着去再费什么心神了。”大刘看着王峰，忽然笑着说：“你的事不用再去想了？那好吧，你真的放下了？反正也无聊得紧，你先猜猜看吧。你老妈会说些什么？”

    王峰沉吟半晌，其实是在想大刘的那两个问题，知道自己不放下又能如何，口里却说道：“我不敢说。”回答的却是大刘的另一个问题，其实倒不是他没有考虑过，只是老妈那个时候，早已经是不能按常理去推测了，谁知道他会想到什么跟大刘去说。大刘笑容淡淡的，说道：“你老妈其实也是急了，病急就乱投医啦。你看她为了治好你的病，竟是下了猛药了。要一下子拨了你的病根。是吧。”王峰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赵沁儿的事了。点点头，其实不仅仅是赵沁儿的事。连对靳新的那些语言来说，也一样是有些急。那么他对大刘也应该就是“急”的一剂药了。“你应该知道你老妈对靳新说了什么吧？”大刘问。王峰仍是点点头。“她跟靳新说什么，我不好去问，但从她对我所说的话来看，只怕也是大同小异，面对你这一锅正在沸腾的水，而锅底下又有着正在烧得旺的柴。他要让你这锅水平息下来，自然就只有这一招‘釜底抽薪’了。”“‘釜底抽薪’？”王峰抬起头来，目光炯炯，他隐隐约约的想到了老妈跟大刘的对话内容了。

    大刘点点头：“我和靳新就是她所认为的那正烧得旺的柴。在她心里，也只有先抽掉了这些助沸的柴，你才能平息下耿。而且她还叫来了赵沁儿。这一招又应该是叫做无中生有吧。因为我一直觉得，赵沁儿是无辜的一个人。”王峰听得大刘的说话，对于他猜测老妈的手段。釜底抽薪他是信了，至于说到赵沁儿的事，他与赵沁儿本是旧识，小时候虽不懂什么是感情，但如今依稀记得那时相处的快乐。只是这几年耽于自己的同性情感。反而早已经忘记了这个小时候的玩伴了。看赵沁儿的那种态度，其实是很不明朗的。如果不是自作多情的想法的话，他还真的怕赵沁儿不忘旧时情。但无中生有就不一定了。不过他也不去说明。只听大刘去说。

    大刘却终于说出了王妈和他说的话了：“你老妈说话很委婉。可以说是晓之以理，继而是动之以情。最后还加了些威胁利诱。嘿，可以说是无所不用了。目的就是告诉我。你王峰绝不能走这条路。并希望我要我好好工作。因为我正值当年，前途无量啊。”这段话，大刘说得轻描淡写的，但王峰却敏感的听出了“威胁利诱”这个词语的严重性。他不由得问道：“我妈怎么说了？”大刘想了想笑了起来。说道：“算了吧。其实你妈的做法对我来说是已经算是最好的了。我一直以小人之腹度她大人之心。还以为她会像张东城的样子呢。她没有这样做，证明她做事还是很考虑别人的了。要不然她真的把我放到一个小山沟里去。也不过是反掌之事。她如今重在利诱而轻威逼。只怕还是出于你的考虑吧。”王峰呆呆的想着大刘所说的话，大刘的意思。自然是说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严重了。王峰也实在没有太多的心情去想了。既然大刘说没事。他也就没有拖累大刘。心也便放了下去。也不去计较了。

    大刘看看时间，说道：“今晚怎么样？”王峰明白大刘所说的意思是什么。苦笑一下。说：“我是怕有点面对靳新了。所以我叫了陈科到我那里去住一个晚上。这样大家也不会尴尬。”大刘笑道：“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思了，我叫商平把小聪接走了。本来以为今晚在你那里住一个晚上的。大家有个伴也热闹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反而省事了。”王峰点点头，本来他也想过叫大刘留下陪他的，但因为不明白老妈对大刘说了什么。所以怕老妈对大刘产生更大的意见。现在大刘这么一说，心中一动。说道：“反正天气也热了。你就到我那里去住一个晚上也没有问题。睡大厅，睡地板。地方多的是。大家也有个伴儿。怎么样？”大刘想了想，说道：“也好。因为我就算不去，你老妈也会想到我们该有些事要商量着去怎么做的，这是他意料之中，我去也不过是她眼里正常的事而已。不过我得先抓紧时间回家里去洗澡了才好。”“那小聪呢？”王峰随口问道。大刘说道：“不要理他，商平带着他也没有事。”王峰忽然想起好些关于同志结婚的帖子来，说是对不起女人，与对不起孩子。他从前也没有想过这些事。如今看看小聪的样子，只觉得还真是有些让人不忍心。想对大刘说些什么话，但话到嘴边，却知道大刘总该会比自己想得更多，说了也不过是多余，于是也只好心里叹气，大刘倒似是以为他在为自己的事烦，也没有说什么了，只当先去打着了车，王峰也跟着上了车，两人一同回去。

  路上。大刘却又问起了靳新与王妈的那些对话，王峰也没有任何隐瞒。把自己听到的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大刘，包括老妈最后跟自己单独说的。大刘也只听着，没有插话，直到王峰说完了所有的事，才说：“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要体谅别人就难免要委屈自己，你觉得么？”王峰自是有着切身的体会，怎么会不明白。听大刘又说道：“靳新也有靳新的难处。他虽说尽可以不顾一切。但换来的肯定是几败俱伤。也难为了他。我说他不懂事。其实也是他自身的难处。”对于靳新的事，王峰其实是不敢耿耿于怀的。靳新要怎么做，王峰更不敢有半点不满。他忽然想起唱歌时大刘说的一句话，于是说：“靳新唱歌的进修，你说他不懂事，这是指那一方面的？”大刘想了想，才叹道：“没有什么，也许是我多虑了吧。”这话说得离奇，王峰追问两次。但大刘终是不肯说。王峰心里疑惑得紧，但大刘既然不说，自然是他没有什么把握的事，也只好作罢了。听大刘最后又叹息道：“以后不知道靳新有什么打算，这个你是必要关心的，回去后好好的跟他聊一聊，因为所有的事都好好的解决，毕竟靳新自己去面对很多事的时候，只怕也没有那个能力。”说着，忽然又笑了起来，王峰正考虑着他所说的与靳新该如何说话，见他发笑，于是奇怪的问：“怎么了？”大刘摇摇头，说道：“没有什么，我在想，靳新也许也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软弱。”

    王峰听得发愣。自己从来没有想过靳新有什么强大之处，因为从认识靳新开始，他总是给自己一种需要保护的感觉。于是王峰也跟着大刘的想法去想了，靳新也许并不是那样柔弱的人啊。可一想过之后，眼前便闪出了初见靳新时的那双受伤的眼睛。心中也就荡起了一股柔情。却又发觉自己有点卑鄙。“不会是因为自己没有了希望，就放弃了靳新了吧？”王峰心里问自己。想着，心里依旧确定自己应该好好尽力保护他，成不了情人，也是兄弟啊。可他心里忽然又记起靳新跟老妈说的那句话：“我一直当他是哥哥。”和他跟自己说的：“我一直都在跟你说一句话。”想到这，王峰又怀疑起来：会不会一直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呢？想来想去，只觉得脑子纷乱的很。

    正想着，走在前面的大刘却停下车来了。王峰也跟着停下来，听大刘说道：“前面有个水龙头，你去洗把脸吧。别让人看到你脸上的眼泪，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不轨的事呢。”王峰骂道：“去你的。”还是停下车去洗了个脸，因为不想别人看到自己那种狼狈的样子。清凉的水从脸上手上滑过，心里也觉得舒服，王峰索性所头伸到水下去冲了一下，让头脑清醒一下。却听到大刘叫道：“你喝了酒，小心别感冒了才好。”王峰心下虽不以为然，却依旧听得心中一暖。于是关了水龙头，随便抹了一把头与脸。也任由那头发没干的水滴着，才又开车回去。

    湿了的头与脸在夜风里吹着，人觉得更是清爽。可惜王峰的心情却没有真的就清爽了。他还得想着如何去面对靳新，想着如何跟他说话。以前，自己虽没有对靳新有过什么承诺，但总觉得是自己追着靳新的，而如今却又仿佛是自己抛弃了他一样。尽管可以找着个只逼着形势的借口，可既有今日，自然就没有必要当初了。王峰想着，不禁心生惭愧。似乎感觉也更难向靳新开口了。于是把车开着与大刘并行，问大刘：“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向靳新说了。你教教我吧。”大刘愣了一愣。说道：“都是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没有看到商平与程雄德了么？你看他们是怎么样的。”想了想，又说道：“这种事谁也帮不了你的。”王峰听大刘说的也是。其他事大刘还可以帮上一手，可这事，大刘也只能装着不知道。不过他想起了商平来，于是问道：“究竟商平与程雄德是怎么一回事啊。是谁提出分手的。”大刘倒是明白王峰的意思。笑道：“这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大家知道了不可能性的时候就放手。拖着对谁也不是好事。对吧？”王峰想想也是。不过内心还是有一点想法的。毕竟他觉得自己与靳新的情感是不同于那些人。他坚信自己与靳新的情感是真诚的。大刘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你也别把分手看成了生离死别了。感情就是这样。同性恋与异性恋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商平与程雄德，我和我老婆。其实也没有觉得谁欠了谁了。所以我们应该也没有什么觉得内疚的。也没有觉得谁是值得同情的。”王峰却问：“那你看到小聪会想到什么？”大刘一愣。说道：“小聪是唯一的值得同情的人。更是我自己唯一内疚的人。”语气间有些黯然。王峰忽然又问：“同志该不该结婚？”大刘静静的看着王峰，说道：‘“你问来干什么？”王峰苦笑。大刘却又说道：“当你结婚的时候，你别把自己当同志就成了。”语气中，嘴角上，却都有些讥诮的意味。王峰又怎么会听不出看不到呢。竟也无语了。

    好在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却正好看到了欧阳山载着陈科也到了小区门口，那欧阳山眼尖。老远就叫着：“正要打你电话呢。这下好了，省下了电话费。”大刘对王峰笑了笑，停下来了，说道：“你这老师也厉害，眼睛毒得很。”王峰倒是赞同大刘这话的，对着大刘撇了撇嘴。那意思自然是明显的很。两人走得近了。欧阳山又热情的跟大刘打了招呼，大刘含笑回礼。对王峰说：“好了，正好有人了，不用我送你上去啦。”王峰点点头。大刘才开了车回去了。王峰也不理欧阳山两人在旁，看着大刘的身影，直到看不到了，才收回目光。好在欧阳山与陈科正在罗嗦着，也不在意。

    王峰跟欧阳山和陈科打了个招呼。陈科带的东西不多，但欧阳山却还是坚持着要帮着送上楼去。王峰也无怕谓了。于是三人停好车，一同上楼去。

5 靳新开门的时候，王峰是分明看到了他的神色的变化的，靳新先是闷闷的问发句：“你去哪里了？”继而却看到了欧阳山和陈科来了。先是愣了愣，然后马上就笑了，让着二人进屋。一边接过陈科手里的东西，一边忙着帮两人倒水。俨然便是一个主人的样子，欧阳山也不客气，一边放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对靳新说：“你其实才是客人，还辛苦你了，我也不是客人的。你坐着吧。”这话倒说得靳新有些尴尬起来了。

    王峰正好放下欧阳山的东西，听欧阳山说这话时，又看到靳新的脸色有些难看，心里不高兴，可欧阳山满脸的笑空，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拍拍靳新的肩头，看他的衣服明知是已经换过了的，却故意问道：“你洗澡了吗？没有洗就去洗吧。不用招呼。大家都是朋友来的。”边说边背着欧阳山两人向靳新打眼色。靳新点点头。说：“我去收拾衣服。”走进了卧室里去了。便没有出来了。陈科倒是拘谨得很。接过了水之后就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王峰陪着两人聊天，那欧阳山却是第一等多话的人，絮絮哆哆的说个不停。无非是教陈科与人如何相处啦。明天又要怎么样啦。王峰事实上还是有点不耐烦。只是实在也不好说什么。也便陪着笑脸，耐着性子听他说话。还好也没有坐多久，欧阳山的电话就来了。欧阳山就告辞了去。王峰送他下去。回去时，看见陈科正一个人看着电视，靳新依然没有出来，不觉又有点好笑了。他讨厌的是欧阳山，却没有把这个沉默寡言的陈科也包括在内。于是向卧室里叫道：“靳新，你出来陪一下陈科。我得去洗澡。”靳新才在里面应着出来，看着陈科倒是有点尴尬的样子。说道：“他有事就让他忙吧。我看电视，也可以的。”王峰笑道：“他有什么事，成天就对着电脑发呆而已。只是刚才你姐夫太罗嗦了点，怕你们都听不惯。”靳新嘿的一声笑了起来。向王峰打眼色。王峰也不理他，只说自己的话：“本来就是，原来他教我们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天天这样说话的。”

    陈科听得笑了起来，深有同感的说：“我也怕他，我都不敢去我姐家里的。吃一顿饭就是一顿好教训。”这话说得靳新与王峰二人也笑了。话题引开了，几个人也就有得说了。年级人本来就容易说得来，大家也就随意聊些东西。天南地北，乡下城里，靳新与陈科都来自乡下，自然就更多的共同话题了。靳新对陈科的工作也挺有兴趣的，不住的问他一些话。渐渐的也就没有了那原来的沉闷气氛了。王峰也庆幸自己没有选错方法。因为如果真是自己与靳新相对时，只怕还真有些难受。像如今。两人的话题围着陈科转。也有说有笑的。竟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而且王峰也发现了靳新的一个特点了，他很会跟人沟通。说话也挺讨人喜欢的那种方式。看他们两人渐渐的熟稔了。王峰也趁这个时候去洗澡了。

    进了浴室，王峰看着镜子里的人影，那人看起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悲哀，脸上居然还带有一丝笑容。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的。”这句话好像是一些大女主义者说的。但也适合于很多同志。看看靳新的情形，也许还真的是这样。王峰叹着气。想道：“自己没有了靳新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吧。”正胡思乱想着。听得厅外人声嘈杂。仔细听时，他明是大刘来了，似乎也听到了不聪的声音了。王峰感到惊奇。不知道大刘怎么会把小聪也带来了。于是急急忙忙的收拾好。走出了浴室来。

    看大厅里时。果然热闹着。不但是小聪来了。连商平也来了。大家正坐在沙发上聊天。只是商平素来话少。因此在浴室里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如今也只是拉着小聪，静静的听他们三人说话，桌子上还放着几个大饭盒。商平看到王峰时，只点点头。也没有说话。王峰倒觉得有些愕然。向大刘看去。只见大刘也向他看来。笑道：“知道大家应该没吃多少东西的。打了宵夜来。”陈科笑着说：“我可是吃得饱饱的。”大刘却说：“那里就饱到吃不下这么一点东西了。况且。在那种环境里，只顾喝饮料。不饿才怪。”

    靳新也说：“就是啊。我还真的只是喝没有吃。我好像是喝了很多，还好在是饮料。是酒的话，早就像堆泥了。”引得众人一阵笑。

    于是众人一齐说到酒席上的事来，陈科说起靳新唱的歌来。他倒是个好学的人，对于诗词也懂得不少的。这在大刘与商平那里倒没有什么。只是靳新就听得羡慕了。说：“你怎么懂得这么多。”陈科本来看大刘与商平只是听，有点不好意思了。忙说：“其实词这东西，懂得多也没有用。只是反增许多无端的烦恼而已。”王峰暗暗点头。这话倒说得对。因在他所知的词里，总有许多是给人一种愁绪。就算是靳新所唱的那些词。也没有多少首不是愁的。大刘插上话来说：“文人向来酸得很。是不是那么多的愁，还是无病呻吟。我们还难说。更有许多是自寻烦恼的。信不得他。”

    “是啊。信不得。”王峰也笑着说。可这原也是心情的东西。王峰虽然嘴上也附和着大刘的话。但却还是喜欢这种词。

    聊了一回，靳新去把碗筷端出来。打开盒子看时。都是些炒粉之类的东西。大家团团的围着坐吃。倒也热闹。吃过后，商平带着小聪回去了。四人又闲聊了一回，直到王峰提议休息才各自准备。可分配床位却还是个问题。王峰心下犹豫不决。靳新说：“哥，总不能委屈客人。让大刘哥与陈科睡床吧。我们睡沙发。”王峰一听，这原是个有理的办法，而且靳新也说了出来，自己也不好再说。心里暗暗着急，他就怕跟新睡一起了。只好合眼去看大刘。大刘微微一笑。说：“这样吧，你们两个小的睡床上，我和头儿睡沙发，算是一个主人陪一个客人，也合理，若是我们两个客人都睡床上了。大家都觉得无话可说，反而尴尬了。”王峰连忙跟上，说：“这样好。靳新你跟陈科睡床上吧。”陈科倒有点不好意思。谦让着。大刘却推着他上了床。靳新看看王峰，没有说话。

    四人分好后，王峰与大刘走出了卧室，来到大厅里。王峰对大刘苦笑一下。大刘却只是摇了摇头。表示理解。两人各占了一个沙发。躺了下去，却都没有说话。关了灯。大厅也显得字表起来。可是听到两个小的在里面絮絮的说了一会话。接着也安静下来了。大刘轻声说：“睡觉。明天还会是一天的累啊。”王峰嗯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他其实还真的觉得没有话说了。大刘却又说道：“是不是不习惯了。”王峰笑道：“不习惯也要习惯。因为以后恐怕还有更不习惯的地方。”说到这话，心下黯然。想想每个晚上总跟靳新有说有笑的情景，昨醒时总有个人的手脚压在身上的那种充实的感觉。从此后只怕不再，又怎么会不难受呢？大刘叹息一声，说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十一点多了。睡吧。”王峰答应一声，两人也就静了下去。不一会，也便听到大刘轻轻的鼾声了。

    王峰也想睡了，却睁着眼睛没法睡着。他倒没有笨到真的去数羊。只是想着这些天的事，发现自己终于还是要落到自己原来想象的那个地步。似乎也就没有太多的怨言了。他其实还是想过自己会很伤心的，可是自己现在分明就不觉得伤心，除了在大刘面前哭了一场外。所有的心痛与心酸的感觉都已经不再存在了。此刻，心里真的很静，静到房外有些些的风吹过，那树叶声沙沙的响。都没有乱得了王峰心里的半点思绪。仿佛这风声也是一丝丝的直渗进心里来的。可以数得数有多少缕一般。感觉是特别的清晰。只是透过阳台看到外面的夜色，路灯昏黄，影得一切都朦胧得很。这种景致却有些让人昏昏欲睡的。王峰干脆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外面的风声。渐渐的竟模糊着要睡去。

    忽然听见耳边有人叫：“哥，哥。快醒醒。”王峰马上醒来了。知道是靳新，睁开眼睛看时。果然见靳新蹲在自己的沙发前，黑夜里，只看到两只闪闪发着光的眼。王峰一惊而起，问道：“怎么了？”靳新用手指点在王峰的唇间。轻“嘘”一声。回头指了指大刘。王峰醒悟大刘还在身边。暗暗吃惊。好在大刘并没有醒来，于是就没有说什么，靳新指了指阳台外面。王峰会意。于是两人轻手轻脚的走到阳台外。

    站在阳台，轻风吹来，凉爽得很。王峰抬头看看天空，天空里没有了那些霓虹灯的影像，路灯的光并不能影响到天空里，满天的星星显得极为清晰，天空也显得高远深邃。王峰看看站在身边的靳新，只见他也正含笑的看着天空。那星光下的脸却看着很清楚，清纯而又俊朗。王峰忽然升起一种嫉妒。轻轻的问道：“你很高兴吗？”靳新侧面过来看着王峰，说道：“是的。良辰美景。又有哥陪着我，我怎么会不满足。”王峰听了他这话，竟没有半点激动了。因为他早知道老妈跟靳新说了些什么，也猜得到靳新所有回答的话是什么。如今靳新却又在这里说这种话，不是摆着就骗自己了么？王峰深深的看着靳新，似是要从他的眼里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靳新却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在内。把头靠在王峰的肩上，重新看着天空，满足的叹了口气，说：“哥，我跟阿姨说了很多话，那都是假假的，我如果不那样说，阿姨也不会那样放过我了。你说是吗？”王峰想想，确实是这样，老妈如果不肯放过靳新，靳新那里有立足之地啊。他马上就原谅了靳新的一切不对。轻拍着靳新的肩头说道：“你不要说，我知道的。”这一忽儿，王峰似乎真的理解了靳新说假话的原因了。

    靳新轻轻的点头，说道：“谢谢哥，唉，要是永远能够这样靠着哥多好啊。”王峰心头忽然感动，轻轻的拥着靳新的肩。是的，怀里的人是真实的，天空是真实的，星星也是真实的。如果真能这样永远那该多好啊。靳新往王峰身上靠了靠。却又说：“你真的没有想过要跟我永远在一起吗？”王峰只听得心里发苦。他想告诉靳新，自己是想过的，而且一直都在想。可是他还能说这话吗？

    王峰无言，只又用力的拥了一下靳新。他想他的这个动作，靳新会明白是什么意思。果然，他听到靳新说道：“你真的想，不如我们走吧。”“走？”王峰吃惊的看着靳新，只见靳新也抬头看着他，一脸坚毅的神色：“对，我们走，到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居。过我们的日子。”“可是，我们能走到那里去？”王峰心动了，不过却是一时的。“哪里不能去了，我们只是两个小小的人，这天地之间，难道还会没有我们容身的地方吗？就说这半吊峰吧，那么高那么大，随便找一个旮旯。谁又能找到我们了。”王峰眼里闪过了那一片如火的山林的艳色。是啊。如果两人躲藏到半吊山上去，在那里建一座小茅屋，清晨看朝阳，傍晚看落霞。那清溪流泉，旁边石头上还坐着两个人，相依着相偎着；那山花野草，在山花中两个人在相追逐相拥抱。白天，两人一起耕种，晚上两人一起坐着看天空的星星，那鸟鸣声，那风啸声。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两个人的。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啊。“怎么样？”靳新的脸上那种希冀的神色在星空下看着让王峰不忍心去拒绝。仿佛靳新的这一点希冀之色便成了他全身上的力量了。他忽然忘却了一切，眼里就只有那繁花似锦中的两人世界了。于是他坚决地对靳新说：“好的，我们走。”

    两人毫不犹豫的，牵手走回大厅去。王峰也不再有半点掩饰。他就是要光明正大的走出这个屋子。可是，走进大厅的脚步声却把大刘惊醒了。大刘从沙发里爬起来。吃惊的看着王峰与靳新。问道：“你们怎么了？要私逃吗？”王峰还没有答话，靳新已经抢着说了：“是的，我们就是要过我们自己的生活。”王峰也用坚定的目光回答大刘疑惑的目光。是的，他也决定了，跟靳新在一起，去过自己的生活。

6那一刻间，王峰似乎发现大刘的目光里变幻莫测的光芒。他分明读出了大刘那种一半失望一半羡慕的意思。是的。王峰要的就是大家这种羡慕的目光。他想过了的，他也知道的，只要跟靳新在一起，那么就是一种两个人的幸福。要的就是天下所有同志最羡慕的那种生活。至于大刘失望的原因，他不想去深究了。

    “可是。你不再考虑你老妈了吗？”大刘似乎在点醒王峰，说道，“你以为你真的能够创造出一个两个人的桃花源的世界么？你会不会天真了点？”

    王峰听了，愣了一愣。靳新说：“我们现在走，阿姨会找不到我们的。”大刘斜着眼睛看着靳新，冷笑着，说道：“好吧。我不说，免得等下说我故意破坏了你们的理想世界。不过得提醒你们一句，你们是否真的过得幸福，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但如今你们要过这关的是在门外。”王峰看大刘的脸，竟然有着无尽的邪意，忽然怀疑大刘是不是老妈专门派来的特务。是监视自己的人。

    “门外？”王峰想着这话，忽然恐惧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大刘所说的那样了。他走到门口。打开门看时。却不禁心神大震。门外果然站着老妈。阴沉着脸。那眼神冷冷的盯着王峰，王峰只觉得自己再也不能退让了，更不能妥协了。于是挺起胸膛。与老妈对视着。目光与目光交击着。似乎可以闻到那种火药味了。靳新也跨上一步，与王峰并肩站在一起。王峰一时间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强大的力量。是啊两个站在一起，那是一种均可抵挡的力量。王妈也没有半点退让，一手抓住靳新的衣领。一手却清清脆脆的打了靳新一个耳光。说道：“果然是你勾引了王峰。”靳新也不畏惧。抬起有头，对王妈说：“阿姨，你不让我跟哥在一起。我死给你看。”王峰听这句话，只觉得热血沸腾。他所祈盼的就正是靳新的这种决心与勇气。也正是靳新的这句话啊。他一把拉过靳新，让他站到自己的身后去，他要保护靳新。他看着老妈。只见老妈毫不动容，淡淡的说：“那你可以去死了。”说的话是没有一点感情的。王峰本来还希望能感动老妈的，可这种态度，他想要说什么，但却不知道怎么样去说，于是拿眼睛看大刘。可这时看大刘，只见大刘笑吟吟的，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于是不禁失望，想着：莫非大刘不希望看到自己过上幸福的生活。不禁对大刘也恼恨起来了。但一想。所有的事都不能靠别人的。那就靠自己吧，他正要说一翻理直气壮的话，可是老妈却对他说：“你走开。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王妈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只一拨就把王峰拨开。靳新却从王峰身后闪出。说道：“阿姨，你真的要我死了才甘心？”王妈只是冷笑着。靳新忽然泪流满脸，说道：“好吧。我就死给你看。”说着，猛的一冲，头便往墙上撞了过去。

    王峰大惊，伸手去拉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靳新头破血流。王峰急着去拉，但王妈却站在中间，说道：“你敢去。”王峰再没有说话，拨开老妈的手。抱起靳新，可靳新的身子竟已经僵硬了。王峰欲哭无泪，心里不停的喊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是梦，是梦。我要醒来，”猛的一挣。只听得耳边传来叫喊声：“哥。哥。你起来，我有话说。”王峰睁开眼睛看时。果然是一个梦。可这次却也真的看到一双眼睛正闪闪的看着自己。那肯定是靳新的眼睛了。王峰舒了一口气。轻轻的坐了起来。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汗涔涔的。眼角也正湿着。还好是夜里，只怕靳新也看不到。于是只装作揉揉眼睛，把残留的泪抹了。

    靳新指了指阳台，王峰知道靳新的意思。可心里却猛的一凛。这所有的动作与梦里都是一样的。行出阳台的过程中，他还在想着，不知下来的情形是不是也与梦中一样。王峰苦笑。因为他知道梦里他敢不顾一切的去面对老妈，但好也仅仅是限于梦中而已。真正的现实里。他敢吗？他想到了梦中的那个大刘。这时看去。大刘依旧沉沉的睡着，没有半点知觉。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天空并没有梦中那样清朗。也看不到一点星光。靳新双手抵着栏杆。身子弓着，也在看着天，那脸上的神态与梦中竟是那样相似，但王峰却不敢把这也当成了梦里。怕的是真的如同梦里一般的吓人。于是他稍稍的移开一点点距离。靳新没有在意那么一点距离吧。王峰心里是这样想的。其实阳台就那么一点距离，就算再远一点，王峰还是能感受到靳新所有的气息。王峰就静静的站着，他在等靳新说话。

    “哥。”靳新终于说话了，却并不看王峰。声音很低。但王峰听得清楚，“阿姨说了什么，我又是怎么说的，你都不想知道吗？”王峰自然不会去说自己偷听了。只说：“听不听也无所谓了，我猜得出你们说些什么。”靳新扭头看着王峰。奇怪得很的神色。王峰淡淡一笑。他不知道靳新在这种夜色里能不能看清自己的这种笑。但他确实是这样笑了。然后说道：“你不必奇怪。就算你说了什么我也不会去责怪你的。”靳新“嗯”了一声。又扭回头去，却变成了双手托着下巴了。看着夜空。说道：“我一直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其实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我是真的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兄弟一样。”王峰叹息着，说道：“我明白的。你不用说。”靳新缓缓的站直了身子。却仍看着夜空，说道：“哥，你真的不恼我吗？”王峰摇摇头。靳新却又接着问：“我们还会是好兄弟吗？”王峰笑道：“是的，我们是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靳新笑了，那笑容王峰看得分明。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却又多少也带着苦味，他忽然在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也给靳新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放开对他，是好处，对家庭，也是好处，那么，对自己呢。会不会是好处呢？王峰又再摇摇头。不想去想了。

    只听得靳新又说道：“哥，我是很喜欢你，这我自己知道，可惜，你的难处我也清楚。我想得很明白。我知道我不能一辈子靠某个人，爱我的人也可，我爱的人也好。都只有一种感情。但却不是物质。哥，我经历过的苦，你也知道，所以我并不幻想有了爱情就什么都可以不要。人并不会只活在爱情里。而什么都不要了，比如说肚子问题，身子问题。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想到这些。但我会更现实些。”王峰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凛，是的，理想化的爱情谁都会有，问题是自己是不是真的过于理想了，想想靳新所说的难处。王峰忽然觉得自己可怜。也许自己真的从来没有想过现实的东西

7 大刘说道：“你眼睛怎么这样厉害，竟然看到我在笑了。”王峰嗤之以鼻，说道：“说吧，我就算不用看也知道你在偷着乐。”王峰发觉自己跟大刘聊天，心情竟是很轻松的。而且就算是讨论自己与靳新这种沉重的话题也可是丝毫没有了压力。听得大刘说道：“嗯，我在笑呢，我在想你如果真的敢在不是做梦的情况下说出这话，做出这事，那将会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可惜我还是知道你不会说出来，想想我的想法真可笑。明知不用去想的，我还是去想了。很蠢，所以我正在裂着大嘴笑自己，与你无关。”王峰说道：“明明还是与我有关，怎么就与我无关了。”说了这话自己也觉得有些像是调笑的样子。他忽然升起一个很可笑的想法：如果商平爱上了靳新，或者靳新爱上了商平的时候，自己会不会也去爱上大刘呢。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除了靳新外还会爱上那个人，如今第一次想起自己会不会另爱他人，想到这里，自己觉得无聊的时候，也好笑起来。

    大刘问道：“你又在笑什么，是不是也与我无关？”王峰也不掩饰，说：“正是与你有关。”大刘笑道：“原本以为与我无关的，我也不想问，既是与我有关的，就得听听了，横竖也睡不着。”王峰却又淡淡的说道：“跟你有关的，也不一定要让你知道啊。”大刘笑道：“这倒是，就像我所说的本与你无关，却偏偏要告诉你一样。都是一个道理的。”王峰自然知道大刘的意思。却也不去说他。大刘却又说：“咦，你不会真的想私奔吧？”王峰倒是笑了起来：“要私奔也是我自己的事啊。你操什么心？”心里却对自己敢不敢私奔这个答案是很肯定的。于是说道：“睡啦，别扯了。”大刘应了一声。也就没有再说话了。可是王峰却还是知道：在自己没有睡着的那段时间里，大刘也分明没有睡着。至于后来大刘有没有睡，王峰就不知道了。因为王峰是真的累了，闭着眼睛竟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其实睡前他还担心自己会继续做些不切实际的梦，不过，好在一直到醒来也没有再做梦了。

    一宿无话，到次日起来，三人的眼睛都有睡不够的那种倦意。于是除了陈科一个人外，三人就吃早餐也没有精神。吃过早餐，大刘逐一打电话叫他们。一一问清大家到来的时间后，王峰则和靳新收拾点东西。小郭虽曾答应了去。终于还是没有去了。放下电话。大刘自然是忍不住嘀咕。王峰笑道：“他有自己的事。也总不能像你这么有闲。”大刘却叹道：“有了女朋友后，女朋友自然是生活的中心了。亏他昨天还在席间说了一翻兄弟情深的话来。”靳新插话道：“大刘哥，你是过来人，该知道有了女朋友的滋味，想想你当初也可能说是这样的。”大刘说道：“去，去，去。小孩子插什么嘴。”然后对王峰说：“你还有什么好收拾的。所有的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就放在车上。等会儿车过来时，他自然会带过来，只是原来就预计了小郭要去，可能帐篷会多了一副。不管他了，到时你跟赵沁儿住一顶也行。”王峰听这话，笑道：“你可真好安排。不知道到时还要不要送你红包？”靳新说：“哥，如果真有这样的好事也不行啊。”说着对着陈科笑。陈科知道是开玩笑，也凑趣道：“王峰你跟赵姑娘确是很合适哩。”大刘得意的笑起来，说道：“你就别推了。大家公认的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又怎么跑得了。”

    话虽是玩笑话，可王峰听着怎么也不舒服。于是不说话，只把自己收拾好的东西弄得叮当的响。大刘自然看得出他的意思，也不想惹得他真的恼了，于是说：“他们大概还得两个小时才能来到。我们等齐人还得有段时间。反正东西是收拾好的了。我还继续睡觉去。”说着往沙发上一躺。果真便要睡觉的样子。王峰拉他起来，说道：“你要睡就到床上去，这里睡着不雅。”大刘倒也听话，进了房里去，剩下的三人在厅里也觉得无聊，只一会儿，靳新也说去睡觉了。又跑到了房里去。王峰也就陪着陈科，那陈科本是少话的人，如今没有伴儿，更是沉默。王峰也只跟他聊一些无聊的话。只觉得时间过得挺难的。心下却想：“不知道那房里的两个人有没有真的就睡了。”

    好在没有多久。商平先来了。并带了小聪一起过来，其他的人是陆陆续续的来。厅里有了孩子，也然就有了生气。小聪拉着王峰问这问那的，倒是兴奋得很。但奇怪得很，竟是半句也没问到大刘。仿佛是竟没了这个老爸一样。王峰想起了小聪说过大刘从来不陪他玩的话，不觉心下怜惜。说实话，当初老妈提到要跟赵沁儿的事时。王峰也曾想过结婚就大不了离婚。但事实上却绝不会这样简单。看着小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了。倒是商平问起了靳新与大刘了。王峰朝房里努努嘴。商平却是一愣，随即笑道：“不知道这两人搞什么鬼了？我且去看看。”说着要往卧室里去。王峰心中一动。忙拦住说：“睡晚大刘是跟我睡沙发的。靳新与陈科睡床里。只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怎么了。今早起来竟似是昨晚没睡一般。现在正睡呢。你就别理他们了。”商平倒是停了下来，看了看王峰，笑道：“只怕你昨晚也没有睡好。”王峰只觉得他话里有话。却又捉摸不定。于是也没有乱说什么了。一边的陈科却说：“不会吧。我可是睡得很好的呢。”商平笑着向陈科说：“你跟他们不同，他们是三个绑在一起的木架子，有一个脚出了问题，其他两个自然是支撑不住的。”王峰倒是听得发愣。暗暗的猜疑商平这话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指。又或者是知道了些什么。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神色。

    三人也就在大厅里说着闲话，没多久，小邢来了，进门来后，自然是一翻热闹，接着是张菲来了。这下子，房子里就更是热闹，张菲原来也奇怪大刘与靳新不在大厅，得知是在睡觉时。却不顾什么男女有别，竟硬是把两人从床上拖了起来。众人虽是没有跟进卧室，却也听得到张菲大叫着的声音：“起来，昨晚做贼去了么？”厅外人听得好笑，都拿眼睛看着孙威。孙威也不说什么，只有些无奈的摊摊手，那时大刘与靳新却也睡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

    随后没有多久，小三子和小芳也来了。不过这两人却始终似是不敢和众人站在一起一般。王峰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毕竟小三也是自己的亲戚。所以也常常照顾着他们。跟着他说话。好在小三小芳与靳新也比较熟悉。虽有些少言少语的，也不算冷落了。

    赵沁儿是最难等的一个。原先订好的车来了那一会了，却还不见她的踪影。好在司机是熟人，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大刘打电话催了两次也没见到来。直到众人等得急了，才看到她施施然的来到。打扮得如同赶集相亲一般。若依着张菲的性格，只怕早就要骂人了。可以赵沁儿毕竟是赵向阳的女儿吧。众人也不敢有埋怨之意了。而张菲一见到赵沁儿的那套衣服，也早就没了脾气。和小邢，小芳一起围了过去。不住的问这衣服什么什么的。倒像是忘记了去爬山的事了。众人忙着跟赵沁儿打招呼。只王峰心中暗暗气恼。说道：“赵沁儿，这可是去爬山呢。”赵沁儿却没理会王峰的想法，在几个女孩子里高声的向王峰说：“王峰，你妈说叫你好好照顾我。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就是少了根头发什么的，她是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这话是你老妈的原话。不信你去问他去。”说着只眯着眼睛向王峰笑。众人一齐发笑，王峰哭笑不得。却也不便再说。

    既是露营。自然东西就多了。什么吃的用的玩的，大刘一一打点好了。众人也不去操这个心。只嘻嘻哈哈的帮着忙。就连一路上也是大刘一个人照看着东西。商平则帮着还小聪。免得大刘再去挂心。王峰看着觉得好笑。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事事总是粗心大意了。而大刘来管这些事。大大小小总不会有所缺漏。张张菲笑着说：“那天我家里要请保姆，我首先考虑你。”大刘也不恼，只说道：“等你与孙威结婚，或者是头儿跟赵姑娘结婚那天。你把所有的事都交给我来做。你们就放心的做新娘新郎就行了。免费的。”张菲啐了一口大刘，不说话了，靳新却笑嘻嘻的看着王峰，说：“哥。这倒是个好主意，一般到那天，做新郎的都比较兴奋，很多事都会忘记的。所以我们乡下就有一种叫拉新的活，就是找一个有经验的人帮新郎新娘。”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众人听得都笑了起来，王峰对别人说什么他其实并不感到怎么样，但靳新说这种话就特别的心烦。如果见别人不说。靳新反而说，于是说道：“上车，上车。”于是众人一窝蜂的上车去，那争先恐后的样子，也竟和小孩子一样，连小邢也一改以往的文静。跟大家嘻嘻哈哈的挤着上，只有大刘与商平和王峰是最后才上了车。

    车辆是足够大的那种。座位是多得很的，大家自然的分成了对儿坐，孙威似足了侍候公主的男仆。为张菲抹座位，拿水，拿东西吃。大刘在车下捅捅王峰，示意他看孙威。王峰只是一笑。他当然明白大刘的意思。可赵沁儿却没有像张菲那样等着别人来做，她跟靳新在一起，却指使着靳新来做事。王峰上车时，正好看到赵沁儿叫靳新拿零食给她吃。靳新则在翻赵沁儿所说的那些袋子。翻这个不是，翻那个也不是。赵沁儿则在旁边大叫着：“你怎么这样笨啊。找东西也不会找。不是说那个红色的袋子吗？怎么会没有？”靳新委屈得很，说道：“都翻完了，那里有啊？不信你自己来看。”赵沁儿说道：“我自己来看，亏你说得出口。怎么会要个女孩子去做这样的事。”仿佛替女孩子拿零食是男孩子天经地义的事一般。靳新翻了很久终于翻出了。递给赵沁儿。赵沁儿拿到了东西，也不道一声谢。还是不住的说靳新笨。靳新向王峰看去。苦笑着摇头。那很明显，不过是以后有你受的了的意思。

    王峰对赵沁儿说：“你也别乱叫嚷着。别人帮你呢。”赵沁儿一撇嘴。说道：“你不肯帮我拿。也就只好叫他拿了。你还说我。你不怪你自己。”这道理王峰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只听得瞪眼。赵沁儿也不理他，又忙着叫靳新帮拿水。这一路上，靳新倒是受够了折磨。但也只得赔着笑脸帮她做事。车上的人也都笑着看，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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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写出如此美妙的文章啊

8 半吊峰的景色在夏天里更是青翠的一片，虽是热气腾腾的，但走入了山路里，那一片沾衣欲湿的浓翠却还是把炎热驱散了。

    一行人走在路上，笑声不断，惊醒了沉寂的山林。路是王峰挑的，走的还是那条与靳新两人走的路，仿佛每一步里都可以寻到那天的迹象，那种深入记忆的情景并不因时光久远而淡忘了，可是他的回忆有人知吗？他看看走在后面的靳新，却见他正拉着赵沁儿的手，走上一段陡坡，树隙间的阳光照下来，星星点点的，正投射到两人的脸上，赵沁儿故然笑脸如花，靳新也同样是笑意盎然，如同那天自己拉着他的手一样，王峰心里不禁又酸酸的。他忽然记起大刘在车上的那个让自己不解的笑意，不由得心中一动，他似乎发现了点什么。于是又向大刘看去。只见大刘、陈科和小三子正背着许多东西。走在最后，孙威和几个女孩子则走在前面。一群人也嘻嘻哈哈的走着，并没有看靳新与赵沁儿，商平则带着小聪夹在他们的中间，王峰决定等停下来时，一定要问问大刘是不是自己所想的意思。

    一行人也是在上次王峰与靳新停脚的第一道峰处停了下来，大家各自找地方，坐的坐，站的站，分吃着零食和水，最高兴的应该是小聪和小芳了。两人对着山谷高呼大叫，引起了阵阵的回音。愈发便得空山寂静了。赵沁儿一到顶上，就一下子坐到了上次靳新坐过的石头上，王峰看见了，不禁一愣，靳新则大叫道：“嫂子，那是我曾经坐过的地方。你可不能占了。”赵沁儿可不理他那么多，仰头猛喝水，松得一口气了，才说道：“小王峰，你也缺德，怎么就带着走了这路。害本姑娘累得这个样子。”大刘笑道：“你不是这就要向未来的婆婆打报告吧。”赵沁儿看看大刘，说道：“你好像一点也不吃力似的。你也坏。”王峰一笑，帮小邢找了块地方，小邢坐下了，王峰又帮她送了水，正跟小邢说话，却听得赵沁儿大叫道：“死靳新，过来打扇。”王峰听得一愣，向她那里看去。却看到孙威正拿了帽子帮张菲扇着风，估计是赵沁儿看到了，也想了这个办法来折磨靳新了，不禁好笑。

    靳新却不肯了。嘟囔着说：“不扇，你叫我哥去扇。你看人家孙威哥也是这样照顾张菲姐的。”张菲听得这话，得意洋洋的说道：“嗯。他可是自动的，不是我叫的。”赵沁儿不理张菲，只向着靳新说：“你扇不扇？”脸上神情似笑非笑的，靳新只好走过去，象征性的动了一下手，赵沁儿这才向张菲说：“那自愿的可不行，这样叫着来的才足以证明我的话的威力。你看我像什么？公主还是女皇？”张菲笑道：“你像公主多一点，嘿，你为什么不叫王峰帮你扇？”赵沁儿看了一眼王峰，说道：“我要让他好好休息啊，可别累着了他了，习痛他呢。”说着吃吃的笑着，张菲听了，忙对孙威说：“你也歇一会，别累着了。”说着帮孙威擦擦汗，“别让别人以为我虐待你了。”孙威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了，连连说着不累。张菲却怒道：“一边去歇着，赵姐姐都笑话了呢。”然后又对赵沁儿说：“你看看，这人就是这样。”商平与大刘就倚在一棵树身上，笑眯眯的看着这一群人闹，王峰原想问大刘事的，却也不可再问了。就只逗着小聪说话。

    小芳走过去与陈科和小三子说话，这时却忽然问靳新：“你上次和王峰大哥照相的地方在哪里？那可是真的很美啊。我也要去照相去。”靳新听到小芳问，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记不清楚了。你问我哥。”王峰却不想告诉小芳，虽说那不是什么私隐的东西。但他始终觉得那是自己与靳新两个人的地方，于是笑着说：“那算不得最美的地方，先休息好了，我带你去一个更漂亮的地方照相去。”小芳对王峰的话倒是深信不疑的。于是也就没有问了。只是王峰说了这话后，再向靳新看去时，却见靳新眼里露着一丝丝的难以言明的困惑神色。于是心里忽然又是一动。可又禁不住要笑自己太多虑了些。

    歇了一会，众人又开始走第二道峰。按计划，他们就要在第二道峰的一个山谷里扎营过夜。所以大家也总感到目的地在跟前的感觉。走得也格外的轻快了。再加上第二道峰也不算得陡。到得了峰顶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从第二道峰看时，山景又是不同了，大家站在这儿向四周看时，自然是心旷神怡了。靳新看了一眼王峰说：“哥。你上次跟我说，这上面也没有什么好地方玩了。你还真的哄我啊。”王峰一笑。他想不明白靳新这话的意思，那时自己的心情靳新自然是明白的，再好的景色也不再在话下了，可如今他这么一说时，却又是什么意思呢？王峰看看靳新，想要从他的脸上测出点什么。靳新却扭开了脸，看着那一片山色，呼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也真没有什么好看的。嘿。”王峰又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又是一愣，他似乎听出了一点什么，可也不愿多想了，大刘笑道：“你哥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哥昨晚说要跟人私奔了，找一个桃花源一样的地方，说要过两人世界的生活，你信不信？”“私奔？”靳新眼睛一亮，但随即就笑了起来：“你以为是写古代小说？嘿。”赵沁儿正好走了过来，听到大刘的话，说道：“谁要私奔，这么浪漫的现代爱情。我跟他私奔去。”大刘笑道：“那你就跟头儿私奔去吧。”赵沁儿笑着说：“就真的要私奔也不会是小王峰儿。我跟他是明媒正娶的。私奔嘛。可以肯定对象不会是他了。”大刘笑了一笑，说：“那就跟靳新吧。”

    赵沁儿却说道：“值得考虑一下。”说着拉着靳新的手，说：“我们先走一步，当是练习私奔。”也不作歇息了，不管靳新愿意不愿意。直往原定的地点走去。

    大刘看着两人的背影，说道：“这两人也挺配的。”然后看着王峰一笑。这一笑，王峰看得明白。知道大刘的心中正如自己想的一样。于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恰巧其他人也正跟了过来，听到王峰这话，陈科问道：“知道了什么？”大刘说道：“我们正在猜半吊峰的枯禅寺有多少和尚呢。”陈科诧异道：“这山里还有庙？”大刘笑着说：“谁告诉你这山没有庙了。”陈科一愣，说：“你说话倒真的有点禅意了。”小邢笑道：“他是我们办公室里的刘半仙。”孙威与张菲也点头说对。大刘却哈哈大笑。笑声让整个山谷都震动起来了。陈科疑惑的看着大刘，却不知道他是说真说假，于是四处张望着，显然是在找那座寺庙。王峰说道：“你不用找，在这里是看不到的，那庙建在最高峰的一道山梁的背窝处，取得很好的地方。深深隐入这山中了。”陈科点点头说：“也只有这样才算得是出世/若是招摇着的寺庙。就俗了。”王峰一愣，那眼去看陈科，却看到陈科是正正经经的说这话，不禁惊奇不已。却听得张菲说道：“小小年纪，什么俗不俗的，这里的人还有那个不是俗不可耐的了。”大刘连忙赞同着说：“对，我也是俗人。”陈科却不理两人的话，自己在说：“等下一定要去看看这庙。”张菲笑着说：“看看也就好了，你别去了出家就行，不然那一天有个女孩子找上我们，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陈科听着，只笑了一笑，也不多说，只王峰心里暗暗猜测。可看看大刘的神色，却见大刘浑不在意，不禁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心里好笑着，一行人直向目的地走去。

    到了目的地，那里果然适合扎营。那山谷是一大片平地，旁边还有一条小小的溪流。可以取水使用。大伙放下东西，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虽说一路有歇息也可以吃零食。但毕竟午饭还是要吃的。可是叫到做饭这批女孩子却一个个的犯了难。原来这批女孩子中除了小芳外。竟是没有会做饭的。于是真正动手的就只有小芳和几个大男人了。陈科毕竟在家里什么活儿都做。而靳新对做饭就更不在话下了。于是两人加上大刘就成了饮事班了。其他人便成了帮手。小三子固然是不愿意和小芳分开的了，也帮着做些活儿，到林子里捡些枯枝作柴，回来时，竟还带了些不知名的菇和野菜回来了，说是可以做汤或者是炒着来吃的，小邢和小聪都跑着去看新鲜，一边还问着能不能吃，那小三子也不知道解释，只说在乡下时吃过，几个人嘀嘀咕咕的，把张菲也引了过去，只赵沁儿挺感兴趣的看着陈科和靳新做饭，不过，小邢她们看就看了，可却并不指手划脚的。赵沁儿就不同。偏偏的要说靳新这个放水多了，那个火不够旺。搞到靳新只直瞪眼。叫道：“好嫂子，你别添乱了，好不好。”赵沁儿却吃吃直笑。也不理他。只管捣乱着。让靳新疲于奔命。

    王峰与孙威还有商平正忙着扎营，砍树搬石，小聪跑回来在身边坐着，不时也帮着递根绳子什么的。正忙乱着，忽然听得山顶上一阵钟声响起。王峰吃了一惊。抬头顺着钟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忽然醒悟是枯禅寺里传出来的。王峰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是却是第一次听这钟声，那钟声在王峰听来，便似是凭空而来，初时的一声只觉得单调，像是从远古而来的一声清冷冷的寂寞的敲击。让王峰有一种身处荒凉边漠的恐惧，可是等这一声起来，山谷里回音却还在绵绵不绝，那另一声又接着响起来，与回音连接成了一串，那仿佛便成了绵延千年不断生生不息的一种和谐的音符，这钟声充塞大千，竟让人生出这单调空间里但满满是袅袅的声音。是宁静而又古朴，深远而又悠扬。一种安闲而又沉静的感觉从心底下涌起；再听时。仿佛让人看到撞钟人正独立于风中，风缭起那人一袭宽大的僧衣，人也欲乘风而去一般的景象。一声声的或轻或重，或长或短，都敲击在心上，却决没有半点让人难受的感觉；山风松涛里，仿佛还可以听到那一种如同从遥远天际里传来的梵音，或急或缓，细细的，却又是极为清晰的声响。也绝没有半点可以让人感到是不可触摸的缥缈，细细听这钟声，那都是一种可感的东西，眼前便觉得是一幅清秋图景，成熟而沉稳的宁静。鼻端却又似是闻着春天里沁人心脾的淡淡的花的清香，却是香而不腻，又似是手捧瘟玉时候，心底下的那一种温和与暖润。又似是月夜里，那凉凉的月光倾泻在赤裸的身子上的那种清爽畅快。

    王峰的神思竟也在一瞬间便迷失起来了，只觉得是一种出尘的宁静从心中升起。人随这声音飘飘荡荡的，似乎心神没有了依托一般凌空而起。追随着这钟声愈行愈远，仿佛是行了几千万里的路，也仿佛经历了许多年一般，也不知道自己身子将去向何方，行得几年，只觉得自己所走的方向，就是那烟雾缭绕霞光夺目的一座座楼阁。心底下是一种平和与向往。这声音来得突兀，而王峰的心神也起得突兀，就像是忽然间从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忽然走入了一个渺无人迹却又景色明丽的世界。偏偏这无人迹的地方，却让人毫不感到荒凉。而是一种不起任何思绪的境界。无思无虑，无忧无烦。那感觉很奇怪，他只觉得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青山绿水，人声鸟鸣，连同那色彩与影像都渐渐在心中淡淡的褪去，就只有来自另一空间的那么白茫茫的一片，可这白茫茫中竟还能细细的分辨出点点的如同被放大了的七彩光圈。他那游于空中的神便在这光圈中穿行着，那神思低头看时，分明还可以看到那个正手拿着帐篷，却呆呆而立的的人，那个人就是王峰啊。仿佛是真正的人与神的分离一般。而这一刻，肉体与心灵的分离，却是最没有人间烦恼的时候。因为那人世间的或与物，早已经与这个心行于天的人无关了。

    心随着这钟声飞行着，王峰从没有感觉到像现在这样的愉快过。那些困扰着自己的事与人，在此时再也无法干扰到他分毫了。虽然他分明知道自己的身还在这尘世间的，但他却知道在这钟声里，他能得到的那种平静与愉悦。那是一种睡在半梦半醒间，却又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一般的感觉。偏偏却又希望这梦是真的一样。

9“我这是怎么了？平时看电视电影，也会听到这种声响，可我却从来没有现在的这种感觉，为什么现在会有呢？”

    王峰在某一个时刻里忽然惊醒过来后，这样问自己。回神看时，青山依旧，流水依然，又想起刚才那种出尘的境界，他忽然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醒转过来了，想道：“也许那就是修炼人所说的解脱的境界吧。”可是什么是解脱，对于王峰这个从不问佛事的人来说，却是丝毫不知道的。自然也就无从知道了。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忽然也像陈科一样下了决心：一定要去寺里看看。

    除钟声还在响着，山谷里早没有了人声与鸟声了，仿佛连鸟也在凝听这声响。钟声在山谷里回荡着，王峰知道自己这一失神的时间很短，可人却像是经过了洗涤一般的空灵，竟有点似是不知人世间何年何月的感觉。再看众人时，只见一干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一齐静静的听。靳新是手里抓住一把柴。蹲在自己垒起的灶边，眼神迷惘，；大刘是双目神光闪烁，看着钟声传来的方向，看不出是什么想法；赵沁儿则拧着眉头，托着腮帮，眼睛定定的看着靳新那儿，却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听，陈科则跌坐在一块石头上，低眉垂目，竟有些似老僧入定的样子；这情形却相当规模的诡异了，王峰却并不觉得很突兀。仿佛陈科就是该这样坐的一般。张菲也是坐着，口唇却轻轻的颤动着，不知道在干什么？其他人神色各异。但却没有一人说话的。

    王峰此时心神却是清醒着的。看到众人的样子，心里暗自苦笑，想道：“众生苦，各自苦不同，这所有的因苦而来的愁。只怕是一样的，只是我在听这钟声时似是解脱，而他们，此刻是不是每一个人真的都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呢？可我是真的解脱了么？”这样想时，却又发现自己再度陷入了思绪的混乱里了，那钟声也听不到了，直到听得一声清脆的“啪”声，接着又听到一声叫喊：“你们都在干什么啊？”众人才恢复过来。那钟声的回响在山谷里早已完全消失了，于是眼前景明。心头间却浑浑噩噩的。

    众人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原来竟是小聪双手互握着一块石头，一击之下发出的声音。商平第一个叫了起来：“好钟声，竟让我似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赵沁儿却接上来了：“好什么好，这敲钟的人可真真的无聊透顶了。”靳新没有说话，却将手里的柴直往灶里塞。赵沁儿叫道：“死靳新，你放那么多柴干什么？想把饭烧焦了不让我们吃呀。”靳新似是猛的惊醒一样，又急急的把里面多余的柴拿了出来。听得大刘的声音：“果然是好钟声。商平是做了一场梦一样。我却是好像梦醒了一样。”王峰听得一震。他似乎是明白大刘的话的，朝大刘看去，正好大刘也向他看来。眼神相对，两人微微一笑。

    “黄卷青灯，洗涤凡间烦恼事；晨钟暮鼓，惊醒尘世痴迷人。”陈科从石头上站起来，叹着气说。王峰听得又是一愣，心里默念着“烦恼事”与“痴迷人”，想着这事与人的烦恼，眼前忽然又浮起了老妈的脸容来，拿眼看陈科，只见他一脸向往的神色。正痴痴的望着山顶方向。心中又想：“这尘世间谁还能没有烦恼。谁又不是痴迷人。”

    小芳听不懂的，只直拍着心口，说道：“这山里听着这钟声，好吓人的。想着就像是在看那些鬼片的情景。幸好小三子在我身边。”说着，看着小三子笑，小三子也看着小芳傻傻的笑着。王峰看着这两人，觉得“简单就是幸福”这句话的正确性，是的，单纯的心思的人，似乎永远也不知道愁为何物，正因为他们很容易就满足了自己，有爱人或者是爱自己的人在身边，就算是再恐怖的情景也不值得一提了，小邢说道：“你果然是痴迷人。”小芳疑惑的看着小邢。问：“我怎么痴迷了？”小邢一笑，说道：“没有什么。我也跟你一样，同是红尘里的痴迷人。”

    张菲忽然站了起来，说道：“你们知道这钟声响了多少下么？”众人愕然。王峰听着也觉得可笑，他忽然明白了张菲刚才听钟声的时候为什么嘴唇在动了。原来她正在数那钟声的次数。果然，张菲得意洋洋的笑着说：“我数啦，是三十六下，分六次响的。”众人哗然。小聪在旁边看着，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了啊。都像傻子一样。我饿啦。”众人又是一群笑声，王峰微微一笑，再次感到了简单就是幸福这个道理。也许人活着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复杂的。于是一扫刚才的神色，大家又忙乱起来了。

    王峰孙威与商平扎营的事，其实也不是很困难的。一共是大小六、七个帐篷，大的足以住进三四个的男人，小的就可以住一人，但王峰却把帐篷扎成了一个大圆，连成一串，又在大圆中间扎了一个小圆，这是三人商量出来的，女的住中间，男的住外圆，这样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商平到如今也算是一个堂堂的公司老总，却也忙得满头是汗，王峰看这情形，不禁心里叹息：“凡人本就是凡人，自然还得被凡事所累。”想着刚才那钟声，不禁又悠然神往。

    菜是大家一齐动手做的，本来也带了很多蛋啦干鱼啦之类的东西，于是各人动手，小三子把菇和野菜洗了，小芳炒着，又做了汤，但小三子却在汤里加了些米，众人不解，问原因，小三子却嘿嘿的笑着，只是是乡下的人用来检查这些菇是不是有毒，如果有毒米就变成黑色，众人都觉得新鲜，不过那汤做出来之后，还只是闻着味儿，就是一阵诱人的清香了。张菲是先笑着说：“这汤我就算是中毒了也是要吃的。”大刘做了炒肉片，无论是颜色还是香味都引来了一阵喝彩声，大刘笑道：“你们先别叫好。很多东西都是外表迷人，实际上是绝不好口的，甚至还是难吃的。那时我可不负责赔偿你们的喝彩。”众人都笑了起来。赵沁儿却在一边说道：“你说这话似有所指，不知道是不是含沙射影了？”靳新笑着说道：“不会是含沙射影吧。他最多就是指桑骂槐而已。”

    赵沁儿听靳新这话，也不说什么，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靳新吓得连忙走开，可到靳新做荷包蛋和炒鱼干时，赵沁儿却又在旁边捣乱了，一时藏了油，一时少了盐，靳新只得满口“好嫂子”的叫着求着，说道：“好嫂子，你饶了我吧。一会儿蛋不好吃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赵沁儿却不理他，说道：“你叫我什么？”靳新省悟，忙说道：“赵小姐，赵姑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赵沁儿才满意的说道：“看你还乖，放过了你。”王峰虽说在扎营，却也把这些情形看在眼里，向大刘看去，却见大刘正笑着看靳新与赵沁儿两人的闹剧。心中不由得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禁是又喜又悲。

    一时间，饭菜做好，扎营的也基本完成了任务。于是众人各自清洁完毕，也就围着坐，随意吃喝着。王峰只觉得有些似是回到了读书时候了，众人边吃着边或者赞或者批，叽叽呱呱的，无非是这好与那坏，但到得最后，无论好坏，都一扫而光。小聪更是还吵着要那汤喝。可哪里还有呢。大刘喝骂他一顿，小聪却嘟着嘴，后来还是商平说带他去采。才平息下来。等大家放下了碗筷了，大家却说道：“其实这菜蔬可不能多了，一多就有挑剔的可能，自然就有这个好那个坏的想法。你看如今，就算不好也吃了个精光。”陈科点头说：“人也是一样的。不是说现在男多女少么，女孩子自然就多了机会，机会一多，就产生了这个好，这个不好的想法。”赵沁儿笑道：‘“所以总结起来，如果这世上就只有大刘和陈科你们两个男人就好了。”张菲却笑着说：“只有大刘一个男人就更好。”众人齐声哗笑。不过张菲却接着说：“不过就算是只有他一个。我看也不会有太多的女人爱上你。”大刘瞪着眼说：“那我怎么办？出家做和尚去？”只王峰心里明白。暗自好笑。如果真的只有一个大刘，而大刘又是现在这种想法的话，人类只怕又得重新再进化一次了。不过想想也是好笑，如果只有一个男人，大刘又是个同志，那么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赵沁儿马上顶了回去：“当然是你自己看着办啦。”这话含蓄，但众人也明白。于是一齐笑了起来。

    收拾东西就成了女孩子的事了。不过靳新与陈科也是闲不住的人，也一起帮着洗碗，王峰正在旁边洗手。正好看到靳新蹲着。忙得一头是汗，一串串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张脸也红润得很，阳光下的侧面形成的线条，绝不再是那个自己初见时的那种单纯的忧郁。而是多了好些成熟，心里忽然又不自禁的生起一种怜惜，伸手帮他擦了一下，手触着靳新的脸庞，忽然间又心旌神摇，靳新扭过头来看着王峰，眼睛里也满是笑意，王峰看着靳新，只觉得那种温柔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就算自己真的一千个一万个的发誓要淡忘，只怕也不能忘得了，他忽然又想起刚才那一阵钟声，心头迷惘：“为什么在听那钟声时，自己可以忘记一切，包括靳新和老妈。”不过王峰却还是明白自己的心里有了很大的改变。因为他如今接触到靳新的貅时，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不再像以前的那种总得带着一些欲望，也许也是一种进步吧。

    王峰深吸一口气，收敛一下心神，于是说道：“你如果累，也就歇一歇吧。”靳新笑了。说道：“就那么一点小事。还不至于。毕竟我不像你们出身矜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边赵沁儿却看到了，边走过来边笑道：“小王峰儿，我也流汗了，也帮我擦擦。”王峰猛地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说道：“你真的要我为你擦汗么？”靳新笑着说：“当然是真的。那还有是假的吗？”一边推着王峰去，王峰笑着站了起来，赵沁儿却指着王峰叫道：“你站住。”王峰听话的站住了，笑着看她，真沁儿向靳新说道：“你过来给我擦。”靳新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王峰看了一眼靳新。哈哈大笑起来，说：“现在的事与我无关了。你们聊。”说着便要离开溪边。王峰苦着脸说：“你总不会叫我在这里看着靳新帮你擦汗吧？”赵沁儿把嘴一撇，说道：“就要你看着作证啊。别让别人以为我们俩个怎么了才好。”说着自己却

  10王峰走近了他们，却听到大刘正说着：“那只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小聪问：“为什么吃不到就说是酸的？要是吃到葡萄了呢？”“听故事就听故事，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的呢？”大刘似有些不耐。正好抬头，看见王峰来了，于是笑着说：“老爸没有讲故事的本领。狐狸来了，让狐狸给你说。”小聪疑惑地看着大刘。大刘却拍拍他的头，说道：“起来，跟商平叔叔玩儿去。”小聪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却也只得离开了大刘，其实大刘讲故事是真的不好听，可小聪却宁愿他讲下去。这点心思王峰是明白的。不禁又为小聪不平起来。身为同志的儿子，难道就得多受一些别的孩子没有的苦么？

    商平站了起来，拉过小聪，说道：“聪聪，叔叔说过带你去采蘑菇去。晚上回来做汤吃的，怎么样？我们现在去吧。”听到去采蘑菇，小聪又高兴起来。把大刘丢到一边，跟着商平跑着去采蘑菇了。

    王峰对大刘说：“我们走走吧。”于是两人站了起来。招呼着众人去游玩。张菲却不愿意与众人同走，说：“我可不想你们占着孙威了。”一句话却说得孙威脸上发红，却是笑眯眯的样子，似正甘于张菲的这句话一般。于是两人先自走了。小三子与小芳不想动，只说老家里那儿不是山了，犯不着辛苦，更何况小芳对寺庙似乎有一种恐惧感，宁愿留下来准备晚餐的事。大家也不勉强了，便留下两人来看东西。大刘王峰小邢靳新赵沁儿陈科一干人就走在一起，朝山上进发。

    通往半吊峰第三峰的路很多，众人却仗着年青力壮，只道走小路可以避开与其他游玩的人，并且要有情趣，于是不走修得平整的大路，却偏偏走那些只供村人走的小路，走在林间小路，树林蔽日，是清爽很多，可开始还没有什么，赵沁儿一边走还一边的和靳新开着玩笑。但小路却毕竟难行。七拐八拐，爬高窜低的，还好这帮男人都是辛苦打磨出来的人，但是小邢与赵沁儿就吃不消了，一路上直叫娘。还得一边问“这是哪里，到了没有”，除了累得直喘气外，其他话也没听到她们再提了，倒是陈科心情特别的好，一路上看见什么东西就随口说上一两句诗，王峰听这小子说话，果然不是单纯靠姐夫的人面混日子的人，心里也不禁有点怜惜他的身世了。大刘是要负起了照顾小邢的任务了。靳新跟在王峰的身后，赵沁儿跟在靳新的身后，三人倒像是一串的样子。按理说照顾赵沁儿、，本应是王峰的事了。可是王峰每每要帮她的时候，她却偏偏不用，因为她始终跟着靳新身后，于是每有要扶要拉的地方，王峰就伸手拉靳新，然后靳新再拉赵沁儿，这倒成了一个奇异的情形。每到这个时候靳新总得看一眼王峰，王峰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赵沁儿却只是笑，仿佛是一种恶作剧一般，却也不放在心上。

    等到了第三峰的山梁时，两个女的再也受不了，赵沁儿更是狼狈，坐在石头上直叫累。一边还痛惜自己的那套衣服。王峰看看时间，爬这一段路，竟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不过也挺能体谅这些城里出生的从没有做过半点活儿的女孩子。于是对大刘说：“我们不如先到枯禅寺去坐一坐。拍些相片。然后再从寺后的大路到山顶去。这样轻松点。”众人都同意了，陈科更是急着看寺庙在哪里。可是在山梁上却还是看不到，不禁疑惑，问道：“究竟这寺在什么地方？还要多远？”王峰笑道：“你只管跟着来就可以了。”

    随着山间小路向下走一小段路，便转上了一条修得平整的大路上，大路虽不比水泥柏油，便小了磕磕碰碰，缠缠绊绊，自然走得也轻松了，于是大家也有说有笑起来，但赵沁儿始终是跟在靳新后面。王峰并不在意，倒是小邢偷偷的问了王峰：“头儿，别怪我多事，究竟是你跟赵沁儿谈恋爱还是靳新跟她谈，怎么两人就粘得这么紧。”王峰装作无奈的样子，说：“缘分的事很难说，你听着我老妈说是她跟我谈恋爱，可是看着又似是她在跟靳新谈了。嘿。你说呢？”小邢摇摇头，不再说话。顺着大路走，拐了一个大弯，眼前豁然开朗，接着便听得陈科“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王峰对陈科的惊讶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他第一次来时看到这寺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啊”了一声，原来是看见了一大片连垣着的亭角飞檐，掩映在青山绿树里，在如今看来是极为显眼的。可是你若不拐这一个大弯，便看不见，因为这寺便座落在半吊峰的半山腰上。却刚好被“凹”字形的山势隔断了人的视线。所以不到得这路上，你便只闻其声，却绝看不到其形。

    听得陈科惊叹道：“哗。好大，好隐蔽。果然是修道的好地方。‘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万籁此俱寂，惟闻钟磬音’。禅房还没见，但曲径是先经的了。”王峰看他孩子气的样子，不禁好笑。靳新却东张西望，问道：“怎么看不到人呢？”赵沁儿推着靳新向前走，说道：“你要看见人就走快点。别磨蹭了。”靳新却并不就走，依旧跟着王峰身后，也不理会赵沁儿瞪眼了。大刘却讶然的看着陈科，说道：“这是谁写的诗，好意境。不过，我到过了那里的禅房，花木并不深。”王峰笑道：“我只记得是唐诗，谁写的倒是忘记了。”陈科笑着说：“原来王队长也是喜欢古诗词这种东西的。”然后向大刘说：“这是唐人常健的诗句。”大刘点头：“读书人就是不同。”赵沁儿却不屑一顾，说道：“懂诗词能当得了饭吃？百无一用是书生。”陈科听得一愣，随即脸上一红。低头不语。似是触动了心事，赵沁儿也不理会他，拉着靳新就走，靳新也不言语，跟着赵沁儿走，却走得极是缓慢。但终是抢在了众人的前面，小邢也快步跟上赵沁儿去。王峰却看到靳新目光有些暗淡。知道他肯定又是想到他自己的身世了。心中叹息，于是不再说话，和大刘陈科一齐向枯禅寺走去。只是这路上，陈科却沉默了起来。

    王峰与大刘对望一眼。大刘点点头，走近陈科一步。拍拍他的肩头。说道：“陈老弟读的是文科出来的吧，对古诗词还真行。”陈科苦笑低头，轻声说：“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靠姐夫，哦，不，还是得靠王队长的哥哥。否则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说着向王峰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只表示感激。大刘说道：“你泄什么气。你总比我们这些大老粗一个要强胜了百倍了，就算你现在是在王政的公司里做事。但总是靠自己的本事。也不是叫王政白发了工资的。对吧。别信了赵沁儿的话。我要说的话，应该是‘豪门多败类’才对。”说着一笑。却又对王峰说：“我不是说你啊。”王峰笑道：“说我也没事，你本来就说得很有道理。”大刘瞪眼，忽然笑了起来，摇摇头说：“我后面加上的半句话，其实是多此一举，让别人一听就更疑心是指着和尚骂秃驴。”王峰笑道：“你现在指着什么骂什么都不要紧，小心别进了寺后再骂就是了，说不定寺中隐着能人，你吃亏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大刘点点头说：“多谢头儿指教，说不定寺里的和尚一个个都是武林高手，那吃亏的肯定是我了。”陈科听得也笑了起来。阳光下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大刘又笑道：“你这牙齿，适合去做广告。”陈科倒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来。大刘也实在是能扯的人。这话题七扯八扯的。便引得陈科话多了起来。也变得开心了。王峰稍稍宽心，心里却暗恼赵沁儿，好端端的却要惹事。但又不好说。

    三人谈谈说说，走得慢了点。赵沁儿就在前面叫道：“三个大男人，还不快点呀。”大刘低声说：“这小姐脾气可惹不起。”陈科看着王峰微微一笑。王峰绝不尴尬。也只一笑。三人大步的追了上去。赵沁儿却盯着陈科，微笑着说：“看你们三个男人在一起，那么多的说笑。可是跟女孩子却没有话说，我竟会怀疑你们是不是女人转世来的了。难怪也有书上说你们男人都是同性恋的倾向。”这话恶毒得很，偏生是笑着说出来的，让人便看不出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可这话说出来之后，便有两个人变了脸色。一个是陈科，一个是靳新。靳新也只是瞬间便回复了正常。可陈科却是苍白了脸，想要发作却又不敢。小邢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莞尔一笑。拉了拉赵沁儿，赵沁儿却不理会，依旧看着三人。大刘与王峰都好整以暇。似乎是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一般。不过王峰心下却终是起了怒火。再过分也用不着这样去刻薄人啊。只是这话却又不知如何去分辩。终还是忍着了不说。却听到陈科说道：“我猜这庙里的都是同性恋。”语音冷冷的。从赵沁儿身边大步走过。竟似是没有她的这个人，看也不看她一眼。王峰暗暗点头，知道这陈科毕竟还是有血性的，看大刘时。只见大刘双目神光大盛。看着陈科的背影。嘴角上浮起一丝丝的笑意。

    赵沁儿听得陈科的话，先是一愣，接着柳眉倒竖。待要说话时，陈科早从身边走过，去得远了。接着听得靳新“嘿”的一声笑。赵沁儿怒道：“你笑什么？”靳新赶紧说道：“没有，我想起了哥跟我说的一句话。”赵沁儿冷笑着说：“什么话？狗嘴里还能长出象牙来了？”靳新低声笑道：“哥说这城里不知道还有没有长得比你更漂亮的女孩子。现在倒是信了，嫂子连生气的样子也特别的好看。不知道这算不算象牙。”赵沁儿一把抓住靳新的耳朵。说道：“你跟你哥好的没有学到。坏的倒学全了。”脸上怒色却已尽消。靳新却大叫道：“嫂子放手。痛呢。你就知道欺负我。这话不是我说的，你找人出气就去找哥去。”赵沁儿却笑着说：“小峰儿成个小老头儿，一点也不好玩呢。还是你好欺负一点。咦，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说着笑盈盈的看着靳新。靳新连忙认错。

    王峰本怕她发脾气。如今见她如此。也松了口气。她爱说什么就什么。也只笑笑。用脚踢了一下大刘，说道：“走吧。刚刚说了梦醒了。可别又做梦啊。”大刘侧过头来，看着王峰。说道：“这梦可不好做。”说吧叹了口气。王峰原是开玩笑的。但听大刘的话，竟是带着真的成分在内。不禁默然。

    赵沁儿说道：“你要做梦，晚上再做。现在做的是白日梦。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才好。”大刘笑道：“晚上再做梦？好啊。”说着笑呵呵的。一行人笑着走着，却始终也追不及陈科了。王峰猜想他是故意要避开赵沁儿的。但知道他是去庙里，所以也不在意。

    看山跑死马。虽说看这枯禅寺近在眼前，但一行人走得快了也还得二十来分钟。终于到了庙前。枯禅寺本来就是供香客上香的开放式庙宇。来此上香的也是附近的村民，这时节正是冷清时候。门前就只有一个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和尚在扫地，但看那身材或许更小一些。于这批人来到，竟似是没有看见一般。其余竟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了。看这庙时，应是年代久远，大门锈迹斑斑，门前只得一只石狮子，也苔痕惹目，大门横匾上三个小篆大字“枯禅寺”也漆落得差不多了，更显得古朴凝重。尽管古旧。但毕竟是神鬼之地，总能让人心存敬意。于是连赵沁儿如此人物，也不敢轻易的大声说话了。

    众人在门口近处低声商议，看要不要等孙威和张菲，赵沁儿说道：“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不如打电话问一下。”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王峰。笑道：“来到了古庙，似乎也忘记了现代的通讯工具了。”其实是他一看到那个小和尚就不禁在想陈科说的那句话：“这么年轻的人就出家当了和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里暗笑，一边打了孙威的电话，孙威却说不过来，于是众人就进庙去。

    王峰走得快了点，到了门口，却听到大刘在问那个扫地的小和尚：“大师有没有看到一个年轻人进去了？”那小和尚也没有说话，就点了点头。王峰停了下来，让其他人先进去了。自己就在门口等大刘。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大刘说一说。以他自己现在的想法来说大刘。但看着大刘走近后，阳光看到大刘那张刚毅的脸，忽然又发现自己说也许是多余的。于是忍住了不说。与大刘并肩走进了庙里去了。

11 进得庙来，有一个大院子。里面长了很多大树。高出了庙顶很多。整个庙就像被这些高树撑起的枝叶所掩盖了一般。虽有碍天光，却是一院俱凉，人行道上因人少至，也苍痕斑斑。似是进入了另一个宁静清凉的世界。却依然没有看到人影，便得庙也更见寂静了。院子里似乎可以闻到一股树木的清清的味道。与庙里特有的那种所烧的香的味道混在一起。绝不呛人。反而让人有一种不近人间烟火的感觉了。更让人有一种沉静的感觉，王峰暗叹：单是这种环境就足以让人忘记了俗事俗情了。更何况如果是在钟磬齐鸣时的那种时刻。只怕更是让人了无烦恼了吧？他忽然觉得也许当和尚并不是真的像别人所想的那样枯燥乏味吧？想着心里又吃了一惊：莫非我也想当和尚了？不禁苦笑摇头。人说当和尚的要六根清静。尘缘了却。只是自己六根何曾清净了？尘缘又几时能了断。想着不由自主的向靳新那里看去，却见靳新与赵沁儿还有小邢，正转入一间房子里去。细细辨认那房子门上的匾，上面写着三个字：“知客堂”，知道那里是专门接待客人的地方。于是与大刘一齐跟着紧走几步，随着众人一起进入知客堂。

    堂内一个极为健壮的僧人正在看书，见有人来了。连忙站起来招呼，只是那僧人也不多话，就一个合什，一个请坐的动作而已。王峰看这堂里，布置得极为简单，一色的木椅子。一张八仙桌。看起来古色古香的。连同那端茶水的托盘也挺雅致的。只是那装茶的杯子也不过是时下之物。有点不相称。众人也不在意茶水，不过想坐一坐，休息一下而已。那赵沁儿倒也不客气，坐在一张椅子上喝着茶，只喝了一口便忍不住说道：“好香的茶。”王峰捧着杯子，只四处打量。听得赵沁儿这么一说，也浅浅的喝了一口，不想看这茶色并不出众，却是入口清香，一种清新淡雅的茶香让人回味，那茶是冷的，也让人精神一爽，不禁也赞道：“果然好茶。”那僧人淡淡一笑，说道：“山野之物，取之自然。粗制滥造，只求解渴。不值一提。只怕与施主们所用的名贵的茶还有差距。”王峰听他这话，心里惊讶，一个接待客人的僧人，吐谈不俗啊。不禁多看一眼，见那僧人长相普通，毫不起眼，绝对是个放到人海中转眼便找不到的人。实在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凡之处，年纪也只三十多岁。只是双目炯炯有神，焕发出来的竟还是一种青春的光芒。这种普通的面貌与那种深邃的眼神一配在一起，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之极的感觉。

    正看得奇怪之时，却听到赵沁儿问那僧人：“大师怎么知道我们喝的是名贵的茶？”那僧人笑道：“姑娘，我不叫你施主，你也别叫我大师。更别掉书袋子。我本来对每一个来客说的都是这一翻客套话。不过你既然这样问了。就正好说明你喝的是名贵的茶了。”赵沁儿瞪眼，“原来出家为僧了，却还打诳语。这可是佛门的第一大戒。”那僧人却想也不想就应道：“姑娘你也别恼，我出家已有十多年了，学佛一无所成，俗心始终不减，自知难成正果了。才要求主住师兄才把我放到这里来接待客人的。要不然，其他人还天天嚷着近了俗人，难免于修为有害呢。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王峰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原以为遇到一个雅僧。却没有想到真的是一个俗僧，连那么俗的话也说了出来。赵沁儿反而笑了，说道：“果然。”那僧人笑道：“姑娘若要挑我的毛病，单是称呼便可挑出来了，出家人应该自称贫僧或者老衲，我却自称为我，自然要让姑娘觉得僧不僧俗不俗的。这是笑话。”赵沁儿正喝着茶，听了这话，一口茶便直喷了出去，笑了个前俯后合。王峰听着也好笑，随口问道：“大师吃肉？”那僧人说道：“不吃。”大刘追问一句：“为什么不吃？”僧人说道：“吃不吃肉与我称不称贫僧原没有什么不同。”这句话听在耳里却是机锋处处。不称分僧原是反了原则，可不吃肉却又是守了原则。他却说是没有不同。王峰语塞，大刘却笑着问道：“称呼没什么大不了，吃肉还是没有什么啊。为什么不吃？”那僧人却笑了起来，说道：“你以为我不吃肉是因为守戒律么？我不吃肉是因为正在减肥。”这话一说，正歇了口气喝茶的赵沁儿又是一口茶直喷了出去。这回却是笑得捂着肚子叫痛。连大刘也“嘿”的一声笑了出来。好端端的宁静的寺院，竟被一阵笑声扯破了。

    那僧人看众人笑得欢快，忽然脸色一正，双手合什，念佛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他僧胡言乱语。当下拔舌地狱。不过，各位施主也须明白，凡人修行，重在修心，何必拘束于形式。如果守得住心。又何必执着于一个称呼，或者是一块肉。如若守不了心，便守住这贫僧与不吃肉又有何用。‘自觉觉人、自救救人的至德要道。离开了人生，离开了人群，又从那里去研究宗教、信奉佛法？’”王峰听了这话，不禁肃然。此时看那僧人，宝相庄严，竟没了半分嬉戏的神色。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与先前的俗不可耐判若两人。一个人身上，在这几分钟内出现了两种不同的角色。觉得令人诧异。王峰想他所说的重心不重形的说话，于是问道：“请问大师，我心有疑难，决断不下，怎么办？”那僧人看了王峰一眼，忽然一笑，摇摇手说道：“施主不必说。‘一念嗔心起，八万障门开’。尘世中人，凡人修佛道。不过修心，亦不过一个心字作怪，你若守得住心，自也不必去看重于形。你所有疑难不过是酒色财气。那也简单。施主且守得住心，就不必重在其形了。若真的守得了心，其形不在眼里，又有何难？”王峰听得愣愣的，似懂非懂，如果把这段话去理解成自己的感情，那么会不会是说自己不必过于执着与靳新的形式，而注重这一份感情么？

    王峰正胡思乱想。只觉得越想便是越乱，看靳新时，见他正听着那僧人说话，似乎挺在意的样子，忽然又想起靳新所说的那句话：“你就算是结婚了，我们仍旧还是好兄弟。”忽然觉得靳新的话似乎跟这僧人的话很似了。那么该说是靳新悟得了佛道么？如果真是这样算得了悟道，那么宁可不悟。王峰想起自己听钟时的感觉。觉得好笑。原来自己所想的，不过是自己的自以为是而已。这僧人所说的又那里是出尘了。他不愿意再听这僧人说话，于是向大刘看去。大刘正喝完第二杯茶，向他看来，点点头，说道：“大师佛法高深，不是我们这些俗人可以理解的。我们去玩去。”那僧人也不是真的一点俗事不懂了，只大刘说这话，含笑合什道：“善哉，施主都懂。不过身在红尘中。许多也不过是无可奈何的事而已。”于是带头领着众人走出了知客堂。

    从知客堂的右边走上一条长廊。进入到另一个院落，这院落要比前院小了些，同样是高树参天，宁静怡人，正殿就在这座院落里。那僧人带着他们所来的地方，就是正殿，走进去，却发现陈科也正在里面，正跟一老僧在专心的看殿壁上所挂的字画。王峰本要叫一声，可是到了这里，只觉得不宜，而那老僧与陈科看到这些人进来了，也只微微点头，并不言语，众人走近去时，正听到那老僧在说话：“佛祖说‘子事父母，当有五事：一当念治生，二早起令奴婢于时作饭食，三不增父母忧，四当念父母恩，五父母有疾病，当恐惧求医治之。’又说‘当以五事，敬顺父母，云何为五：一者供奉能使无乏；二者凡有所为，先白父母；三者父母所为，恭顺不逆；四者父母正令，不敢违背；五者父母所为，正业不断。’虽说显浅，但如今的年轻人又有几个能懂得，如真的懂得这些，天下间便少了很多伤心的父母了。善哉，‘知恩者，虽在生死，善根不坏；不知恩者，善根断灭。是故，诸佛称赞知恩报德者’。这图上便有是以己身为父母赎罪的，舍身为父母的，总是劝人为父母着想。施主可有感悟？”原来两人看的正是一幅有关《二十四孝》故事的图画。画面人物众多，极是古朴，看似是古董了，那老僧所说的应该就是因这画而来的感慨。陈科正低头思考着老僧所说的话，王峰听得这话，只觉得正戳在自己的心上一般，虽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但也知肯定是变了。

    “阿弥陀佛，无能师兄此言差矣，”那带着众人进来的青年和尚，原来也是恭敬的听话的，可是却在众人未说话前先说了话，“佛经也好，其它经书也好，林林立立的也总有许多是教人愚忠愚孝。父母虽说是生了我身，但佛祖也说‘本我所造，后我自受，’，父母事何用子女去承受了。”那老僧听青年和尚说这话，神色一变，喝道：“无法师弟，你当思正道精进，修善本、获大果报。佛祖面前，妄言佛法，也不怕佛祖怪罪？”王峰始知这知客僧名叫无法，而这老僧自然是无能了。不禁好笑。因为这两个名字跟武侠小说里的那些高僧也真像，不过怎么看也不会是武林高手。

    那无法和尚合什笑道：“我佛慈悲，纵无法说得有误，亦不会怪罪，师兄着相了。”那无能和尚语塞，只低头念佛。陈科却说：“无法大师，无能大师也没说错。如今世上实在是有很多不孝子孙。如果真的能向善学佛，天下恶人也少了。”赵沁儿却冷冷一笑，说道：“若真是这样，去监狱里给那些犯人每人一本佛经去。”那老僧眼里神光一闪，看着赵沁儿。说道：“施主说得也对。佛祖只劝人向善，却没有说人人可渡，这才是佛渡有缘人。善哉，贫无善根，佛起大悲；行不善法，佛起大悲。”赵沁儿只拿眼睛看着陈科，笑道：“我们这里的有缘人不多，大师你尽管渡去。”那老僧不理赵沁儿，指着另一幅画对陈科说道：“这一幅说的是十八地狱的事，，，，”赵沁儿又笑道：“不知道我将来要下第几层去，不过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都被你们这些佛塞满了，只怕也容不下我啦。”这话说得过分了些，王峰怕无能和尚着恼了，连忙向赵沁儿打眼色。赵沁儿只当没有看到。却见无能并不说话，只不住念佛。

    无法和尚却在这个时候又说话了：“阿弥陀佛，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现造恶因，定受苦果，自净其意。何来地狱。除尽烦恼，脱离六道，超出三界，断了生死，不生不灭。施主用心向善，何用下地狱，”说话声喃喃呢呢，王峰也是凝

  12王峰也不想赵沁儿继续胡闹，于是走近她去，低声说道：“你不喜欢听就别听，也别扰乱了别人，你看大刘。他是怎么做的。”赵沁儿看了一眼王峰，也低声笑道：“我看你也听得挺入神的，怕只怕你一时短了那根筋了，出了家，那你妈可得怪我了。”王峰不解，问道：“就算我出了家，跟你有什么关系？”才问完，忽然明白她所说的意思了，不禁好笑，果然，赵沁儿笑道：“你妈以为是我逼得你出家啊。”听她这样一说，王峰也不敢去惹她了，走到大刘身边，跟大刘一起看佛像。赵沁儿也不缠他，不过也不再跟无能无法抬杠了。拉着小邢与靳新一起，自顾自的找乐去。

    那边的陈科也不再听无能说法了，走了过来。跟王峰一起。就剩下两个和尚一起嘀咕，也听不到在说什么。王峰看陈科走了过来，低声笑道：“听了这一翻说法，我好像看到你的脸上也有佛光了。”陈科笑道：“如果真是听一下就有佛光，那这两人整天的诵经，早就成了佛了，只怕也用不着过这种苦日子。”大刘笑道：“我看也差不多。”王峰疑惑道：“怎么了？”陈科低声说道：“出去再说吧。”王峰知道两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细心的想想，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妥，于是看大刘，大刘摇摇头不说话。王峰也不问，正好那无能老和尚又过来了，于是三人就跟这和尚聊一些闲话，不过是些衣食住行的事。王峰听他所说，知道这偌大的庙里，和尚也不多。就十多个人，而且都是外地来的人，每一个人管着庙里的一些事情，还得靠大家一起耕作这庙后的一些山地。山下的几块水田。自给自足养活自己。而且耕种所占的时间是大多数的，念经修行却基本就成了各人修行的事了，根本就没有其他娱乐节目，实在是清苦得很。倒不是王峰自己所想的那种念念经，敲敲钟就一天的生活，不禁感叹，那无能和尚倒是很满意自己的生活似的。说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原也不去讲究什么。但求心安心静。”说话间没有丝毫的愁苦，王峰也不禁佩服，看这所见的几个和尚无不是粗衣淡茶，庙里简陋朴素，暗自想道：“如果我要来出家，是否也受得了这种苦呢？”不禁摇头，四人正说话间，忽然听得赵沁儿那边三人在争论什么。于是走了过去。

    原来赵沁儿与小邢靳新三人正站在一个形状跟乡下邮箱一般的箱子前，正在说话。王峰走近看时，见箱子上写着三个字“募捐箱”，知道是捐款的。果然三人正就捐多少钱正起了争议，不过无能和尚来了，这三人也就不说话了。靳新却走到王峰跟前说道：“哥，借我一点钱，我想捐点。”王峰听他说个“借”字。心中不禁有些恼意，低声说道：“借什么，你跟我还客气？”靳新连忙拉着王峰的手，说道：“不说借，就像是我没有心捐款了，你说是不是？”王峰本还恼着，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好笑。于是取出钱包，问道“你要多少？”靳新却愣住，竟不知道要多少。拿眼去看赵沁儿，王峰自然明白是赵沁儿的主意了，于是说道：“你别跟她怄气。她家里拨一根汗毛也比你的三个腰杆子粗。”靳新听得难为情的一笑，说：“我知道。这里的和尚其实也够苦的。你没看到他们穿的衣服都是很旧的呢。”王峰点点头。知道靳新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自作主张的给了靳新三百元。靳新接了，说道：“发工资后我还你。”然后向王峰扮了个鬼脸，满心欢喜的去了。王峰看得好笑。一向以来，靳新总是一副少年老成正经得很的样子。今天倒是第一次露出小孩子的神色。不禁又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却听那无能和尚说道：“钱财本是身外物，老衲设这个箱子，不敢说贪财，怕污了道行，只希望初一十五有善男信女来上香，尽点善心作点善事，捐个灯油钱吧。结个善缘。一年下来也可以为庙里帮补多少。”王峰听得心里感动。也不看有多少，将钱包里剩下的钱通通放到箱里去。陈科也跟着，不过放钱的时候却还是稍稍犹豫一下，就留下了一些。王峰回头对站在身后的大刘说道：“你多少也捐点吧。”大刘微微一笑。也不多话。从口供里取出钱来，王峰看他也不过是放了二张百元大钞。低声笑道：“就你小气。”大刘说道：“回去还得用呢。”随后小邢与赵沁儿也放了钱。小邢斯斯文文的，对那无能和尚说道：“我们都没带钱来，只能多少算点事。”那无能和尚却不住念佛，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们善心善举，当有善报。”脸上却喜气洋洋的。王峰看这情形，虽心里不免要说这无能和尚未能免俗。但终因自己做了一点善事而高兴。

    一众人出了大雄宝殿，那无能和尚带着他们走了一圈庙里。挑了些值得留念的地方拍照。倒也热闹一翻，那老和尚却始终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笑容可掬的看着众人玩，最后陈科却提出去看看经书，那无能和尚又带众人到典藏室里看，进得经阁无能和尚说道：“这典藏室一向不许人来，各位施主是有缘人。但看不妨。”若依王峰的想法，既是不许人去看，也不宜打扰别人，不过那无能和尚许是因为众人捐钱的缘故吧。倒也没有半点勉强的神色。王峰看里面的藏书也不多，不过是些普通的经书而已，布置也极为简单。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和尚捧上茶了。神色冷淡的递给众人，王峰看这小孩子，心里不禁叹息。靳新却拉着那小和尚的手问了些东西，那小和尚也没有拒绝，只是问什么答什么，也不见得热情。只一会儿就走了。众人边饮茶边随意翻看经书。看得最入迷的是陈科了，而靳新本就没有什么兴趣，赵沁儿与小邢更加，不过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书而已，大刘更是懒散，早就跟着那端水的小和尚出去了。众人略略坐了一坐。怕耽误了上山。就告辞了。那无能和尚一直送到庙后上山的路。才念着佛回去。大刘看着那无能走了之后，忽然“哎哟”一声，说道：“我掉了东西了。你们先到路上等我，我一会就回来。”王峰问：“什么要紧的东西？还能找到吗？大家一齐去找。”大刘说道：“要紧得很。不过你们一齐去也不好。别让和尚们以为我们怎么了才好。”也不多说，王峰还要问些什么，他却急急的跑了回去。王峰只好带着众人先走。在离寺不远的一个小亭子里等他。

    大刘才去，这里赵沁儿便问靳新：“我看你刚才问那小和尚的事。不是你也想着出家吧？”王峰听得一愣。因为刚才他是看到了靳机关报问那小和尚的话，却并没留意他问些什么，看样子赵沁儿倒是知道了，也不禁疑惑的看着靳新，恰好靳新也正向他看来，并微微一笑。不禁更加起了疑心。听靳新叹息着说道：“那小和尚叫本性。也是个穷人家的孩子，读不上书，又没有什么手艺。”低头一会，才又说道：“可怜。我当初也比他好不了多少。”王峰知道惹起了靳新的心事。本来想问话的，也不敢问了。那赵沁儿说道：“好端端的，出什么家。我看这里面还有几个想出家的啊。”说着只看着王峰与陈科笑。陈科淡淡的说道：“我只怕自己没有守得住清苦的本事。”靳新也默然不语。王峰笑道：“我现在也知道。出家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况且出了家也还是免不了俗。”赵沁儿点头赞同：“你没看见那无能老秃驴，看到我们捐钱的时候那样子，只笑得见牙不见了眼。还出家人四大皆空呢？”陈科也默然无语。小邢掩着嘴笑。说道：“赵大小姐。被你说了，这寺里的和尚也不是好人啦。”赵沁儿说道：“是不是好人一看就知道。我看他们肯定得勾引几个有钱来当和尚。”王峰知她的意思。也不跟她争辩。众人也就胡乱的扯着寺里的事。只是陈科和靳新说的话不多。王峰也只应付着说，都是各怀心事。

    没多久，便又看见大刘满脸含笑的跑了回来，也亏了他这年纪，跑在山路上来回，竟没有半点气喘，王峰知他是找到东西了，所以也不问，果然，大刘说道：“还好，找到了。走吧。”赵沁儿说：“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说不定是看中了寺里的什么宝贝了，偷到手了吧？”大刘一笑，也不搭话。只推着众人上路了。

    再上山去，这路要比原先的好走了很多，不过却陡了很多，赵沁儿与小邢反而落了后面。王峰还是和陈科大刘在一起，看看离寺远了。王峰才说道：“你们怎么了？”大刘笑着看陈科，陈科却笑道：“这寺有些奇怪，一般的寺里都不会挂着《二十孝图》这种画，虽说都是劝人为善的，但和尚只管念他的经。挂的自然是与经书有关的画了。而且那经堂也正如无能禅师说的一样，只所是名存实亡。打扫是常有，可是我看念经却是少有了。这就不合常理，起初我听到钟响，还当是可是惊醒红尘痴迷人，现在看来，他们身在红尘外，还是红尘中人。我看这寺里有文化的人也不多。”

    靳新说：“也许吧。那本性小和尚也只读了小学。好惜了他还长得那么俊。”赵沁儿盯着靳新看，忽然笑道：“俊？你不说也罢了。一说我就想起，那小子跟你长得有点像呢。你也去了出家去。寺里就有两个兄弟了。”靳新似发现自己失言。向着王峰一笑。改口道：“不过那个无法和尚看似懂得很多哩。”王峰点头。一半是因为小和尚的事。一半却是因为无法和尚的，觉得这无法和尚也总应该是个有才的人。所以也说：“那无能大师说的那些经文也应该是正理啊。再说，事实毕竟是事实，我起初也没想到这和尚还得吃饭穿衣的。”王峰这话其实是针对陈科的话而说的。他知道陈科是听得明白的。

    陈科摇摇头，笑着对靳新说：“那无法看起来更像是个骗子才对。嘿，说笑的，别说我对他不敬，他念的不过是些最基本的法理。连我也懂一点。你看他说话。东扯西拉的。贼滑。吓唬的是行外人而已。至于无能禅师，我与他谈话，也不觉得怎么样了。也许是深藏不露吧。不过王队说得也对。只要还不是真的成佛了，就得穿衣吃饭，既吃五谷，就免不了俗。可叹我们还是想得太天真了点。”王峰听他这么一说，细细回想这无法和尚给人的印象，果然是如此。不禁失笑，听到陈科后面一段话，又不禁心生警惕，许多事都不过是自己的想法天真了点。他不禁去看靳新，见靳新也正低头沉思，却不知道会不会是因这个天真而来的感触。他不希望靳新是，因他

呵呵，大刘是回去看那两个和尚是如何分那些钱的了。继续期待更新。

喜欢这次更新的，心情没有那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