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咖啡馆。小馆子很少有这样的客人，往往打烊的时候不到，客人已走光光，今天不同。一对男生，面面相觑，目色凝重，对视无语。值班的男生几次想表达打烊这个字汇，可看他们的表情，都还是止住了。

值班男生远远地坐在吧台后面，看着他们俩。面对他的那位个子高一些，人长得极其干净，两只眼睛出人意表地有光彩；另一个背对他的更秀气些，发丝有些长，后背坐得笔直。

吵架了？因为到底爱不爱的问题而发生争吵？值班男生轻轻调节一下音乐，让那首神秘园的乐曲更欢快些。
一个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另一个：这还用说吗？
用说！不用说我问你干什么？
这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好说的。爱就是爱。不怕说。不爱就是不爱。也不怕说。怕就怕你不说。
另一个冷笑：得了吧，让你说绕口令呢？单口相声？独角戏？
我看出来了，你就希望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对吧？看我这样你就觉得很滑稽很可笑，然后你就舒坦了对吧？
整天没事儿你就老爱啊不爱啊的，你烦不烦哪？如果没事干了，你就不能整理整理家务……
整理家务就我一个人的事啊？
不干家务你听听音乐看看书总成吧？非得爱来爱去地证明吗？
这个家难道不是你的？
我没说不是我的……

或许是背叛。
对面的那个说：我看见了，他发给你的短信，热辣辣的黄色短信。
另一个说：你别胡说好不好？那都转发着玩儿的，别人编好的短信……
一个说：编好的短信？只有一封是吧，其余那八条哪条不都是想念啊、接吻啊……还有些难于说出来的，我都懒得再重复了。
另一个冷冷笑笑：懒得重复？你都重复过多少遍了？哪天都要为这事儿发发牢骚！这除了能证明你男朋友有魅力之外，还能证明什么？证明我跟他上过床？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一个更冷地笑笑：哼，我是看不到，没听说谁偷情还要带上爱人的。
另一个脸色煞白：偷情，瞧瞧你龌龊的大脑，都在想些什么呀？
一个说：我龌龊，你才龌龊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另一个：我“为”什么了？我都跟你解释过多少遍了，我们只是聊天而已……
一个说：算了，我不想说了，没意思。
另一个：是，是没意思。你找有意思的去啊！
一个说：你什么意思啊你？
另一个说：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
一个大吼一声：我不明白！！
…………

值班男生胡思乱想游离到音乐、夜晚和那两个男生之外的另一度空间。那个空间里满是熟悉的脸孔、流转的岁月、翻飞的记忆画面的碎片。他重又探头看过去，面对他的那个男孩儿正在咕弄着，眼神里流露着浓重的悲哀，终于两个人似乎确定了什么，对面的男生朝他招手，他过去，那个男生低头，从包里拿钱，一粒豆大泪珠砸在手背上。站起来，一前一后，以陌生人的距离走开；出门，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