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了狄更斯的《远大前程》,昨天晚上才开始看。
 一直对皮普有印象,但记不起来在哪里看过或者是听过。看了半天书,想了半天,才根据书中人物想起来,早在前几年,中央电视台有一个“名著名片”的栏目就播过根据狄更斯的《远大前程》这部小说改编的同名电视剧。那个时候,为了看这部电视剧,常常到等到深夜十一点。
 书以前是没有看过的,我们中专的语文老师给我们列的书单到有这部书。我记得那时他给我们开了长长一串书名给我们。那个时候,考上中专就等于工作无忧,刚刚开始的学校并轨改革虽然多多少少的影响到我们,不过,我们那一级的学生,学校还是分配的。前途模糊但又带着希望的我们在中专的四年里,过的还算是快乐。但每个人的憧憬和梦想,都被早早的扣上了工作这顶帽子,我们痛并快乐的生活和学习,希望能早点工作赚钱,开始我们全新的人生。
 我们的语文老师,延安大学中系毕业的才子,曾经在八八年的时候跑去北京搞串联,本来毕业后以他的才识和聪慧,有机会去北京发展,但就因为这件事情,而被发配到我们这个地级农业学校。人也因此而变得比较沉默不苟言笑。三十多岁的人,相了几回亲,还是单身一人。学校里留传很多他相亲时候的传言,其中有一条是这样的:
 他去相亲,见的女方倒也长的端庄漂亮,比较符合他的心意,于是开始交谈。第一句话是:你,知道红楼梦吗?女方说知道。第二句话是:你,知道三国演义是谁写的吗?女方说罗贯中。第三句话是:你喜欢谈文学吗?然后女方不说话了,呆了一会就走了。人们都说,那女方是被他吓跑的。
 这件事我们无从得知真假,但说话的语气学的惟妙惟肖,跟他上课时的语气并无两样,一样的深沉,一样的缓慢,一样的停顿。我们同学听了,都笑的前昂后和,肚子都笑痛了。
 他给我们上课,并不按着课本和教材,刚开始几堂课,上了几节公文行书的写法,说这是我们毕业后要用到的一些技巧性东西,也不难,多写写就好。后面上课就给我们讲文学史了,而且是重点的讲。中国文学史,外国文学史等,他说我们需要陶冶情操,需要多看书,多同伟人交流。增长自己的见识和学识才是我们这个年龄段最重要的。还有自学,也是我们以后要必需要掌握的一个手段。
 他列给我们一长串的书单。我们同学对于他列给我们的书单,大多是凭兴趣爱好喜恶挑极少一些来看,基本上是不感兴趣的。要不是他说考试要考的话,我想没有几个人去看。而我,看过的也是凤手麟角。我那个时候,还不理解或者说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看这么多的书。现在,我明白了,但皮囊空空,肚中无料,许多都是一知半解,而那些一知半解却都来源于他的课堂。我每每看书的时候,就会想起他来,内心里有一丝丝愧疚和感动。也会恨自己当年的无知,恨自己当年慌废了时光。
 那个时候上课,没有课本,没有教材,他的才情和思维,全都在他一张嘴下和一本教案中。整个教室除了他浑厚的男中音外,到处都是沙沙声。同学们全都低着头做笔记。这是在他要考试的“警告”下,我们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情。我记得一个学期下来,那种16开的100页大笔记本,我做了四个。
 那些课堂上得到的一知半解和自学的理论,在我以后的新闻学自考中,大大的派上了用场。使我能坚持着在使人越呆越木头的环境下,考完了自考,并走了出来。
 我经常这样认为:一个中专学校的老师,有着如此气魄的,想必是不多见的。他全凭的是他的热情和对于学生的责任感。他的理念,他的严谨,都对我们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虽然说我现在做事情经常还是马马虎虎,但比起之前那个更加毛燥的小子,已经好了很多。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我越来越感觉到了当初他灌输给我们的那种理念,对于我今天是非常有用的。我想,中专的前二年,才是对我们最有用的二年吧。从三年级开始,我们就没有了语文课,上的全是农业的专业课程了。我们也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些压力,有门路的同学早早的开始的铺路,没门路的同学只好加紧学习专业课程,争取考一个好成绩,在分配的时候能起点作用。我们偶尔去他的宿舍,他总要我们多看书。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
 去年听说他结婚的消息,很多同学都去参加了他的婚礼。我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我觉得我内心里一片欢腾,有一丝如释重负,为他感到高兴。也想起他一直同我们所讲的话。只是遗憾,我是不能亲耳听到他那浑厚的男中音了。
 到今年,离我中专毕业已经八年了。我们同学毕业的时候有个约定:2008年再相聚母校。我殷切地盼望着。
 写完这篇文章,有些想念我们那个不苟言笑的语文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