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红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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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一天，我轻轻地对你说：再见了，我的朋友。你是否会因此而感伤呢？如果这一次离别是无法再见的诀别；如果着一声再见将是我存在于你的世界里的最后的声音；如果我的身影即将象风一样掠过你的额头，飘向莫名的远方。你会不会感伤呢？也许你不会。你从未在意过我的存在，就像你在这城市中奔忙的时候，从未发现或这个城市的性格。我知道，在我们越来越富庶的小日子里，很多人渐渐丧失了感动的能力。我也知道你不得不选择坚强，塑造冷漠。你太忙了，忙得没有时间感动，也没有必要去感伤。因为你认为感动是一种软弱，感伤没有价值。你不喜欢自己很软弱的样子，在你的世界里，永远铺陈着高官厚禄的影子，在你的追求中，总有包裹着白纱的男欢女爱的癫狂。你曾经很单纯，很喜欢坐在校园的草地上数星星，牵着初恋的手在寒风中甜蜜，喜欢在体育场上撒野，雪白的毛巾擦去青春的铅华。后来你象一只气势汹汹的狮子在社会里横冲直撞，有睿智摆平着领导的赏识。后来你成了家，把娇妻美眷填补进自己欲望的深渊。可是你一直都是那么善良无辜，都是那么正直纯净。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你坐在有空调暖风的车厢里，看到玻璃窗雨幕上的自己的影子，你突然很想哭。屈指算起，已经很久没有感动过了。虽然你仍时不时触动，但是你没有投入过一次惊涛骇浪般的激情。因为你不敢，你怕输了自己和明天。你已经习惯了把感情当事业经营，把事业当生命一样运转，把生命当成风中的草芥。你走得那么远，不知道什么是疲倦。你以为自己很成功，却不知道自己很委屈。你世故了，你麻木了，你习惯了。在救助失学儿童的时候大把大把批发加了作料的善良和怜爱，在构筑自己生活的空间里极尽想象地渲染个性的张扬。你以为自己不会在乎，象一只铁壳的蛋。你弹跳在生活的海绵上，每一次飞跃都忘不了振臂高呼。你程序化地杀死自己的羡慕，你拉近梦想与现实的距离。有许多目的达到了，有许多心愿打折了。你没有发觉自己有什么地方不舒适，却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够淋漓尽致。

 如果有一天，我轻轻地对你说：再见了，我的朋友。你会不会因此而感伤呢？如果有一天，我只想轻轻地抱住你，两只细长的手臂从背后绕过你的胸口，你会在刹那间感知一种消瘦又宽阔的孤独吗？我春风化雨般在你耳边说：哥，你是我的哥哥啊！你会不会觉得有一种侮辱，会不会觉得有一种荣幸呢？你告诉自己不在乎。你是那种宠辱不惊的人，也是那种不需要照顾的人。可是没有人知道，你同样惧怕孤独。

 有些话有许多人已经对你说过。说天冷了多穿衣服；说出门开车时小心一些；说生病了要多吃水果；说想你；说爱你；说永远永远等你。你没有在乎。有许多美丽的颜色因为天天见面而视而不见了。你从不敏感，因为你不允许自己太像小孩子。你谨小慎微地处置着身边的一切。于是你的一辈子是肯定与否定的反复更迭，是你与朋友好与恶的历程。你不需要我，你不会爱我。于是我有一点伤心。你把自己武装得密不透风，从不肯流露一丝温柔。可是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不要因为你很聪明就拒绝借一份感动给我，因为也许就是为了这一份感动我会面壁十年；不要因为我是沙漠就吝啬你的一滴泪水，因为尽管这滴泪水很快蒸发，沙漠的心里永远有你的痕迹。我不喜欢距离，不喜欢远远地看风景一样地看你。我要知道，你的笑容有多甜，你的泪水有多咸；我要知道你成功时的一种落寞，落魄时的一种欣慰；我要知道你的坚强和脆弱；我要我的柔情似水一般流淌过你的心田；我要让你知道，滚滚红尘中的我是为你打造的单弦琵琶，尽管只有一根弦，却足够弹奏爱的主旋；我要让你知道啊！我的心是包裹着相思的琥珀，凝结的都是想你的泪。我为什么哭了？是因为我爱你。我为什么这么痛？是因为我爱你。我为什么在长夜里叹息？是因为我爱你。我为什么不肯睡去？是因为我爱你！

 如果有一天，我如昙花般凋零在你的面前，你是否会拾起一片残白在记忆中风干？如果有一天，我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就像寂寞空谷幽闭了的一朵牡丹，你是否会想念，是否会有一些感伤呢？有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就像，你无法承诺明天。我们是萍水相逢的过客，相遇在潇湘晨雾的梦里，必然有烟消云散的一天。哥啊！我不想呼喊你的名字把自己的心喊成碎片。我不想枕着你的迷幻失眠，因为那样的夜晚太残忍。可是我该怎么办？

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