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整天,伍秋风都是战战兢兢的度过。
秦竹鸣偶尔会注视他,这叫他难受,象坐在针垫上。
傍晚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是黄若雨的好朋友小奇打来的:“秋风,若雨死了。”
“若雨死了?”伍秋风好象被卡车撞了一下,脸“刷”的变得惨白。“为什么?他怎么会好端端的死了?”
“好象是去酒吧玩,喝醉了和人家争执,打架重伤不治的。”
伍秋风扶住办公桌,一阵眩晕。
“为什么好端端的去跟人家打架?为什么?”
“是因为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是个出卖身体的‘少爷’,因为他喜欢那个男孩,但那男孩已经被包了起来,他们还偷偷跑去幽会。包那男孩的是个有来头的人,所以就把若雨打了一顿,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小奇说。“那个孩子也被毁了容,这辈子都不能卖了,唉……”
“什么!”伍秋风心胆皆裂。“他居然……因为去泡一个MB而死,哈哈……真幽默!”
泪从他的脸不断的坠下,缤纷如雨。
他挂了电话,呆呆的坐在凳子上,脑子一片空白。
秦竹鸣慢慢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片纸巾:“不要伤心了。”
伍秋风抬头看他,红红的眼眶悲意深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我隐约可以猜到一些,但事实的真相我不了解,这世界太多的离奇和不确定,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的BF死了,因为一个MB死的,我怎么也想不通!”
“我们所谓的爱情便是这样,管他是谁呢?总兴沸沸腾腾的感觉,到情消失了,也就不堪提。矢志不渝只是电影里的情节,他会爱你一辈子吗?女娲情天,精卫恨海,一切一切,都是虚幻,可怜人自我安慰的美丽。”秦竹鸣说,办公室的人都已经跑光了。“人的一生一世,才不过数十年。能为情活多少年?能为情累多少年?所以,在爱的时候,开心的时候要尽量笑,因为,可能一夜之间,你就不晓得笑了。世事有两种极端,主要看你怎么去看。笑着看都是美丽的,悲哀的看一切都是黯然的。”
“我无法象你那么坦然。”伍秋风扶住头,眩晕的感觉没有走。
“坦然也是太多伤害看破的。”秦竹鸣若有所思。他帮伍秋风泡了杯茶,灯光把办公室照得还是象白天一样,映照着伍秋风的苍白。
“谢谢你,哦,我先下班了,都快七点了。”伍秋风轻轻的说。
“你还没有吃饭的,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我回去随便煮点东西吃。”
伍秋风收拾了一下,强忍着心头的悲痛愤怒,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不要这样,秋风,坚强点。”秦竹鸣突然搂着伍秋风。
伍秋风大骇:“秦经理,放尊重点,我不是care。”他用力挣开了秦竹鸣的怀抱。
“我也不是你想象得那么随便的人。”秦竹鸣说。“我和海风也只是同住了一宿,什么也没有做,不相信你问他去。”
“我没有必要知道你们的事情。”
“你必须知道,我不希望你每天用躲非典的方式躲着我。”
“我……”伍秋风停了一下,他是他上司,但心存芥蒂的话确实不好。
“好吧,我们去吃饭吧,我希望你重新认识我。”秦竹鸣拿起他的公文包。
“恩,好吧,你好象吃什么地方的菜。我这里熟。”
“湖南菜吧,鲜辣……”
喝了很多的酒,伍秋风说话有些儿放肆了,秦竹鸣确实不是个让人讨厌的人。
“男人,哈哈,我算看透了。”伍秋风笑着。
“那你说什么才是最好的男人或者最理想的男人?”秦竹鸣也笑着,彼此都喝得差不多了。
“我总认为世上最好的男人,应该是“四合一”。不是乱七八糟的洗发水,是集游子的苍凉、浪子的手段、才子的素养、痞子的胆识为一体。”伍秋风点了一根烟。开始说了。“男人不宜过于稚气,苍凉便有了沧桑的痕迹,漂泊的人更慎重些,知道当忍则忍,气量性情也大度。手段是情场是屡战屡胜的保证,美人香车,都在手里翻转。素养是一个人在社会上得到人家认可的根本,有点儿才情见识,也多些沟通的话题。胆气则是男儿闯荡的通行证,没有胆气的男人在委委琐琐三思四思五思之后叹一口气,又战战兢兢的坐回自己的暖椅,端起一杯茶,对着报纸发呆。呸!那不叫男人。”
秦竹鸣笑:“游子?浪子?才子?痞子?很少听过这样的见解。”
“所谓“游子”,绝对有地域限制,远离家乡漂泊的那类。所谓“浪子”,绝对有年龄限制,已经不是“子”,犹一事无成,还假装浪浪浪,浪漫浪花浪荡,随时将所谓爱情就地正法,那不是潇洒,而窝囊。”
“那才子痞子呢?”
“所谓“才子”,绝对有素养限制,如若只写些无病呻吟的小文,风花雪月的感慨,顾影自怜的悲哀,理屈词穷的缠绵,那不是才子,是病态。而“痞子”,绝对有胆气限制,吊儿郎当、满不在乎、刀口浪尖,风萧萧易水寒,江湖一去不复返。游子、浪子、才子、痞子这四样汇集了,就是最好的男人。”
“那你觉得我象那类男人?”秦竹鸣逼视着伍秋风。
“游子好象有点,浪子、才子、痞子也沾点边,呵呵,但不是最好的男人。”
“那你呢?”
“我也不是,呵呵,喝酒……”
玻璃窗外,凄风苦雨,依旧没有停,室内,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