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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推荐=2【LES小说连载】--《湿情》每天更新
7/8/2007 1:18:00 AM (#491362)
点击统计:309714 责任编辑:云烟
8/10/2007 11:49:00 AM (#8760844)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37

日子昏昏沉沉地过到7月7日深夜,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惊醒了。我抓起听筒,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对方迟疑了片刻,我听到了熟悉的喘息之声,这声音很有魔力,我一下子怨气全消,猛地坐了起来。
“翎——”她幽幽地叫着,声音像是从亿万光年之外的隧道里传来。
“怎么了?桑子?出什么事了吗?”我的心开始咚咚狂跳。
“对不起,现在能来一趟吗?”
“你表哥不在?”
“来看看我,好吗?很需要你!”她避开了我的问话。
“好,我马上去!”
我赶紧漱了口,洗了把脸,换上衣服出门。
街上,人们的夜生活依旧疯狂,茶楼酒肆、露天排档都营业至凌晨。霓虹灯把城市装点成了海市蜃楼,我开着车,像是游弋在一片迷离的虚无之中。此刻,我越发感到自己是桑子的保护神。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猜测一定和穆安有关——能如此惊动桑子的人,只有穆安。
“天籁”小区的保安盘问我好一会儿,还是不放心。他给桑子打了电话核实,才允许我进去。
我停好车,刚绕过大厦旁的那条小道,就看见桑子站在昏暗的门楼灯下,正在等我。一看见她,我的脚步就不由得慢了下来,我害怕太快知道实情。四周一片黑暗,她穿着一件月白色无袖睡裙,像一只漂浮在黑夜海面上的美人鱼。
终于,我走到她面前。只见她头发零乱,披散在胸前,眼睛红肿着,显然大哭过一场。面前的这个人儿憔悴消瘦,似乎缩小了一圈,我的心实实在在地痛了起来,似乎她就是我身上的一块肉。
“出什么大事了?”我急切地问,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嘴角撇了撇,没说出话,却猛地扑到我怀里,抖得厉害。她没有大放悲声,我胸前却很快湿了一片。我这才敢用力一些,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她如此的贴近,烧灼着我,热得几乎达到了燃点。
过了好久,终于,她平静了下来,带我走进小院。穿过甬道,可以感觉到月光下的小花园蒸腾出植物浓郁的气息,模糊中看见那畦太阳花开了,密密层层的小花瓣形状可辨,颜色却看不清。
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罐芒果汁,带我上楼,显然她表哥此时并不在家。
卧室内冰凉冰凉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我一下子就被地板上零乱的铺盖吸引了,两张垫毯都歪斜了、揉皱了,两张薄被纠结在一起,两只枕头也颠倒着……整个就像刚刚遭劫的现场。
桑子瘫软地坐在了地板上。
也许他们发生一些事情?不管怎么样,结果显然是糟糕的——这预示着我为他们出的主意全盘失败了。我沮丧得一塌糊涂,简直有世界末日来临之感。
“今天,不,应该是昨天了,7月7日,是我24岁生日。晚饭时我们喝了不少酒,好像是为做成那件大事壮胆……”
“哦,你过生日了……”我恍惚地说。7月7日,我并不喜欢这个数字。
“唉,过一个少一个。”她叹息了一声。
“怎么说这种话!”我嗔道,“我希望你活到九十九!”
她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小安哥又走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他是怎么走的?和上次一样?”
“有一样的,也有不一样的……”她停了下来,显得很激动,十指用力交缠着。
“可以告诉我吗?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我鼓励她。
“……没救了,这次一定没救了!”
“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把他找回来!”
“我要是不想找呢?”
“什么?”她那奇怪的眼神,把我弄糊涂了。
“我只剩下你了。”
“这话怎么讲?”我更糊涂了。
“唉,你傻啊……”她说罢,低下了头。
我张大眼睛,审视着她低垂的面孔。我想在上面找到点什么,好一会儿,什么也没找到。是的,上面确实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的情绪低落下来,长舒了一口气。我又一次感觉到,在她心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穆安。
她那痛苦的模样,她那惆怅的神情,令我伤怀。我伸出手,想爱抚她一下,又觉得很不合适,赶紧缩了回来。
8/11/2007 9:04:00 PM (#8767365)
彼岸花 该角色已不存在
咦~还没更新哦?
8/11/2007 11:27:00 PM (#8767831)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 引用回贴 #8767365 ) 彼岸花 :
咦~还没更新哦?


久等了,刚从东莞回来。谢谢你的支持和关注……
8/11/2007 11:31:00 PM (#8767844)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38

短暂的沉默之后,桑子开始讲述刚才发生的事。
“为了给我庆祝生日,晚饭时,小安哥开了一瓶红酒,两个人都不敢放开喝。闷酒容易醉,他恍惚着,把钱夹掏了出来,里面有张他家的全家福,还有我妈的一张小照。两个人看着照片,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他突然问我怕不怕死,我说从没怕过,死了见的亲人更多。他说要是他先死了呢?我说我随后就死……”
她停下来,泪在脸上淌,悄无声息。就像电子画里的瀑布,只见流动,没有声音,更加揪心。我没言语,怕打断她的思绪。
她用手背抹了抹泪,接着说,“夜里,两个人都睡不着,他在翻腾,我一动也一敢动。过了好久,他叫了我一声,我很害怕,没有应他。他就悄悄爬到我铺上来了,一把抱住我。他亲我,使了好大劲儿,胡茬都把我扎疼了。他的喉结很硬,心跳响得地动山摇的。他脱掉了我的睡衣,我也把他的脱了。没穿衣服的身体刚一碰,他就像触了电,猛地弹回去了!”
我听得燥热难当,竭力压抑住了。在她面前,还没到暴露欲望的时候,绝对没到。她下意识地看着我,我对她鼓励地点点头。
“我不甘心,当时真不甘心啊!”她又习惯性地垂下头,“我上去抱住他,死不放手。他咬住我的耳朵,越咬越重,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疼。他的喘息,还有他的泪,在我耳朵旁,真像狂风暴雨……他说他死也不能玷污我,我就叫他用舌头舔我。他的舌头像条鱼一样,我被他舔疯了,叫起来,那声音连我自己都害怕。我浑身着了火,扑上去,满满含住了他的。它有点腥咸,还有点柠檬沐浴露的香味儿。他也叫起来了,声音很低,也很可怕。突然,他的舌头变得跟铁一样,伸进我里面了,我也开始用力吸它。它崩溃了,我也崩溃了……可还没等喘息停下来,他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子推开我,穿上衣服就跑出去了……”
她没再说下去,把头埋在手臂里,轻声呜咽起来。
我被这番话烧得快要把持不住了,我真想孤注一掷地抱住她,和她疯狂地做一次。最起码,也可以让她靠在我怀里哭一场啊。但是,这只能是幻想而已,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开了一罐芒果汁,拍了拍她。她抬起头,坐直了些,接过去喝了一口。慢慢的,她的情绪变得平稳一些了。我又开了一罐,猛喝几口,冰凉的液体下了肚,燥热确实消散了不少。
“翎……我总是想,要是一天是一辈子,多好啊。我和他一起吃饭、睡觉,天一亮就在一个墓穴里了……”她说着,痴痴地看着我。
“唉,这说明你太爱他了!”我心里酸酸的。
“我和他,算是有了第一次吗?”
“当然!很美满的第一次。”
“可我还是处女啊。”
“那只是生理意义上的处女,没任何意义。”
“我还纯洁吗?”
“对爱情忠贞的人,永远纯洁啊。”
她似乎听懂了,又像是根本没听进去,只是低着头,机械地把玩着饮料罐。
“你说……他还会回来吗?”她又抬起头,热切地盯着我。
“一定会,他不可能放得下你!”
“不回就不回吧,反正也过不下去了!”她眼里的热望又一下子变冷了。
“你真顶得住?”
“要是顶不住,只能去死了!”
她说罢,还没等我搭话,就躺了下来,像是累极了。她闭上眼睛,真的很快就睡着了。我把手指放在她鼻孔旁试了试,才放下心来。我也躺下来,看着身边的她,根本没有丝毫睡意。穆安要是真的有段时间不回来,桑子的生活该怎么安排呢?绝不能把她一个人抛在这栋房子里,那样很快就会要了她的命。
天很快放亮了,桑子也醒了。她关了空调,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扑了进来。她的脸色很苍白,我的一定也不会好到哪去。两个人并排站在窗边,阳光的热力还没有上来,海风里有股一尘不染的惬意。窗台上放着一盆清脆欲滴的芦荟,花盆四周垂着三叶草……这就是亚热带夏日清早令人迷醉的风情,只想身心融入其中。世界其实是美丽的啊,生命更是值得眷恋的!我被眼前的这一切感动了。
“桑子,你表哥回来之前,一定不要有轻生念头!我请求你!”
她听了这句话,眼睛里又变得阴云密布。
“答应我!”我放大了声音。
她还是没有言语。
“不然我就关掉咨询所,天天守着你!”
“不,不能耽误你的工作!”她赶忙说,“我答应你!”
“真的?”
“真的!”
“绝对不能骗我!”
“不骗你!”
“如果他晚上六点前不回,一定电话通知我!”临别时,我紧握住她的手。
她的泪又涌了出来,对着我使劲点了点头。
出了院门,我忧心忡忡地走了十几米远,还是不放心地回了一次头,只见她还靠在院门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我想向她挥挥手,可手沉得怎么也抬不起来,心里也像灌满了铅水一样沉重。只好狠心转过身,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8/12/2007 7:22:00 AM (#8768840)
冬眠状态通行证 麵條 [女]


级别:57
头衔: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4/14/2005
支持,加油努力。
8/12/2007 11:28:00 AM (#8769501)
正式通行证 xd2008


级别:76
来自:(广东) 深圳
诞生:8/23/2005
爱得好艰难!
8/12/2007 11:09:00 PM (#8772377)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39

我回家匆忙洗漱了一下,喝杯牛奶,又赶到了咨询所。蓝玉看见我很惊讶,可能是我的脸色太差了吧。
“为什么脸色发青?不舒服吗?”她担心地问。
“一个朋友遇到点儿麻烦,我陪了一夜。”
“要不要我调整一下客人的时间,你休息一下?”
“不用!我没事儿。”
“不是一般朋友吧?”她这句话问得挺不自然的。
我笑了笑,搪塞了过去。她当然不会追根究底。
我刚坐下来,准备查看客人资料,手机却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田宇的电话号码。我心里一震,这种时候他应该在梦乡里呀。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有什么事?”我担忧地问。
“我夜里就开始发烧了,天不亮,不好意思打搅你……”他的声音含糊不清。
“是高烧吗?多少度?”我害怕起来。
“没有体温表,我……起不了床了。”
我心里一沉。情况若不严重,他不会在我上班时候给我添麻烦的。看了看腕表,眼看预约的客人就要到了。
“蓝玉,等会客人来了,让他等我一下,我最多一个小时就安排好了。跟客人好好解释一下,承诺今天的咨询可以免费。”我匆忙准备出门。
“我可以代你去照顾朋友吗?”蓝玉问。
“这个朋友有点儿特殊……还是我去吧。”我苦笑了一下。
“那你放心去吧。”蓝玉送我出门。
我快步来到“才俊公寓”的院子里。仰头望去,田宇的门紧闭着,门口的走廊上有他晾晒的衣服。早晨的阳光照下来,风摆弄着它们,倒也增添了许多生气。
来到了田宇门前,脚下扑来一阵凉气,看来空调还是开着的。门虚掩着,我推开一看,就吓得哆嗦了一下。田宇蜷缩在地毯上,身上裹着一条薄被。脸朝里,头上缠着绷带,绷带上有血迹。长发蓬乱地摊在地上,像是一堆枯枝败草。
“田宇——”我大声喊道。声音竟是颤抖的。
“喔……你来了?”他应着,艰难地翻过身来。右手臂上竟也缠着绷带,浸出了血。
“你怎么回事……”
“别怕,死不了。”他强笑一下。他的脸烧得通红,眼睛迷蒙,伸出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
一股凄凉之感向我袭来,我突然就焦躁得不能自持,恨不得一步跨出门,跑到无人的旷野去。
“怎么会这样!”我责备他,怨恨他。怔在原地不能动弹。
“昨晚上我们赶场,得罪了喝醉酒的烂仔。”
“打起来了?”
“嗯,是他们用酒瓶砸的。”
“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是……他,烂仔出钱点歌,他坚决不唱……哦,他叫David。”
“那,怎么会伤到你?”我非常疑惑。
“他们用酒瓶子砸David,我上去挡住了……”
“哦,佩服!为保护恋人,为了崇高的爱情!”我突然觉得他很傻,我直觉David不值得他付出这么多。
“别这样,别嘲笑我!”他说,“换了你,在那种场合,也会那么做的。”
“他伤了吗?”
“没有。”
“你为他受伤,为他生病,他为什么不来看你!”我的声音大了起来。
“昨晚是他带我去包扎的伤口,又送我回来的。他不知道我发烧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今天一早启程,跟一个男人去泰国了,昨晚是最后一场演出。乐队也散了。”
“跟一个男人去泰国?”我彻底糊涂了。
“他们去泰国生活,那男人很有钱。”
“那你呢?”
“他再也受不了卖唱的日子了,确实太低贱了。现在,他觉得生活比爱情更重要。”
“抛弃你的理由就这么简单?”
“别这么猜度他!”他说,“有机会,我会给你讲讲他的经历,也是很苦的……”
“你就这么认了?甘心吗?”
“我爱他,已经无所求了,当然无所谓甘心不甘心。”
无所求的境界!我突然从他这句话里,找到了爱情的相通之处。他对David的爱,和我对桑子的爱何其相似啊!也许,任何局外人都无权过问他人的感情,更不可能真正理解。爱情,切切实实只是两个人的事啊。
我长叹一口气,拿起遥控器,关了空调,走到他身边,蹲下来,试了试他的额头。他在发烧,额头很烫。
“现在你要赶快去医院!”我说。
但他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我又搬不动他,只好请隔壁宿舍的两位学生帮忙,把他架到车上。
经检查,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热,没有大碍。但因额头的伤口太深,医生建议住院治疗。我给他申请了一个有专门护士照顾的病房。把他交给护士之后,我就赶回了诊所。
直到下午六点已过,桑子仍没给我电话。我放心不下,只好给她打了过去,她说穆安没有回来。我提出去陪她,被她坚决拒绝了,并一再保证不会出问题。
回到家里,我累得简直像散架了,一下子瘫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8/13/2007 8:17:00 AM (#8773822)
我行我素 该角色已不存在
越看心越沉,
8/13/2007 8:29:00 AM (#8773836)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 引用回贴 #8773822 ) 我行我素 :
越看心越沉,


我极少有认同的LES小说,这一篇确实很值得我们看。

它几乎反应了圈里的部分现实状况和发展趋势,没有太多夸张的措辞,平淡中透出真实。

作者的文笔一般,某些情节也有些牵强,但在情感的细节描述上,确实能牵动人心,掩卷深思。
8/13/2007 10:12:00 AM (#8774206)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40

一周之后,田宇康复出院了。出院这天傍晚,他约我来到“课余时间”。
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看样子要留下轻微的疤痕。他的脸色显出大病初愈的苍黄,双颊微陷,似乎连眼睛都小了一圈儿。他剪短了头发,看上去清爽了很多。
他还得吃一段时间的清淡食物。我点了清炖红鱼、青瓜肉片和骨头海带汤。他点了一瓶啤酒。他说在外面吃饭不喝酒,像少了点儿什么。
“住院费还给你,感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递给我。
“你要是手头紧,就先用着。”我说。
“不,不紧。”他说,“我这些年跑场存了点钱,加上David给的,加起来不多,几万块,足够开个小唱片店了。”
“David……他给你钱?”我有些吃惊。
“他临走把积蓄全给了我。他说以后要狠狠花那个老男人的钱。”
“他要你开唱片店?”
“乐队解散了,他怕我闷,帮我想了这个主意。”
“准备在哪儿开?”
“对面的天韵唱片刚好要转让,我想接下来。这地方和你离得近,相互可以有个照应。”
“他对你,好像是有感情的……但又跟了别人,该怎么解释呢?”
“各人有各人最需要的活法,我不怪他。”他的声音有些凄凉,“再说,Gay,相守一辈子的,能有几对呢?”
菜上来了,很香。他使劲嗅着,一副胃口大开的样子。因怕影响伤口愈合,他在医院里已经整整吃七天粥了。可拿起筷子,他却吃不下去了。他的牙齿好像出了问题,嚼不动。喉咙里又像有东西堵着,咽不下。
“还是放不下David吧?” 我担心地问。
他没说话,把头转向了窗外,目光变得凄伤起来。
“要是能再和他见面,叫他好好看看你头上这条疤……”他的表情,使我陡然为爱情感慨起来。
“想听听David的故事吗?”他转过头,问我道。
“讲讲吧。”我说。把肚子里的苦水倒出来,对他有好处。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David从小就是个苦孩子。三岁父母离异,又各自成了家。爷爷奶奶怕他跟着谁都受苦,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靠爷爷那点儿退休金维持生活。他十六岁那年,奶奶先走了一步,爷爷一病不起,需要钱治病、雇人照顾。他有一副好嗓子,朋友就介绍他去歌厅跑场唱歌。为了多挣点儿钱,治好爷爷的病,他每夜都要跑几个场,把学业都给耽误了,勉强读完高中。他说他爷爷是他的生命支柱,为了他爷爷,他什么苦都能吃。不久前,他爷爷去世了,他突然没力气跑场了,他太累了,心累。他说他长这么大,最怕的就是‘负担’二字。爷爷是负担,生活是负担。他一直没处过女朋友,他觉得女人也是‘负担’。在Gay圈里,喜欢他的大有人在。他跟那个男人去了泰国,是想彻底放松一下……”
“看来,他还会回来吧?”我问。
“不知道。他只对我说,一定会和那个男人分手的,因为没有爱。他还对我说,这么些年来,唯一让他感到舒心的人就是我,因为我从不要求他什么,也从不问结果。”他说着,拉出脖子上的一条白金项链给我看,坠子是一头可爱的狮子。“David把这条项链留给了我。你可别小看它啊,它是David经年累月用嗓子喊出来的;是常年泡在灯红酒绿里,用屈辱换的。这,也是他仅有的一件首饰。”
“看来,他是爱你的……”我心里有些发堵。
“可我和他没有共同生活的缘分啊……”他叹息一声。
饭菜吃的不到三分之一,都吃不下了,两个人起身离开“课余时间”,来到校园里。走到湖边,不约而同地停下来。远处的小山岗上是音乐系,小风不时吹来一阵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忽明忽暗,犹如仙乐。断断续续的音符,使人感到难言的恍惚。我一转头,发现他正在看着我,一双眸子好像天幕上的星星一样晶亮。
“大学四年,我们来过这湖边多少次,还记得吗?”他有些动容。
“那时,咱俩在别人眼里,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呵呵……”我的笑比哭还难听。
“那才是几年前的事啊。”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人老得真快!”
“应该说,心老得真快!”
嘎然间,两个人就没话了,这话题原本就是个没有出路的死胡同。他拣起一个小石子,使劲朝湖面上扔去,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倏地又消失了。
“真没想过和David一起生活?”我问他。
“不想是假的,但我不能给他负担。我爱他。”
“你这爱,真是到极致了!”我感叹着。
“没办法,我没办法抓住他,可能一辈子也抓不住他……”他说着,突然低下头,啜泣起来,无助得像个孩童。
8/13/2007 9:03:00 PM (#8776494)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41

这个周六早上,我起床做了碗面条,吃过,站在清风徐徐的阳台上。天空阴沉沉的,雨似乎随时可以落下来。
在田宇住院期间,每天临睡前,我都要给桑子打个电话,一听到她的声音,我就会庆幸,她又安全地过了一天。她说她表哥一直没回家,也没走远,就住在律师事务所附近,每天都会给她个电话。
此刻,我的心又没来由地被桑子占满了,又想起了她和穆安那次很特别的做爱。我想象着她在一个舌头下的痉挛,小兽一样的呻吟;想象着她的疯狂,她的快活——难道一个舌头就足以使她颠狂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就可以满足她啊!难道,她这非同寻常的经历,是在为我铺一条顺理成章的路吗……
想到此,我不由得浑身震颤一下。我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在做什么黄粱美梦?尽管她的性别意识不很清晰,却不等于一定能变成同性爱者。况且就目前来说,她毕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异性恋者啊。
我叹息一声,很想去看看她。我拨通了电话号码,说明意图,她欣然同意了。
我换上一条白色西裤,淡绿色短袖T恤。这件T恤是去年买的,一直没心情穿,这种颜色对我来说已经过于鲜艳了,要穿它似乎得选择场合。今天竟憋着一股劲儿穿上了,像是赴情人的约会。我对着镜子,自嘲地笑了一下。
桑子倚着院门等我,头发束了起来,一身白色背心短裤,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纯净。她身边,摇曳的杜鹃枝条上繁花盛开,粉红色、白色、紫色、浅橙色……杜鹃是一种永远开不倦的花,印象中一年四季都开着落着。
“你今天特别帅!”她笑着赞叹。
这开场白使我有些诧异,看来她的状态没有我想象的糟糕。也许她是在强颜欢笑?想尽快摆脱阴影?
“帅,可是个赞美男人的词哦。”我心里忽而有了点儿邪念,笑了起来。
“你有这魅力呀!”
“也好,我就做无性别的神仙吧。”
“那我就供着你。”
“供我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用处大着呢。”
她的话,使我又一次诧异了,盯着她看个不够。不一会儿,她的脸颊泛上了两团红晕,习惯性的羞赧又出现了。
我顿然觉得,这一瞬间,对我和她的关系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契机!一定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起了质的变化。我想追问她,因为追问本身就能使关系进展。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我怕破坏这种神奇的感应,更怕揭破真相的后果令人失望。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递给我一个只能意会的眼神,就朝室内走去。
不一会儿,她用托盘端来两杯绿茶、一碟紫葡萄、一碟北京蜜饯、还有一碟酒心巧克力。
“啊,可真把我当神仙了。每次来,都给我神仙级待遇!”我笑道。
她也笑了。我喜欢看她笑,说不出有多喜欢看她笑。
“哪来的北京蜜饯?”
“黄羽哥出差办案带回来的。”
“嗬嗬,差点漏了,害单相思的还有一个人。”
“除了他,还有谁?”桑子看了我一眼。
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有些窘,生怕暴露了自己。赶紧端起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突然,一只不怕人的小鸟落在石桌边一条垂下的树枝上。两个人的眼睛都为之一亮,小鸟在城市中毕竟是稀有之物。它有麻雀般大小,褐色的背,腹部是嫩黄色,嘴又小又尖。明知道它是要飞走的,我们还是迸紧了呼吸,想让它多停一会儿。它“叽叽”鸣啭了几声,便轻捷地飞走了。
“瞧,它多快乐!你要是能这样,我就安心了。”望着飞远的小鸟,我有些怅然。
“说不定我也会有快乐。”她看起来有些惶惑。
雨开始细细地飘下来了,我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躲进室内。桑子却显出少有的兴奋,阻止我继续收拾东西。她望着天空,眯起眼睛,享受着雨滴的清凉。
“敢和我去淋雨吗?”她的提议有些奇怪。
“会淋病你的。”我虽这样说,却被她弄得心里直发痒。
“没事的,别把我想得那么娇气。走吧!”
“怕把你淋病了,你表哥要怪罪。”
“今天不提他好吗?”她的脸色微微变了。
“好,不提!”我赶忙说。
我们慢慢走在机场跑道上。雨滴打在跑道旁的野茅草叶子上,发出可爱的“唦唦”声。善解人意的小雨就这么轻缓地下着,给了我们一个浪漫的氛围。两个人的头发和身上的薄衣服,很快被淋湿了。桑子一直微微仰着头,眷恋于雨滴打在脸上的感觉。走了大半圈,她停下脚步,温柔地望着我。
“猜猜我在想什么?”她的样子有些害羞。
“想些浪漫的事吧,这雨,这么美。”我说。她的温柔和害羞,让我困惑。
“不对……是很实在的事。”
“这我可真猜不到了。”
“好大的一件事啊!前些天,我不要你来陪我,就是想安静地思考一下它。”
“可以告诉我吗?”
“是……性爱。舌头、颤栗、疯狂……这都是我二十四年来第一次享受啊。人的幸福,是不是该被性爱分走一半呢?”
听她说到“舌头”二字,我心里忽地就燃起了大火。这两个字,似乎给了我一个伸手可及的梦——她可以是我的,我也有舌头,能使她得到性的满足。她显然已经有了强烈的性意识,渴望性的满足。这一刻,我快疯了,恨不得立即给她一次性的颠狂,比穆安给她的更淋漓。可是,不一会儿,这个梦便破碎了。
“男人还有比舌头更彻底的器官,你还没有享受过……”我万分沮丧地说。
“表哥绝对不会给我了,什么也不会给了!”
“天底下并不只有你表哥一个男人!”
“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她这最后一句话,使我非常失望。我希望她说的是“我不会再爱上任何男人”,给我这个女人留下一丝希望。但这显然不是她的口误。千真万确,除了她表哥,她是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了。聊以安慰的是,她的性意识觉醒了。这,也许会给她的生命注入别样的活力。
8/14/2007 8:45:00 AM (#8778134)
我行我素 该角色已不存在
期待更新
8/14/2007 10:39:00 AM (#8778627)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42

接下来的一周,可能是今夏最炎热的日子了。每天太阳一出来,就淫威大发,在太阳下站上一会儿,就会担心被烤焦。但是,这些日子里,我的心却是清凉的,除了工作,剩下的都被桑子占满了。
又到了我最盼望的周六。早上,我还没睡醒,桑子就打来了电话。
“翎……我刚做了一个梦,挺奇怪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惊魂未定。
“好梦坏梦?能告诉我吗?”
“梦见和你……”她嘎然而止。
“和我怎么?”我的疑惑越来越重。
“和你做了那事儿……真不可思议啊。”
“什么事?”
“就是我和小安哥做的那事儿,你的舌头……”她说不下去了。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跳立即紊乱起来。
“对不起,翎,我……亵渎你了吗?我不是故意的!”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傻孩子,你没错。要错,也是上帝的错,教你做了这么个梦。”我语无伦次。
她的沉默,在电话里显得很长、很长,空洞得令人揪心。我猜测着她的神情,但没有结果。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睛模糊了,一种难言的滋味,折磨着我。
“你怕那个梦吗?”我冲动地问。
“怕……很怕……”她好像哭了。
“如果梦是真的,你明白梦的意思吗?”
“明白,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你讨厌那个梦吗?”一阵莫名的凄凉从我心头爬了上来。
“不!”她说,“这些天,我一睡醒,脑子里就是你!”她清清楚楚地说。
听了她这句话,我一下子就被融化了。我拉过毛巾被,拭了拭眼角。在这个世界上,我游荡了二十七年,第一次感到生命是有价值的,第一次感到活着是珍贵的。
可是,这种感觉不过是一刹那,紧接着,一种突如其来的犯罪感就席卷了我。尽管对我来说,用死去交换桑子的爱都在所不惜,做梦都想守着她一辈子,可她真的来了,我却又恐惧起来。她这样想我,是不正常的,绝对是不正常的!如果她想斩断对穆安的爱,应该再找个男人替代,而不是找个Les啊!别的姑且不说,要是穆安知道了,我该怎么向他交代?暴露自己的Les身份?承认自己先爱上了桑子,才发善心“帮”他们的?如果穆安为此受了刺激,不理智地闹起来,我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此刻,我彻底明白了,我不过是个懦夫,是个一辈子孤独致死都不值得同情的懦夫!
“翎,你今天还来吗?我想你来,又怕你来……”她怯生生地说。
“只要你愿意,我当然去看你!”我说,“等我先去办件事儿,好吗?”
“好的,我在家准备午饭。”
我赶忙起床,洗漱完毕,找到了穆安的名片,打通了他的手机。
“你好,我是冯翎。”
“好久没联络,还好吧?”他很热情。
“把你的住址告诉我,我想见你一面。”
“有什么事?桑子出什么事了?”他紧张起来。
“把地址告诉我。”我坚持。
沉默了片刻,他说了出来。我立即开车出门,找到了他的住处,在律师事务所旁边的一栋出租公寓里,是个小套间,室内洁净整齐。他看上去除了有点消瘦之外,没什么不好。握手寒喧之后,我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打算就这么过下去吗?”我问。
“不要为我俩费心了,没用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冰还要凉。
“我想问你,桑子是要爱上了别人,你受得了吗?”
“我会顺其自然,只要她幸福。可惜,恐怕她辈子爱不上别人了!”
“要是爱上了呢?你真受得了?”
“只要她幸福。”他有些慌乱,“我不是亲自把黄羽带到她面前过吗?”
“要是她爱上一个……”我赶忙闭了口,把“女人”二字咽了回去。
“她到底爱上谁了?”他终于按捺不住,问了出来。
“你还是怕她爱上别人的!你还是爱她的!”
“我……”
“好了,求证到这里就足够了。”我说,“搬回去住!和她在一起,稳住她的心!”
“不!你叫我再和她共处一室,还不如叫我去死——”
“她真爱上了别人,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就让天做主吧……我实在没办法了啊……”他颓然地望着天花板说。
8/14/2007 1:35:00 PM (#8779368)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43

告别了穆安,我开车去找桑子,心里坦然了许多。
院门是开着的,桑子正围着个红色的短围裙,坐在石桌边包饺子。这副图景一下子感动了我——这就是通常说的“过日子”吧?我出去上班,她张罗家务……这辈子,我有那么大的福份拥有一个家、家里守着一个她吗?
“怎么愣住了?去洗洗手,来帮忙吧?”她笑着,眉目含情。
我像是得了最高指示,赶快跑到小池边的水龙头下洗了手。
我凑近那盆饺子馅儿,闻了闻。这气味,好香,有新鲜的韭菜味儿、炒蛋味儿、腌瘦肉味儿、干虾仁味儿、芝麻油味儿……
“呵呵,瞧你,像个小馋猫!”她笑得更甜了,一双大眼睛变成了毛茸茸的弯月。
“没吃早餐,现在恨不得吞吃饺子馅儿呢。”我心里甜如蜜,夸张地咽着口水。
“要不,我把包好的先煮给你吃?”
“不不,一起吃才有味道。”
望着她羞赧的笑,我体内有什么东西动荡起来,赶紧掩饰地拿起一片饺子皮,低头包起来。
“你做家务可是个外行。”她看着我包好的一只歪歪扭扭的饺子,笑道。
“那就要你做家务,我出去赚钱养你!”我冲口而出。
她的笑容消失了,手里的活慢了下来。
“我没你表哥赚的钱多,但只要日子开心,粗茶淡饭也香甜……”
“你在说什么?”她停下来,追问道。
“我说错了,是吗?”我的脸忽地发涨了,窘迫得无以复加。
“不!我有点害怕你说这些……”她的手细微地哆嗦起来。
她这么一解释,像是在我心里放了一块蜜糖。我体味着这份甜蜜,安心了许多。
“好了,开心点,等会多吃几个饺子。”我转移话题说,“想听故事吗?”
“什么故事?”她有些疑惑。
“关于两只草履虫的故事。”
“讲讲看。”
“……亿万亿万年前,天地间只有两只草履虫,它们很傻很傻,傻到拒绝头脑、拒绝肢体、拒绝性别,傻到只要一个简单的细胞。它们知道,真爱对方,有一个细胞就足够了。它们只把爱情当成天,用爱情把自己填满。它们一个叫冯翎,一个叫桑子……”
“翎,别说了,我明白你说的那种爱了……”她打断了我,眼圈红了。
“草履虫时期的爱情!多纯粹啊!”我也被自己编造的爱情童话打动了。
“你想当那个名叫冯翎的草履虫吗?”
“只要有个名叫桑子的草履虫存在……”
说着说着,两个人的眼睛都湿润了。
桑子把煮好的饺子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她忙得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浸出了细小的汗珠。额前的一缕头发掉了下来,她抬起手往脑后捋了捋。我拿出一片纸巾,她接过去揩了揩脸。
饺子包得很精巧,我夹起一只,蘸了点酱料,送到她的唇边。
“可以吗……”我的手在微微抖动。
她感动地张开了口。我就这么喂着她,一只,两只,三只……幸福也就这么随着她的咀嚼和吞咽化开,弥漫了我的全身。我仿佛看到了我和她的未来,一起吃饭、睡觉;一起迎接朝日、送走夕阳;就这么过到满面皱纹、满头白发。
她的眼角挂着淡淡的笑,这种笑有些陌生,但非常可爱。她的眼睛一直湿润着,连长睫毛也被浸润了。
我又夹起一只饺子,准备喂她时,她阻止了我,自己夹起一只,往我嘴里送。我受宠若惊地张大了嘴,夸张地嚼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吃相,笑容无比灿烂。
“你和你表哥也这么互相喂过吧?”我问。
“没有。”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摇了摇头。
“哦?”
“平常家庭里的亲兄妹是什么样,我们就是什么样的。”
“但你们相爱。”
“埋得很深,表面上看不出。”
“哦,对不起……”
“和他在一起,很压抑。和你在一起,挺光亮的。”
“谢谢……”我痴痴地望着她,感动得几乎失语。
“我有时会这么想,上帝把小安哥给了我,不叫我再爱别的男人,是不是叫我等你呢?”
听了她这句话,我终于抑制不住了,猛地握紧她了的双手。
两个人一直守到深夜,我才起身告辞。临别的时候,桑子送我到院门口。当我转身欲去的时候,她陡地抓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身体里燃起了狂热的火,喉咙干渴,舌头有了强烈的进攻欲。
可是,望着她静如处子的面容,我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我不能冲动,不能吓着她,我必须慢慢把爱情注入她心里,让她真切地感到,真正的爱情完全可以超越性别。我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她竟没有躲闪,恬淡地配合了我。
这一刻,时光仿佛真的回到了亿万亿万年前,寂静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两只傻傻相爱的草履虫。
8/14/2007 3:21:00 PM (#8779903)
正式通行证 xd2008


级别:76
来自:(广东) 深圳
诞生:8/23/2005
好长哦,写完了吗?
8/14/2007 6:00:00 PM (#8780586)
叶舞风中 该角色已不存在
故事快结束了吗?如果是的请把后面的一次性发上来,不想等了……
8/15/2007 10:10:00 AM (#8782983)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44

每当桑子不经意间在我脑海里出现,我的心就会变成高飞的风筝,快乐得不想着陆。脚底则像是安上了弹簧,总是一路小跑。爱情真的来了吗?似乎不该来得这么快、这么自然啊。这就是爱情?为什么和桑子在一起时浑然不觉呢?
此时的爱情和理想中的身心交融还有差距,哪怕只差毫厘,也有永远无法重合的可能。可是,我不是爱桑子吗?爱得无怨无求吗?既然如此,最终不能身心交融又有何妨?她把心给了我,即使是一部分,我也应该感激不尽啊。
这个周末的早上,来到咨询所,我像往常一样,打开门口的信箱拿报纸。信箱里竟躺着一只印着“大红双喜”的请柬,没盖邮戳。这可是个新鲜事儿,我疑惑地盯着那个“双喜”,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哪个朋友可能结婚。
终于,我打开了它——新郎新娘的名字竟是戴阳和小满!我一下子懵了,只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心在迅速下沉,狼狈地靠在了门口的树干上——幸好蓝玉还没来到。
和男人结婚,就真能斩断小满的同性爱倾向?不难想象,小满的父母绝望到了什么程度,竟不惜以牺牲她的学业为代价。小满也屈服了,这很显然。我又凭什么失落呢?我不是一直想把她推给男人吗?我的心痛了起来,眼睛也被请柬的大红色刺痛了,太阳穴突突跳着。也许结婚才是对小满最成功的拯救?结婚后,她会怀孕,会生育。带着孩子,她也许就会安心守着男人了?
请柬上写着典礼和宴席的时间地点:明天下午,某星级酒店——这是个不能免俗的婚礼,小满的父母像是迷恋这种场面的人。我看了看桌上的台历,不论农历还是公历,明天都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我想核实一下结婚请柬的真实性,可电话听筒似乎有千钧重,怎么也拿不起来。犹豫像只苍蝇,盘旋在心里,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参加这场婚礼。
下午下班时,嘉峰带着儿子小白来了。一再解释说,这段时间很忙乱,抽不出时间感谢我和蓝玉对他们的照应。看着嘉峰和蓝玉,离婚案开庭那天的一个念头又被触动了。这个念头促使我答应了嘉峰,并说服蓝玉同往。
嘉峰带我们去一个小岛上吃“游船海鲜”,菜一上齐,船就会开,在一个漂亮的海湾里行驶一个小时。夜里的海风挺大,挺潮湿,但很凉爽,很惬意。这种热闹的吃法,倒挺适合我们这种关系的四个人。小白兴奋地跑来跑去,蓝玉喜欢孩子,不停地追着,怕他不小心掉下水去。
嘉峰点了一种船家自酿的甜米酒。这种酒喝起来像饮料,但后劲儿大。三个人被小白逗得非常开心,都喝过了量。蓝玉穿着一件茧黄色无袖丝绸长裙,正是嘉峰去年送给我的。由于式样简单大方,并不过时。这条裙子把蓝玉打扮得像是柔若无骨的古代仕女。望着蓝玉,乘着七分酒意,我的兴致和勇气大增。
“蓝玉,今天我就说破了吧,你身上的这件裙子,是嘉峰买的。”我笑着瞟了一眼嘉峰。
“他送给你的?”蓝玉望着我,窘得张大眼睛,脸很快红成一片。
“都是我不好,下次连蓝玉一起送!”嘉峰打着圆场。
“嘉峰,你送给我的衣服,真像是比着蓝玉的身材买的呀!”我揶揄道。
嘉峰下意识地打量着蓝玉,渐渐不好意思起来。
看着眼前这对红了脸的男女,我有些感慨。缘分的契合,也许就在于一闪念之间。我劝过嘉峰,再找,就要找一个适合他和小白的女人。蓝玉太适合小白了,打着灯笼都难找。至于她和嘉峰能否相互适应,试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我开始撮合他们。嘉峰只是低头微笑,蓝玉的脸色却渐渐阴郁起来。我只好暂时打住。
饭吃完毕,蓝玉坐我的车回家,一路上没说一句话。我由于酒后驾驶,抄了一条没有警察的小道,一直专心开车,也没开口。车子到了她家门口,下车后,她并不走,怔怔地望着我。
“怎么了?不舒服吗?”我有些担心。
“以后请你别操我的心了。”她嗡声嗡气地说。
“你说的是……你和嘉峰的事儿?”我不当回事儿地笑了笑,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
“一点儿也不好笑,乱点鸳鸯谱……”她神情怪异,声音发颤,突然跑开了。
8/15/2007 10:15:00 AM (#8783004)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 引用回贴 #8780586 ) 叶舞风中 :
故事快结束了吗?如果是的请把后面的一次性发上来,不想等了……


我都能坚持贴,你不能坚持看?
8/15/2007 10:53:00 AM (#8783118)
海底浮游 该角色已不存在
您老在锻炼我们的耐性呀
8/15/2007 1:15:00 PM (#8783743)
冬眠状态通行证 笔痛·笔爱 [女]

级别:14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9/2006
快d发啦!!
8/15/2007 1:44:00 PM (#8783895)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45

小满和男人结婚违背天意了吗?周六一早,天空便阴沉沉的,凉风强劲、飘忽,像是来自天外阴森森的洞穴,这是强热带风暴将大举进犯的迹象。我抓起电话,拨通天气预报服务热线,果然有台风警报。台风将于午夜时分登陆,本城正处于风暴中心,风力12级,并伴有大暴雨。
起床之后,我还是准时去看桑子。
桑子今天准备的早餐是油条稀饭,小菜是两只咸蛋和一碟榨菜。好久没吃过这么家味十足的早餐了。可小满的婚礼分秒逼近,我心里七上八下,吃得并不多。我想把小满结婚的事告诉她,又怕刺激她,使她刚刚萌发的同性之爱夭折。
她看出了我的魂不守舍,问我怎么回事。
“小满要结婚了,晚上六点举行婚礼。”我拿出请柬给她看。
“她要和男人结婚?”她吃惊地问,并不看请柬。
“法律不认可同性结婚,傻孩子!”我苦笑道。
“我不是在说法律,”她强调说,“一个人竟变得这么快?真不可思议。”
“你不是也在变吗?”我冲口而出,继而又后悔起来。
她低下头,眼神有些发怔。好一会儿,又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我。
“她爱你!我看得出!”她笃定地说。
“可她今天要和男人结婚了!”
“她不爱那个男人!”
“她的压力很大。家庭的压力、自身的压力,可能还有我给她的压力……”
“不管有什么压力,只要是真爱,不可能这么轻易变的!”她激动起来。
我微微一怔,心里油然生出一种莫大的伤感。既然她认为爱不能轻易转移,那么,她对我的感情又算什么呢?她对穆安的爱说得上惊天地泣鬼神,既然如此,对我的感情只是一种虚浮的表象?只是对穆安绝望之后的暂时寄托?在她面前,我只能永远做个可悲的爱情门外汉?想着这些,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了?翎?”她有些担忧地问。
“啊,没什么……也许我还不了解你。”我掩饰地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我焦虑地等她说话,说几句我想听的话。可是,好久,她都没有出声。我疑惑地抬起头,发现她一手拿着筷子,眉头结在一处,眼神忧郁,眼圈和鼻头都发红了。整个身体却纹丝不动,像一尊石像。
“你怎么了,桑子?”
“你能告诉我爱情到底是什么吗?我不知道,实在是不知道啊!”她放下筷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给你的是爱情,你给你表哥的也是爱情!”我的冲动潮水一样汹涌起来。
“我想知道的是,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这只能问你自己!”
“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你能离开你表哥吗?”
“我现在不是已经离开他了吗?”
“这根本不算离开。如果他一辈子不回来,或者有了别的女人,你能受得了吗?”
她答不上来了。
我的沮丧顿时又加深了一层。
傍晚,风大了起来,大雨随着风一阵阵下,桑子关上了朝北的窗。
我们站在窗前,望着不平静的海面。大浪在风雨中翻腾,疯狂地拍打在岩石上,溅起了一片片雪白的浪花。远处的避风港里,泊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五颜六色,蔚为壮观。
这满眼不平静的景象,使我的心变得越发混乱。小满这时候该打扮成新娘子的模样了吧?也许已经和新郎提前赶到了酒店门口,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向每一个到场的宾客点头致意了。我看了看腕表,已经快六点了,婚礼很快要开始。可我还是拿不定主意。
“你该去了,迟到了不好。”桑子善解人意地催促我。
“我去好吗?要是她父母看见了我……”
“今天是小满大喜的日子,她父母会宽容你的。”
“小满要是看见我,情绪会不会受影响?”
“她既然邀你去,可能已经平静了吧?”
“你支持我去?”
“去吧,毕竟有过缘分。”她鼓励我。
匆匆告别了桑子,我开车朝着请柬上写明的酒店赶去。闹市区的混乱更加不堪,街树在随风狂舞,高楼上的广告牌被刮得噼啪作响,店铺的主人们披着雨衣、打着雨伞,忙碌地做着台风前的防备工作。整个城市都被风扭曲了。望着车窗外这动荡不安的世界,我心底渐渐升起一缕冰凉的哀伤。
8/15/2007 3:47:00 PM (#8784451)
半瓶古龙水 该角色已不存在
如果搬到我们真实的世界,冯翎是很幸运的一位Les了
8/16/2007 5:44:00 AM (#8786544)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46

由于市区的一个地势较低路段积了水,车辆必须绕道而行。我迟到了二十分钟。
在酒店的一个中式大厅里,婚礼已经开始进行了。大厅里有数十张餐桌,黑压压坐满了人。新郎新娘站在台上,背景是贴着巨大金色双喜的深红色绒幔。热情洋溢的男女司仪拿着麦克风,扯着嗓门,做着俗套的主持。
我的目光锁定了盛装之下的小满——一个打扮得像花一样的新娘,可她的表情却与此刻的身份极不相称。脸绷得紧紧的,一点喜气也没有,像个纸扎的假人。也许只有我,能透过她脸上厚重的油彩,看清她最真实的面目。可这样一来,她脸上的浓妆就形同一个透明的面具,凄艳而悲凉。
她看见了我。
尽管相距几十米,我依然判断出她发现了我。那一瞬间,她的目光结束了焦急的寻找,像是笃定了一些,又像是不安了许多。我朝她点点头,走到角落的一张餐桌旁坐下——这里是加位,以备临时增加的客人之需。餐桌旁除了几个半大孩子,还坐着一位大学生模样的男孩,细高、文静,神情忧郁,眼神迷乱。他打量了我几眼,但我们彼此没有搭讪。
不一会儿,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走过来,拿起托盘里的一张红纸和一支笔,放在我们面前——婚宴开始前要收贺礼,客人在红纸上签下大名之后,要放进托盘里一个红包。
我签名时,男孩一直看着,神情漠然。等他签下“周泉”二字时,我心里“格登”一下。这两个字在我的记忆里刻划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了。一阵冲动使我先和他搭讪起来。
“请问,你是小满的同学吗?”我礼貌地笑着。
“不,我是理工大的,我是她的初恋情人。”他很淡漠,却很坦率。
我这才恍然想起,“周泉”这个名字藏在小满的日记里!他和我一样,也是小满的爱情经历中不可忽略的一个人。很显然,周泉并不认识我,看来小满是个极有城府的人,把我藏得很深。转眼看着被司仪当玩偶一样摆布的小满时,我心里涌起一阵微微的酸楚。
“是小满邀你来的吧?”我有些疑惑,因为他也坐在备用座位上。
“她没邀我,我自己来的。”
“哦……”我明白了,我在小满心里的分量是重于她的初恋情人的。
“你也没收到请柬?”周泉问。
“……是的。”我撒了个善意的谎。
司仪高声宣布婚宴开始了。顿时,碗筷瓢盆的撞击声响成一片,我和周泉的谈话被打断了。他并不拿筷子,只是端起一杯啤酒,轻轻啜着,怔怔地望着新郎新娘在司仪的带领下,一桌一桌地向客人敬酒。
小满换了件大红锦缎绣花旗袍,更加凸显出高挑健美的身材,新娘的美衬得平庸的新郎像一头笨象。小满头上点缀的花朵去掉了,头发盘得一丝不乱,发型时尚俊俏。只是脸上仍然没有一丝笑容,木偶般和宾客们碰杯,总不喝干。有好心的宾客和她开几句善意的玩笑,都被她刀子一样的目光杀了回去。场面一直僵硬和尴尬,幸好还有司仪和调皮的伴郎伴娘活跃气氛。他们每敬完一桌酒,转身一离开,那桌的宾客们就会开始嘁嘁嚓嚓地议论。
终于,他们朝我们这桌走来了。周泉没等他们靠近,就忽然仓惶地逃走了,像个遇到了警察的小偷。
我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心却跳得厉害。我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不管小满怎么反应,我都得依顺和承受,因为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我是来祝福她的。
小满站在我面前,依然面无表情,亲自从司仪的托盘里端起一杯酒,递给我。戴阳注视我的眼神是陌生的,看来小满对他没说起过我。小满没等戴阳端起酒,就兀自向我举起了杯。
“谢谢你能来!”她的声音像一根快要绷断的弦。
“祝福你们婚姻美满,白头到老!”我赶忙说些俗不可耐的套话,笑容僵在了脸上。
场面话说毕,周围照旧响起了一阵捧场的掌声、笑声和起哄声。戴阳、小满和我都把杯子送到唇边。
突然,小满的酒杯竟“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按照通常的说法,这是个极不吉利的兆头。司仪和伴郎伴娘都吓得不轻,赶忙说些救场面的吉利话。可是,突发事件并没有到此为止,小满的冷汗迅速浸润了浓厚的脂粉,表情显得极为痛苦。她用右手捂住左胸,开始摇摇欲坠。
“小满,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戴阳几乎吓傻了,连忙抱住小满。
“痛——”小满的冷汗开始顺着鬓角往下流,脸部扭曲了。
场面顿时大乱,宾客们一下子围成了人墙。我只觉得憋闷难耐,但此时此刻,想逃也逃不掉了。尴尬中,我木偶般站着,头脑一片空白,手里还端着酒杯,酒几乎全洒了。
很快,小满的爸妈疯了一般挤开了人墙。她爸把瘫软的小满从戴阳怀里夺过来,紧紧搂着,使劲帮她揉着胸口,眼泪一下子就流了满脸。
“好孩子,告诉爸,怎么个不舒服?告诉爸!”他竟孩子般哭出了声。
“爸,心痛……”小满几乎没气了。
“好孩子,爸妈这么做是在要你的命吗……”
小满她妈绝望地看着女儿,神情恐惧,全身筛糠。戴阳连忙扶住了她。突然,她挣开戴阳,怒视着我,变成了一只疯狂的母兽。她死命抓住我的衣领,厉声吼道:“都是你这个天煞星害的,谁给你发请柬了?谁叫你来搅场的?你不把小满害死,你就不死心,是吗……”
我感到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脸烧得像着了火,似乎被当众扒光了衣服。生怕她宣布我是个“臭不可闻的同性恋”。
“妈,别这么激动,估计小满喝多了酒……来捧场的亲友越多,越是小满的福气啊!现在要紧的是送小满去医院!”戴阳说着,使劲儿把丈母娘拉开了。
宾客们满脸疑惑,他们不会想到“同性恋”这一层。但我明显地感觉到,聪明的戴阳已看出了几分。
戴阳一语惊醒了所有人,亲友们纷纷帮忙,把小满抱了出去。司仪们开始热情洋溢地维持秩序,安顿宾客们继续用餐。
我则趁着这场混乱,悄悄离开了。
8/16/2007 3:45:00 PM (#8788494)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47

仓惶逃出门,才发现把伞忘在了大厅里,又不好意思回去取,狂风暴雨一下子把我淋成了落汤鸡。
坐进车里,我变成了一瘫烂泥。我担心小满的身体,她捂着左胸叫痛,好像和喝多酒或头脑受刺激没多大关系,她捂的是心脏的位置。也许我的担忧是徒劳的,她已经属于一个男人了,我还能插什么手呢?再说了,她妈也不会叫我靠近她半步。
我沮丧地望着狂风暴雨中变了形的世界,眼前突然出现了幻觉——“六月新蝉”就站在不远处!奇异的是,她周围大约三米半径内没有风,只有暴雨在哗哗地下。我清楚地感应到了她向我发射的信号——绝望和无助,像条渐渐收紧的线,牵着我的心,朝她一点点靠拢。
我明白了,冥冥之中,桑子又向我发出求救信号了!也许,我作为一个生命存在的那一刻,上帝就给我一种特别的能力——感应桑子。同时,也把拯救桑子于水火的责任赐给了我。不然,临近新年的那天夜里,下着倾盆大雨,我怎么还五匹马拉不住地赶去和她相遇呢?我看了看腕表,九点钟了。小满有很多人关心,而桑子,在这样几乎崩塌的世界里,是孤身一人。我得赶快去陪她!
我回家洗了个澡,换了干爽衣服,又赶紧开车往桑子家赶。街上,呼啸的狂风一阵猛似一阵,雨也一阵大过一阵,台风气流像个暴怒的野兽,正在对这个城市发起洗劫。马路上积满了被摧折的树枝,偶尔还可以看到被吹落摔烂的灯箱和广告牌。车子出了市区,海边,无遮无拦的风雨来势更猛,十几米高的巨浪咆哮如雷——车子似乎随时有被吞掉的可能。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这次竟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桑子打着伞给我开了门。她看见我,就像在黑夜迷失的孩子看见了家,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之后,她又鼓了好大劲儿似地拉起我的手,来到楼下的餐厅。餐桌上有几样小菜,还有两瓶红酒,两双筷子,两只高脚杯子。摆得整整齐齐,显然还没动过。
“你还没吃饭?”我疑惑。
“等你一起吃呢。”她眼睛里飘出一丝陌生的柔媚。
“是等我吗?”我想起了穆安。
“是的!”她郑重地说。
“我走时没说要回来啊,再说,我要是吃了婚宴呢?”我朝她做了个鬼脸。
“现在你不是回来了?没吃婚宴呀!”她自信地笑着,好像我是逃不脱她掌心的孙猴子。
我幸福得快要飞起来了。窗外风雨扑打着玻璃窗,餐桌上方的一只柠檬黄吊灯,把门窗紧闭的室内烘托得温馨、安全。我坐下来,开瓶倒酒。
“台风可能会刮到明天晚上呢。”她说。
“反正明天是周日,我不用上班。今天好好喝它一回!”我端起酒,和她碰杯。
酒喝得挺恣意。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小满婚礼上的见闻,当然略去了最后发生的那件事。桑子很认真地听着,却很少搭话。第二瓶酒喝到一半时,我觉察到,她有点儿焦虑,抬头看了看客厅的钟,变得沮丧起来。
“十点都过了,小安哥怎么还没打来电话……”她的声音失去了亮色。
“今天刮台风,律师事务所可能有什么事情。再说,通讯线路也可能损坏。”
“再等等吧。”她有些恍惚。
“不要担心他,一个大男人,会照顾自己。”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我今天想要的不止是一个电话!”
“想他回来吗?”
“是……这么大的台风,他竟不回来看看我!”
“可能工作上有什么事,也可能出差办案了。”我挖空心思地想到了这些理由。
“唉……我们今天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吧!”她又给我倒满了酒。
酒一喝到赌气的份儿上,酒量就会变得奇大,速度也会奇快。第三瓶很快又喝了多半。
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底撒小蓝花的吊带棉布睡裙,使她看起来像遥远记忆中的一朵野花。小时候,我常去农村的外婆家小住。自小我就沉默寡言,最喜欢去屋后的山坡上,靠了一棵大树坐着,望着天空傻想。春夏秋三季,山坡上都开着小野花,白的,粉的,红的,蓝的,紫的,黄的……我从没掐过一朵,我对它们有种与生俱来的敬畏和爱怜,我觉得它们就是一张张漂亮女孩脸儿……
“怎么看傻了?”她的醉眼里闪出了风情。
我没有躲闪她的目光,我的心被胶着在痴纯的幼年时代,原始的情结依然虬扎在那里。她胸前的细带没有系紧,隐隐约约地,我看见了细白的胸脯。此刻,我心里没有一丝猥亵,而是充满了对母性的神圣崇拜,它们使我想起了我妈的乳,我觉得自己变成了婴儿,想捧起它们吮吸。
我爸妈给我起名叫“翎”,可我却没飞起来,连常人能享受的天伦之乐也不能给他们,因为我是个Les。我爸早在我幼年时就去世了,我妈就是为了让我再有个“爸”,才又嫁了人,没想到竟嫁得这么错。此刻,桑子和我妈合成了一体,她们都是需要我保护的女人。
我揽住了桑子,她竟自然而然地应和了我。
8/20/2007 10:36:00 AM (#8803348)
我行我素 该角色已不存在
怎还没有更新呀,是不是就这样结局了?
8/20/2007 2:02:00 PM (#8804598)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48

临近0时,台风真正登陆了。
狂风像一只疯狂的巨掌,夹裹着暴雨,歇斯底里地抽打着这个世界。尖利的风哨像魔鬼的咒语,被疼痛的耳膜和脆弱的神经无限放大。树枝的断裂声、玻璃的摔碎声、重物的跌落声……不时传来,世界似乎随时有被颠覆的可能。瓢泼大雨哗哗地打在玻璃窗上,顺着细小的缝隙流进了室内。这种混乱比任何交响乐都要激情澎湃,置身其中,恐惧感再加上怀中滚烫的人,我和她都哆嗦起来。
“这世界乱了吗……会永远乱下去吗?”
她这带着淡淡酒气的热话,喷在我的耳垂上——这是她第一次碰触到我的“欲穴”,尽管只是一股气息。我的胸腔积聚起一阵奇异的热流,醉了神经。和自己最心爱的人亲近,敏感竟这么容易被放大。我觉得,浑身的细胞像雨后春笋一样,长出了饥饿的小嘴,大张着,喊叫着,向桑子寻觅食粮。
聪明的她竟发现了我的秘密——这是相互爱慕的人才有的超感应。她滚烫的唇凑了上来,一下子就叼住我的耳垂,用舌头细致地、轻巧地、不厌其烦地缠绕它。她的气息被我的耳膜夸张着,和窗外的狂风暴雨混为一体。我的耳朵被震聋了,理智也被摧垮了。我闭着眼睛,被快感逼上了天,粗重的呼吸快把胸膛撑破了。
一阵狂迷的浪潮过去之后,我开始恢复一些理智。我稍微放松她,把嘴唇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傻孩子,如果没有狂风暴雨,没有酒精,你会这样吗……”我问道,感伤倏地一闪。
她不言语,撒痴地望着我,眼睛直了。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秘密——她单单把她的“媚”给了我。她对穆安只有“痴”,而没有“媚”。这是我的魅力?还是Les之爱的魅力?也许她骨子里根本就是个Les……问题太多了,可此时此刻,似乎不需要她回答。答案就在我怀里,真实就被我紧抱着。她的美、她的痴、她的媚,此刻,都被我实实在在地紧抱着。
她太苦了,我该给她快乐,给她满足,哪怕只是肉体上的,我也该让她享受到我能给的!我和她紧拥着,像两只章鱼,用软绵的爪缠紧对方,离开杯盘狼籍的餐厅,游到客厅的地毯上。她在我怀里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动,像久旱的土地在渴求甘霖。朦胧的壁灯下,我摩挲着她的脸,数她的眉毛,第一次发现,她眉头间藏着一颗小黑痣。她甜蜜又紧张地享受着,把更深的渴望传递给我。
我解开了她的睡裙领口的细带子,蜜桃一样的乳露了出来。我不喜欢用“蜜桃”二字形容女子的胸脯,但是,面对这双完美的乳,我实在找不出更恰切的字眼。她把我的衣服也脱掉了,这是我第二次在她面前暴露,奇怪的是,我依然没有过多的自卑和怯懦。
她白嫩的胴体晃花了我的眼,我含住蜜桃的时候,变成了含住母乳的婴儿,满足、感恩地吸吮着。她的呻吟使我颤栗,心在半空中忽闪忽闪地摇晃。我的手顺着她的腰,探到她的双腿间,竟摸到一片令人震惊的湿滑。她的欲望,看来比小满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她,一直是在竭力压抑着的。
在她面前,我觉得用手指就是猥亵她——这,也许就爱的奇迹吧!我爱她,就不嫌她,想和她血肉交融。只有我的舌头,才配进入她的身体。
我伏在她的双腿间,轻舔她。她的身体在我的舌头下抖着,呻吟声也随之加大。我舔着她温润的肉,吸着她的液体。她哭了,泪无声无息地流,像窗户上汇集的雨柱。渐渐地,她的呻吟变成了低吼,粗砺得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她这陌生的欲望和叫声,刺激着我,我的舌头加大了频率和力度。小兽开始变得像是在受刑,哀叫的声音完全无所顾忌。很快,她开始收紧了,痉挛得不成样子……
终于,两个人汗淋淋地瘫在地毯上。她躺在我的臂弯里,微笑着,目光一刻也不肯离开我的脸。
“我不枉来世上一遭了……”她的声音又甜又软。
“你也让我上了一次天堂啊!”我用手指点着她汗湿的鼻头。
“我好像没给你什么。”她的笑容消失了,张大眼睛。
“傻孩子,这就是Les的性爱。表面上看,你是享乐的一方,我是奉献的一方。但我可以从你的快乐中得到快乐,你满足了,我也会满足……”
“你真好,翎……”她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慢慢的,我会叫你体验到Les之爱的全部!”
羞赧的红晕又爬上了她的脸。此刻,那一抹淡淡的绯红,竟令我入骨地迷醉。
8/22/2007 3:50:00 PM (#8814445)
彼岸花 该角色已不存在
LZ,快点更新吧~~
8/23/2007 10:59:00 PM (#8820244)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49

我和她侧身趟在地毯上,我的右手和她的左手十指交叠,痴痴地对望着。
我虔诚地感激着上苍,能让我和最心爱的女孩如此贴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和她之间虽没有夫妻缘分,但我相信,真爱一定能超越任何契约。我贪婪地望着她,看清了她鬓边细小的绒毛。她也贪婪地望着我,呼吸一明一暗地在我脸上跳荡。此时此刻,狂风暴雨的世界就是地狱,我和桑子的天堂被一墙隔开。在可怕的地狱的包围里,天堂里的幸福显得犹为珍贵。
可是,仅仅几分钟后,醇厚的幸福就被突然打碎了。
随着客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穆安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拿着钥匙串,出现在门口,浑身淌水。我和桑子被吓得猛地分开了,下意识地蜷起身体,用胳膊护住自己。狂风暴雨掩盖了所有的动静,也使我们放松了警惕。直到这时,我才觉得应该预测到穆安会回来,这么大的台风,他一定会不放心桑子一个人在家的。
我和桑子慌乱地穿好了衣服。
穆安半张着嘴,望着并排木立着的我们,眼神中是极度的惊讶和恐惧。他身上的一件银蓝色衬衫被淋湿后,鲜亮得透明,却烘托不起灰暗的脸色。我开始发抖,穆安也在抖,桑子也在抖,满眼的东西都在抖动……这个异常难挨的时间段不知持续了多久,还是穆安先开了口。
“你们这是在做真的,还是在游戏?”他的声音也湿漉漉的。
“我爱她,从没想过游戏!”我本能地辩驳了一句。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颓然地扭过脸,像个惨败的斗士。
“从看到她的第一眼……”我说。
“我指的是这种事!”
“今天第一次!”
“你伪装得真像啊!冯翎!”他流露出受骗后的愤怒。
“不是伪装,是一直藏着的!”我说。
“还要狡辩!为我们解决心理问题,是个幌子,你实际上是在釜底抽薪!”
“你也该想想,桑子为什么会转向我!”
穆安一时语塞了。我觉得自己没有愧对穆安,也没有输给他什么。我为了撮合他和桑子,曾费尽心机。我表白对桑子的爱,也是在桑子对他的爱绝望之后。哪怕桑子此刻反悔了,倒向了穆安,我也不会把曾经的爱否定掉。
一想起桑子可能倒向穆安,我心里隐隐地恐惧起来。我怕桑子倒向他,很怕。我坚信自己争不过穆安,他只要稍微用力,就会把桑子从我手里拉走……我惊惶地看了看穆安,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桑子,感觉自己正处在危险的边缘。
“你是在救桑子,还是在把她往火坑里推?”穆安又激动起来。
“只要是爱,都是天堂,没有火坑!”我挺了挺脊背。
“即便是天堂,你能保证她更适应同性爱吗?”
“……”
“你又能给她什么样的幸福?”他节节相逼,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那丝不屑渐渐变成了针,缓缓地刺进我的心里。一阵痉挛的疼痛之后,我内心生出了强烈的反叛。穆安显然是不了解同性爱的,他的不屑中还包含反感——这一切,都是我不能容忍的!我的自尊颤巍巍地站立、摔倒好多次,终于挺直了。下意识地,我朝穆安靠近了半步,试图告诉他,我和他一样高,和他一样拥有人应该拥有的权利。
“我会付出劳动,付出身心,守着她一辈子!”我说着,眼睛渐渐被泪模糊了。
“我关心的是桑子幸不幸福,而不是你怎么做!”
“她和我如鱼得水,和你,却一天也过不下去!”我也不甘示弱。
穆安的气势被我的这句话击退了不少,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稍微转过脸,对着桑子,显得忧虑而痛苦。桑子感到了穆安在盯着她,长睫毛忽闪了几下,终于抬起头,笃定地看着他。此刻她显露出来的镇静,使我很疑惑。她这奇异的镇静慑住了穆安,恐惧渐渐布满了他的眼睛。
“桑子,你保证不是一时冲动?”他激动地问。
桑子轻轻摇了摇头。
“当真爱上了——女人?”
桑子又轻轻点了点头。
“你绝望了?”
“是的,对你绝望了!”桑子终于清晰地说出了一句话。
“世界上还有别的男人!”
“不!对我来说,世界上的男人,只有你一个!”
接下来的十几秒,我和穆安都处在极度震惊的状态。我没想到桑子是这么爱上我的,想必穆安更想不到。 终于,穆安下意识地摸了摸公文包,眼睛里像是聚起了一丝希望。
“桑子,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如果我带你换个环境生活,你会跟我走吗?”
桑子的脸色渐渐变成了病态的苍青色。她惊愕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穆安,嘴唇哆嗦了一阵,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而我却被穆安出的这一狠招打垮了,瞬间颓败成了一滩烂泥,美妙的爱情也瞬间幻化成了耀眼的肥皂泡,彻底破碎了。我感到死期将至,我的怀里很快将变得空空如也。尽管爱与性的经历这么真实,我还是不能相信,桑子会把对他表哥的爱彻底斩断。
8/24/2007 12:22:00 PM (#8822447)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50

窗外越来越疯狂的风雨,像是存心要凌迟这个世界,围困了处在极度紧张中的三个人。桑子的额头竟浸出了一层薄汗。我站在她身边,浑身像是爬满了蚂蚁,再也耐不下去了——是该我主动离开的时候了!
“桑子,你好自为之,我走了……”我哽咽起来。
她听了我的话,像被针刺了,浑身抖了一下。她望着我,眼睛里渐渐流露出我从没见过的复杂神情——惊愕、疑惑、失望、痛楚……我立即意识到,我的这句话深深地伤了她。同时,我也想起曾经对她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她失去了谁,只要我活着,都不会失去我。
可是,此时此刻,我该怎么向她解释?不是我想抛下她,而是我面前的威胁强大得无力战胜!我该怎么告诉她?对我来说,最致命的威胁不是死,不是苦,而是男人,是一直和她相依为命的穆安!我该怎么向她表白?一个Les和异性的竞争,结果几乎注定是失败?我该怎么使她明白?和一个各方面都比我优秀时男人短兵相接时,我内心有多少自卑和怯懦……
“你不能走,你一样有责任听完桑子的话!”好在穆安对我发了话。
穆安缓慢沉重地拉开了公文包的拉链,似乎他手上缀了个无形的大石头。他把两张机票掏出来时,手开始抖了,乌青的嘴唇也失控地抖动起来。我这才又注意到他一身湿漉漉的衣服,他冷,一定很冷。
“桑子,我从没想过舍下你不管,为了你能幸福,我一直在绞尽脑汁!可能换个环境,你和我,都会得到解救。你看,今天,我连机票都拿到了,一周后就可以启程去美国定居……”
顷刻之间,桑子的泪积满了眼眶。
“我该退出了!”我疯狂地喊道,整个心像是沉到了万丈深渊。
“不——”桑子竟爆发出一声惊叫。
随着她一声惊叫,我的心猛地揪紧了。我紧张地注视着她,只见两颗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出来,顺着脸颊迅速滑落,“啪”地砸在了她的胸前。我开始疑惑,难道在这两张机票面前,她还能舍弃穆安、选择我?我看了看穆安,他的恐惧之色加重了。
“这个抉择,竟这么难?”穆安的声音很虚弱。
“不,不难了。”桑子的身体在沸腾,话却说得很平静。
我的心提到了喉咙。
“那你就亲口说出来,跟我走!”穆安命令道。
“不!我跟着冯翎。”桑子的话掷地有声。
“你……你糊涂了?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很清醒,我负责我的话。”桑子说。
穆安的脸变成了铁青色,也许绝望早已驻在了他心里,此刻,长成了郁郁葱葱的森林,把他挤迫得窒息了。他的眼睛变得雾蒙蒙的,鼻头发红。他翻开机票,拿出一张,塞进公文包里。然后,缓缓地、却毫不迟疑地将手上留的一张撕碎了,再表演般地把碎片猛地一抛。可惜碎片太重,没飞起来,很快飘落在地上。
“桑子,我只有一个人走了!我没有愧对死去的亲人。我想守着你,就是一辈子守着个妹妹也好。是你先不要我了……好吧,不到临死,我不会再给你消息了……”穆安说着,颓丧地靠在了门背上,泪水纵横。
桑子木立着,也哭成了一个泪人。我的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个不住,恨不得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里痛哭一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已经是个胜利者了啊!可我的心,为什么还会这么苦、这么痛!
“我会安排走后的事情,把钱全部留给你,以后赚的钱也只有你花……”穆安泣不成声。
接着,他猛地打开了门。狂风夹裹着雨水,一下子灌了进来,我和桑子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接着,他大步冲进了狂风暴雨之中。
几乎同时,桑子疯了一般飞奔出去,追到院门口处,猛地从背后抱住了穆安。她凄厉的哭声,在夜色里响起,撕心裂肺。那哭声,好像把她的心肺都撕扯出来了。
我没有嫉妒,也没有怀疑桑子有双性恋倾向。我只为这个世界而悲哀,它总是不能使每个人都如愿。我站在门廊上,很快被雨浇得湿漉漉的。桑子已经不堪苦痛,身体渐渐往下滑脱,双膝跪在了地上,抱住了穆安的一条腿。
随着穆安一使劲,桑子被甩开了,一下子失去重心,扑在了地上。穆安则飞身闪到大门外,转瞬就消失了。
8/25/2007 2:22:00 AM (#8825377)
冬眠状态通行证 梦远。愿

级别:9
来自:上海
诞生:7/14/2007
别说就这么完了好我还想看呢
8/25/2007 11:29:00 AM (#8826244)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51

我跑上前,把桑子抱起来,搀扶到室内。
她停止了痛哭,泪水却像瀑布一样无声地倾泻,揪着我的心。她的身体柔弱无力,抽动不止。我也突然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气,腿一曲,两个人都摔在了地毯上。
她疲惫地靠在我的肩头,闭上了眼睛,湿漉漉的睫毛动荡地震颤,像是在和被关在里面的哀伤较量。我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脊背,恨不能将她的痛苦吸出来,代她承受。
“先去洗个澡,换件干衣服,好吗?”我哄孩子似地说。
她强撑起身体,听任我扶着她走进浴室。她递给我一个要我放心的眼神,便把门关上了。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我才转身上楼,给她找干爽衣服。
打开她的衣柜,我立即就被吸引住了——她的一切,对我都有强大的吸引力。满柜的衣服大都是浅色的,款式很女性化,多是裙装。我划拉着它们,那件把她装扮成“六月新蝉”的浅绿色丝质睡袍跳入眼帘,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它——今夜,对于我和桑子来说是不平凡的,再也没有什么衣服比这件更合适她了。也许,我和她这辈子都没有婚姻之缘,但是今夜,我们却实实在在地交融了。
发了好一会呆,我才拉开底层的抽屉,拿出一套胸衣内裤,朝楼下走去。她已经洗好了,把门开了一条缝,接过衣服。
她出来时,我还站在门口,盯着她,渐渐看呆了。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这刚刚出浴的“六月新蝉”,却使我像初遇时一样惊艳——嫩绿、湿润、晶亮、透明……这才是造物主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啊。造物主是偏心的,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属于粗制滥造。而面前这个宝贝,今夜已属于我!命运太不可思议了,我想掐掐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你还湿着呢,快洗一下。我给你找干衣服去。”她声音里残留着哭过的鼻音,把手里的毛巾递给我,转身朝楼上走去。
浴室里留着她温热的气息,被这么一团气息包裹着,我像是置身于母体,舒适而幸福。我贪婪地嗅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开了水龙头,我怕水会把这种气息冲走。我用她的毛巾擦着身子,像是被她温柔的手掌抚摸着。爱情的幸福原来是如此充沛,我已被它涨满了。
她给我拿来一套枣红色格子短袖衬衫和牛仔裤,折痕清晰。内衣是一件小背心和一条一次性内裤。
“穿上吧,衣服是我的,买大了一号。”她淡淡地说着,为我带上了门。
穿上她的衣服,我感觉真正被她包裹了。她护着我,抱着我,温暖而幸福。我把衣领竖起来,贴在脸上。好一会儿,才镇定自己,开了门。
而她竟然还站在门口,开门声打破了她的冥想——她陷入什么样的情绪中了?我明白,爱情对于她来说尤为复杂,即便选择了我,也无法完全忘掉穆安——这是个不容逃避的事实。穆安将会一辈子横在她心里,横她和我之间。
“好像专门为我买的啊。”我强笑了一下。
“是挺合适的,你太瘦了。”她看着我,神情疲惫。
“你太累了,上楼休息吧。”我揽住她的腰。
她沉默地和我一起来到楼上。我铺好了她的铺盖,她躺了下来,示意我在她身边躺下。枕头只有一个,此时也完全不需要两个枕头的距离。我躺下来,环抱着她。她真是太累了,又喝了太多酒,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声均匀起来。
台风疯狂的扫荡已经过去,外面的声响小了下来。不时还会有阵风吹过,带来一阵雨。朦胧的灯光之下,我贪婪地看着她好看的睡相,禁不住吻上了她的额头。
8/25/2007 3:54:00 PM (#8827206)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52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桑子还在熟睡。
  我感觉她的体温不对,担忧地试了试她的额头,果然有点热,怪不得她临睡前那么疲惫。昨夜对她来说,实在太动荡了。
  刚认识她的那一夜,她也发热了——我想用老办法先给她治治看。我叫醒她,问她家里有没有治感冒的药。她皱着眉,摇摇头,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看起来情况不是很严重,我得出去卖些药,再买瓶可乐给她煮姜汤喝。好在今天是周日,我不用上班。
  台风已过,雨也停了。
  我刚走出院门,手机响了。也许是世界突然安静下来的缘故?手机铃声显得特别刺耳。我看了看号码,并不熟悉。迟疑了一会儿,我开始接听。
  “对不起……我是戴阳,打搅你了……”他的声音抖得快绷断了。
  我意识到事情一定不妙,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子忽地就被那个手捂左胸的新娘占满了。
  “小满出什么事了?”我惊慌失措。
  “小满恐怕不行了,她刚才叫了你的名字……所以,我们请求你来看她一眼……”他竟嚎啕大哭起来。
  “得的是什么病?”
  “突发性心脏病……”
  我真的懵了!尽管我有些预感,她可能是心脏出了问题,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也许是上天要狠狠地惩罚我了?我粗暴地折腾了她一年多,没给过她一点点爱,上天就狠心把她从我眼皮底下收走吗?“祸不单行”——我想起了这个词,心都碎了,很快头晕耳鸣起来。
  “她在哪个医院?”没有时间多想了。
  戴阳很困难地说出了地址。
  我跑到停车场,弹簧一样跳进车内,发动。
  可是,家里的这个病人怎么办?我呆了。我只有两个好朋友,田宇和蓝玉。我知道,穆安照顾桑子最合适,但我不能叫他来。他是我最大的威胁,我不能给他制造机会,我害怕他把桑子再夺回去。爱情,永远是自私的。
  我隐隐觉得叫蓝玉来也不合适,可没时间犹豫了,我给她打了电话。我把桑子的病情和住址告诉了她,叫她买齐东西火速赶来。她问也没问就答应了。
  我身上穿的是桑子的衣服,显然不适合出门,可这种时候,也来不及讲究什么了。我愧对小满,我得争取每一秒时间,一定让她看见我,也算是对她赎一点罪吧。
  城市被台风扫荡得混乱不堪,环卫工人正忙着清理满地枝叶、木板、铁皮和碎玻璃。我不敢开快车,把着方向盘的双手在发抖。小满的音容笑貌像电影里的蒙太奇,闪得飞快,我脑海里乱成一团,眼睛模糊了。我揩了揩泪水,绝望到了极点。她的心脏病发作,难道只是偶然吗?我想不通,一个看起来满不在乎、甚至有些放荡女孩,爱得竟这么痴,痴得足以付出生命……
  来到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门窗紧闭,外面的两张长椅上坐满了亲友,个个面色憔悴,神情焦虑。小满的爸妈坐在病房门口,她妈靠在她爸肩膀上,闭着眼睛,像是虚脱了,面色比死人的还可怕。她爸看见我,像是看见了神,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话,眼睛里盛满了渴望。
  我躲避了所有人的目光,鼓足勇气敲门。
  敲门声惊醒了小满她妈,她打了个冷战,跳了起来。她的手张了张,想抓住我,很快又放下了,不知所措地低垂着。她的目光可比小满她爸的复杂,痛恨、鄙视、厌恶、讨好、企求……难以说尽。
  门就在这时候开了,护士问了我的名字,叫我进去了。小满她妈也想跟着冲进去,却被护士粗暴地关在了门外。
  从站在病床边的医生护士的表情来看,小满恐怕真的不行了。她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连接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好在她还活着,尽管呼吸已经细若游丝。
  “你叫叫她吧,把她叫回来,求求你啦……”戴阳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摇晕了。
  我甩开戴阳的手,朝床前迈了一步。医生护士们都疑惑地望着我,看来没人相信我会带来奇迹。
  小满紧闭着眼睛,身上穿的是病服,脸上浓厚的新娘妆被擦掉了,但护士擦得马虎,红一块白一块的。发型一点也没乱,也只有这一丝不乱的发型可以告诉人们,她,曾是昨夜的新娘……想到此,我的泪如雨下,一颗心被她极度微弱的呼吸撕碎了。难道,上天真要她这么狼狈地死去吗?要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死得这么寒心吗?此时此刻,眼看她的生命水一样流走,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有什么力量把她拉回来啊……
  “你叫她啊,把她叫回来啊……”戴阳完全失控,号啕大哭起来。
  “让他出去,病人受不了刺激!”一个主治医生发话道。
  两个护士不由分说,把戴阳架了出去。
  “小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你就是真要走,也看我最后一眼吧……”
  我竭力压抑着哭声,泪哗哗地淌在小满苍白如纸的手上。我紧抓住她插着针头的手,试图就这么抓住她生命的脚步,不要向死神靠近半步。
  我想摇摇她,也许可以把她摇醒。但我很快意识到不能这么做,不能!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给过她太多粗暴的伤害,如果她真的要走,我要把最后的温存留给她。我只有轻轻唤她的名字,一刻不停。
  在我的呼唤声中,她像是有了反应。医生护士们都屏紧了呼吸,焦虑地期盼着奇迹发生。我急迫地叫着她,小满,小满,小满……
  她的眼皮动了动,竟艰难地张开了,尽管张得很小,毕竟是有了知觉啊。很快,她的目光找到了我,和我对视了!她看着我,如此宁静,又如此陌生,像是刚从千年前的沉睡中醒来,从不知道我是谁。
  病房不相信感情。医生们赶紧叫我出去,又争分夺秒地开始了新一轮的抢救
8/26/2007 12:59:00 AM (#8829080)
冬眠状态通行证 梦远。愿

级别:9
来自:上海
诞生:7/14/2007
紧张啊。下文。。。。。。。。。。。。。。。。
8/26/2007 12:54:00 PM (#8830753)
x1a0f4n 该角色已不存在
love this story

虽然很多字都看不懂



我也只能挑过,然后继续看下去。。

加油。。
8/27/2007 12:24:00 AM (#8832844)
x1a0f4n 该角色已不存在

故事的后续呢

keep it up girl 
8/27/2007 11:01:00 AM (#8834012)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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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7/18/2006
53
 
  我一出病房门,小满的亲友们就纷纷围上来,急切地询问情况。听到我说苏醒了,他们既惊喜又诧异。小满的爸妈追问详情,我一句也没有回答。我把戴阳叫到一边,叮嘱他无论小满有什么情况,都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打我的手机。
  走出急诊楼,我没有朝医院大门口走。小满的病情这么悬着,我走不脱。
  我来到医院后面的一片海湾边,坐在凉亭里的长椅上,一分分,一秒秒,焦虑地等待着。满眼都是台风肆虐后的狼藉,清洁工还没来得及清理这里。海水有些浊黄,海湾里停泊着不少小渔船,船帆、旗帜和渔网都被摧残得七零八落,有的连船舱也被打破了。渔民们在修整船只,船家女人在忙着补网。世界永远都是纷乱如麻,没有停歇的时候。
  摆在我面前的问题十分棘手。小满不知能否活过来;穆安不知是怎么挨日子的;桑子又病了。明天是星期一,我必须上班,一天不上班,就会少一天的收入。尽管穆安会给桑子留下足够的钱,但桑子是明白选择了我的,她目前不适合出去工作,我得先养着她,粗茶淡饭也得让她吃饱喝足。更重要的是,桑子生活的固有平衡已被打破,我必须扶着她,建立起一种新的、积极的生活平衡。还有,叫蓝玉去照顾桑子,等于向她说明了我的Les身份,这,也不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一直等到中午时候,我的手机还是没有响。我抬起头,望着天空,一丝稀薄的阳光闪了一下,又隐到厚重的云层里去了。这一丝幻灭的阳光,使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落在了小满身上。小满刚才的苏醒,会不会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呢?想到此,我不禁眼前一黑,心剧烈地跳了起来。可转念一想,“回光返照”只有弥留之际才会出现。而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小满也许没有危险。
  从早上到现在,我米水未进,再加上昨夜的动荡,感到头重脚轻、眼冒金星。我得赶紧吃点东西,我不能倒下。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女性需要我照顾和牵挂——我妈、桑子、小满和蓝玉。
  我站起身,双腿软得直晃,小心翼翼地朝停车场走。我妈的面孔突然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漂亮但笼罩着忧郁。我看见了她嘴角细小的皱纹、鬓边若隐若现的白发,还有凝视着我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我已经二十七岁了,还没有听她的话,找个好女婿。作为一个女儿,我连这个起码的安慰都不能给她。人群中的同性恋者本来就少而又少,而她,恰恰就摊上了这极小的概率,生了我这么个女儿,确实够苦命的了。
  我努力地克制着,不让泪水流出来。我忽然很想她,很想见到她。我想像发黄的照片上那样,猫在她怀里,旁边有我爸守护着。此刻,在这个世界上,我感到特别孤单无助……想到这儿,泪水终于再也堵不住,涌了出来。
  我掏出手机,打电话到另一个城市的家里。这时候我妈应该在做午饭。
  “喂?”她接了电话。
  “妈——”我一下子就泣不成声了。
  “冯翎?作什么难了,乖女儿?”她慌张地喊道。
  “……”
  “遇到什么过不去的事儿了?给妈说说!”
  她的担心使我感到内疚起来。我不是三岁孩子了,她也不再是那个用一块糖就可以哄好我的妈妈。她一直抵触我的性取向,我也一直没向她屈服。我赶紧克制自己,擦干了泪水。
  “没什么,我的一个朋友病得挺重,心里不好受。”我想搪塞过去。
  “不是你生病了吧?孩子!”她警觉地问。
  “不是。我身体棒着呢!”
  “朋友病重?什么朋友?男的女的?”她开始猜疑。
  “一般朋友。”
  “我不信!一般朋友你能这么难受?”
  我们母女间的一团和睦,也许只能存在于刹那间的想象里。从现在起,再往下,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她对话了。思想不能统一的两辈人,言谈中的无趣随时可能出现。我赶忙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借口有事,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开车来到一家有名的台湾小吃店,要了一碗牛肉面。刚吃到一半,戴阳就打响了我的手机。
  “谢天谢地,谢谢你,小满脱离危险了!”戴阳的声音还是颤颤的,但明显有了些阳光。
  “哦,谢天谢地……”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但医生说,这种病如果受到刺激,随时可能复发。”
  “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受刺激!”
  “谢谢你!我会的,让她好好活下去!”
8/27/2007 11:09:00 AM (#8834062)
正式通行证 xd2008


级别:76
来自:(广东) 深圳
诞生:8/23/2005
哇,才女才女,真能写……
8/27/2007 12:46:00 PM (#8834675)
x1a0f4n 该角色已不存在

great job 
8/27/2007 11:06:00 PM (#8837260)
彼岸花 该角色已不存在
很精彩。期待ing
8/28/2007 4:02:00 AM (#8837936)
冬眠状态通行证 梦远。愿

级别:9
来自:上海
诞生:7/14/2007
下文啊
8/28/2007 8:59:00 AM (#8838198)
我行我素 该角色已不存在
期待下文
8/29/2007 4:04:00 PM (#8843887)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54
 
  挂断戴阳的电话,我心里陡然出现一阵失重般的落寞。
  缘分的终结竟这么残酷吗?小满的身体是戴阳的了,只要活着,就属于戴阳——即便她极不情愿;即便她认为生不如死;即便她的心还在我身上!
  蓝玉没打我的手机,看来家里那个病人的情况不严重。我心急如焚地回到桑子的院门前,想按门铃,手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让我畏怯的,是门里面的蓝玉。这一刻,我竟这么害怕面对她。我和她、嘉峰、小白在游船上吃晚饭,只是前天的事,现在想来,已恍如隔世。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大、太多了,使我感到像是过了半辈子。
  那一夜,蓝玉责备我“乱点鸳鸯谱”。不论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同事,我都该追问一个为什么,草草打结绝对不合适。这两天的日子像开锅的粥,我根本没有一丝空闲想起她。今天,我必须鼓起勇气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孤注一掷地按响了门铃。
  蓝玉开了门。她的脸好像一下子瘦了不少,颜色也显得暗淡苍白。也许是我的错觉吧?天阴着,谁的脸色看上去都不会光鲜。她眼睛里疑虑重重,像清晨山间堆积的迷雾。她肯定看出来了!她有女人特殊的敏感。我一直对自己的私生活守口如瓶,但有一点是明摆着的——我不但对男人不感兴趣,还总是和女孩子纠缠不清。
  “辛苦你了……她好点儿了吗?”我有些忐忑。
  “她是谁?”她露出了陌生的锋芒。
  “我先上去看看她,再仔细跟你谈。”说着,我闪避了她的审视,朝室内走去。
  她没再坚持,跟在我后面,来到了楼上。
  “喂她吃了药,喝了姜煮可乐。”面对熟睡的桑子,她又变得克制起来。
  “谢谢!没有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谢我?看来你确实没把我当自己人。”她的语气和声调,令人疑惑。
  但是,面对桑子,我没有多余的心思花在蓝玉身上。桑子睡得还算安稳,呼吸均匀。我蹲下来,试了试她的额头,汗涔涔的,热已经退了。
  “午饭我准备好了,是肉片粥。等她醒了再吃吧。”蓝玉说。
  “也好,让她好好睡一觉,她太累了。”
  我和蓝玉下了楼,坐在客厅里。和她共事这么久,从没有什么时候,让我像此刻一样局促。天还是阴着,光线暗淡,她瘦弱的身体缩在沙发一角,显得挺可怜。
  我从皮包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支点上,低着头抽了几口。她的目光躲闪着我,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不是害怕我向她摊牌。开口虽然很艰难,可继续隐瞒已经不道德了。她不仅是我的好同事,还是忠实的好朋友。
  “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可能很残酷,你要有心理准备……”
  “不用说了,我全明白了!”
  “你明白了?”
  “你不喜欢男人,喜欢女孩子!”
  “你还明白什么?”我倒被她弄懵了。
  “你爱桑子!不爱小满!”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Les的?”
  “小满去咨询所找你那次……”
  我很快想起来了,因为小满只去过咨询所一次。那是“录像带”事件之后,小满挨了她爸的毒打。我忘不了,小满为了遮住浑身的伤痕,大热天的,却穿着铁皮牛仔裤和黑色长袖上衣……
  我的目光和蓝玉的相遇了,她有些慌乱,忙低下头,眉宇间堆积着的满是苦楚——这是不可思议的,我的话只能说明我是个Les,怎么会把她给刺激了?
  “不觉得我这个人很怪?”我问。
  “不觉得。”
  “还想和我一起工作?”
  “想。”她略微抬起头,朝门外望去,目无焦点。
  “你好像不高兴,是因为我吗?”我心里泛起一阵愧疚。
  “不要再谈这些了,好吗?”她显得十分不安。
  此刻,她近在咫尺,我却感到她前所未有地模糊。无论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她,她身上就像笼罩着一层迷蒙的纱。她的音容笑貌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掠过,我隐隐感到,她对我的感情是不寻常的。这个结论把我刺激得不轻,好在它只是乍现的火花,倏地就熄灭了。我没有充足的证据,同时也厌恶自己这么猜测她。
  “上次,你说我乱点鸳鸯谱,什么意思?不喜欢嘉峰?”我终于问了出来。
  “别再操心我的事了!”她的脸上立即结了冰。
  “你总得再找个归宿吧?”
  “现在这样,就是我的归宿!”
  “你该找个伴儿了。”
  “那是我的事!” 她站起身,朝厨房疾走,“我去把肉片粥热一下,桑子该醒了。”
8/30/2007 11:13:00 PM (#8849686)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55
 
  台风过后,天爽爽地晴了。尽管南国没有分明的四季,依然能从阳光的气味里嗅出早秋的来临。风显得有些干燥,阳光也随着季节成熟了,散发着老到的温和。
  蓝玉继续照顾桑子,只有我一个人在咨询所支撑,比较忙乱。但我的心劲儿是十足的,因为桑子使我明确了在为谁奔忙。现在,我所有的辛苦都是有趣味的了。
  嘉峰连续两天都打来了的电话,旁敲侧击地询问蓝玉的情况。这是好事,说明他开始积极追她了。可当我把嘉峰的意思转达给蓝玉时,她都委婉地闪避了。我真看走眼了?蓝玉只是和小白有缘?
  两天之后,桑子的健康状况好转,尽管还有些虚弱,毕竟能够照顾自己了。蓝玉开始正常上班。
  天气也就晴爽了那么两天,第三天一早,就不可思议地下起了大雨,天空呈现出一片沉重的铅灰色,远处灰暗的楼宇像一个个僵死的野兽。按说,9月初的雨不该这么凶猛,一阵暴雨足足能下半个小时。滂沱大雨夹裹着湿漉漉的地气,在肆意回旋。雨帘狂暴地坠落,那么直,那么平稳,连接着白茫一片的天地。天空中怎么能积攒这么多的水分呢?要积攒多久,才能这么不要命地倾泻一回呢?
  今天是大学新生入学的日子,大雨中的校园陡然热闹起来,显得一片混乱。咨询所靠着的是一个僻静的校园侧门,因此,无论校园里怎么混乱,都很难感染这里。
  就在这个大雨滂沱的清晨,田宇的唱片店开张了。因为喜爱“天韵”二字,他并没有更改店名。没有任何开张仪式,更没有什么庆贺的条幅花篮。我站在咨询所门口,透过雾蒙蒙的雨帘,可以看见田宇怀抱吉它,坐在柜台后。不认识他的人,可能会以为“天韵唱片”又换了店员。
  这种喜庆的日子里,田宇竟穿了件黑色上衣,真是马虎得不可饶恕。听不清他在弹奏什么曲子。披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使他显得颓败而枯寂。他一直低头拨弄着琴弦,仿佛身外的一切都已僵硬麻木。他很专注,雕塑一样保持着同一种姿势。他孤单的身影,使我心里又一次生出了巨大的感伤。不知为什么,同性爱者总能勾起我内心深处的悲悯和疼痛。也许我本身是其中一员?也许同性爱者与生俱来地披挂着一身悲哀?
  上午十点,我送走了一位上门咨询的客人,拉上蓝玉,穿过窄小的马路,来到了田宇的唱片店。我和蓝玉每人买了一张唱片,算是给他捧场。
  田宇的精神状态比较平稳。我们的到来使他很高兴,我们是最早到来的客人。
  他热情地要我们每人点一首歌,他说今天的每一位客人只要愿意,都能听到他的歌。
  我想也没想,就点了《光阴的故事》。蓝玉也一定要点这首歌。田宇折衷了一下,决定重复唱上两遍。
  我和蓝玉就那么撑着伞站在柜台旁,看着他认真地拨动琴弦,弹出了熟悉得让人想流泪的前奏。雨帘打在地上,打在我们两人的伞上,是最朴实、最纯粹的和声。
  他唱道——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地这么想,
  光阴它带走四季的歌里我轻轻地悠唱,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地成长。
  流水它带走光阴故事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
  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
  刻画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
  我的眼睛模糊了,模糊了的还有大学时代与田宇相伴的记忆。
  转眼间,那已经是青春年少时的事了。树影斑驳的校园,月光清凉的晚上,活力喧闹的球场,湖边空旷的草地……少年的愁单纯而做作,我和田宇没有疯狂和欢笑,更喜欢的是沉默和静谧。几年时间竟这么眨眼而过,青春的容颜和年轻的心已经老去,只剩下这熟悉的歌,记载着旧时光。
  作为一个人,谁又能看见更加模糊不清的前路?“听天由命”是一个消极的词语,但除了如此,一个微小的人,又有什么力量把握未来呢?
8/31/2007 1:22:00 AM (#8850286)
冬眠状态通行证 梦远。愿

级别:9
来自:上海
诞生:7/14/2007
哎这样看书真有点累啊
8/31/2007 12:07:00 PM (#8851361)
彼岸花 该角色已不存在
( 引用回贴 #8850286 ) 梦远。愿 :
哎这样看书真有点累啊

是呀,追得好累哦~~~
LZ,更新多一点拉~~~
8/31/2007 11:15:00 PM (#8853214)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56
 
  日子终于挨到了穆安动身去美国的这一天。
  尽管自上次分手到现在,只有整整一周时间,可对我来说,却像是度过了半个世纪。我怕这一天到来,因为桑子必定要去送别。同时,我也盼望这天快点到来,我和桑子的未来,似乎只能从穆安的离开开始计时。
  穆安的飞机是夜里十点起飞。
  这天刚好是周六,我一直陪在桑子身边。这些天,她的精神明显地恍惚着,食欲不振,话语不多,眼睛总是长时间地盯着一处,没有焦点。
  吃过晚饭,已经7点多钟了。桑子洗了个澡,坐在镜子前精心打扮起来。她一遍又一遍地往脸上涂抹香粉,像是脸上有什么瑕疵,怎么也掩盖不住。她有些沮丧地放下了粉扑,开始画眉毛,涂睫毛液和口红,一直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老实说,她今天的化妆有些浓艳,面孔虽光鲜许多,却掩盖了大部分的清纯。可能她想强调一下自己的面孔,给穆安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吧。
  她起身打开衣柜,拿出一条白色无袖连衣裙,当着我的面脱去家常裙。她赤身露体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我的存在。她像一个机器人,沉浸在自己的动作里。
  长及足踝的白连衣裙把她装扮得如同一枝出水芙蓉。低垂的料子捧出了她丰满的胸,束紧了她细长的胳膊和腰肢——这绝对是盛装之下的一个美丽纯洁的形象。之后,她换上了一双白色细高跟皮鞋,提上皮包,示意我一起出门。
  “你一个人搭出租汽车去吧?我在家等你。”我犹疑着说。
  “陪我去!”她像是在命令。
  “你表哥肯定想和你单独话别。”
  “不,你要陪我!”她任性得有些不可思议。
  几天来一直阴天下雨,此刻,雾蒙蒙的小雨正在飘洒。她没有带上伞,这种时候,好像也不适合提醒他打伞。
  我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我从没见她走路像此刻这么快、这么急,穿着细高跟鞋,依然健步如飞,根本看不出刚病过一场。她身体里像是有个能量无比的小宇宙,而前面等待她的,则是天堂。
  我专心开车,一路无话。
  车刚进入机场的停车场,桑子一眼就认出了穆安的轿车。她下车,跑了过去,一直跑到了车门前才停下来,险些撞在车门上。她朝车窗内张望了一下,有些失望,看样子里面没有人。她的表现令我担心,等会见到穆安,她会不会又不假思索就倒向他?
  桑子停顿了片刻,便折了回来,不由分说,拉着我走进候机大厅,来到一间咖啡屋门前。里面是卡座,角落的位置上对坐着穆安和黄羽。桑子看见了穆安,脚步反而犹豫了。她轻轻放开我的手,站在门口好半天,一动不动。我拍了她一下,她这才意识到该往里走。她坐在穆安身边,我则在黄羽身边坐了下来,相互握了手。
  近看穆安,我吃惊不小。短短一周时间,他的双颊竟深陷了许多,眼圈发黑,像是老了十岁。服务生又送来两杯咖啡。穆安拿起镊子,给我和桑子的咖啡杯里各放了两块方糖,并拿起桑子的小匙,替她搅拌。桑子怔怔地看着被搅动的黑褐色液体,双手机械地绞着皮包带子。
  几个人没有一句话。过了一会儿,穆安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本存折,拉开桑子的皮包拉链,放了进去。
  “桑子,律师事务所的事情全部交给你黄羽哥管了。我说过了,我这一走,直到临死才会通知你见面。下一次见面,可能就在几天后,也可能会是几十年……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你黄羽哥。”
  “你算准了我比你活的时间长?要是我先死,通知你吗?”桑子哽咽了。
  “不,不可能!”
  “要是真的呢?”
  “不——”
  黄羽下意识地看了看腕表,买了单。之后,他站起身,提起穆安的行李。
  我们站在候机大厅里话别。
  “已经决定分了,你们还何苦说这些伤心话?”黄羽有些抱怨地说。
  “是不该说这些了……”穆安的神情非常不安。
  “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对方!”黄羽说。
  “我该登机了,桑子,保重!”穆安双手按在桑子的肩膀上。
  桑子的泪大颗大颗地流出来,脸却像雕塑一样毫表情,只有泪在流动。穆安的手终于从桑子的肩膀上拿开了。他跟着黄羽,往登机口走去。桑子木立在我的身边。我想,她一定和我一样,期待着穆安能回一次头。
  走到大约三十米远的登机口处,穆安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桑子“哇”地哭了起来。她疯了一样,拖着一声动荡的哭声,朝穆安飞奔了过去。她的鞋跟太细太高,跑到穆安面前时,险些滑跌。穆安赶紧抱住了她,不顾众目睽睽。桑子哭得肝肠寸断。
  很快,登机口的工作人员催促办手续了。穆安放开了桑子,大踏步朝登机口走去。我赶忙移动麻木的双脚,奔向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的桑子。
8/31/2007 11:17:00 PM (#8853217)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不好意思各位忠实读者,我最近有点忙。

谢谢你们的捧场,我一定坚持发到全文完!
8/31/2007 11:21:00 PM (#8853227)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57
 
  穆安走后,我尊重桑子的意愿,搬到了她家里。
  每天早晨上班之前,我都准备好早餐和午饭。早餐两个人一起吃,午饭到时候放在微波炉里一热就得。我宁愿累一点,也不忍让她一天准备三顿饭。
  近来,她的精神实在太脆弱,人也虚弱了很多。不仅如此,令人忧惧的还有,她显然陷入了一种无欲无求、随波逐流的状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活力,从每一个毛孔里流走,却没有任何阻止的办法。
  这天,小白在幼儿园不小心摔断了胳膊,住进了医院。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小白年幼,应该恢复得快,可医生说起码也要在医院住一个月。嘉峰给小白找了个特护,但小白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他心疼儿子,每天都挤时间跑两次医院。加上这段时间生意又忙,他被折腾得焦头烂额。
  小白很聪明,常给蓝玉打电话——可能是传达他爸爸的意思吧。蓝玉本不想再和嘉峰打太多的交道,但小白实在讨人怜爱,每天下午下班后,她都会去医院陪小白一阵子,为嘉峰解决了不少实际困难。
  一个周末的傍晚,我抽空去了一趟医院。在医院的小树林里,我意外地看到了一幕情景:小白的左手吊在胸前,蓝玉扯着他的右手,嘉峰陪在蓝玉身边,三个人在树林里漫步。这么和谐的三个人,真和幸福的一家子没有两样。
  我愉快地加入了他们,说笑着往树林深处走,前面的妇产科大楼若隐若现。小白眼尖,看见大门前有个母亲怀抱婴儿的雕塑,很快挣脱了蓝玉的手,跑了过去。他那小小的身子,笔直地站在雕塑面前,看了好一会儿,一动也不动,像是在膜拜着某种神圣。我们几个都屏住呼吸,不忍打断他童真的遐想。
  “我妈妈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小白转身对蓝玉说。
  “妈妈跟小白说什么了?”蓝玉把小白抱在怀里。
  “妈妈说她在外面有事,不是不要我了。”
  “妈妈说她会回来吗?”
  “妈妈说我过生日她就回来。”
  “小白的生日是哪一天?”蓝玉的眼圈已经红了。
  我的喉咙也有些发哽,看了看嘉峰,他的笑容也僵住了。
  “12月12日。”小白兴奋地说。
  “到时候阿姨也去吃你的生日蛋糕,好不好?”
  “好嘢!”小白高兴地大叫。
  一只小粉蝶飞了过来,吸引着小白追了过去。我们三个人站在原地,望着小白的背影,都沉默了。孩子是无辜的,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快乐和烦恼。责任是成年人的,孩子的幸福归根结底掌握在他们手里。
  “你们可以给小白一个家的。”我真诚地说。
  嘉峰笑了笑,蓝玉恬淡地望着小白。两个人都没有言语。
  屋漏偏遭连阴雨。这期间,蓝玉她爸突发脑溢血去世。她妈一病不起,米水不进,几天下来便心力衰减、奄奄一息。蓝玉她哥已经结婚,她妈唯一遗憾的,是她到现在身边还没个伴。
  一个黄昏,夕阳淡漠地照进来,落在蓝玉她妈的薄被上,格外冷清。蓝玉的哥嫂、蓝玉和我守在床前。老人老泪纵横,拉住了蓝玉的手。
  “玉,你是个苦命孩子。我和你爸都走了,你怎么过啊!”她的声音非常凄凉。
  “妈,我这不活得挺好吗?”蓝玉努力微笑着,但不一会儿,便泣不成声。
  “妈,还有我们啊,我们不会看着妹妹吃苦的!”蓝玉她哥说。
  “看不到她身边有个男人照应,我死不瞑目啊……”老人泪流不止。
  接下来的两天,蓝玉陷入了无所适从的矛盾之中。我一直怂恿蓝玉接受嘉峰的追求,同时给老人一个交代。现实不可回避,一个女人总得给自己找个归宿。再说嘉峰也还算是不错的男人。
  也许是蓝玉真的动了心,也许完全是屈服于现实,老人临终前,她终于把嘉峰和小白一起领到了家里。尽管嘉峰拖着个小“油瓶”,蓝玉她妈看上去还是很满意的。她拉着小白的手,安祥地闭上了眼睛……
  操办完母亲的丧事,蓝玉的哥嫂就回了他们的小家。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蓝玉孤零零一个人。蓝玉已被接踵而至的打击折腾得不成样子,本来就瘦弱的身子越发单薄了。嘉峰建议她加入他和小白的生活,起码饭可以在一起吃。但蓝玉不肯。她说她没感到孤单,爸妈虽然去世了,但他们的爱没有断。
  一个秋阳温和的日子,因为下午没有客人预约,中午我便和蓝玉打了饭,庸懒地坐在湖边的石桌旁吃。微风吹皱了一湖秋水,湖边的秋草除了颜色变深外,依旧郁郁葱葱。南国植物的凋零总是孕育在萌发之中,因此在任何季节,草木都没有荒凉之感。
  “看来是上天的旨意,你是嘉峰的。这回我不是乱点鸳鸯谱了吧?”我笑了笑。
  她低头嚼着饭菜,没有吭声。
  “别要求太高,知足常乐。”我又开导她。
  “不是我要求高,我和他之间有隔阂,打不破的。”
  “你应该更放得开点!”
  “不是,是他没完全接纳我!”
  “日子长了就好了。”
  “一辈子也不行,他心里一直藏着人呢!”
  “藏着人?谁?”
  “他前妻!”
9/2/2007 1:28:00 PM (#8858887)
冬眠状态通行证 三条猫毛 [女]


级别:39
来自:(广东) 广州
诞生:7/18/2006
58
 
  秋意越来越浓了,天空晴朗时,显得格外高远,校园的风中弥漫着干爽的草木味。
  这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天空湛蓝,让人有溶入的欲望,有与之比个高低的野心。
  将近中午12点,我送走了一位来咨询的女客。蓝玉去校食堂打饭了,我走到咨询所门口,靠在门框上缓口气。门前的榕树干旁飞绕着一只金黄色的小蜜蜂,猜不透它围着树干忙什么。走在太阳下还有些烤得慌,拿着饭碗去食堂的学生们,眼睛是眯着的。但阳光下的风吹进室内,却有股惬意的清凉。这样的秋色,这样的感觉,着实令人迷恋。
  一阵手机铃声把我从沉醉中叫醒了。一定是熟人打来的,非常了解我的作息时间。我一看号码,是戴阳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小满又怎么了?”我抢着问。
  他支吾着说不出口。
  “怎么吞吞吐吐的?快说她怎么了!”我越发担忧起来。
  “我想占用你的午休时间,和你谈谈,好吗?”他礼貌得有些过分。
  “谈小满?”
  “是的。”
  “是小满叫你找我的?”
  “不,她从没提过你。”
  “她妈有没有提到过我?”
  “也没有。”
  我稍微放下心来。小满把我藏得很深,这是毫无疑问的了。小满她妈也守口如瓶,可能是顾及女儿的面子。我猜戴阳这次找我,不是因为小满的身体出了问题,而是为了她脑子里的老问题——可能戴阳已经发现了她喜欢过同性的秘密。我不想面对这尴尬,但无论如何,逃避是不应该的。犹豫了一阵,我还是答应了他。
  “谢谢你!半个小时后,就在‘课余时间’见吧。”他礼貌地挂了机。
  蓝玉给我打的菜是粉蒸排骨和清炒芥兰。早上,我给桑子准备的中餐也有清炒芥兰这道菜。这正是芥兰上市的季节,新鲜爽口。由于惦记着小满,饭菜我没吃到一半。我放下饭盒,跟蓝玉交代一下,就匆忙洗了把脸,来到“课余时间”。
  戴阳还没有到,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餐厅里播放的竟是王杰的歌,这早已不是王杰的时代了,估计是某个学生的收藏,餐厅老板是不可能有这种品位的。一曲《一场游戏一场梦》听得我心荡神弛,如陷云雾。餐厅服务生向我推销鲜榨葡萄汁,我没有看她,只是机械望着音箱点点头。之后,《安妮》响起,我的心竟控制不住地悸动起来,我想哭、想喊、想疯狂……这,也许就是一个优秀歌手的魅力吧,无论再过多少年,他的声音仍会给人诸多的感染和震动。
  服务生把深紫色的葡萄汁端来了。我吸了一口,的确新鲜爽口,这才意识到,是葡萄成熟的季节了。呆望着深紫色的葡萄汁,小满的面孔渐渐从杯子里浮了出来。小满在我脑子里出现时只有一种形象:穿着网球装,拿着网球拍,对我投来淡然的一瞥——这是她第一次展示给我的形象。这和说梦话有点像,无论一个人掌握多少种语言,梦话里使用的总是母语。
  戴阳准时来了,也学着我,要了一杯葡萄汁。
  戴阳的胖瘦没什么大变化,精神比起婚前确实差了很多,满脸的红光变成了郁结不散的愁云。
  “对不起,找你说这些事并不合适,但我很痛苦,又实在找不到人说。”他真诚地望着我。
  “不要客气。”我说,“不是小满的健康问题?”
  “正是她的健康问题!”
  “心脏病又犯了?”
  戴阳低下了头,一只手把着杯子,一只手机械地玩着搅拌匙。他的嘴张了几次,又都把话咽了下去。
  “说吧,什么都摊开来说更好!”我猜测他发现了我和小满曾经的关系。
  “好,你听了别介意。”他咬了咬下嘴唇,说道,“你可能不信,我和她结婚这么久,一直没有性生活。她厌恶男人,总说我这不干净那不干净的。前天,我喝多了酒,实在想不通,就对她动了粗。刚一碰她,她就抽搐成一团,不得不送到医院。医生警告我,不能再刺激她了,再这么刺激她,会变成习惯性抽搐,很危险……”
  听了戴阳的话,我着实吃惊不小,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这像什么夫妻呢?我开始担心戴阳对小满的爱会因此淡漠、最终抛弃她。
  “你嫌弃她了吗?”我心乱如麻地问。
  “没有,我爱她。”他说,“但要这么过一辈子,我还真有点不敢想象。”
  “我能帮得上什么忙?”我一筹莫展。
  “婚宴上,小满给你敬酒时发了病,我就明白得差不多了。”
  “是的,我是个les!小满和我相处过!”我很窘,同时也为小满的痴情感动。
  “你别有什么想法,我真没别的意思,只想求你开导开导小满。”
  “关键是我的开导会不会起反作用?”
  “试试吧,没办法啦……” 戴阳望着我,像是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我只好答应戴阳,周末傍晚去看小满。他表示到时候会回避的。
9/2/2007 3:46:00 PM (#8859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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