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婚姻先行者:生命中的细微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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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编译) 加拿大的蒙特利尔。一对老年夫妇慢吞吞地走在蒙特利尔唐人街的马路上,他们与亨德里和乐波夫撞个正着,亨德里和乐波夫正正是引领加拿大争取同性婚姻权益活动的一对男同志。
老年夫妇中的丈夫认出了这两位刚刚结婚的同志,开始大叫大嚷。“你们俩的结合是一种严重的错误!”他宣称,“你们两个人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的妻子瞪了他一眼让他住嘴。
“别听他的”,她发牢骚地说道,然后笑着祝愿这两位直率的新婚伴侣好运。
走在蒙特利尔一字排开的众多小型中餐馆边上,亨德里和乐波夫回想起他们最近的经历。生活,在2004年愚人节他们正式结合当天起发生了些改变,这距离两人走在一起已经32年,距离他们开始争取同性婚姻之时也已经8年。
蒙特利尔人在大街上恭喜他们俩,他们听到一大堆关于丈母娘和枷锁的笑话。亨德里说,乐波夫每天早上还是那么脾气古怪,乐波夫听到这个怨言时则顾左右而言他。变化不太大,他们都觉得。
亨德里说:“中国人常说:婚姻是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要说真的有什么不一样,现在我们是那些关于婚姻如何糟糕的可怕笑话里的主角了,枷锁、绞索,随您怎么说,我们都听过了。”
“以前这是异性恋之间的婚姻文化,我们从来不是其中一分子。现在我们自然而然地成了婚姻笑话里说的人,大家都觉得很有趣。”
亨德里和乐波夫站在争取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前线上已经很久。
他们的房子在蒙特利尔市的平原区,房子里到处都是照片和新闻剪报,上面讲述的是两人从1996年开始不懈抗议的漫漫征途。
1998年,他们开始在法庭挑战奎北克婚姻法例,并最后赢得了胜利,今年三月,他们于上诉庭得直,四月一日,两人结为连理。
“我们真的没想到这会发生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乐波夫一边在厨房餐桌上喝咖啡一边说道。
最高法院为允许同性婚姻的新联邦法例开绿灯以后,在英属哥伦比亚、萨斯喀彻温省、安大略、奎北克等等省份,各省法院雪崩般宣布同性婚姻合法化。
加拿大总理保罗·马丁也承诺,会在2005年继续推动同性婚姻合法化。
现在,加拿大有超过3000对同性伴侣正式结为连理,安大略省的一对新婚伴侣甚至还闪电般离婚了。
“加拿大人支持同性婚姻”组织的麦威廉说,亨德里和乐波夫在同性婚姻的观念还不是如此深如人心时就已经做了大量的推动工作,他们应当为此受到大家的赞誉。
“他们那时绝对是先行者中的一分子,不但在加拿大国内,在全世界都是。”麦威廉说。
今年63岁的麦威廉还记得,当他们1996年在蒙特利尔开始他们争取同性婚姻的活动时,举行了一次只有两个人的游行。他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他们俩孤零零地举着横幅走在蒙特利尔的大街上。
两人说,当时许多同性恋积极分子觉得争取同性婚姻的想法对主流社会来说太激进。其他一些同性恋积极分子则觉得同性婚姻是异性恋公共秩序的产物,会把另类独特的同志文化“主流化”了。
今年49岁的乐波夫说,当时无论是同性恋人群还是主流人群都觉得他们俩完全是疯子。
“男女同志都说他们不需要它(同性婚姻),觉得这是束缚。他们认为这样很吓人。而异性恋们则认为同性婚姻简直是胡闹。过了好一段时间,大家才开始对这个问题变得认真起来。”
从美国新泽西逃兵役跑到了加拿大,亨德里在70年代初的一场新年派对上遇到了土生土长的奎北克人乐波夫,两人堕入了爱河。他们3年后搬进了平原区的这间房子同住,一直没再搬过家。
这对男人说,他们在70和80年代的同志圈子里是大家眼中的异数——他们是忠实的一对,并因此在艾滋病疫情的风头浪尖中活了下来。
“我们失去了所有朋友”,亨德里回忆,“我们真的不知道还有其他任何一对长期的伴侣。所有人都死了,我们幸存了下来,仅仅因为我们没有冒其他人身上会有的风险。”
两人因此成为艾滋病关怀行动的积极分子,为了他们奄奄一息的朋友们争取权益、医疗救助和理解。他们说,这段经历激发他们后来为同性婚姻而努力。
因为一对儿当中的一方得了艾滋病的话,另一方完全没有任何权益可言,在医疗诊治等方面都是如此。
“医生们会找病者的远房亲戚商讨,但是却不会征求病者爱人的意见,”亨德里说,他到现在还在为艾滋病感染者和患者工作。
“当你在医院的时候,最有力的话是‘我是她的丈夫’或者‘我是他的妻子’。这些话一出口,其他事情都得让路。”
当生命中的伴侣得艾滋病过世,未亡人总是在财产和赔偿方面得不到任何保护。有时候死者的家人本来对同性恋就带有敌意,这时会报复性地把房子都清干净,一个子儿都不留给未亡人。
“在艾滋病的世界里,我们会看到有的人回到家,却看见面前是一间空空如也的公寓。”亨德里回忆,“这只会让人更为恐惧。”
“这简直是一场噩梦。死者的家人爱拿走什么就可以拿走什么,因为当时(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光明正大可言。”
尽管还没完全成功,光明正大正在来临。加拿大最高法院的裁决业已推动联邦政府修改婚姻法例,但是许多联邦议员和保守派人士都在抨击同性婚姻。
亨德里和乐波夫说国会辩论开始时,他们打算去首都渥太华对议员们进行游说。
“我们已经经历了两场关于同性婚姻的国会大辩论,这就像打开了一个臭烘烘的化粪池,里面充满了人类的无知。”亨德里说,“我想去闻一下化粪池打开时的气味,我想听一听他们所说的蠢话。”
但乐波夫说,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告诉议员们,当其他加拿大人的生活没有因此产生丝毫变化时,同性婚姻带给同志们多大的安全感。
“我们结婚的那一天,天也不见得塌了下来”。在市区的一间酒店里当门卫的乐波夫说道,“什么都不曾发生。工作继续,生活也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