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卡锡时代的恐同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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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钧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作为超级强国的美国和苏联在改变世界格局的同时,走向了对峙。
“赤色恐怖”将来自威斯康星州的参议员麦卡锡推向了美国政治舞台
的前沿。他声称美国内部的颠覆力量软化着美国,并会导致苏联取得全球性胜利。他指责艺术家和知识分子是共产分子,竟然说他知道在美国国务院工作的共产党员。
麦卡锡叫嚣同性恋也是共产主义运动的一部分。当时的同性恋组织马太辛协会由一些美国共产党人士所创立,麦卡锡于是声称该组织受到了斯大林的领导,推行同性恋是斯大林输出共产主义的计划的一部份。尽管麦卡锡的论断十分荒唐,但却因此掀起了全国性的反同性恋浪潮。1953年,国务院发表了一个报告,表示他们在国务院内抓出并解雇了531个“变态人物”。与此同时,一份国会批准的报告中宣称:“政府部门不能容忍拒绝接受公众道德标准的人供职。”
艾森豪威尔总统紧接着下令禁止政府部门雇用“性变态”的人。麦卡
锡试图在国会通过法案查处全国的同性恋者,他的一个同事甚至提议建立一个集中营,专门收容“共产同性恋者”。
华盛顿的反同性恋运动在全国范围造成了深远影响。在爱达荷州的波意斯,反同性恋运动被扩大化,被怀疑是同性恋的人受到有组织的打击和逮捕。镇议会关于清理同性恋的议案导致了1472个男性被捕。在一个只有十万人的小城,这个数字尤其耸人听闻。更让人不解的是,没有一个警察部门对这一行动表示过异议。
麦卡锡的助手罗伊·科恩和他的好友大卫·辛于1953年4月起程
去欧洲,调查美国在那里开的图书馆有没有私藏宣传共产主义的书籍。这项行动成为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因为他们不仅得罪了美国驻西欧的所有大使,而且空手而归,成为一时笑谈。科恩怀疑美国驻德国高级代表赛米·洛伯有意在波恩召开记者招待会,让他和大卫·辛出尽洋相。他动用麦卡锡的班底查出洛伯在哈佛读书时的一段同性恋情。在科恩的威胁下,招架无力的赛米·洛伯被迫从国务院辞职。
来自怀俄明州的民主党议员莱斯特·汉特是麦卡锡的对头。汉特如果在十一月份的换届选举中重新当选,将会使参议院共和党和民主党的席位对等平分。科恩的朋友兼政治盟友参议员史代·布里基与汉特摊牌,如果汉特不从选举中退出,怀俄明州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汉特的儿子于十月份在华盛顿因为勾引便衣警察从事“不道德的淫乱活动”而被逮捕。汉特被迫从竞选中退出,十一天以后在办公室饮弹自尽。
当时的麦卡锡飞黄腾达,权势如日中天,连总统都不敢得罪他。就在这时,得力干将科恩的同性恋情却成为了直接导致麦卡锡失势的原因之一。大卫·辛陪同科恩从欧洲回来后,接到征兵通知。科恩试图打通渠道试图免掉辛的兵役,但徒劳无获。科恩又建议军队将辛作为特派员,进入麦卡锡的委员会里服役,这番要求受到军队的拒绝。军队提出上诉,控告麦卡锡和科恩以在军队里抓共产党相威胁,企图让下士大卫·辛享受特殊待遇。麦卡锡则反告军队扣留大卫·辛作为人质,企图阻止他们铲除军中共产分子的努力。参议院开始调查麦卡锡与军队之间的相互控告,从而导致了不可一世的麦卡锡的失利。1954年春天,军队与麦卡锡案子的听政会成为美国现代史上最不寻常的事件之一。历时35天的听政会被电视实况转播,两千万的美国民众在家里收看,他们不但亲眼领略到麦卡锡的表现,而且还看到对科恩之令人十分难堪的同性恋刺探攻势。
参议员拉弗·弗兰德也是麦卡锡的死对头,他发表讲话,敦促听政会要击中“要害”,并且暗射“军队下士、参议员助理和参议员之间十分神秘的个人关系”。调查委员会也对科恩要留住大卫·辛的“几乎是激情似的渴望”深感兴趣。由于科恩对他和辛的同性恋情矢口否认,使委员会无机可趁,但听政会上发生的照片事件严重损害了麦卡锡的声誉,使他从此一撅不振。麦卡锡一方拿出辛和国防部长在一个空军基地的合影,以表示国防部长对辛友善关怀,所以麦卡锡一方没有要胁军方的动机。第二天,军方律师将同样一张朝片放大,画面上除辛和国防部长外,还有一位空军将军。原来麦卡锡一方将照片剪切加工,目的在于误导人们产生国防部长和辛十分亲密的印象,这一事实使麦卡锡的可信度一落千丈,从电视里收看到这一切的美国公众一下子对他的捉巫术失去了热情。七个月后,麦卡锡被审查。他的反共运动也随之停止。然而,他已经使上百人名誉受损,导致了数起自杀。他在公众心目中将同性恋和颠覆紧密联系了起来。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单身汉麦卡锡早在1952年就被专栏作家朱·派森怀疑为同性恋,并得到了一些人的证实。为了平息这些猜测,45岁的麦卡锡于1953年9月同他的一位工作人员结婚,但流言仍然不止。麦卡锡于1957年死于原因不明的急性肝炎。
在听政会上与麦卡锡并肩而坐的罗伊·科恩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者,但他并没有随着麦卡锡的倒台而在公共舞台上消声匿迹。科恩一直是名相当成功的律师,腰缠万贯的他在晚年时总有几十名男妓陪伴左右。但直到1986年科恩死于艾滋病时,他还一口否认自己是同性恋。他的朋友、专栏作家威廉·赛弗写到:“科恩的内心始终无法解决他的同性恋倾向同他的政治硬汉形象之间存在的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