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诱惑
俄国同性恋史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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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 编译 taohong@aol.com 引子
现在很多俄国人用英文中的Gay来称呼同性恋者,而在俄语俚语中,同性恋是用“铍钯铋”,即“蓝色”(blue)来表示的。“铍钯铋”不是一般的蓝色,而是浅(天、淡、蔚)蓝,是睛空和多数蓝眼睛呈现出的那种颜色。俄语是欧洲语言中唯一把这种色调同海蓝(navy,深蓝)区分开来的语言,就象其他语言区分粉红和红色一样。
“蓝色”与同性恋之间的渊源关系是模糊的。有人认为它可能与贵族(blue blood,蓝血)一词有关,因为同性恋曾经被认为是贵族特有的行为。还有学者考证,该词最早出现于五十年代;而在四十年代,就有“蓝色缎带”这一监狱俚语被记录在案,它指的是被动角色的同性恋者。另外一些人解释说,此俚语起源于部份同性恋男子常穿蓝色内衣裤。还有人说它是指阿·托尔斯泰的小说《金钥匙》中的一个名叫玛利维娜的蓝发女孩。在俄国同性恋者中,“玛利维娜”是个非常流行的昵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种用法与“小鸽子”(little dove,大概相当于“亲爱的”、“甜心”一类)有关,在俄语中该词与“天蓝”有相同的词根(谁源于谁还有疑问!)。
有趣的是,讲英语的人把蓝色与忧郁连在一起,而俄国人把蓝色(天蓝)同快乐连在一起,它更象英文中的玫瑰红(rosy)。俄语中“蓝色的梦想”指的是美妙的、令人向往的、但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梦想。六、七十年代谢尔盖和塔吉扬娜·尼基金曾有首怀旧歌曲,歌中唱到“那时我们年轻,泉水蓝兰”,就是用“年轻”与“蓝色”押韵。
一、古罗斯的同性恋(鸡奸,11至17世纪)
对鸡奸的理解在古罗斯和在西方一样是模糊不清的,它既表示同性恋关系,也表示不论性伴性别的肛交,还可以泛泛地指任何对“正常”性角色和姿势的背离,例如“女上位”性交。“男色”被认为是最严重的罪恶,即指同不适当的夥伴交往过密,以“不正确的”姿势性交(肛交)。但是在罗斯,人们对这种罪过比在西方更宽容,教会强制忏悔的时间从一年到七年不等,同异性恋的犯罪一样。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考虑到犯教规者的年龄、婚姻状况、犯规的频率及此人是行为的发起者还是被动对象。对少年和光棍比对已婚男子处理宽大些。如果不存在肛交,就谈不上男色,而只是手淫,对后者的处罚较温和。女同性恋行为被认为是各式的手淫。诺夫戈罗德市的主教尼冯特(公元十二世纪)甚至认为,两个少女之间的性接触是比少女与男子淫乱轻得多的罪恶,特别是当处女膜保持完整的时候。
瓦·罗扎诺夫(1856~1919)在自己的《月光人》第二版(1913)中指出,同性恋的例子早在中世纪罗斯的传记文学中就能找到。在《鲍里斯和格列布的轶事》(11世纪)中,鲍里斯的同父异母兄弟、十恶不赦的斯维亚托波尔克的仆人在描写鲍里斯王公被杀时,就曾提起过王公宠爱的王公卫队中的一个“匈牙利少年”,名叫格奥尔吉。因为“过份”爱他,鲍里斯为他戴上了一个专为他定做的金项圈。当凶手乱剑刺穿鲍里斯时,格奥尔吉“扑到”他身上,说道:“我不会撇下你,我亲爱的主人,你的身体之美既然凋零,我也将结束我的生命。”在如此表白之后,格奥尔吉也被刺死,尸体被扔到帐外。后来,凶手们无法打开鲍里斯送给格奥尔吉的项圈的搭扣,为了占有它,他们割下了格奥尔吉的头颅,远远地扔开,以至人们无法全尸,无法按基督教方式安葬他。
鲍里斯的全部随从中只有格奥尔吉的兄弟莫伊谢伊活了下来。《基辅圣僧传》中的《圣者匈牙利人莫伊谢伊轶事》讲述了他以后的命运。莫伊谢伊被斯维亚托波尔克俘获,卖给一个著名波兰女人做奴隶。据该书记载,这个女人因莫伊谢伊的伟岸体魄而爱上了他。整整一年时间,她祈祷他会娶她为妻,但莫伊谢伊对女人不感兴趣,他宁愿在罗斯俘虏堆里度日。一年里嘲讽的拒绝激怒了波兰女人,而莫伊谢伊就处在她的控制之下。她命令鞭打莫伊谢伊一百下并阉割了他,说道:“我不吝惜他的美,是为了不让别人享用它!”后来莫伊谢伊辗转到了基辅洞窟修道院,在那里出家,又活了十年,劝戒年轻人远离罪恶和女色的诱惑。东正教教会把匈牙利人莫伊谢伊作为坚定和贞洁的英雄列为圣者。然而瓦吠叻罗扎诺夫认为,透过传记千篇一律的公式和约瑟与妻子的圣经故事对《圣者匈牙利人莫伊谢伊》的影响,显现出来的是一个关于中世纪同性恋者的故事,他因拒绝与异性结婚而受到惩罚。
还有一个例子证明基辅罗斯时期存在着同性恋。安德烈·博戈柳布斯基的儿子格奥尔吉王公娶了著名的格鲁吉亚公主塔玛拉,但当她发现他与自己的随从中的男子有染时,就抛弃了他,并把他遣送回俄罗斯。但同性恋现象最广泛的流行是在莫斯科罗斯时期,特别是十五至十七世纪。几乎所有外国旅行者都写到这一点,并时常感到惊奇和不解。他们包括最著名的赫伯施坦、奥勒阿里和马尔热雷等等。而且根据外国旅行者的记载,同性恋的嗜好存在于各阶层之中,从农民到统治者。
俄罗斯历史上基辅罗斯时期(11~13世纪)的丰富文化被250年的蒙古羁绊和游牧部落的袭击所打破。当罗斯重新恢复独立,定新都于莫斯科之时,它已接受了很多蒙古占领者的风俗和习尚。此时的妇女被隔离起来,远离社会生活,而且实际上得不到任何教育(在基辅罗斯,贵族妇女能读能写,经常懂一种以上的外语并参与公务)。罗斯的婚姻由双方家庭的协议来决定,夫妇一般并不认识,在婚礼上才见第一面。任何男女间浪漫的或肉欲的关系如果可能存在过,也没有任何文献证据。而与此相反,外国人和当地观察者提供的大量证据一致证明,男性同性恋的盛行令人吃惊。
东正教教会非常关注同性恋在修道院中的曼延,但对其日常表现却足够宽宏大量。在《治家格言》中鸡奸被顺便提了一下。在《百条宗教决议》(1551年)中有专门的一章“关于鸡奸罪”,规定强制犯错者忏悔和改正,“而对那些既不忏悔也不改正的,你们要拒绝他们靠近任何圣物,不许他们进入教堂”。但是正如列奥尼达·荷勒不无讽刺地指出的那样,在那里酗酒受到激烈得多的谴责。
1568年,英国二流诗人乔治·特波威尔随外交使团在莫斯科停留。当时正值伊凡雷帝的禁卫军组织的血腥清洗中的一次。但俄国农民(他学会了用俄语词“老农”来称呼他们)间公开的同性恋比绞刑更令特波威尔震惊。他在诗体信件《致丹西》(给他的朋友爱德华·丹西)中写道:
尽管老农有了贤惠老婆,
他还是更喜欢相公朋友。
他把少年而非小妞引上自己的床,
你看酗洒让他陷入了怎样的罪恶。 (见注)
另一方面,莫斯科大公瓦西里三世(1505~1533年在位)有着绝对的同性恋性向。他把自己的第一任妻子所罗门尼娅·萨布罗娃关在修道院里,因为结婚二十年后她还没有怀上孩子,而其实这主要是大公的原因。此后瓦西里与一位公的未嫁女叶连娜·格林斯卡娅成婚,但他对履行丈夫的义务是有条件的,必须有一个脱光衣服的自己卫队中的军官和他在一起。叶连娜反对这样做,倒不是如人们所想的出于道德的考虑,而是害怕张扬出去人们会对她的孩子的合法性产生怀疑。两人都不愿迎合对方。
瓦西里三世和叶连娜·格林斯卡娅的儿子中有一个弱智,另一个就是统治过俄罗斯的伊凡四世,更为著名的称呼是伊凡雷帝。雷帝至少结过七次婚,但他也被身着女服的年轻男子所吸引。他的一个主要禁卫官阿列克谢·巴斯曼诺夫的儿子、年轻的费多尔·巴斯曼诺夫(“有着少女的笑容和蛇的心”──阿房捣托尔斯泰写道),就是靠在沙皇面前身着女装跳迷人的舞蹈而在宫廷中爬到高位的。有关费多尔的性格和他同沙皇的关系,阿房捣托尔斯泰(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