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这里的同志运动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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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SSM 雷切诺尔·弗克扎尔大街的一幢公寓楼里有一个特别的房间,里面放满了俄文、英文和法文书籍,以及从报纸里剪下的消息,这些都是关于同性恋的材料。到这个小图书馆来的人能够看到,西蒙·杜布娃和弗吉尼亚·吴尔芙的书和俄国同性恋作家伊戈尔·孔、索非亚·帕尔诺克和玛丽娜·维塔耶娃的书放在一起,他们很难在别处一下子看到这些书。
维护和管理这个同性恋档案库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因为生怕被单位开除,她只愿向记者透露自己的英语缩名H.G.。她抚摸着那些书籍,仿佛走过了数年沧桑。这里既有十九和二十世纪出版的诗集,也有一些直到苏联解体后才被翻译过来的外国书籍。
她从书架上取下一个大书夹,里面是俄国报刊有关同性恋的各种报导,书架的另一格上放的是九十年代出版后又停刊的同性恋杂志。目前莫斯科还有两份同性恋刊物继续发行,一本名为《岛屿》,另一本是《有机女士》。刊物的风格很简单,只是用黑字白底的印刷纸张装钉而成。除了这个档案室之外,H.G.还让那些无法寻得出版商的作者将作品存放在这里,供有兴趣的读者阅读。这家图书馆于1995年开张,每星期四下午四点到八点向读者们开放。有些读者也会带来资料存放在这里,以扩充收藏。“我认为我们需要一个图书馆,而不是什么争取权利的抽象的组织。”H.G.说。
“她是我们运动的里程碑。”同性恋圈子里的知名作家娜塔利亚·弗伦佐娃说。
在提到“运动”这个词时,弗伦佐娃的嘴角飘出一丝嘲讽,因为很多同性恋者认为,俄罗斯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同性恋运动。对于是否需要这样的运动,人们莫衷一是。
“莫斯科和圣彼得堡曾经出现过运动的萌芽。”50岁的维克多说,他不愿记者提及他的姓。他从属的一个组织专门搜集各报刊上有关同性恋的报导。维克多将这些剪报放在这个档案室。
“一些组织解散了,也有一些生存了下来,但多数都变成了联谊社团。这当然很好,但它们并不从事社会工作。”他说。
但其他人认为,没有太多的社会工作可以做。
“没有人需要这些社会工作,因此它也就不存在了。”47岁的叶甫盖妮·德布里扬斯卡亚这样谈到同性恋运动。德布里扬斯卡亚在八十年代曾是持不同政见者,于1990年公开了自己的同性恋身份,这在当时还相当稀少。现在她在每周六举办一个女同性恋者聚会。“社会运动已经烟消云散。”她说。
九十年代初期,俄罗斯出现了很多同性恋组织,也出版了大量同性恋刊物。那时有同性恋报纸《塔玛》,以及柴可夫斯基基金会、莫斯科女同性恋文艺协会、翅膀、三角等组织。有些组织从西方国家得到资助,希望能够掀起同性恋运动,比如德布里扬斯卡亚组织的“三角”就从欧盟委员会得到了四万美元的资助。
“九十年代的许多资助只是一种支持的表示,并没有明确的工作目标,这是问题所在。”25岁的尼基塔·伊万诺夫说,他现在经营一个有关同性恋文化、政治和社会的网站,日点击量达三万。
也有人认为,随着西方同性恋运动模式在俄国的失败,以及西方资金的撤出,俄国的同性恋运动也走向了消亡。自从1993年刑法取消对同性恋行为的惩罚后,再没有人愿意从事志愿工作。“俄国早期同性恋运动的领袖们不知道如何往前推进。”伊万诺夫在电子邮件中这样说。
也有的同性恋者说还有工作需要做,比如伴侣登记和反歧视法等,当然也有人认为这两个都没有必要。他们认为,更重要的工作在于教育公众。
“恐同主义并不显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是隐藏的。”维克多说,“如果你去广场上喊一句:‘我是同性恋!’有的人会嘲笑你,有的人则会上来将你臭打一顿。”
许多认为同性恋运动很有必要的人也认为,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特别是现在国家的头等大事是车臣叛乱和日益分化的贫富阶层。就目前来说,他们不想称自己为活动分子。“对同性恋的偏见来自各方面,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社会问题。”维克多这样认为。
在未来的几年内,H.G.希望编一本女同性恋作品集。德布里扬斯卡亚希望在冬天过后,召集各个俱乐部和酒吧的主人,在莫斯科举办一个有关同性恋的国际性会议。维克多希望开张一个同性恋活动中心和同性恋信息发布网,他希望能够从西方国家得到资金,并对此加以小心管理。
墙上的钟敲响了八点,图书室里的人们很不情愿地开始离身,向主人告别后,等待下星期再次光顾。
(转载自《莫斯科时报》3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