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探幽记

(作者或来源) Unknown rhdav@hotmail.com      前几日偶然发现了“花醉红尘”这个地方，只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太妙了！“花下一壶酒，醉卧红尘中”，此不正是我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更绝的是，这里竟然列遍了中国所有城市的“名胜”所在。尤其是北京，“名胜”之多，令我这个已经在此生活近10年的人瞠目结舌。以前只听说过东单和三里河，几年前去过一次东单，当时涉世不深，只觉得脸红心跳得厉害，低着头匆匆走了小半圈便逃之夭夭了。三里河虽然名声在外，但至今还没去过。哪里想到今日的北京已经是如此的多元化，几乎每一个地铁站都设有“联络处”。毕竟从没有听说过这么多的地方，心里难免起疑：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于是决定：利用周末时间按照“花醉红尘”的那位仁兄（或仁妹）给出的地址逐个探访一番！

      说走咱就走，周六上午11点出发，直奔“清华园浴池”。中关村一带按理说是应该很熟的了，上了这么多年学，又工作这么多年，可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个什么“清华园浴池”。即是“清华园”，就应该在清华里边，或在清华周围。先围着清华转了一大圈，又在清华里边转了一圈，只累得两腿发软（清华园大着呢），实在不行了，最后不得不放弃。一看表，已经是近下午4点了。胡乱吃了点东西，稍作修整，然后又直奔第二站：西直门浴池。

      怎么跟浴池干上了？很简单，走了4个来小时，身上又是灰又是汗，正好借机洗个痛快。西直门浴池可比那个“清华园”好找多了，从清华坐375路公共汽车直接就可到达。当然，公共汽车不可能提供“门到门服务”，所以还需要向前走100米到“西直门立交桥”，再右转走30米到一个无名路口，再右转走20米看到一个“华天面包房”（还是快餐房？记不准了，抱歉），对面便是“西直门浴池”（好像跟一个什么旅社在一起，很好找）。按“花醉红尘”里介绍说，澡票每位是8块钱，果然不错，进门一问票价正是8块。问可提供毛巾浴液及香波，答曰“否”，得自己掏钱买。掀门帘进入了“男部”，只觉得一种久违了的气息扑面而来。小时候家里没有浴室，总随老爸去澡堂子泡澡，后来条件改善了，便再也没有去过公共浴池。掐指算来，也有10好几年了。进门先要换锁，押金5元，拿到锁后往里面走，便看到许多赤裸的躯体和那种特有的闪烁的目光。毕竟头一次光临这种场合，心里有些慌张。于是赶忙把头转过来，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寻找空衣柜。可天知道这家浴室的生意这么好，压根就没有空柜子！“是去是留？” “他妈的，这么大了，这点胆量还没有，偏要留下看个究竟！”于是找个空地坐下来，等别人把柜子空出来。可等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么多的裸体在你眼前晃来晃去，再加上每个人经过时看你的那种眼神，真有一种光着身子的不是他们而是我的感觉。忽然想起在清华买的报纸，于是象抓救命草一样把报纸掏出来埋头便看。不过说实话，报纸上印了些什么，自己是一点概念也没有。足足等了20多分钟，才轮到一个空柜子，看一看表，已经快5点了。

      说来也怪，穿衣服时心里慌得厉害，脱了衣服之后，反倒觉得坦然了。他妈的，既然叫‘公共浴池’，那大爷我也来得！于是便光着身子大摇大摆推门走进了“池塘”。嗬，“池塘”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人挤人，人挨人，到处都是人肉，想找个落脚之地，没门儿！说来也巧，正犯愁的功夫，身边的池子里出来几个人，空出好大一块地儿。下不下去呢？这么多人来洗澡，这水绝对干净不了，没准儿还有什么病菌之类的东西。不过转念再一想，自己干吗来了？小时候泡那么多年澡堂子，不也没得过什么病？于是心一横：就他妈的堕落一回吧，下！也就下去了。“花醉红尘”里说，西直门浴池是个百分之百的“名胜”，这话在水上看不出来，只有在水下才能体会得到。自己心情稳定下来之后，放眼一望，我的天！太开放了吧（细节略）！就在此时，从大老远过来一个人，紧挨着我下到水里，二话不说手便伸了过来。我赶忙向后退了几寸（也就只有这么大的伸缩空间），同时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要害。抬眼一望，是个应该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仁兄，眼神十分缠绵。我对这种人可没什么兴趣，于是对他摇了摇头。就在这时，我猛然间感觉到另外一只手从身后绕了过来，心里大吃一惊，赶忙转过身去防守。只见一个老人家，年纪没有八十也足有七十，脸色惨白，挂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老天，我只觉得毛骨悚然，站起身淋浴也没冲便落慌而逃。

      也许是心理作用，出了“西直门浴池”身子觉得有些痒。大概是因为没冲淋浴的原因吧。下一步去哪呢？回家洗澡？也太没出息了吧。好吧，继续！掏出从“花醉红尘”上打印来的那张表，挨个“名胜”审视。有了，这个地方不错：“劲松东口松龙浴池（沙板庄小学西侧），年轻人居多，一般在晚八点以后”。我的活动范围一般都在京城西北，劲松那一带极少去。至于“劲松东口”在哪，心里更是没谱。于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目的地，便开始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回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忍不住乐出声来。司机看了我一眼，没言语。6点半左右，到了劲松东口，至于具体的地点如“沙板庄小学”，司机可不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下车自己找。找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看见任何标有“小学”或“浴池”的标牌。没办法，只好问路。见一个老大爷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便慢步向前（给老大爷一个心理缓冲时间，别吓着他老人家），抻长声问："大-爷-敢-问-沙-板-庄-小-学-在-哪-儿？"松龙浴池很可能没多大名气（至少我从没听说过），但小学对于当地人来说应当是家喻户晓的。大爷显然对我的音高与语速都相当满意，对我喊到："打前面的十字路口向南，遇到一个过街桥再向东，穿过一个小市场，再向前，看到一个澡堂子，过去就是了"。嘿，他知道那有个澡堂子！

      按大爷指引的路线，没多大功夫便远远见到了“24小时昼夜服务浴池”的灯箱。但此时身子也不觉得痒了，肚子又开始叫唤，便临时改了计划，先找一个饭店填饱肚子再说。进一家贴有“正宗东北菜”字样的饭店（店名没留意），点了几个菜，向后翻看酒水，忽地发现了“烧刀子”！这名字可不是武侠小说作者杜撰出来的，辽西内蒙一带流行的很，但其余地方很少能见到。真正的烧刀子酒精度可达75度，比“老白干”还烈，喝下去就象是吞了一把刀子一样。知道这种酒的厉害，便只要了二两。酒很快就上来了，喝了一小口，马上发现上当了，根本不是什么“烧刀子”，是从瓶里倒出来的北京二锅头。不过也还可以，最起码不是假货。杯盏之间，回想起自己近一天来的经历，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苍凉。嗨，活着不容易，尤其当你扮演一个你无法胜任的角色时。记不得又添了几回酒，反正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半夜10点。饭店小姐客气得很，问长问短让人感动。出了饭店，虽然脚下有些不稳，但心里还很清楚此行的目的，径直向远处那个灯箱走了过去。

      确切地说，“松龙浴池”应当叫“松龙园浴池”，大门上就是这么写的。进门之后换鞋，领毛巾钥匙，然后便又走进一个“男部”，找到自己的衣箱，脱掉衣服，进了里间。这家澡堂子规模不大，人也不多，水清澈见底，温度对我来说也很合适，于是便舒舒服服地泡了进去。如果“花醉红尘”所说如实的话，按理说星期六晚上10点应当正是“年轻人”比较多的时候。但当时屋子里只有5?/FONT>6人，年纪也都有40岁（还算“年轻人”之列吗？），而且举止和眼神都不似我辈中人。管他的，先睡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有12点左右，堂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酒精已经随着汗蒸发出去了，灵台清明，很爽。自己在堂子里觉得无聊，便冲了冲淋浴，穿上短衫，去休息厅喝茶。休息厅里放着几排卧式沙发，男男女女的10多个人（竟然还有一对带小孩的夫妇）躺在沙发上看录像。演的是香港警匪片，打打杀杀，平时是肯定不看的，这会儿看得倒也津津有味。看完2个录像之后，困意再次涌上来，便又睡去了。再醒来时，已是星期天中午的12点。再去洗个澡，堂子里还是空的，便觉得兴味索然。于是便出来穿上衣服走人。

      出得门来，再掏出那张“北京名胜指南”，目光落在一处：“北土城公园，环境极佳，62、119、406、409、807路”。即能称之为“环境极佳”，便不能不一睹为快。拦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北土城公园”。司机似乎有点发晕，问我“哪个北土城公园？”莫非还有多个“北土城公园”不成？我便问“最有名的是哪个？”司机答曰，整个北护城河沿岸都叫北土城公园，但以蓟门桥的城墙遗址最为著名。那就去蓟门桥的那个吧。

      下午1点半到了蓟门桥的“北土城公园”。所谓“公园”，就是两条公路间的一块高地。高地中间建有古式房屋，但门锁着，不知里面什么样。高地上被踩出许多小道，小道中间不时横卧着人畜的排泄物，于是便打点精神，分外小心。整个高地转遍了，除了几个逗鸟的大爷之外，连鬼影也没见一个。“难道不是这里？”既然整个北护城河沿岸都叫“北土城公园”，那便索性顺着护城河走上一走吧。于是从蓟门桥开始，沿着河走到北太平庄，到马甸，到安贞……一路上虽满眼都是枯叶雕零，但确见树木成林，人迹罕至。想不到在北京城里还有这样的清静所在。一路10多里游游荡荡，除了偶尔几个老人孩子外，没有遇见任何一个年龄在20-60之间的人。看来，与“松龙浴池”一样，“笑醉红尘”这回又弄错了。

      大约在下午4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