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钱万事难
社运团体经费拮据,是普遍存在的问题。办一次同玩节要多少银子?学者何春蕤曾经估计,若将大小杂项、人事费用等全计入,总得五、六百万。第四届同玩节,台北市政府补助七十万,这个数字是预算每年缩减百分之十的结果。七十万,大概等于举办一场张惠妹西门町签唱会的价码;马市长主持台北市集团结婚单宣传费就上百万,相较之下,同玩节得自公部门的资源少得可怜。
社运团体全赖公部门供养。同玩节历年主办单位同志咨询热线前阵子刚举办过募款晚会,这总有入帐了吧?热线办公室主任小赖说,有啊,再添上其它小额募款,只够保住热线这年的屋子。向外寻求企业赞助,景气坏,不敢要钱,给商品实物就好。接连洽询了风气开明的连锁书店、与男同文化紧密扣合的健身房,皆无所得。时尚品牌打出俊美男男火热激吻的广告毕竟是广告,单纯消费时髦的男同形象,和实际生活中对待同志团体的态度没什么关系;旗下产品有艾滋口红的跨国化妆品牌不见得肯赞助同志团体举办艾滋防治讲座。
拒绝赞助的理由倒不是恐同、厌同。企业与政府想法相似,官商都很实际:同玩节活动能见度不高,所以缺乏赞助意愿。这是媒体信息的时代,人们透过媒体认识社会、观看世界,能见度关系着政治利益与商业利益,媒体效益乃兵家必争。所以虽然办讲座能与会众深度对谈,沟通效果直接,然而仅能容纳相对小众、媒体效益差,是故今年同玩节拮据预算底下,仅举办一场。另外如写企画案挣经费等社运团体维生途径,热线表示,他们一向想办校园讲座,主讲安全性行为或认识同志,但常受校方以“太敏感”理由回绝,成效不彰。
资源大饼分配深受社会道德标准、或是受政治风向道德标准左右。性别议题社运团体比起儿少老残社福团体,较不容易获得资源;热线举例,艾滋病防治推动团体所能分配到的公部门补助预算,一千万里大概祇能拿到零头。政府希望同运团体自立故逐年缩减经费,同运团体的脚步却还没站稳。热线无奈,若照这样的情势演变下去,不用几年,等到经费剩卅万而印制手册就得廿万,同玩节就甭办了。
第四届同玩节面临困境还没完。游行地点从原订的西门町移转至华纳威秀又回到西门町;日期一改再改,往年两个月的筹备期,今年剩不到一个月;民政局人事交替,新任者与同玩节不熟悉,效率较往年延迟许多,到同玩节前三个礼拜,所有行政程序还没办妥。“如果到时候公文还发不下来怎么办?”热线小赖耸肩,一脸莫可奈何。
2003同玩节菜色
自1999年首届同玩节举办至今,联合主办单位历经更迭,活动内容也年年有异同。除了同志情歌卡拉OK与彩虹园游会,今年依然印制了供免费索取的认识同志手册,并大幅提高双性恋、跨性别以及AIDS防治的内容比例。艾滋病防治与同运关系微妙,它往往被和同志性行为连在一块,各别担承污名,又因密紧距离而互相牵连渍染。有同志极力回避扯入艾滋病议题,但热线认为,AIDS存在并不可怕,忽视才可怕;越被污名化、越要正视问题所在。是故今年手册内也出现“如何与艾滋病感染者相处”类似内容,让市民在了解同志以外,也能更认识艾滋病。
第四届同玩节最大卖点在于台湾首次同志游行,游行将在十一月一日下午举行,首先从台北二二八公园出发,经衡阳路,西门町红楼是终点。热线协会理事长李明照表示,这条路线的起、终点有其特殊历史意义,“向孽子那个旧时代挥别,同志就此出走,走进城市里。”游行时将抬举一面全台最大彩虹旗,同时有扮装、新郎新娘队伍、廿多个同志社团,以及亲友团。
节庆尚未开展,已经有不少声音质疑,西门町同志踩街到底办不办得成。主办单位倒是看得很开,道泰国曼谷首次同志游街祇有两百人,去年十一月同志节游行已达上千人规模;汉城今年初同志游行,场面也没有很壮盛。今年台北同玩节游行,同时也是华人圈首次的同志游行活动,主办单位不敢奢求太多,“有两百五十人就很开心了”。
游行看似了无稀奇,日本早在二○○三年已举办首届东京同志大游行,韩国、泰国都办过,有人想不透为什么同志一定要现身。如果晓得了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泊尔、阿富汗、伊朗、黎巴嫩、摩洛哥、巴基斯坦……甚至在赖比瑞亚境内,同性恋不仅非法,甚至可求处死刑,或许你才能够理解,走上街,追求尊崇自由、宽容和多样化的社会,多么难能可贵。零散各地的性别弱势族群游行或许还不足形成堪以抗衡社会压迫的外场力量,但当抗争“被看见”,对那些身居充斥强烈憎恶国境之内的人民将是关键的支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