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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艾滋和平共存13年　Ken仔的人生故事

12.26岭南伙伴电影之夜活动纪实

　　2008年12月 26日，一连三天的圣诞节走过平安夜、圣诞日，来到“拆礼物日”。这是一个将自己收到的圣诞礼物与祝福一一拆开，感受人间爱意的日子。在这一天的晚上，Ken仔张锦雄，为广同网友拆开了一份特别的圣诞礼物——与广同网友一同分享自己作为艾滋病感染者与艾滋病患所走过的十三年间的点点滴滴。

　　这是广同网及其旗下的岭南伙伴健康支持中心共同举行的一场特别分享会。自岭南伙伴正式对外开放以来，中心一直致力于为广东地区同志人群提供正确的健康指引和咨询，将健康支持从网络延伸到现实空间。这次活动预告一发出就获得了广泛关注，报名不得不提前截止，而当晚，三十多位广同网友让现场座无虚席，部分网友只能挤在一起或者站在后排。

　　晚上7点30分的分享会准时以一部纪录短片开场。这部纪录片主要讲述Ken仔感染HIV病毒后走过了最艰辛的日子、最终投身同志社区志愿服务的心路历程。影片中，Ken仔讲述自己申请救济时遭遇到了明显的歧视：“当年我申请综援 (注：香港政府提供的社会保障，相当于内地的“低保”)，为我办理手续的职员坐在桌子的对面，我们俩之间的桌子上什么都没有，他还用笔记本把自己整个脸都遮盖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生怕我的口水溅到他的脸上。”看到这一段，许多人都皱起眉头，或轻轻地叹气，为Ken仔的遭遇感到不平。影片还用了相当篇幅，描述Ken仔艰难地得到加拿大的华人同志志愿组织的资助，到大洋彼岸参加同志运动会和同志活动，当大家看到当地丰富多彩的同志活动，伴随着影片里有趣的片段，不时发出笑声。

　　讲述Ken仔个人经历的纪录片放映完毕后，灯光亮起，特邀主角Ken仔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出现在大家面前。黑T恤上写着大大的英文：How To Have Joy?(如何能得着喜乐？)T恤的右胸口上还有红丝带的图案，上面是另两个英文“Love Is”——是的，爱是红丝带，红丝带便是爱。这一夜，感染了HIV超过十三年的Ken仔，向大家讲述这十三年来他如何从迷惘和困苦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喜乐，与身体里的HIV病毒和平共存。笔者留意到，有部分网友看到精神抖擞的Ken仔现身一刻，露出了一点点惊讶的神情，正如广同站长小奇当晚所言，也许大部分网友没有真正和艾滋病患如此近距离地交流，也没料到，其实艾滋病患，也可以与病毒和平共处。

　　在电影会后的分享时间，Ken仔首先向网友补充了影片中没有的细节，例如得知自己感染HIV一刻时的感受，也谈到了此后如何从一个拿政府救济的感染者，成长为志愿组织的创始人，并为同志和防治艾滋病事业奔走。他说，一开始他也以为感染了HIV病毒就等于被宣告死亡，又不敢马上告诉家人，直到受到同学、朋友的开导和支持，才决心积极地与病魔作斗争；后来，在从前的一位同志朋友、同时也是一个香港同志组织的创始人的鼓励下，他决定要为同志社区做点什么，于是到加拿大取经，又破天荒地以香港的华人同志的身份，素面接受加拿大媒体的采访。回到香港后，他参与创办了香港彩虹。

　　在接下来的答问环节，有网友首先提问他对死亡的看法。Ken仔说，对死亡的看法，不如是对生命的看法。他认为，生命是上天给每个人的剧本，他拿到的是很有挑战性的剧本，要么罢演，要么努力演好。

　　接下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关于爱情、艾滋病防治和社会压力、歧视等等方面，还有网友咨询艾滋病的相关知识。Ken仔对此一一作了详细的解答，并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生动事例，讲述一位艾滋病人的感受。

　　Ken仔语气轻松地告诉网友们，刚刚拿到检测结果时，他几乎要崩溃，向朋友哭诉：“啊!我快死了!我还没坐过飞机呢!”结果过了几天，几个朋友找到他，原来他们凑了三千块港币给Ken仔，让他坐一次飞机。于是他生平第一次坐飞机——到台湾去。现场的网友听到这里，又一次笑了起来。Ken仔说，那是他第一次去台湾。没想到，艾滋病患的生命也可以很精彩，后来他去过台湾很多次，还到了加拿大、以及内地的许多城市。

　　自己接受了感染到HIV的现实，怎么样才能让周围的亲友接受这个事实，是另一大考验。由于内地的确对艾滋病与艾滋病患有非常深的误解和歧视，疾控中心等相关单位在严格为病患保守隐私的同时，也建议内地的HIV感染者切勿随意向他人透露自身被感染的事实，但同时认为感染者应当对伴侣包括性伴侣坦诚。但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当年的Ken仔还很年轻，没有想得太多，他选择向身边的朋友坦白。他告诉网友：“有一位中学女同学得知我感染了HIV，怒气冲冲地打电话给我：‘你看看你，都是你和男人乱搞，否则怎么会得病？’从此她与我绝交了。但更多的同学，现在和我还有联系。”他认为，有人的确对艾滋病有难以改变的成见，但更多人的歧视则纯粹出于无知，如果真正了解艾滋病是怎么回事，许多人都能够改变之前的片面态度。此时，小奇站长也指出，艾滋病本身并没有那么可怕，反而是社会态度给艾滋病感染者带来无比压力，这样的杀伤力更大。

　　随后，关于艾滋病的防治知识，成了现场网友的讨论热点，Ken仔和广同的志愿者们告诉网友：

　　—— 要当世界上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都是感染者，与他人发生关系时，每次都要用安全套，从开始就要用，口交也要用安全套。如果你实在觉得，用安全套不“爽”，好吧，那是你的选择，但是你需要清楚地明白，你作这样的选择，要冒感染艾滋病毒的风险，还要冒感染其他性传播疾病的风险，比如梅毒等等。

　　——万一没有戴套口交，精液还射到嘴里了，吞下去比吐出来更安全，因为嘴巴的破损最常见在牙龈位置，吐出来等于让精液再次接触牙龈，增加受感染风险。

　　——内地的浴池和桑拿等同志场所一般不提供安全套，那么就自己带在身上吧，像Ken仔一样，天天都带在身边。谁知道什么时候你就有需要了呢。这是爱自己、也爱对方的表现。

　　——在感染后发病前，应当注意身体，多锻炼身体，戒烟戒酒，不要晚睡。这样可以提高身体的抵抗力，尽量延长感染与发病之间的潜伏时间，说不定在你发病前，已经又有许多新药发明出来了。Ken仔现身说法：“你看，我发病到现在十四年差一天，已经有十多种新药面世，我尝试过了当中的7成新药。”

　　——感染后要留意两个指标，注意控制病毒量，保持CD4细胞的水平。Ken仔还结合新年这个话题说：“每逢过年我都觉得很麻烦，别人祝愿我“步步高升”，我还要想，哎呀，是什么(指标)升、什么(指标)降呀？”

　　——吃药也要注意，不能用热水。很多抗病毒药是胶囊，热水会把胶囊烫坏了，药物会损伤肠胃，药物的效果也会打折扣。

　　——平时饮食也要注意，不吃榴莲、蛇、黄鳝这些有“毒”的东西，多吃排毒的东西。(现场有网友插嘴说“香蕉”，让其他网友忍俊不禁。)Ken仔接着说：“对!就是香蕉，我天天吃一根香蕉。”(笑声)还有苦瓜等等。

　　—— 假如感染了，不要害怕在医疗部门登记你的真实身份，这只是方便医疗部门为你提供更好的医疗服务和部分免费药物及检测。“感染了艾滋病不会让你变成囚犯，会被相关部门限制人身自由，没有这样的事情，你看我不就是什么地方都能去嘛。”Ken仔说道。其实这个疾病带给你身体的影响，远远少于社会对这个病的歧视和妖魔化，带给你心理上的影响。

　　除了艾滋病的预防和治疗知识，感染了艾滋病毒还有机会收获爱情吗？这也是现场网友很关心的问题。Ken仔幽默地回答：”不要以为感染者就没有爱情呀。我十三年来拍了至少三到五次拖(现场网友同时发出羡慕和赞叹的一声“哇”~)，哎呀，多少次我都数不过来了。比如我的某一任男朋友，他和我分手了以后，下一个伴侣还是HIV携带者呢!在境外或国外的许多同志交友网站，都不排斥HIV携带者的，交友海报里也有选项，让大家负责任地告诉对自己感兴趣的人，自己是HIV阳性、阴性还是没有检测过。这样的选项只是众多选项中的一个罢了。(这时广同创始人若哲也告诉网友，广同网的交友海报，也有HIV的选项供网友填写。)我只想说，缘分这东西很奇怪的，并不是你一感染了HIV，就一定没有人敢要你了，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恐怕你不会真的介意他有没有感染，况且，有的人没感染HIV，说不定还比我短命呢。”他还希望网友们能改变对艾滋病患的刻板印象：“不要相信外表，以为谁谁谁长得又瘦又干肯定是感染者了。我在诊所见过太多外表阳光帅气的人，有人看上去简直就是健美模特，旁人根本不会想到，啊，他也是感染者。”

　　现场气氛之踊跃出乎主办方意料，网友不但积极提问，也向Ken仔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当Ken仔透露分享会的第二天，就是他得知自己感染HIV的十四周年纪念日，有网友趁着提问的机会，即时提出“我能拥抱你吗？”两人相拥的温馨场面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动容。

　　最后，原定于晚上九点结束的分享会，一再延时到十点才结束。当分享会散去时，现场网友还纷纷与Ken仔合影留念、拥抱，祝愿Ken仔继续健康地走过下一个十四年、再下、再下下个、许多个十四年……

　　【后记】

　　2008年12月26日晚，特邀嘉宾Ken仔、广同站长小奇和志愿者们，就这样与热心网